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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上花 作者:夏梨亚
有什麽贵重珍奇的东西太后没有,不如让夕儿为太后奏上一曲,既博太后一笑,又能娱宾,一举两得。」我的计较是,一来仓卒之间我实在预备不了什麽贵重的礼物,二来即使我送了她也一定不会喜欢,倒不如抚琴一曲把表面功夫做足。
「妳要奏琴?」太后柳叶黛眉一挑,颇感兴趣。
宫女们把琴桉架起,我走到琴前,坐下,调定琴弦,十指如轮轻拨,一股空灵的清音便如流泉从琴弦上倾泻而出。
藕粉色泽的长袖拂过了古朴无华的深色琴面,露出的半截肌肤赛雪的皓腕。我低眉垂眸,长弯的睫毛轻搧,半掩晶透的墨黑眼珠,在眼底留下了两排澹灰的阴影。那副恬静专注的神情,不容侵犯。
铮铮琮琮的琴声,恰如珠落玉盘,星屑盈舞,悠扬华美的曲子,带着点点欢乐之意,这高朋满座的寿宴再添几分喜庆吉祥。
两手在琴弦上轻拢慢捻,劲旋速划,纤纤指尖开出烂漫春花,瞬间有种在春色方酣之日,处身柳绿桃红、花团锦簇的花园裡,被春光似海包围着的感觉。
越弹越急,忽地「锵」的一声,其中一根琴弦蓦然断裂,我右手的食指一痛,已被断弦割破了一道口子,豔红血珠断线般滚落,滴到了琴上。
一时满堂皆静。
弦线断,琴染血,曲顿止。
本来满室流动的融暖春意霎时隐去,外间的冷风便似一下子都吹刮了进来,峭寒如冰刀肆虐,直插人心。太后的面目固是极黑,宇文塱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气定神闲地抿了口酒,云湘伶的唇瓣更是泛起了冷冰冰的窃喜。
不可能,这不可能……凭藉我多年的抚琴经验,琴弦岂会这般容易便被挑断。从容华宫出发之前,我曾经把琴仔细地检查了一遍,也将旧弦换成了新的,进来秉仁宫之后,便有人把我的琴保管起来,莫非,有人趁此段时间动过我的琴……
寿宴之上,出现如此不祥之兆,已不仅仅是出丑的问题,这个过犯,足以危及我的性命,又是那个死心不息的人,挑上这老掉牙的俗气方法,将我逼进死胡同裡去。
一声清透寥远的笛声打破了寂静,如那银月的清辉洒落竹林。
谁家横笛,吹动浓愁?我扬眸,望见吹笛之人正是二爷。他的脸庞清逸冷肃,眸子裡也是平静无波,一如波澜不兴的桃花潭水,从容不迫地吹奏着那根从来不离身的青玉笛。
他在为我救场,瞬间领悟过来,我略微凝神,便以那賸下的六根弦即席和应。
二爷的笛,我的琴,从前便在宫娥们的耳口相传下,成为了传说的宫中双绝,想不到我们第一次的合奏,竟是在这样毫无准备的危急关头下促成。花厅裡仙乐飘飘,琴声舒徐,笛声便响,笛音稍缓,琴音便又伸张,竟是配合得妙到毫巅。
笛声清新高亮,琴韵柔润婉转,却不会抢去对方的风头,反而令层次一瞬间提升,画面也丰富不少。目前彷彿是一幅长卷缓慢摊开,薰风轻拂大地,木欣欣而向荣,泉涓涓而始流,树鸟啁啾,万物蓬勃滋长,百花亦怒放起来。在花开荼蘼以前,乐声很有默契的互相掩护隐去,一曲既终,听的人便只觉有一根若有若无的线,轻轻地缠上柔软的心端,扯拉不去。
轻压琴弦,我暗裡吁了口气,才发现自己的心犹自剧跳不已,手心早被煨出了薄汗。瞥了眼二爷,他若无其事地搁下了碧玉笛,莹然如雪的目光投向我的方向,却像一把烫人的火焰,我只觉浑身要烧起来。
「听到琴声,一时技痒,便忍不住举笛相和,希望未有破坏大家听琴的雅兴。」他的微笑如风过竹林,桃蕊绽芳,让人无法出言指责。
「二皇兄谦虚了,琴笛和鸣,相得益彰,儿臣今日有幸,也是叨了母后寿辰之光,竟闻得这般完美的合奏,妙极、妙极!」辜祉南首先回过神来,用力拍掌,厅中气氛一下子热络了起来。
我推琴站起,越众而出,弯膝道:「夕儿学艺未精,演奏时出现小失误,请皇上、太后降罪。」
辜祉祈扫了我一眼,说:「虽有失误,可瑕不掩瑜,仍不失为一曲美妙绝顶的天籁。母后,朕说得对吧?」他的语句明显在偏袒我,凛静的面容却是不动声色,让底下的人完全猜不到他隐藏在深静眸海下是怎生的心思。
太后的脸色,由青转红,听出人人开口为我帮腔说情,知道是发作不得,也只好认了。「夕儿一番心意,哀家如何会怪罪于妳?起来吧。」
「母后,」娇嫩柔美的低唤如柳间的莺啼,开口的居然是云湘伶。「臣妾也有一礼献予母后,必定能让母后展露欢颜。」
「哦?」太后瞟向她,露出了笑靥。「敢情皇后也是技痒了,怎麽,妳打算弹琴还是献舞?」
「臣妾不才,不似永宸公主般多才多艺。」她甜甜地笑了笑,又站起来向辜祉祈和太后福了下身。「臣妾只是想告诉皇上和太后一个小小的喜讯,前天太医例行到昭凤宫来请脉,告诉臣妾已经有了月馀的身孕。」
此言一出,太后笑成了一朵花。
「恭喜皇上,恭喜皇后!太后大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