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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娇第13部分阅读

      玉堂娇 作者:rourouwu

    只要给的提示足够,她又愿意往深里去想的话,也是能想明白的。

    沈棠若是回禀了安远侯和安远侯夫人,那就跟回禀了皇贵妃没甚两样,而若是不回禀了他们,她是没法随意地搬地方换院子的。

    更何况,她赵翩翩只不过是一个公主,她的要求还不曾到了能让一个公侯言听计从的地步,尤其是当这个公侯还是她的外祖父的时候。

    想通了其中关节的六公主,恨恨地跺了跺脚,气鼓鼓地道,“算了,不用搬了,就便宜你了吧,这点小事也不值当惊动外祖父外祖母。”

    沈棠忍住笑意,福了一礼,“既然公主有命,沈棠便就厚颜住下那月桂园了。”

    六公主心中恼怒,又自知理亏,无处发泄,便小手一挥,冲着身侧伺候她的宫人道,“这宫道光秃秃的,有什么好看的,走得这样慢这般磨蹭,什么时候才能到御花园?对,对,说的就是你,还不给我走快点!”

    宫人们无端受了这通指责,只好紧了脚步,拥着六公主,匆匆向前行进。

    沈棠觉得好笑,脸上的笑意越发大了,见沈紫妤并不跟着前去,不由说道,“六公主量小,见着你不紧紧跟着她,倒与我在一处,若是恼了,于你却不是什么好事。”

    沈紫妤摇了摇头,“六公主对我,本来也就平常,若不是每日习完女红,都要去皇贵妃娘娘处回报,她怕是连好脸色都不会给我瞧的。我跟大姐在一处说说话就好,又何必凡事都要紧着她呢?反正,去御花园的路,我也认得。”

    她笑了笑,脸上分明写着几分狡黠,“更何况,最多大后日,我便要回府了,她就是对我冷着一张脸,我也不过只要再受个两三日,又有什么要紧的?”

    沈棠想了想,这话倒是没差的,六公主既然对沈紫嫣姐妹那般信任,以至于将自己视若仇敌,自然也就对小四心怀不满了,既然小四自己想得分明,那且就随她的意吧。

    于是她便笑着与沈紫妤说起了闲话。

    说到白姨娘,沈紫妤的眼中便有些担心,她迟疑地道,“大姐,父亲与母亲起了嫌隙,这些日子又独宠我娘亲,我怕……”

    这话中未尽的含义,沈棠了然,她笑着安慰沈紫妤,“我听说,柳姨娘的身子有所好转,想必以后,父亲也会常去柳姨娘处。”

    沈紫妤闻言面上一喜,随即便又似有所悟地望了沈棠一眼,但她是聪明人,自然什么都不曾说。

    前方传来了六公主气急败坏的声音,“你们两个,磨蹭什么!今天这花,到底还赏不赏了?”

    不一会儿,便有小宫女小跑着到了近前,恭声道,“六公主吩咐,还请两位沈小姐快一些!”

    沈棠与沈紫妤相视一笑,脚下的步伐便加快了一些。

    正文 第六十四章 落水

    六公主带着沈棠和沈紫嫣七弯八绕,渐渐脱离了笔直宽大的宫道,转而走起了蜿蜒曲折的小路来。

    沈紫妤轻轻扯了扯沈棠的衣袖,低声道,“这似乎,不是去御花园的路。”

    沈棠捏了捏她的手心,报以宽慰一笑,“那就随机应变罢。”

    她看六公主专挑那些小道走时,便已经觉察到了不对劲,待到她一路迂回弯绕,竟是往东边去的,那就更觉不妙。

    御花园,是在坤和宫的西北角,就算是从不曾进过宫的名门淑女,也必会从教习宫规的嬷嬷那里,听到过这些大概,以防一旦入宫觐见时,行差踏错,犯了规矩。

    沈棠冷冷地一笑,事已至此,她已经不能回头。就算是回了头去了坤和宫,若是皇贵妃问起,自己又该如何回答?在六公主的算计并未达成之前,自己说什么都是无用的。

    所以,哪怕明知前山有虎,也要跟着这六公主偏向虎山行了。

    过了没多久,前方的六公主终于停了下来,她笑着说道,“不错,就是这里了!”

    沈棠抬眼望去,一时有些讶然。

    前面不远处,是一个荷塘,如今正在六月,荷花盛放,那娇艳的粉,通透的绿,清雅的姿态,高洁的气度,大片大片地铺在了水面上,让人心旷神怡。

    这倒是个美景如画的地方,只不过,有些太偏僻了。

    沈紫妤的脸上难掩欣喜,她指着那片美到壮观的荷塘说道,“大姐,你看这荷花开得多美,真没想到这宫里竟还有那么大一片的荷塘。”

    六公主微微昂着头,“不过是一片荷塘而已,宫中比这稀罕的地方多的是呢,也值得你这样高兴?”

    沈棠心下一动,笑着说道,“既如此,这荷塘我们也看过了,还请公主带我们去更稀罕的地方瞧瞧,也好让我姐妹两个开开眼界?”

    沈紫妤会意,便也笑着上前对六公主说,“是啊,公主,还有别的什么好看的所在,今日就一并带着我和大姐去见识见识吧!”

    六公主的表情微微一窘,但很快她便又恢复了那傲娇的神色,她斜斜地瞥了沈棠一眼,“急什么,这荷塘的那头,是一个观景的亭子,我早已命人将亭子收拾了出来,送来了茶水。我们姐妹难得聚聚,观荷赏景谈谈心,不要比看那些花儿草儿的,强上许多吗?”

    沈棠与沈紫妤对视一眼,只好含笑应道,“是。”

    那荷塘的正中,确是有一条贯穿其中的石桥,沈棠跟着六公主袅袅婷婷地穿过了那桥,果然在荷塘边,就是一座精巧细致的凉亭,亭中早已经候着几个宫女,有捧茶的,有布茶盏的,林林总总,约摸有四五个之多。

    那些宫女见了六公主的身影,急急地迎了出来,等行过了礼,引着六公主和沈棠沈紫妤入了座,方才重又侍立一旁。

    茶不过两盏,六公主一个不小心,便将手中的茶盏整个地扑了出来,不偏不倚,竟恰恰好地将茶水打到了沈紫妤的身上。

    这不过是一个将沈紫妤遣走的法子,做得如此明显。

    六公主故作惊诧地道,“啊呀,紫妤,你的衣襟上沾了茶渍,稍后若是去三皇兄那,怕是太失礼了些,你还是回去换一身衣裳吧。”

    沈紫妤担忧地望着沈棠,六公主这是急着将自己打发走,然后便该是使花样对付大姐了吧?

    沈棠却微微一笑,“你这月白色的裙子,沾了茶渍确实不太好看,便回去换一身吧。”

    沈紫妤仍自犹疑,但六公主一个眼色,便有两个宫女立到了她的身后,看那神态,若是她再不自己起身,便就得给强行架出亭子去了。

    她无法,只好不情不愿地起了身,在那两个宫女的陪伴下,一步一回头地离了开去。

    六公主将随侍的那些宫人尽皆挥退,诺大的凉亭中,一时便只剩下了她与沈棠。

    沈棠低低地笑了起来,“此处再无他人,六公主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六公主并不答话,却起身向亭外走去,这亭子离荷塘真是近,不过只是三五步路,她便走到了荷塘边上。

    沈棠脸色大变,忙急急地从亭中追了上去。

    这附近都是六公主的人,若是她这么一头栽了下去,等被救起之后,又将这罪名扣到自己的头上来,到那时众口一词,自己岂非百口莫辩?

    原来她打的竟是这主意!

    眼见六公主一只脚已经踏出,也幸亏距离很近,沈棠一个伸手,便拉住了六公主的衣袖,她厉声喝道,“你这是做什么,我与你有什么深仇大恨,至于你要这般不顾惜自己的身子,便是自损,也要陷我于不义?”

    六公主既是嫌恶又是愤恨,“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以为披着一身端庄贤淑的衣裳,便没人知道你的丑事了。你勾引了苏表哥,害得紫嫣伤心落泪还不够,竟然还想着要将主意打到罗哥哥身上,偏偏母妃和三皇兄都还护着你。但这次,却没那么容易了!”

    沈棠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上涌,她曾几何时勾引过苏表哥?这也就罢了,至少她还认得苏表哥,上回也确实差点闹出了绯闻。

    但那个什么罗哥哥,鬼知道他是谁啊?

    这定又是沈紫嫣搞的鬼了,但六公主好歹出自宫中,皇贵妃又是个手段凌厉之人,便是不曾教过她如何辨识应对这些人性的阴暗面,她也该常常见识这宫中的尔虞我诈,多少也能有些体会啊!

    沈棠既怒又叹,但六公主铁了心要陷害她,为今之计,便只有将她尽力拖回一条路,好在那些宫女见情状紧急,又曾被六公主交代过没有她的命令谁都不得轻举妄动,因此也不曾阻挠,只是立在一旁。

    六公主冲她诡异一笑,一脚已然踏空,另一只脚就要掉落。

    不过是秒秒钟之间,沈棠用力将她往岸上一推,自己却在荷塘边上立住。

    六公主踉跄地往后退了几步,刚想指着沈棠破口大骂,却不知怎的,磕到了一块小石子,双膝一软,便直直地冲着地面坐了下去,许是因为疼痛,六公主再顾不得沈棠,哀嚎起来,“疼!”

    沈棠的眉头微皱,她明明看到六公主已然立定,怎么又会突然被小石子绊倒?

    但这问题显然不是此刻该考虑的。

    她与六公主出来赏花,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让六公主跌倒受了伤,她都难辞其咎,更何况,若是六公主诬赖是她将之推倒,便是皇贵妃不肯相信,这话传了出去,自己的名声少不得也要受些妨碍。

    电光火石间,沈棠便已下了一个决定。

    她双手微微张开,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冲六公主叫了一声,“喂!”然后便一头栽进了这一望无际,美得令人心颤的荷塘。

    姿态优美,宛如仙子临风,“扑通”一声,又消逝在了平静的水面之下。

    正文 第六十五章 景和

    沈棠跳下去的时候,心中仍抱着一丝侥幸,六公主既然设计了这出戏码,那她带来的人中就一定有会水的。

    若是自己好端端地进宫谢恩,好端端地跟着六公主游园,却死在了这偏僻处的荷塘里,对六公主没有任何好处。

    但不过刚入水,她便后悔了。

    这荷塘看起来并不深,但她却怎么也无法探到底,刚开始的时候还能靠着前世还算凑合的游泳功力,尽量让自己保持平衡浮起来,但许是因为这具身体从来没有入过水,不过只是支撑了一会,便觉得有些吃力。

    六公主的宫人迟迟不来,甚至连个声响都不曾发出,她们这是……走了吗?

    沈棠不由苦笑,自己千算万算,竟然没有算到以六公主的脾性,便是真的眼看了自己跌落入水,也是有可能惊慌失措之下,逃走离开的。

    这算是,自作孽,不可活吗?

    她挣扎着想要游起来,若是能抓到荷塘边上的石头,能踩到岸边浅水处的沙泥,便算是安全了,但好不容易游了过去,却脚下一滑,直直地扑入了水中。

    这时,她听到岸上传来赵慕的怒吼声,心里想着,既然三皇子来了,自己这条命想必是丢不掉的了,心中一松,手脚便好像再不听使唤了一般,身子一重,便彻底地沉了下去。

    她心中想着,还好已经是六月了,这塘水一点也不凉,温温的,竟有些舒服,然后便昏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沈棠终于重又睁开了眼。

    “大姐,你醒了!”沈紫妤的眼角还带着泪滴,见了她醒来,又惊又喜。

    沈棠抬眼望了下四周的摆设,确定仍旧在宫里,她浅浅地冲沈紫妤一笑,“我在哪里?”

    沈紫妤胡乱用衣角擦了擦泪,“是在我的屋子里。你被六公主推入了荷塘,差点就……幸亏三皇子及时赶到,救下了你。满菊姑姑刚才来过了,说大姐呼吸匀畅,并无大碍,过不多时,便就会醒来,果真是如此!”

    沈棠注意到沈紫妤身上穿的仍旧是那件月白色的衣裳,胸口处被六公主泼了茶水的地方,已然干了,但却隐隐藏着发黄的茶渍。

    她心中一暖,柔柔地道了声,“谢谢。”

    沈紫妤一愣,但随即便轻轻地笑了起来,她伸手探了探沈棠的额头,“还好,不曾发烧。满菊姑姑说,大姐这遭算是有惊无险,但总是落了水,湿了身,最怕的便是发热。”

    沈棠的眼眸低低地垂下来,“满菊姑姑也知道了?”

    沈紫妤点了点头,眼中却不知道怎的带了几丝忿然,她犹豫着说道,“大姐,满菊姑姑说,皇贵妃娘娘身子还未大好,好不容易心情才好一些,今日这事……”

    她一时迟疑,不知道要怎么样将这个消息告诉沈棠。

    但沈棠却只是淡淡一笑,“无事,你我就当今日什么都不曾发生过好了。”

    她自己跳下去,为的并不是让六公主得到什么惩罚,只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这样的结果,本就在预料之中。

    想了想,她便轻轻坐了起来,笑着冲沈紫妤说道,“我的衣裳算是湿透了,若是四妹妹怜惜,便赏我一套衣裳穿穿吧!”

    沈紫妤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她没有想到一向沉静若水的大姐也会和她说俏皮话,但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她的情绪一下子便高涨了起来,忙道,“正好前日皇贵妃赏了几套新衣,有一套正红色镶银丝绣了花团锦簇图案的真是好看,正好衬了大姐你的高贵雅致。”

    她边说,边将几套新衣都翻了出来,又把正红色的这套拿在身上比,见沈棠不住地点头,便喜滋滋地说,“大姐也觉得好看吧?快,拿去换了,让我瞧瞧。”

    沈棠摇了摇头,“若论高贵雅致这四个字,四妹你也当得,这正红色的衣裳你穿着就挺好看的。我倒是更喜欢旁边那套浅紫色的,四妹妹就将那衣裳送了我吧。”

    沈紫妤闻言一时恍惚,紧紧地捏着手中的衣裳,愣在一旁。

    沈棠见状,笑着摇了摇头,她轻轻地起了身,将那套浅紫色天香绫绣着祥云暗纹的衣裳拿了起来,笑着说道,“你的衣裳还脏着呢,还不快换了带我去一趟景和宫?”

    沈紫妤抬起头,眼睛闪烁着别样的光亮,她略有些担忧地道,“若是身子吃不消,便不用去了。二哥那里,我使人去叫他出来吧。”

    沈棠一想到沈榕的脾气,忙摇了摇头,“你且放心,我已经无碍了,既是要当这事不曾发生,那就该将戏做足了。”

    景和宫,是一定要去的。

    六公主莫名其妙地恨上了自己,绝不是什么好事,她毕竟是皇贵妃最疼宠的女儿,侄女便是再亲近又如何能够亲近得过女儿,若是不将六公主的事情好好地处理了,将来恐怕是还要出一些岔子的。

    更何况今日她口中的罗哥哥究竟是谁,那是一定要弄清楚的,她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子,容不得人在她的名声上造谣生事。

    但这些话,却是不能和皇贵妃说的,莫说她很难相信一向单纯可爱的女儿会存了害人的心思,就算是信了自己,又能怎么样呢?自己没有重要到左右沈氏的地步,皇贵妃虽然看重自己的谋略,但与她嫡亲的女儿相比,仍旧是差了一些。

    何况,六公主能到今日的地步,与皇贵妃也不无关系,她自己殚精竭虑,步步为营,便想让六公主生活地单纯一些。只是将六公主保护地太好,渐渐地她竟没有了分辨是非的能力,偏听偏信,无知莽撞,以至于到了今天这地步。

    但三皇子则不然。

    他尽力图谋的,是一项艰巨卓绝的大业,这其中容不得半分差错,六公主将来是要嫁给定国公世子的,若是她仍旧如此无知莽撞,那定国公府这辆战车,就不再那么稳固了,三皇子他,赌不起。

    沈棠携着沈紫妤的手,到达景和宫的时候,正好是已末。

    赵慕得了内侍的通报,急急地迎了出来,他表情真诚,眼神关切,带着一些歉意地道,“表妹可还好?”

    沈棠福了一福,“沈棠安好,多些三皇子挂念。”

    赵慕见她脸上已经恢复了神采,料到她已无大碍,心中一松,但一想到那惹了麻烦的人儿,眉间便忍不住一拧,略有些迟疑地道,“表妹大量,母妃面前,还请……”

    沈棠眉头轻挑,但面色却一如往昔的沉静,“三皇子说笑了,六公主带着我姐妹赏了一出好景,棠儿谢她还来不及呢!”

    赵慕心中的大石总算放了下来,望着沈棠的眼神也越见炙烈起来,他重重地道,“表妹的恩义,将来……兄必厚报之。”

    沈棠刚待答话,屋中便传来清朗中带着几分揶揄的声音,“我说三哥怎么还不回来,原来是见着了美人,便挪不开脚了!”

    这声音耳熟地很,沈棠不由抬眼望去,少年懒懒地倚靠在门口,绝色光华,一时间将周围的景物皆都染亮。

    分割线,小剧场

    慕慕:表妹,嫁给我吧,我人帅钱多将来是要当皇帝的,跟了我,有肉吃!

    小誉:切(外表淡定,内心焦虑)~

    慕慕:表妹,表犹豫了,果断嫁给我!

    小棠:(害羞)咱的钱够买一辈子猪肉吃了,但素咱最近急缺粉红(眼中放光)。

    小誉嗖嗖嗖不见了踪影,疾如闪电快如风。

    街头,闹市。

    家丁打扮的小誉,正拿着破碗一只,一把鼻涕一把泪:亲们,赏几张粉红吧,俺娶老婆可就全靠它了!

    正文 第六十六章 机锋

    赵慕笑着捶了那少年一拳,“誉弟莫要胡言,这位是我外祖父家的大表妹,那位是四表妹。表妹,这位是我瑞王叔的世子,赵誉。”

    赵誉状似不经意地瞥了沈棠一眼,随即作出一番了然的模样来,“哦,原来是榕儿的姐妹。”

    榕儿的姐妹……

    沈棠顿时警铃大作,这家伙的好色之名整个京城人尽皆知,这样差的风评,这样狼籍的声名,就算她心里清楚他不过是为了自保而所作的伪装,但若是榕儿的名字与他搅合在了一起,却绝不是什么好事。

    更何况,他怎么能将榕儿叫得那么亲热?他一定是故意的,但只不知他这番做作又是为了什么。

    想及此,她望向他的眼神便多了几分凌厉和警告。

    赵慕见状,心中似有所悟,忙将话头岔开道,“榕表弟正在里头与四弟聊得正欢吧?四弟擅武勇,对骑射亦有所好,想不到榕表弟看着文静,竟能和四弟聊得开。”

    沈棠浅浅一笑,“榕儿倒是自小就喜爱武艺,从前年纪小身子弱,自然不敢让他耍弄这些。现下年纪也大了,身子也结实了,祖父便让他学习些骑射武勇。”

    赵誉轻叹一声,“若是力所不能及,还非要逞强,反倒伤了自己,那才叫得不偿失。”

    沈棠不由抬起了头,他的脸上明明是笑着的,但不知怎的,他的眼神里却隐隐藏着愠怒。

    她心中一动,“有时候,便是因为力所不能及,才要逞强一回。谁说一定会伤了自己,说不定遇着了贵人相助,还能博个盆满钵满呢!”

    赵誉闻言一愣,随即又低低地笑了起来,那声音轻柔婉转,却又字字充满机锋,“若那盆是破的,钵是漏的,到头来仍旧是一场空,那便好笑了。”

    沈棠眸光一深,笑着回道,“破了可以补,漏了可以堵,只要捧得牢抓得紧,怎么会是一场空?”

    赵誉眉头一挑,眸中隐隐有光华隐现,他眯了眯眼,笑得更加灿烂了,“沈大小姐好伶俐的口齿,誉甘拜下风。”

    赵慕略有些狐疑,但他却并没有多问一句,只是笑着说道,“好了好了,都站在这廊下算什么事,来,誉弟,两位表妹,都进去坐吧,宴席已然摆下了,就等着你们了。”

    沈棠却拉了沈紫妤的手,柔声说道,“四妹,我有话要对三皇子说,你先进去,我一会便来。”

    赵慕的目光一热,便也拍了拍赵誉的肩膀,“你先过去。”

    赵誉心中再不情愿,但也只得若无其事地走了进去,眼看着一脚已然踏入了殿内,他到底按捺不住,回头又望了一眼。

    巍峨峻美的回廊之上,精雕细琢的宫檐之下,立着一对看起来无比般配的男女,男子的眼眸多情,少女的笑魇如花,两个人不知道正热烈地说着些什么。

    赵誉心中一颤,脚下的步伐便是一顿,但不过只是片刻的失神,当他再抬起脚来之时,脸上却又恢复了一向的漫不经心。

    殿门外,赵慕殷殷地望着沈棠,“不知表妹有何事要说与为兄听?”

    他知道母妃曾有意将这位美貌聪慧的表妹许配给自己,但后来不知怎的便又作罢了,从前他倒并不觉得什么,只是这番见过之后,他便觉得有些可惜。

    沈棠淡然沉静,纵然长相绝美,但却少了几分小鸟依人的婀娜,更欠缺了几分娇艳柔媚,绝不是自己所钟爱的那种女人。但身份高贵如他,身边何曾缺过女人,但惟独沈棠这样有着从容的姿态神秘的气质和睿智的头脑的女人,才堪配与他比肩。

    沈棠只是浅浅一笑,她徐徐地说道,“六公主与我,似乎有些误会。若是误会不除,恐怕于我们的交情有伤。”

    赵慕的脸色不由微凝,方才他听了紫妤妹妹的消息,急匆匆赶到那偏远的所在时,沈棠已然沉入了塘底,他当时的心情除了震怒之外便是焦虑,若是沈棠此番真的有了什么三长两短,外祖父与自己之间必生嫌隙。

    当时翩翩瘫坐一旁,一问三不知,审问了几个宫女,却不过得到些支离破碎的线索,似乎是二舅父家秦氏夫人所出的两个表妹与翩翩说了些什么,翩翩才设下了荷塘边的这次茶会,本来她是想自己跳到荷塘之中,用以陷害沈棠的,谁料到被沈棠识破,将她推了回去,自己却反而掉入了荷塘。

    想及此,赵慕的眉头微微皱起,“方才,翩翩是一时吓傻了,竟呆坐在原地,这才忘了出声让宫人救你。我已命人将她看在自己宫中,你放心,我一定会让她向你认错。”

    沈棠摇了摇头,“六公主与我,只是有些误会。若是三皇子只是将她囚住,硬要让她与我道歉,那这误会必将越积越深。为今之计,只有将她的心结解开,才能将误会解释清楚,也好让她受些教训。不然,将来若是让人拿她当了枪使,岂不是徒自伤神吗?”

    赵慕的脸色越见凝重,他自然是知道翩翩的心性,她单纯天真又冲动,只要有心人一煽动怂恿,她一时冲动,便就会什么都不管不顾了,若是她一辈子都能生活在母兄的羽翼之下,倒也就罢了,但她却终究是要嫁人的。

    他想起了定国公世子家的那两个美妾和庶长子。

    赵慕认真地冲沈棠作了一揖,语气真诚,“只要能让翩翩转过弯来,表妹有任何吩咐,兄无敢不从。”

    沈棠暗暗有些诧异,看起来赵慕倒是真心疼爱赵翩翩的,他之前的遮掩回护,现下的真心求教,都不似作伪。

    她不由暗叹道,天家骨肉最是薄情,为了至高的权力,父子可以相残,母子可以反目,更何况是手足之情。

    六公主何其之幸,有疼爱回护她如斯的母兄。

    沈棠轻轻一叹,“吩咐不敢当,请求却有两个。”

    赵慕忙道,“还请表妹不吝赐教!”

    沈棠咬了咬唇,“今日六公主提起了罗哥哥,沈棠想知道这是什么人,与六公主又有什么关系。”

    赵慕一愣,随即恍然大悟道,“哦,翩翩说的是罗渠吧?罗渠便是定国公世子。”

    迟疑了一下,赵慕又补上了一句,“罗渠也是父皇与母妃为翩翩定下了的驸马,赐婚的圣旨已经草拟,就等着钦天监算下良辰吉时,便大告天下。”

    沈棠眼中寒芒微闪,她冷笑着说道,“真可笑,我连这世子的名字都不曾听过,六公主她,竟以为我要打这位未来驸马的主意呢!”

    我又来了,分割线

    今天发的这两章里,有一个错别字,我刚才明明看到了的,但是却找不到,找了2遍都找不到,如果有热心又心细的同学,可以帮我捉个虫不?

    正文 第六十七章 太子(修)

    沈棠抬眼望向赵慕,浅浅笑着,淡漠而疏离,“六公主居于深宫,若不是有人刻意为之,她又怎会突然以这虚妄的罪名对我发难。”

    赵慕深深吸了口气,心中有怒意腾腾而起。

    那造谣离间之人固然该死,但若是翩翩长有几分脑子,懂得分辨是非,便不会轻易做了人家的棋子,上了人家的当。

    更何况,翩翩与罗渠的婚事到底还不曾公告天下,她竟能因了别人的三言两语,便拈酸吃醋,险些惹出了大祸。

    赵慕眼中闪过一丝坚决与狠戾,看来,自己与母妃,是太过疼宠她了。

    他向沈棠深深地一揖,“慕教妹无方,以至翩翩犯下这样的过错,深感愧疚。”

    沈棠不敢怠慢,抬手虚扶了一下,“三皇子何必如此,沈棠并不是要追究六公主的过错,而是在寻求解决之道。若是能化解六公主与我的误会,又能让公主动心忍性,遇事由己,那方才是上策。”

    赵慕的眼睛一亮,“还请表妹不吝赐教。”

    沈棠想了想,踮起脚尖,凑近赵慕的身前,低低地一阵耳语。

    蓝天白云,红墙绿瓦,桐花飘落满地。

    景和宫里,赵誉等得越久,心中便觉越空,便是杯中这难得的佳酿,尝起来也像是种了黄连一般地苦涩。

    他自是明白自己与沈棠之间,有一道深深的鸿沟,将他两个隔阂了起来。

    他将来,终是要回北疆去的。

    母亲所受的苦,他的妻子也要重受一遍,沈棠因此将自己排除在择婿范围之内,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但,到底还是不甘心的吧?

    “誉哥,这酒尝起来如何?”

    赵誉回过神来,忙弯起一抹魅惑之极的笑容,“这酒,真醇。”

    四皇子赵珉忙道,“誉哥好眼光,这酒可是我千辛万苦从南疆醇王叔那搞来的,南疆炎热,所产的蔬果米稻皆与京城不同,这酒便是用南疆特产的一种青果所酿,入口醇香,回味甘甜,确是酒中极品。来,誉哥我再给你满上一盅,咱们兄弟饮个痛快!”

    赵誉眼眸微闪,“原来是南疆的酒,果然不同寻常。此酒难得,誉便不推辞了。”

    他怡然自得地替自己将酒满上,抬起酒盅与赵珉对视一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赵誉放下酒盅,眼角的余光却瞥见赵慕与沈棠一前一后地进了来,赵慕笑得深沉,沈棠一脸沉静,态度并不亲昵。

    不知怎的,他心中竟是莫名地一松。

    沈榕见着姐姐,心中欢喜,忙起身去迎她,却发现她身上的衣裳并不是来时的那身。

    他的脸色微凝,“姐,你的衣裳……”

    沈棠浅浅一笑,“不小心将衣裳弄脏了,借了四妹的衣裳穿,也值得你这样大惊小怪?难道你还怕姐姐惹事生非不成?”

    沈榕有些狐疑地望向沈紫妤,见了她点头,才松了口气,“姐姐是不会惹事,怕只怕是非主动来寻上你。”

    这话说得俏皮,但却真正一语中的,沈棠神色越发温和,柔声道,“好了,莫说孩子气的话,倒让几位兄长见笑了呢!”

    众人各怀心事,这顿午宴便吃得索然无味,惟独四皇子欢欢喜喜地将南疆美酒饮了个痛快。

    待宴席快要结束之时,满菊才亲自将碧笙送到了景和宫,“沈大小姐莫见怪,原来是我屋里的小宫女胡闹,她带着碧笙丫头偷偷去了御膳房,被御膳房的掌座以为是小贼,给扣住了。小宫女一时害怕,便不敢告知掌座是哪个宫出来的,碧笙丫头为了维护她,也不肯说。若不是去传膳的宫人认出了她,还不一定什么时候才能找着她两个呢!”

    碧笙的眼眸晶晶亮亮的。

    沈棠略责备了她几句,便向满菊道谢,“碧笙初次进宫,不懂规矩,让满菊姑姑烦心了。”

    略顿了一顿,她又笑道,“不知娘娘可歇了?我姐弟正想与娘娘告辞。”

    满菊恭谨地答道,“娘娘乏了,已然歇下。娘娘说,大小姐和二少爷走失,不必向她请辞了,以后若是得闲,还请两位常常进宫陪她说说话,解解闷。”

    沈棠笑着应了,便向赵慕等告了辞。

    沈紫妤有些不舍,她本是没几日便能功成身退的,但六公主今日这一闹,便得有日子才能消停下来。鸳鸯戏水的床罩一日不成,她回府的日子便得往后拖一拖了。

    沈棠轻轻捏了捏她的手,“白姨娘在府里好好的,你尽可放心。”

    想到沈紫妤的及时相救,她的眼睛微微闪过光亮,“我听说皇贵妃娘娘素爱读书,每每还将心得批注于旁,若是公主用不着你时,四妹或可找娘娘借几本来读读,娘娘所读必是典藏精作,我们虽是女子,但多懂些道理总是好的。”

    沈紫妤的睫毛微微一颤,盈盈地向沈棠福了一福,“紫妤谢谢大姐的指点。”

    沈棠微微一笑,便上了来时的那座软轿,与沈榕一前一后,出了内宫。

    冗长的宫道上,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沈棠眉头微蹙,大周皇宫宫禁森严,这里并未出永乐门,能在宫中纵马疾驰的,便只有……

    果然,她坐的软轿一下子便停住了,抬轿的宫人恭敬地行礼,“太子殿下!”

    太子的骏马并未停下,犹如一阵风穿过了软轿。

    沈棠心下微动,便掀开了轿帘,转头望去,高头大马之上,一个明晃晃的身影正飞驰而去。

    这便是太子赵熹,皇帝赵厚与先皇后唯一的嫡子,既长又嫡,还承载着皇帝对先皇后的一脉深情,理所当然的大周朝继承人,皇帝为了他殚精竭虑,对沈氏连番下手,甚至连皇贵妃还未成形的胎儿也不放过。

    沈棠一时沉吟,忽得猛然一惊,不对!

    皇帝还未过不惑,身体康泰,有的是时间慢慢将太子的势力扶植起来,何至于那样急切地替太子铲除异己,扫平障碍?

    皇帝他,显得太急切了。

    除非

    她想得太过投入,便不曾注意到,太子的马蹄声早就嘎然而止。

    太子勒住了缰绳,转身望去,宫轿的帘子掀起,露出一张绝世无双的面容来,少女乌黑的发丝飘落,黑亮的眼眸漫无目的地望向前方,她的表情一时疑惑,一时纠结,一时又惊诧莫名,那般生动有趣,竟让他驻足不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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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六十八章 高下

    软轿稳稳当当地落下,抬轿的宫人恭声道,“沈大小姐,永乐门已经到了,安远侯府的马车已经候着了。”

    沈棠刚落轿,全叔便笑呵呵地迎了上来,“大小姐,二少爷,快上车吧!”

    姐弟两个依言上了马车。

    沈棠想了想,还是向碧笙招了招手,“你的身子还未大好,上来和我们一起坐吧。”

    等碧笙也上了马车,全叔便扬起了马鞭,一阵吆喝之后,疾驰在午后的京城街道上。

    碧笙压低了声音,但眼中却有着掩盖不住的激动,“小姐,今日我在宫中,遇着那个人了。”

    “那个人?”

    碧笙解释道,“就是那年将舅老爷的身子送回方家的那个。”

    沈棠与沈榕皆被震动,“什么?”

    舅父死因存疑,当时那个送了舅父尸身回来的人,什么都没有说,趁他们姐弟伤心混乱之时,静悄悄地走了,除了依稀记得他的容貌,连一丝线索都不曾留下。

    沈棠倒也是想过,那人应该也是青衣卫的手下,但青衣卫遍布整个大周,据点甚躲,那人究竟藏身何处,便如大海捞针一般,遍寻不得。

    而碧笙却在宫内见着了他。

    碧笙将今日的经历娓娓道来,“您与皇贵妃有话要谈,满菊姑姑便带了我去她的屋子,没一会儿,她便托了一个叫红儿的宫女,让她陪着我聊天。正巧,我们两个聊到槐花饼,红儿便告诉我坤和宫的外头有一棵百年槐树,竟长成了人形,颇有些稀奇,便拉了我去看。”

    她顿了顿,“谁料到,好巧不巧,那人竟正从槐树下经过。我记得他的容貌,一分不差,确实是那人。”

    沈棠沉吟,“那人穿的是什么服色?当时还有些旁的人在场吗?”

    碧笙肯定地答道,“是禁卫军的服色,当时只有他一人,我并未看见他的来处,但他却是往御膳房的方向去,因此我才唬了红儿与我一道往御膳房去的。”

    沈榕凑上来说道,“禁卫军若不是在当值,是不容许在宫中乱走的。咱们知晓那人的相貌,那要将那人找出来,并不是什么难事。”

    沈棠点了点头,“那这事,就交给你了。”

    沈榕“嗯”了一声,“我近日跟夏止混得熟了,时常一起出去应酬,有时他也会介绍些京畿卫禁卫军城防所的大哥们给我认识。”

    沈棠心生了警觉,“对那夏止,你务必要多留一个心眼。”

    无论夏承恩不寻常的升迁,还是夏止听起来有些刻意的交好,都让沈棠颇起疑心。

    不管怎么样,防人之心不可无。

    马车忽然渐渐行得缓慢了些,不多久便停了住,全叔在帘外问道,“大小姐,前面不知是出了什么乱子,聚集了好些少年,看他们身上的服色,应是太学院的学生。咱们是绕道回府,还是下去看看出了何事?”

    沈榕掀开帘子,果然前方已经围得水泄不通了,他冲着沈棠道,“这里是平安里,前方就是太学院了,啊,师尊竟然也在!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我得下去看看。”

    他飞身跃下了马车,又急匆匆地丢下了一句,“姐姐,你先回去等我!”然后便如一阵风似地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全叔驭马,准备绕道回府。

    沈棠却道,“慢着,我想去看看。”

    她耳力甚好,便是隔开地有些距离,也隐隐约约听到了断断续续几个字,其中“林恕”这个名字最为清晰,让她忍不住想要一窥究竟。

    全叔略有些为难,“大小姐千金贵体,不宜抛头露面,再说那边人多,若是不小心磕碰着了,可怎生是好。”

    沈棠轻轻地笑,“有全叔护着,我又怎么会被磕碰到。你且放心,车中有帏帽,我遮一遮便是了。”

    全叔到底拗不过她,无奈地将马车往旁边的道上一停,然后跳下了车来,这便算是同意了。

    马车有碧笙看着,车上又刻着侯府的爵徽,自然是极安全的。

    沈棠戴上了帏帽,跟着全叔慢慢挤进了人群。

    但越是深入,她便越是心惊。

    她听到人群议论着,“要我说,林恕这小子真是活该!”

    “是啊,他们威北侯府背信弃义悔了婚也就罢了,这林恕还数番挑衅,难为沈大少宽和,不与他计较。他倒好,非扯着人不放说什么一比高下,这下好了,碰到了硬石块砸了自己的脚,能不是活该吗?”

    她的脸色微变,仗着身子娇小灵巧,三五下便挤到了最中间。

    围观的人群自发地将中间空出了很大的一个圆,正中间便立着沈枫与林恕,他二人脸上都有着伤,林恕的眼角只不过是轻轻擦伤,但沈枫的嘴边却有着深深的血痕。

    沈棠的眉头微皱,围观的尽是太学院的学子,也不乏师长,但却没有人劝阻。

    她不由在人群中寻找着沈榕的踪迹,他正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