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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香第44部分阅读

      御香 作者:rouwenwu

    呢?

    果然,现在老王爷看向她的眼神都不同了。之前她也每天过去向他请安,但老王爷对她虽然和蔼,和此时的怜爱一比,差距是相当的大。

    “呃……外祖父,舒绿还有一件事向您请罪。”

    “什么事?说得这么严重。”老王爷还是拍着她的肩膀,态度很温和。

    舒绿走到他面前半步之外,盈盈跪下,垂头说:“昨晚因为那酒被一个丫头打洒了,舒绿一时激动,打了那丫头几下子……舒绿知道自己这样失态太过不该,就算那丫头有错,也该禀报大舅母,让大舅母处置她才是。求外祖父恕罪……大舅母,舒绿真不是故意的……”

    说罢,她仰起小脸,可怜兮兮地看着站在另一边的张氏。

    张氏彻底愣了,这怎么又扯到自己身上了?

    舒绿打了丫头的事情,她当然是知道的。白天里,女儿已经给她告过小状了,她正把舒绿的这事记在心里,准备过后好好教训教训这丫头呢。

    原则上,大家闺秀真是不能像个泼妇一样跳起来打人的。奴才不好了,让人叫下去处罚什么的都可以,但是自己动手……很没教养。张氏还小高兴了一下,觉得自己能借此敲打敲打舒绿呢。怎么舒绿居然在这时候自己爆出来了?

    不过,她也很快明白了舒绿的用意。好个刁钻的丫头啊

    老王爷的眉头皱了皱,说道:“这才多大点事?起来吧。”

    舒绿却不起身,只是拿眼看着张氏,颇有点“大舅母不出声我不敢动”的意思。

    老王爷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这女孩儿他是每天都见着的,看起来也不像是胆子很小的那种姑娘啊。怎么自己都允她起身了,她还不起?莫非……

    老王爷侧头看了长媳一眼,这一眼看得意味深长。张氏那个恨啊……舒绿这是明着抹黑她做这种可怜样儿出来,不就是想让老王爷误会自己平时对她太苛刻么?

    “她还小呢,才刚进府,不懂规矩也是有的。你们平时多让着她些就是了。”

    完了……张氏听老王爷语气平平地说出这话来,就知道被舒绿算计成功了。

    棋差一招,被舒绿占了这先机,以后别人想再给老王爷上眼药可就困难无比。有了这先入为主的印象,谁再说舒绿不好,岂不是被老王爷误会是故意欺负她?张氏哪里敢跳出来说“我根本就没苛待过她,只差没当祖宗供着了”,唯有装出很亲切的长辈款儿,僵硬地笑道:“舒绿你多虑了,家里的丫头婆子不好了,当主子的教训几下算什么事?王爷都让你起来了,赶紧起身吧。”

    “谢谢外祖父宽宏大量,谢谢大舅母不责之恩”舒绿方才展颜笑了,从地上款款站起。

    恰好在这时,展眉也带着那坛子寿酒回来了。

    舒绿趁机恳求老王爷试饮一杯。老王爷本来没什么兴趣,但对舒绿正是怜惜的时候,也就答应下来。

    当下人们把酒封一开,醇厚的酒香霎时间从坛中冲出,人们都露出了惊诧的神色。

    这酒好香

    “哦,闻着味道还真不错”老王爷须发皆动,兴致一下子提起来了。舒绿亲自捧了一小杯双手送到老王爷面前,含羞带涩地说:“请外祖父尝尝舒绿酿的药酒。”

    那表情似乎透露出她内心的忐忑不安,生怕老王爷喝了觉得不好似的。老王爷哈哈一笑,接过那杯琥珀色的药酒,慢慢饮下。

    “好酒”

    老王爷只觉得一股烈火从喉头直烧到五脏六腑之中,饮下片刻后,身子顿时燥热起来。好烈性的酒

    他这声称赞一出,本来就神色复杂的众人,更用一种看怪物的眼光看着舒绿。

    怎么,这丫头酿出的酒真是很厉害不成?居然博得了老王爷这样的赞誉?

    舒绿微微低着头,一双明目从刘海下偷偷看着老王爷,双颊泛起红潮。“外祖父觉得如何?”

    “真是好酒,烈得很啊喝了我整个身子都暖烘烘的。这里头用了什么药?”

    舒绿逐一将里头添加的香药说了。其实这药酒最难得的不是舒绿的香药方子,而是打底的高度酿造酒——这是只有舒绿才掌握了的酿酒技法。当然欧阳家现在也学会了。

    老王爷又一口气连饮了三杯,边喝边赞。他是武夫出身,本来是千杯不醉的酒量。只是白天里喝得多了,刚才夜宴也饮下不少,这会儿喝了几杯烈酒,整个人有些犯起晕来。

    舒绿反而劝他不要再多喝,说这药酒太烈,每日应只以三杯为量,多则伤身。

    “好好,依你”

    此时的老王爷,面对着舒绿的时候,真是非常好说话。

    别人犹可,尚兰看了这么一会儿,只觉得自己的眼睛都要烧红了。这死丫头……死丫头凭什么就这么会讨祖父的欢心?

    老王爷赞了几句舒绿孝心可嘉,舒绿很谦虚的说,自己比起其他人差得远了。她先是夸了尚红亲手替老王爷作画,引得老王爷也给了尚红几个笑脸。然后她看着那边摆着的云石屏风,笑道:“尚兰姐姐几位送的这面屏风,才是极有巧思呢……”

    她说起这个,老王爷自然而然地就往那屏风看去。

    咦?

    难道是自己喝醉了,眼花了?

    老王爷眨了眨眼睛。他怎么觉得那屏风上的图案,开始模糊起来?上头那些水墨画一般的纹路……为什么变得斑斑驳驳的了?

    老王爷的异状,引起了众人的关注。于是,整座大厅里的人,都往那屏风看去。

    尚兰终于发现那扇屏风真的不对劲了。怎么……怎么可能会这样

    她伸手掩住了自己的嘴巴,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舒绿把头低了下去,努力让自己不要偷笑出声。

    嗯,自己还没把老本行丢掉啊。这个化学实验做得很成功呢……

    大理石高贵华丽,但本身质地偏软,属于碱性物质。它的主要成分,是碳酸钙,很容易和酸性物质发生反应。只要是一般的强酸,都可以轻易腐蚀它的表面。

    在江城萍花坞别院的实验室里,舒绿提炼出了很多可供实验使用的基础溶液。其中就有好几样酸性溶液,比如从白醋中提炼出的醋酸。

    前几天,她悄悄把强酸送到展眉手中,然后告诉展眉应该在什么时间潜入库房,将这些酸性溶液涂抹在屏风的大理石表面上。从昨晚到现在,这些酸性溶液一直在与大理石发生反应,尤其是大厅里较高的温度,和炭火燃烧后析出的一氧化碳……都是促使反应加剧的因素。当然,这一切,也都在舒绿的计算之中。

    她早就算好,屏风差不多是这个时辰开始变质。所以,她才会刻意引老王爷往那边看去。

    老王爷的脸色很不好看,微微哼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他只觉得有些晦气。这屏风是怎么回事,他也懒得去追究了,但他顷刻间阴沉下来的脸色已经告诉了所有人——他再也不想看见这面屏风。

    尚兰和尚堇、尚梅几个,身子一直在发抖,差点就要站立不稳。这种事……这种事是怎么发生的啊

    到此,老王爷也没兴致继续这小聚会了。他只说身子乏了,挥了挥手,让儿孙们一齐请安退下。

    信安王府的寿宴,就在这种微带诡异的气氛中结束了。

    (啦啦啦~~~蔷薇有人品吧,关于屏风的坑终于填上了是不是很意外捏,活活活~~~~都说了舒绿有女主光环的呀~~~蔷薇就是如此的亲妈,果断的这几章看得爽不?爽就赏点粉红吧亲们~~~~~呃,还有,蔷薇是文科生,如果那个化学实验是个bug,请原谅蔷薇的小白哈~~~~ps:吐槽段落不收费的,再次强调~~~~~)

    推书:《无良王妃》,书号2290565,作者:蓝懒很懒。

    简介:这年头好男人不多,自己捡个正太来养成。

    第一卷 暗香浮动 第一百八十七章:生存还是毁灭

    第一百八十七章:生存还是毁灭

    (4月19日第一更)

    站在张氏面前,舒绿如往常般给她请了早安。张氏一声不吭,冷眼看着舒绿。舒绿却也不慌,垂头微笑不语。

    她越是镇定,张氏心里就越是郁闷。

    自己还没对她怎样呢,这丫头却对付起自己来了

    张氏想起昨夜老王爷看自己的那一眼,就对舒绿恨得不行。而那面屏风……虽然没有任何证据指出跟舒绿有关系,但张氏就是隐隐觉得,这里头肯定有舒绿的影子。

    其实舒绿远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平静,她心里还是有些惋惜的。

    如果可以,她真想在这府里装个透明人,好好地过小日子,就跟尚红一样当个隐士也挺好。

    但她的性子,却让她没法选择隐忍这条路。

    如果她一入府,就如这些女人所愿,出够了丑、卖够了乖、满足了她们的优越感……她们也许就不会想着要对付她,而是任由她自生自灭了。但是舒绿真的这么做的,先不说这种被人欺压的日子过得舒不舒服,在老王爷眼里,很快就会变成隐形。

    他们祖孙间本来就没有感情基础。舒绿要是再装低调,只怕老王爷把她养到十五六岁,就会随意找一家所谓的“好人家”把她给嫁出去。那时候她若是不满那婚事想反抗的话,遇到的阻力就不是一般的大。

    舒绿面临的情况,也可以用后世公司某小白领的角色来代入下。

    信安王府就好比一家大公司,老王爷自然是掌舵人。世子、张氏等属于高级主管,尚兰这些人则是主管们的心腹,也是早就在公司里工作的老前辈。

    小有本事的新人舒绿,一进来就受到了前辈们有意无意的排挤,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高级主管们对她的处境视若无睹,甚至还有可能推波助澜,让她的日子过得更加艰难。

    这种情况下,她是放低身段去融入这间公司,把自己铺成地毯让大家踩得舒坦了然后接纳她呢?还是抱紧大老板的大腿狐假虎威地当个孤臣?

    生存还是毁灭,这真是一个哈姆雷特式的难题。幸亏舒绿从来没有选择恐惧症,她很快就做出了取舍。

    二者不可得兼,她还是宁可选一种比较嚣张的活法……尽管她觉得自己一点,一点都不嚣张,真的……

    据说那些宅斗界的高手,可以做到让每一方面都满意,在各方人马间游刃有余。舒绿很遗憾,自己还是缺乏宅斗素质啊,没有成为宅斗界新星的希望了。

    舒绿还以为张氏会为难一下自己,起码冷嘲热讽总会有的。但很出乎舒绿的意外,张氏只是态度冷淡,却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

    看来张氏也不是个笨到极点的人呢,舒绿心想。该有的心机,她还是有。明知道现在吃了亏占在了下风,张氏便没有再做出可以坐实她“刁难”舒绿的事情。

    舒绿知道张氏很不待见自己,不过……张氏表面上做这样的姿态,也就够了。张氏的态度,很大程度上会影响到整个后院的人如何对待自己。

    想来,往后的这段日子,虽然各种小算计是少不了,大面上应该比较好过才是。那些女人们,估计不怎么敢来呱噪自己了吧。

    用过午饭歇了晌,她去二夫人的院子里探望尚红。尚红昨儿累了一天,别又病了才好。

    桑氏看着她的眼神怪怪的,但似乎没什么恶意。她到尚红屋子里的时候,尚红才刚起醒过来,还没起床呢。

    “妹妹来了?”

    尚红赶紧让小丫头把自己扶起来。舒绿看尚红气色真不是太好,但也不像病了的样子,应该只是劳累后的疲态吧。

    丫鬟送上茶来,尚红就将她们遣下去了。等看到四周没人,尚红才拉着舒绿的手,担心地叹息了一声,也不说话。

    舒绿明白尚红是在为她担忧。

    “姐姐,没事的。”舒绿轻笑了一声,说:“我能应付得来。”

    尚红很认真的看了舒绿半晌,突然摇头,笑了。

    “嗯,也是。我呀,就是应了那句话——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也该学学你这般心胸开阔些才对”

    两人相视而笑,转而说起别的事情来,不再去想昨天发生的那些事。舒绿以前就发现尚红的文化水平似乎蛮高,应该是比府里这些女孩儿们高出一截的,还觉得有些奇怪。

    按理说尚红是最不受关注的女儿啊,没什么机会接受教育才对。今天和尚红聊天才知道,原来尚红的父亲,也就是过世的那位梁三爷,是位饱学之士。应该也是老王爷最会读书的儿子吧,可惜年纪轻轻就去了。

    梁三爷是在尚红十岁的时候去世的。在这之前,尚红是由她父亲亲自开了蒙,手把手教书学画。在梁三爷去世后,尚红因为思念亡父,也同样是出于兴趣,还是一直自己画画玩儿。

    舒绿书法不错,水墨丹青却不甚擅长。尚红倒是挺乐意教舒绿的,舒绿却怕尚红太费精神了。

    “无妨的。偶尔画画,舒散一下心情也好。”尚红说:“只怕我画得太差,没什么资格教导妹妹。”

    “姐姐哪里话我是只会画山水,花鸟上几乎就没敢动过笔。上回姐姐画的《梅鹤图》栩栩如生,真是看得我眼热坏了。也不知道要练多久,才能有姐姐这样的功底。”

    “罢哟,你就别吹捧我了,怪肉麻的”

    “真的吗?哈哈哈……”

    在尚红屋里一起用了晚饭,舒绿才回了自己的屋子。她是惯于在这个时辰沐浴的。见到巧珠来倒热水时,面带犹豫之色,舒绿心知肚明她要说什么。

    她转过身去,看也不看巧珠。巧珠神色一黯,埋头做事去了。

    到了第二天午后,舒绿才让人把关在杂物房里的巧果放了出来。

    其实巧果除了被舒绿打了掌,脸上有些红肿之外,身上真没受什么伤。舒绿也没刻意虐待她,一天两顿饭还是管饱的。比起那些犯了点小错就被拖下去打十几二十板子的下人来说,巧果受到的惩罚一点都不重。

    但是关在杂物房里两天两夜,巧果煎熬地要疯掉了。这段时间里,只有巧珠来给她送饭时,她能得到一点点外面的信息,其他一切都不知道。

    一开始她怕自己就这么被舒绿弄死了,瞧舒绿朝自己下手那个狠劲……丝毫不含糊的啊。她拼命求巧珠,让巧珠去找尚兰来救她。

    谁知巧珠回来,带回尚兰的话,却让巧果的心凉了半截。

    而昨天巧珠一脸晦暗地悄悄过来告诉她——舒绿小姐居然在老王爷面前,把这事摊开来说了老王爷一味回护她,反倒是尚兰小姐,因为屏风的事,惹老王爷生了好大的气……

    完了

    巧果也不笨,知道这样一来,尚兰更不会来救她了。这其中的关窍,只要稍有头脑的人都能看出来。尚兰自保犹不及,哪里还顾得上她?

    巧果扑在稻草堆里哭了一天,还是没人来理会她。

    她设想过自己的下场。舒绿现在风头正盛,恰好借着打杀了自己给院子里李威,自己这条小命就算能保住,说不得也要被打个半死。然后呢……是被拎出去发卖,还是送到庄子里去做粗活?

    巧果那个悔恨啊,早知如此,她老老实实当她的小丫鬟便罢了。何必贪图尚兰小姐许下的那些小恩小惠,和舒绿小姐作对呢?

    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她甚至想起以前听说过的,有些大家使女得罪主人狠了,被卖到低等窑子里去,让人活活糟蹋死的事情。要是真到了那一步……她还不如现在去死了算了

    然而现在,她却被巧英巧珍从杂物房里拉了出来,赶到舒绿面前。

    舒绿外间屋里,站满了绮霞苑里所有的丫鬟。

    当巧果真正面对舒绿的时候,身子忍不住簌簌发抖。小姐……小姐这就要处置她了吗?

    舒绿却只是慢慢喝着茶,一句话也不说。就好像,她们几个头一天进绮霞苑时的情景。

    巧果趴在地上,软得像一滩泥,从来没觉得时间这样难熬。

    她只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就在她差点吓昏过去的时候,舒绿总算开口说话了。

    “巧果,反省了两天,你可知错了?”

    “奴婢……奴婢知错,奴婢真的错了求小姐大人大量,饶过奴婢这一遭吧”

    巧果听舒绿的语气并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忙不迭抬起头一脸眼泪地恳求着舒绿。

    “大胆小姐叫你抬头了么?”

    巧英毫不客气地训斥了她一句。

    “是,奴婢错了,奴婢知罪”巧果要多快有多快地又趴了下去,恨不得把自己趴得和地面平齐。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舒绿慢条斯理地呷了一口杯子里的香茶,吹了吹面上漂浮的茶叶。

    于她而言,巧果也就像这水面上的茶叶般,轻飘飘,无足轻重。

    但是如何处置她呢……舒绿有自己的打算。

    (唔,蔷薇从来没打算过将舒绿写成宅斗高手。她的智商高是一回事,但二十多年养尊处优的生活下来,大小姐脾气也是有的……舒绿并不是一个完美的姑娘,摊手。蔷薇只打算写展眉和舒绿是如何贯彻“犯我者虽远必诛”这个原则,嘿嘿。)

    第一卷 暗香浮动 第一百八十八章: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第一百八十八章: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看着巧珠将满脸懵懂的巧果拉了出去,舒绿也将其他几个小丫头赶到院子里做活去了。

    她转身回了内室,看到跟着自己进来的巧英和巧珍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不禁笑道:“怎么,想不通我为什么把她留下?”

    “是呀,小姐,为什么不把她赶出去呢?她……”

    巧珍心直口快地说出了心中想法。她身边的巧英虽然一声不吭,但眼里却流露出与巧珍一样的疑惑。

    “留下她,比弄走她更有益。走了她还会有别人的。”

    说了这两句,舒绿也没有过多解释,径自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巧珍还是大惑不解,巧英却像是想通了什么,脸上慢慢浮起一丝了然。小姐果然比她们想得深啊。

    舒绿要把巧果赶走,那真是一句话的事。现在府里,没谁会为这件事来与她别苗头,何况巧果又算得什么呢?任务没有完成,只是一只弃子罢了。

    连巧果自己都以为死定了,哪知道舒绿只是轻飘飘地说:“知错能改就好,继续下去干活吧。以后做事小心点。”

    这就是说,她除了被舒绿扇个掌,关两天禁闭——还有吃有喝——外,不会再受到任何处罚。有了舒绿这话,她在这院子里,还是跟以前一样的干活……

    为什么会这样?

    巧珠反应倒快,忙催着巧果磕头谢了舒绿大恩。当舒绿一挥手,巧珠就拉着巧果跌跌撞撞地走了。

    回到自己和巧珠住的小屋里,巧果依然像在梦中一般,觉得这一切是如此的不真实。小姐……就这么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不处置自己了?

    “巧珠,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把声音压得很低,追问巧珠。

    巧珠也不明白,安慰她说:“大概是小姐觉得已经教训够了吧?”

    实际上,她还真是无意中说中了舒绿的一部分心思。

    舒绿的确觉得这样教训巧果已经够了。她始终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虽然不可能像以前一样认为人人平等什么的……可让她下命令去将一个小丫鬟打个半死,或者卖到窑子里去,她还真狠不下这个心。

    她本来就不是心狠的人。何必呢?巧果只是一个奴仆罢了,真正想害自己的人并不是她。说到底,她就是别人用来对付自己的一个工具。

    但是如果巧果真的威胁到了自己,她也不会以圣母般的情怀宽恕巧果的——将巧果留下,其实还有着更现实的意义。

    舒绿故意让巧珠给巧果送了两天饭,就是要巧珠将外头的反应传到巧果耳中。让巧果真切的感受到,她是如何被指使自己的主子抛弃了。从此以后,她还会替那人卖力吗?舒绿可是算准了,尚兰绝不会帮巧果出头的。

    而和巧果处境相似的巧珠,应该也会生出一种“兔死狐悲”的切身之感。这两个丫鬟,估计不会再那么容易帮外头的人来对付自己了。经过这一遭,还不怕么?

    应付不同的人,要使用不同的策略。有些人要收买,有些人要拉拢,有些人……只需要她们安安分分就好。

    舒绿从没想过,自己的“仁慈”能将巧果和巧珠的心收拢过来,让她们成为自己的忠仆。哪有那么好的事?可是,只要她们单纯的在绮霞苑里干活,不胡乱把绮霞苑里的事情告诉别人,也不在她身边使绊子,这就够了。

    最根本的原因是——这绮霞苑,按照府里规矩,必须要配备这么多丫头使女。把巧果赶出去,换进来的还不是张氏她们用惯了的人?前门拒虎,后门进狼,万一来个比巧果还难搞的呢?她又不可能自己去外头买丫鬟来用

    所以她对巧珍和巧英说“走了她还会有别人的”。

    唉……每天把心思花费在这种人事关系上,舒绿其实也满无奈的。

    还是哥哥好啊,每天都能去国子监里读书骑射,有意义多了

    “小姐,展眉少爷来了。”

    晚上刚点灯,展眉像是感受到了舒绿对他的怨念,居然主动来绮霞苑了。他现在还没到十五,出入内院什么的还方便些。再大两岁,只怕也不能像如今这样大晚上的来找妹妹了——万恶的封建社会啊,展眉每次想到自己和妹妹见面都不自由,就想指天骂一万遍一万遍。

    “哥哥怎么过来了?”

    舒绿很惊喜。

    巧英和巧珍很乖觉,知道展眉少爷过来肯定是有事情和小姐商量。在给展眉上了一盏茶后,两人退了下去。

    “你看这个。”

    展眉将手里一份请柬递给舒绿。舒绿疑惑地展开一开,抬头就是“凌兄”,下头的落款却是夏涵。原来这是夏涵邀请展眉参加文会的请柬……不过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他请你去玩呀?”舒绿笑得眉眼弯弯,颇有些促狭的意思。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展眉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他还特意到国子监里找我,给我送这请柬。问你有没有空,让我捎带上你一块儿去呢”

    展眉回想起当时的情景,觉得夏涵的胆子似乎越来越肥了。夏涵的原话自然不会这么直白,人家很婉转的。他也不说自己专门到国子监来找展眉,打着“来求见几位叔伯前辈”的幌子,只说是顺路给展眉带请柬过来。然后一路绕啊绕,就把话给绕到舒绿身上了。

    由于明天开春就是恩科春闱,所以在这两个月,京城里的各种文会非常多。夏涵邀请展眉参加的这个文会,是以江城学子们为主的一个性质很休闲的聚会。因为名义上是到京城外著名的小春山去赏冰凌雪松,这种类似郊游的活动,是可以带家眷前往的。

    “好啊,我好想出去玩哥哥带我去吧”舒绿也不管别的,听到可以出去玩,她就很兴奋。在这种深宅大院里关久了,还每天得和一群女人斗法,很容易变态的啊。她要到外头的广阔天地里去吸收点日月精华,才能充满活力地回来继续战斗

    “看样子你还挺想见这小子的呀。”展眉一脸的阴阳怪气。

    “拜托,我是对事不对人好吗?你不知道我每天被关在这儿有多闷换你试试?”

    听舒绿略带委屈地抱怨着,展眉又心疼了。“好吧好吧,不管他有什么目的,我带你去就是了。”

    “哥哥很好”

    舒绿一蹦三尺高,兴高采烈地抱了抱展眉,惹得展眉“喂喂喂”叫了两声,眼里却尽是宠溺的笑意。看来,妹妹真的被闷得不轻。自己早该找点机会带她出去玩玩才是

    这文会的日子很近,就在两日后。因为已经是腊月中旬了,马上就要忙着过年,再不聚的话也没时间了。

    夏涵在京城的寓所书斋里靠窗站着,看窗外纷纷扬扬飘落的雪花,情不自禁又笑了。

    很快又能见到她了吧……

    虽说展眉当时并不是太情愿的样子,但夏涵直觉的认为,舒绿应该是会喜欢出来看雪景的。也不知她在那偌大王府里过得如何了?

    “檀青。”

    一个儒衫男子从书斋外大步踏入。“你将请柬送给小凌了?”

    来者却是夏涵和展眉,甚至是舒绿都很熟悉的江城才子韩波。他也是与夏涵一道到京城来考春闱的。

    “是呀,他应该会去的。”

    韩波扬声笑道:“好久不见他了,不知他在国子监里读书,学业是否大有进益?等见了面可得好好考究他才是。”

    对于展眉的“诗才”,韩波还是蛮欣赏的。

    “我在国子监邱大人那里见过一篇他近期的习作。”夏涵回忆起那篇时文,摇头笑道:“还是他一贯的文风,锋芒毕露。”

    “小凌就是这样的性子。”韩波颔首表示同意。

    这场文会里参与的人,其实好些都是展眉在江城认识的文友,或是杜衡书院的同窗。他们都有举人身份,好容易等到一次恩科,肯定都要进京赶考的。

    “对了,你听说了么?欧阳润知也进京了。”

    “是吗?”

    夏涵还真不知道。“他也是来考春闱的?”

    韩波说:“你忘记啦?他有孝在身,考不得。再说他早说过没打算在仕途上晋身,他那个家……没法子的事。我只听鲁奇转述的,听说他带着妹子一起上京来了,怕是生意上的事情吧。”

    “不在江城过年,却到京里来,这生意还真忙呢。”夏涵并不真把欧阳润知的事放在心上,随口说了一句。

    “但是他既然都到京城来了,我想着还是给他发个帖子吧。”韩波摩挲了一把下巴,他和欧阳润知的关系挺好的。作为文会的发起人之一,韩波也不好将欧阳润知落下。

    “嗯。你是东道,你说了算。”

    夏涵又背过身去看雪。他忆起了欧阳润知看着舒绿的眼神……也没什么,他们是没可能的了,夏涵想。

    (矮油,冬日恋歌啊亲们,很韩剧吧~~~雪地里的浪漫,星星眼~~~但是这约会能顺利么?大家也许会乱入啊夏涵亲~\(≧▽≦)/~)

    第一卷 暗香浮动 番外

    番外(一):深宫幽情

    【香梅】

    他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将自己藏在御花园假山下的小洞里,呜呜低泣如一只受伤的小兽。

    额头上传来的灼热痛感,提醒他方才那一跤摔得不轻。但让他痛苦的不是摔跤后的这些擦伤,而是兄弟们肆无忌惮的嘲笑声。

    他是兄弟间最年幼的一个,同样也是最弱势的一个。

    以前……以前并不是这样的。

    他的生母,是宫中一名卑微的小宫女。只因在当时的宠妃乔妃宫中服侍,恰好被皇上瞧中了,宣了她侍寝。

    也不知为何,那一次皇上竟没让她服避子汤。然后就只是那春风一度,她竟就怀上了龙种。

    乔妃极受上宠,偏偏多年无出。见自己的宫女受孕,喜不自禁,将她护得紧紧的,直保到她平安生产那日。

    他出生之时,也是生母命丧之际。人人都说那是难产——谁知道呢,宫中的冤魂太多,大家都已经看得麻木。

    这结果对他而言却是不错。他被乔妃抱到自己膝下养着,玉牒上,他乃是乔妃所出,是大梁王朝的十七皇子。

    小时候那几年,他过得委实不坏。皇上时常来乔妃宫里坐坐,偶尔也会赏这个小儿子一个笑脸。可是好景不长,一场急病突然夺去了乔妃的性命。

    很急的病,让一个昨天还鲜蹦乱跳的大活人在一夜之间变成僵直的尸体。就连幼小的他,都知道这病的古怪……却像是没人追究这一切。或许有过的,他不知道罢了,他毕竟还这么小。

    他又被送到无子的容才人宫里寄养着,生活却与之前有了天壤之别。不过短短日子,就从云间跌落到泥塘……

    “呜呜呜……”

    他不敢放声大哭,只敢躲在这儿埋头流泪。

    “你在干什么呢?”

    突然间,一个清脆的女娃声音打断了他的悲泣。

    他大吃一惊,猛得蹦起来,却不小心撞到了山洞的顶端。

    “唉哟”

    刚刚的伤口恰好又被撞了一次,引起阵阵刺痛。

    “啊,我吓到你了吗?对不起。”

    小女娃怯生生地说。

    他从洞口里爬出来,抬起袖子抹了抹脸上的泪痕。那女娃儿比他还矮了好多,站在原地眼巴巴地仰头看他。

    好漂亮的小娃儿。他抽了抽鼻子,被小女娃看得不好意思,哪里还哭得下去。

    “你受伤啦……来,给你吹吹,不痛不痛哦”

    小女娃很抱歉的样子,踮起脚尖朝他的额头吹了几口气。他被她稚气的模样逗笑了,一时竟忘记了自己刚才的难过。

    “笑啦?呵呵呵。大哥哥,我叫瑶儿,你呢?”

    “我叫梁瑨。”

    他自嘲的笑了。瑨,指的是像玉的石头。父皇给他起的名字真好……是啊,他再像玉,也只是石头

    “瑨哥哥瑶儿请你吃糖糖,你就不痛啦。”小女娃笨拙地从随身小荷包里掏出一枚香梅,递到他面前,很渴望他吃下去似的。

    他迟疑了一下,张嘴含住了那颗糖果。

    好甜……

    那一年,他八岁,她六岁。

    【手帕】

    “哼”

    梁瑨揉着发痛的手腕。刚刚和十四皇兄偷偷打了一架,谁让他暗地里对人讥讽自己是“奴婢贱种”——十四哥的母亲也不过是个淑媛,连妃位都没挣上呢自己在玉牒上,可是乔妃的儿子

    这些年打架打得多了,梁瑨凭着一股子不怕死的疯劲,让兄弟们不得不忌惮他几分。年纪比他大得多的,基本上也懒得搭理他,和一个小孩子厮打太掉份而跟他差不多的呢,又没他这么凶狠。

    在宫里混了这么多年,梁瑨得出一条心得,你就是要狠。对人狠,对自己也狠。只有狠,才能活下去,才能活得好。

    “瑨哥哥”

    听到这熟悉的叫声,梁瑨情不自禁弯起了唇角。

    “你又打架了?”

    素瑶快步走到他面前,不满地看着他下巴的那抹青紫,还有手上的擦伤。

    “小意思。你怎么又进宫来了。”这儿是从外宫进内宫的大甬道,由此分出许多岔路进入各个宫室,所以他们才有机会遇上。这样偶遇的机会真不多,梁瑨很高兴能看见素瑶。

    一个多月没见,小姑娘似乎又长高了些?不过,脸还是那么瘦,下巴尖尖的。

    好像……越来越好看了呢,小瑶儿。

    “皇后娘娘召母妃和我进来的呀。唉,不跟你说了,她们都在等我呢。”她朝那队宫女努了努下巴,匆忙从怀里掏出一块小手帕,对梁瑨说:“瑨哥哥,把你手给我。”

    “嗯?”

    梁瑨不解,不过还是乖乖伸出手来。

    素瑶快速用手帕将他手上的伤口扎紧,嫣然一笑:“这样是不是好多了?赶紧回去让人替你包扎吧。”

    “……好。”

    他只觉得手上的伤口凉丝丝的,说不出什么感觉,很奇特。被人关心,真好呢……

    这一年,他十三岁,她十一岁。

    【风筝】

    即使再不被重视的皇子,毕竟还是皇子。和所有的兄弟一样,他从七岁起就在宫里为皇子与宗室开设的小书房读书。宗室中许多人在这儿读到十六七岁,才送到国子监去。

    在小书房读书的前几年,他是被欺负的多。不过到得后来,他的拳头够硬,也没人敢来惹他了。

    宗室里,他和信安王府的老三梁瑛关系不错。梁瑛这个人比较单纯,是个书呆子一样的人,没那么多心眼。梁瑨见过太多心机深沉的人,像梁瑛这样的人却是难得的。

    何况,他还是素瑶的亲兄……说起来,自己也是素瑶的堂兄。只是隔了好几代的关系了……

    想起自己与素瑶同是王族,梁瑨并不感到高兴。至于为什么,他却不愿多想。也不敢多想。

    一日,正好先生因故提前放学。梁瑛无意中提起家里的桃花开得好,邀请梁瑨到信安王府去逛逛。没想到梁瑨却很爽快地答应下来。

    春日正浓,信安王府的桃花果然开得很好。梁瑨信步随梁瑛在园子里闲逛,却有些心不在焉。

    “快拉起来……拉起来啦……”

    听到素瑶银铃般脆亮的叫声,梁瑨猛然停下脚步。

    从桃树林的另一边,素瑶倒退着小步跑了出来,手里牵着一个风筝。那风筝被春风吹到半空,摇摇晃晃的像是要坠落下来。几个小丫鬟陪着她跑,催促她:“小姐,顺着风拉……”

    “啊……三哥哥,瑨哥哥”

    素瑶看见梁瑨在府里出现,大感意外。梁瑨笑着上前,替她抓着风筝的线:“你真是笨手笨脚的,我来吧”

    “好呀”素瑶笑着放开了手,一不小心和梁瑨的手碰到了一起。

    素瑶脸微微红了,讷讷地退开两步。梁瑨像是什么都没感觉到一样,很认真地放着风筝,将风筝一下子拉到了天上。

    “瑨哥哥真厉害”

    素瑶欢叫着鼓起掌来。

    梁瑛在一边摇头微笑:“瑨哥,你真有办法。我们家这小千金啊,难得笑得这么开心。”

    “是吗?瑶儿不开心吗,怎么都不笑呢。”梁瑨把线轴交给小丫鬟放着,回头看了素瑶一眼。

    素瑶嘟起嘴看着梁瑛,娇嗔道:“三哥胡说。”

    “瑶儿应该多笑笑才是啊。”梁瑨说:“瑶儿还没字吧,我送你一个字好了。”

    梁朝有身份的人家,男子都是有字的。有些贵族女子,也爱起个字凑趣。素瑶却还没起,闻言看着梁瑨说:“瑨哥哥要送我什么字?”

    “嗯,就‘舒绿’二字好了。”

    “舒绿……什么意思?”素瑶不太懂。

    一边站着的书呆子梁瑛出来解释道:“你们姑娘家,不是都以黛绿画眉吗。舒绿,便是展眉长笑之意。”

    “哦……舒绿……展眉……”素瑶琢磨了一会儿,对梁瑨吐了吐舌头:“我才不叫呢,瑨哥哥打趣人家,说人家整天愁眉苦脸的是吧?哼”

    “你呀……真是不识好人心……”

    这一年,他十六岁,她十四岁。

    【天意】

    宽敞而静穆的御书房中,梁瑨默默听着从信安王府送寿礼归来的太监德进的报告。

    “你是说……那姑娘,长得和福慧郡主十分相似?”

    “禀皇上,的确如此。老奴昔日随侍在皇上身边,常常见到福慧郡主,虽是隔了这些年,福慧郡主大致的模样老奴还是记得的。”

    “是么?朕知道了。”

    梁瑨挥手让德进退到一边。

    凌展眉,凌舒绿。

    刚刚听到这两个名字的时候,他还真是吓了一大跳。

    瑶儿竟将他一时的无心之言牢牢记在心里……而他,却根本没能保护她。连她嫁人离京的事情,他也是隔了很久才知道的。

    真有这样巧的事,那凌家这辈的排行,真是以“舒展”为序。这是天意么?

    这一年,他三十三,是君临天下的兴耀帝。

    而她,永远停留在了二十岁的芳华年纪。

    他终于得了天下,却再也见不到她……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