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美人(女尊,NP)第45部分阅读
玉美人(女尊 NP) 作者:yuwangwen
的意思却是让闻者惊心,只是隐晦的指出当今太女并非真命天女,却是一介平民,已逝的大皇女只因得知了这个秘密便被谋害了。
魏贤听到这个流言也是非常的惊讶,自语道:“这可是真的……”但转而又似乎觉得这样的是在皇宫里也是有发生的,一副所以然的表情,叹道:“流言可传的真快啊!”
我执起茶杯,喝了一口,慢悠悠道:“是啊,真快啊!”轩辕韶翮的动作果然快啊!
又闻这歌谣传进了朝廷,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大皇女党的人复又开始抬头,本来就一直虎视眈眈的四皇女轩辕韶慕一派与五皇女轩辕韶翮一派的人的争夺开始呈现白热化。
三日后,军营来了金国的使者,来求和的。
使团被带进军营,却只见我军士兵操练,感受了我军的高涨气焰,却久久不见我军的首领,让她们等了好几日,好不容易见到我和魏贤了,结果却又被我给气走了。
十日后,金都传来太女亲征。
本来在那么动荡的局势下,轩辕韶华亲自领兵也算是明智,即掌握了兵权,又远离了漩涡的中心,来到谣言的传出地,正是打击谣言的最好方法。
我闻后,全身泛起一抹激动,轩辕韶华,你可终于来了。
※ ※ ※
已经是十一月下旬了,天气变得很冷了。北方都已白雪皑皑了,这里是江南,虽未下雪,却也有结霜。清晨起来的时候,草地上都是白蒙蒙一片。可是对于我们这些常住在南方温暖地区的人们,这样的天气却已让我们冷的快僵住了。全营的将士们都早已换上棉衣,显得有些臃肿。
再过一个多月便是春节了。可看眼前的战事,显然,我们是不可能回去过一个团团圆圆的新年了。
弦眚又来信了,说府里一切安好,最大的事便是苏吟逸的待产了,说一个月左右苏吟逸就要生了,他现在也都安心的呆在府里,水秋都没去药铺了,基本上都在府里陪着他。苏吟逸他是头胎,我却未能陪在他身边,真的是亏欠他们太多了。还好路管事也算安排的细致,早就找好了产公,就等着府里传唤了。
孩子,再一个月,就又有一个新生命出世了。都快两个孩子的母亲了,可是,我还是没有什么真实感,或许是因为我都没有陪伴过孩子的成长吧。等战争一结束,我便会赶回去的,你们,等我。
回了信函,交与暗士传回去。
※ ※ ※
在等待轩辕韶华带队来前线的这段时间里,魏贤已经带队攻下了平阳。
昨日,轩辕韶华带领的十五万大军已经赶到前线了,就驻扎在大岩与平阳的邻城南丰。听说此次跟随轩辕韶华出战的将领中最有名便是胡非国,与冯升、马亭并称“金国三将”。冯升已经见识过,被我使了j计给召回了金国,似乎被右相孔宣给整的挺惨的,四皇女极力保护,却惹得一身马蚤,日子非常不好过。而听说马亭也是一员有勇有谋的将才,一直驻守在金国的西北边境,与西北以胡人为主的草原民族抵抗着。而这次的这个胡非国,素闻是个狡诈j猾之辈,但能与冯升、马亭之人并称,看来也不可小觑了去。
一连过去几日,都闻探马报,轩辕韶华的军队只是驻扎在南丰内,不见有动静。每日,我军派阵队前去叫阵,只第一天的时候在城墙上看到了那个胡非国,却不见轩辕韶华。只远远的在城下看了胡非国一眼,看不清那人的表情,却觉得这个人眼里精光迸射,身体自动的把此人划入危险的行列。而后的几日,却连胡非国的人也见不到了。任我军在城下如何叫阵,如何言激,也任是没个响应。
探马报,敌军只在南丰城内驻扎着,并没有大肆的布置兵力。
我与魏贤都是不可思议,这轩辕韶华是个什么意思。为何一直悬而不发,难道,有什么阴谋!那会是什么阴谋呢……
这一日,探马突报,由子韪率领的驻扎在平阳党山的右翼军遭到敌军突袭。那时,我本在自己帐内,突闻帐外士气冲天,揭开帐帘,看到姜三整军待发,一问之下,才知是魏贤派她领了一万士兵前去救援右翼。
一个时辰不到,又有探马报入中军,我军驻扎在马鞍镇的左翼军遭到敌军突袭。魏贤闻言一怔,与我一个对视。我深深皱起眉头,前儿个轩辕韶华都是一声不响的,怎么此刻竟突然就搞起突袭来了。魏贤随即转出营帐,点了五千兵力亲自前往马鞍镇。
我军兵力分布在左右两侧,背靠山,前对西泠江。西泠江上游便是虎跳峡,在南丰城内。虎跳峡两壁狭窄高深,湍流急促,并不适合行船,向来不是兵家出兵之地。可是为了以防万一,魏贤还是下令,由方乔深带领五千精兵前去守着。一声令下,各队便出发了。
我让人拿来地图,独自坐在帐中看起来。这轩辕韶华是作何打算,今日里突然搞起突袭。子韪、姜三在右翼,魏贤亲自去守左翼,方乔深又去了前路。大家这一去,军营里就有些冷清了,只剩下我,还有魏贤的几个副将。突的,我一惊,猛的站起,握在手中的地图掉落在地上。大家都去了,只剩下我,只剩下我,军营,空了!脑子里突的闪过四个字,调虎离山!心下一惊。
我急忙叫来守将,问道:“军中还有几位大将?”
“回禀将军,只有两位刘副将和李参将,不过……两位刘副将在三次战役中受了伤,现在还在各自的帐内修养。”
对了,是有两位魏贤的副将受伤的是,好像是一对刘姓的姐妹。
我军攻下四座城池,派布了不少将领和兵力在各城池,现在主营这边只剩下四五万的士兵。除去刚才魏贤她们领出去的士兵,营寨这边只剩下了一万多的士兵。可是,那个李参将要守营,两位刘副将又负伤在床,那就是再没有一位将士可以出战咯。这到棘手了,我还不会自不量力到上前线去指挥战斗。一时间,到没了主意。
“报!”探马又报进帐内:“回禀将军,刚才前线传回消息,姜副将与韩(子韪)副将共同歼退了来袭的三千敌军,我军只损失了几百人,姜副将正在往回赶。”
我一听,心下一松,还好还好!
突的,一惊,抓住那跪在地上的士兵的衣襟,问道:“你刚才说敌军来了多少人?”
“三……三千……”
三千?只有三千?子韪的右翼有五千人,加上姜三带去的一万人,共有一万五千人,可敌军只来三千。这真的只是突袭吗?
“魏将军那边如何了?”
“还……还未有消息。施将军放心,有魏将军在,不会有事的。”
我知道那士兵定是以为我担心魏贤那边的战况了,我当然知道有魏贤在,不太可能有事,我担心的不是这个。“魏将军那边有多少敌军来袭?”
“好……好像也是五千人吧……”
果然,我的猜测一定没错。我军背靠南屏山,因为是在南丰的反方向,一直以为敌军不会绕个圈子打到这边来。所以顾到了左、中、右三方,却把后方给忽略了。把自己的后方□裸的给暴露在敌军眼前。敌军一开始便是在打我军后方的注意,所以声东击西,把我军兵力分散开。轩辕韶华必知我不可能上战场,后方一定是我留守,便想来个瓮中捉鳖。好个轩辕韶华啊!
“快去召李参将来。”
不一会,李参将便至中军。
我下令道:“李参将,你速带五千士兵前去南屏山埋伏。看到兵马,不管是谁,半个时辰内出现的就打。”
李参将不解,“施将军这是作甚?”
“我……”我本想说我猜测敌军的动向是从南屏山攻击我军后方,可这只是我的猜测,我的名声向来不好,说了她们也不一定会信。索性不解释了,只要坚持一个时辰便好了,姜三正在从党山赶回来,一个时辰之内便能赶回来了,我只要坚持一个时辰就好了。
“这是我的命令。快去点兵。快!”
李参将虽有异议,却也服从军令,急忙出去了。
我拿起地图,又仔细的看了,看哪些个地方可能最容易被人突围。在看图间,却见一个身影在眼前闪现。我抬头,看着面前的昊月。只见他手里端着一套护甲。我眨了眨眼,站起身子。张开双臂,昊月便自动的过来给我穿戴起来。这套护甲是出征前赵珩赏下的,我虽带在身边,却把它仍在了军帐里。因为觉得自己不可能有上场打仗的机会,便也没穿过。可是,此刻,昊月竟还想起了这个,还拿了出来。突的,我心里变得有些异样起来。
这护甲是什么皮制成,到也算不上很厚重,还是挺轻巧的。整了整护腕,我看了眼昊月,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便又坐下继续看起地图。
刚过一柱香时间。
突有士兵上报:“报……报将军……后方南屏山发现有敌军!”
“真的!”果然,我猜得没错。“可知有多少人来?”
“初步预计,有……有五万人!”
什么,五万!我军只有一万人,就算是久经沙场的战士,能以少胜多的人也是屈指可数,何况我这个根本不懂打仗的门外汉。轩辕韶华竟然派了大于我军五倍的军力来,看来不止想要偷袭我军,更要置我于死地了,想不到这么快,我和她便要开始对阵沙场了。
“传令下去,各军在营前集合。”
“是!”
我走出帐外,帐外夜色渐浓,寒气逼人,让人不由一个哆嗦。
敌军的主帅不是轩辕韶华,是胡非国。显然,她也没有料到我军竟有防备,一时间阵形有些混乱。可毕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随即便缓和过来,指挥若定。
我军与敌军毕竟实力悬殊,又没有一个像胡非国这般有谋略的人指挥作战,半个时辰未到,我军便被打的溃不成军。
李参将已退居到我身侧,说道:“施将军,您带着一队士兵先撤吧。”
我能看出她此刻对我的敬意,她也明白了我要她在南屏山上埋伏的理由了。要我先撤,可是,先不说我若撤了,我军辛苦攻占的城池便要拱手让人,最主要的是,这轩辕韶华可能让我安然撤退吗?
这是我军的主营,是我军最后的防线。是用多少士兵的性命换来的,我又岂能说撤就撤。
轩辕韶华就在眼前了,我怎么甘心让她逃了!
不一会,敌军就攻到了山下,与我军的残力在山脚下展开殊死博斗。李参将见劝不走我,便又埋身战场。我站在一处安全地,看着战况。昊月站与身旁,暗士也都现身,护在周围。
半个时辰不到,我军便有呈现无力抗击的现象。
我心下急得不得了。正在担忧间,突然有一小队人马冲向我所在的地方,一时间,昊月与暗士顿时慌张起来。有他们在,那敌军的士兵自然近不了我的身。一个两个人,根本不是问题,十个二十个也不在话下,可是,突的涌上几百人,拿着长矛,盾牌,呈队形的杀过来,却叫我这些暗士们有些招架不住。我们且战且退,昊月杀了一个敌军,夺来一匹马,抱着我飞身上马,便一边退却那刺过来的长矛,一边驾着马小跑着。
突的,耳边传来一阵声响。
我听得真切,细细一看,前方有一利箭直飞我门面。我倏的往边上一侧,显然昊月也发现了这意外之箭,剑花一挽,便阻断了那利箭。可是,随即又“嗖嗖”飞来无数只箭。看来是有一队弓箭手专门在对我进行攻击。我眯眼往箭射出的方向一瞅。喊了声“夜”。夜随即明白了我的意思,带着一名暗士飞速隐身在人群中,直直往那对弓箭手的背后飞去。
昊月栽着我,欲避过箭流。一边握紧了缰绳,一边不住的以箭挡剑。那无数支利箭便生生掉落在我们身边。
突的,耳边响起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
是谁?按时间来算,不可能是姜三的队伍。而魏贤的队伍就能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回队。那是谁?难道是轩辕韶华的军队!那可正是天要亡我啊!不禁把视线投向了那马蹄扬起之处,只见远处黑压压的一片。
正在思绪间,突闻一个身穿我军兵服的士兵呼喊:“啊,是我们的军队!”
随即,战场上响起了更多的明显带着欣喜与安慰的喊声“是我军的军队!是我军的军队!杀啊,救援的人来了!杀啊!”
一时之间,本来低迷下去的我军士气突的又高涨起来,伴随着远处而来的军队,喊声震天,整个战场便又热烈起来。我一闻是我军的士兵回来,不管是谁,有援军来了就好,突的,心下一宽。
可就在此时,我只听到向来沉默的夜发出一声厉吼“主人……”
身后的昊月倒抽一起。
我亦觉得右边突的扑过一阵阴风。
昊月是左撇子,所以剑握在左手。而此刻的他却丢了左手的剑转而抱住我的腰,继而被他用力的转过了身子。还未感受这一切的变化,便觉得紧贴在我背后的昊月的身子猛的一挺,“嗯……”昊月发出一个闷哼。随即,刚才呼喊我的夜也来到马前。
我急忙转身,回头看了一眼昊月。见他眉头深锁。
我再扭头看向右侧,看看我明明感觉到右侧扑来一阵阴风。只见右侧,南屏山下的土丘上,立着一队人马。人人手持弓箭。那为首的人一身红衣,伫立在风中,英姿飒爽。她手里搭起的弓缓缓放下。
而在我的左侧,出现了震耳欲聋的喊声。
有几个我军的士兵对我喊道:“施将军,方(乔深)副将带着队伍赶来了。”
我扭回头,视线从昊月的脸慢慢下滑,停在他的胸口的位置。手,抚上他的背,一片濡湿,我缩回手,摊开一看,满手血红。
我又回头,看见右侧土丘上的红衣之人手一挥,突的从她身后射出一个信号火,在半空绽开一朵火花,那对人马便撤马往南屏山上跑去,随即,敌军看到这个信号,便也开始撤退。
方乔深赶到我身边,骑在马上,看了我一眼,道:“末将救援来迟……”却在瞄到我身后的人时顿住,皱起眉头。
我利索的下马,而一直伏在我背上的昊月此刻因失去的依靠,整个身子一倾,便要跌下马,我急忙接住。
手似乎碰到了他的伤口,他猛的一弹,“嗯……”痛的闷哼一声。
我转过他的身子,看到一把常箭直直的插进他的背后,对着心口的位置。鲜血把他的红衣染成一片妖艳的暗红。昊月脸色苍白,摇摇欲坠。
他几度张了张口,最后,断断续续的吐道:“这……条命……还给……你……”说完,终于,闭上眼,昏死过去。
番外 昊月篇
拿着一块锦帕小心翼翼的擦拭着青城剑的剑身,然后插入剑鞘,放进锦盒。锦盒内还躺着一把剑,正是赤霄剑。
突的,我窄小的房门被推开,门口出现个一身白衣的娇媚男子,那男子看了眼我手中的锦盒,细长的双眸滴溜溜的一转,未语先笑,那笑容让同身为男子的我也忍不住一怔,他的媚术练的可真是炉火纯青啊!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月影教的护教右使,魅月。
他身子往门框上轻轻一倚,下巴微抬,斜着眸子,纤长的手指卷起耳边的头发,娇声说道:“哎哟哟,我的好左使,那两把剑再擦就被你擦破皮了。” 只闻魅月呵呵笑了两声,便已欺到我身边了,紧挨着我的肩,附在我耳边说道:“小昊昊,报了仇的感觉怎么样!”
我微皱眉头,立即离他几步远,未看他的脸。只是合上了锦盒。
“哎呀呀,小昊昊你真过分,这么对人家,别人看到人家贴都来不及了,你……你……你竟然还躲着人家!” 魅月咬咬红艳艳的嘴,娇气的一跺脚,指着我道:“你过分……过分……老是欺负人家……”
我斜睇了他一眼,他这个样子,才是女人喜欢的媚态吧,而我,是永远都做不出这样的风情的。
若是一般人,会认为他只是妩媚娇艳的男子,又有谁人能想到他会在把剑送进别人身体里时也是露出这般魅惑的笑容呢。
“没事……就出去……”我平时很少讲话,不是我不会讲话,只是我没有讲话的对象,自我懂事起,我就都是一个人,久而久之,我就不太会讲话了,而且发出的声音也很难听,跟眼前魅月的声音没法比,跟那人身边的男人们就更没法比了。
“哼!要不是教主要人家来叫你,你以为人家愿意来你这个又小又无趣的房间啊!果真是什么样的人住什么的房子。” 魅月斜着眼扫视了一圈我的房间,不屑的说完,便扭着柳腰往外走去。我望着他多姿的背影,他,真的得了教主的真传啊!
他刚才说,什么的人住什么的房子,他说我的房间无趣,那么,他也说我的人无趣了。那人,也是这么想的吧。
我干吗老是想着那人的事情!我甩甩头,想要把关于那人的一切都甩出脑子。
突然一怔,刚才魅月说教主找我。教主,他回来了。他一回来就急着找我,想必是为了我身上的东西吧。我摸出那个一直揣在怀里红色的布包,翻开红布,露出半块玉,正是九皎星阙。
我怔了怔,便又重新包好这半块玉,塞进怀里。可是,那玉却似烤了火一般灼的我胸口生疼。
眼前的景色从绿色变成了大片大片的白色,走到一间石门门口,我顿了顿,终还是抬脚迈了进去。穿过一层又一层白色的纱幔,走到最后的纱幔前,立在两旁的侍子低垂着双睑,无声的撩起纱幔,露出一张寒玉床,寒玉床上铺着一张巨大雪白的熊皮,熊皮上侧卧着一个男子。不管看了多少次,可每一次我都会被眼前之人的容颜震住。
魅月的媚态都是他教的。
魅月每次出行任务时,都先是以其惊人的娇媚之姿迷惑对方,乘对方怔忡的瞬间夺去他们的性命,不管是男女。至今,魅月的任务没有失败过。
眼前的人,是月影教的教主影月,而魅月的媚态却不及此人的十分之一。
只见影月斜卧在床上,水墨般的长发冰凉丝滑,顺滑的从床边倾泻而下,无风自飘逸,斜长的水眸,半眯半合,似刚睡醒的柔媚,身子柔若无骨,端的是颠倒众生,魅惑人间的绝色。
他狭长的眸子似流水般淌过来,我却浑身一怔,那眼里是冰冷的唳气,如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我急忙收回打量的眼神,低眉敛目,从怀里揣出那红布包,递出去,低低的喊了一声:“教主。”
教主……
教主……
影月与我的年纪相仿,我比他虚长两岁,我们是同期被带入月影教的。可如今他竟然是教主了。
刚被带入教的时候我才两岁,我根本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只有两岁,会记得什么事情啊!
我只记得我们本来有一帮人的,我不知道其他人都是打哪里来的。在我有意识的时候,唯一认识的人便是这帮人,还有教主。不,不应该叫教主了,因为现在的教主是影月,我指的是以前的教主。
他的名字也叫影月,确切的说,每任教主的名字都叫影月,这是代号。就像我的名字叫昊月,这只是代号,因为,我不知道自己的真名叫什么,父母是谁,来自哪里。
我被带到这个教的时候,这里便已经有了一帮人,他们的年纪都比我大,最大的一个都有十二岁了。我是比较晚被带入教里的,而影月是在我进来以后三年才被带来这里,那时候,他也只有两岁。
我们都被关在一个不知名的山里,有一个成年的女子教我们习武。她总是带着面具,我不知道她到底长什么样。她对我们很严厉,要是我们练的不好就会被抽鞭子,而且还会被罚一整天不许吃饭。而且,还会把我们放到深山里,一个晚上不许出来。第一次深夜进入深山的时候,真的是无法想象的恐惧,耳边的一个声响都能让人毛骨悚然。我害怕,怕的脚都软了。
那天晚上,我们被狼群袭击了,大家围成一圈,与狼群对抗着。稍大的人或多或少的会护着些我们几个年纪小的。那是我第一次拿刀刺进一个活生生的东西里。平时只是学招式,从未想象过学了是干吗的。当时,那狼扑向我的时候,我只是本能的把刀送出去。
“扑”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深山里显得极为刺眼,在我把刀送进狼的身体里,便感觉到那鲜红的火热的液体从刀口喷出,射到我手上,脸上,我有些惊恐,差点连刀都握不稳。可是,当我注意到别人的眼光都注视着我,尤其是接触到冷月淡淡的有些冷漠的眼神时,不知为何,我握着刀的手紧了紧,随即把刀拔出来,怕那狼不死般的再送了一刀。
狼群闻到血腥味反而变得更加凶猛了。
其他人好像是受了我的刺激,便开始变得残酷起来。带着些微的恐惧,却异常坚定的把手中的刀刺进狼的身体里。
但是,也有不敢的,害怕的,尖叫的。结果,有一个人却被狼群咬了一口,但后来还是被我们救了下来。
到了第二日,我们下山,看到了教我们武功的女子。她的视线一一扫过我们,最后停留在那个受伤的人身上。
可是,隔天,我们却再也没见到那个受伤的人。我们不敢问他去了哪里,可大家心里似乎都有了某种想法,那段时间,我们突然变得安静起来。
尤其是有一天,我们中有一个人想要逃跑。
其实,我也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要逃跑。只是在第二天早晨,我们照常起来习武前,教我们习武的女子提着奄奄一息的人说,他企图逃跑,被抓住了。然后,我们就看着那人被吊死在一棵大树下。
后来,便再也没有发生过逃跑的事情了。而且,随着年纪的增长,我们这些人变得越发冷漠,大家都变得冷冰冰的,不会笑,不会哭,不会痛。
我是这里面最沉默的,曾经一度我以为自己不会讲话。我虽不是其中武功最好的,但也不是最差的,所以,我几乎没被罚过,也被人注意过。所以,我总是默默的在一旁,注意着其他人,看着别人的表情,我觉得很有趣。
而我们这群人当中,最受人瞩目的便是那个最大的男子,不仅是因为他的年纪最长,而且还因为他的容貌,他的代号叫冷月。我不知道怎么形容他的美貌,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我就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久,我以为他是天上的仙子,我想他吃的肯定不是五谷杂粮,说不定,他是喝露水的呢。
冷月他都是淡淡的看着其他人打闹,好像不属于这里一般,我有时会觉得他就要飞走了,我很想抓住他,所以,我总是追随着他的身影。于是,总是一不留神就会和他的眼神交汇,每当他淡淡的眼神扫向我,我就会变得局促不安,好像自己是小偷一样,被人抓个正着。
冷月就像他的代号一样,总是冷冷清清的,就像天边的一弯冷月。
我以为这就是他的本性。
可是……我的以为是错的……
影月没当教主之前的代号叫邀月。邀月是我们中武功练的最差的一个,所以他经常受罚,而且,他很爱哭。可是,尽管他哭,可他还是很美。当时邀月被领进教的时候,瘦瘦瘪瘪的,并没有看出他有什么特别之处。可是,过了两年,他就变得很可爱。因为他很爱笑。我们这堆人都是死气沉沉的,没人会大声的笑,大声的说话,大声的哭。邀月他算是异类,他心情好的时候就会大声的笑,大声的说话,被罚的时候就会大声的哭。
而且,他每次哭的时候,都会跑到冷月怀里。
我也不知道邀月他什么时候和冷月的关系这么近了,我也没有想到那个冷冰冰的冷月也会笑。等到我发现的时候,他们就经常出双入对了。邀月面对冷月的时候总是笑嘻嘻的,好像总有说不完的高兴的事。而冷月总会在一旁,微笑的看着他,偶尔会摸摸他的头。而当邀月受罚大哭的时候,冷月便会抱邀月坐到自己的腿上,轻轻摇着,哄着。
看着他们,我心里突然变得很不舒服,一堵一堵的。
我常常在想,冷月从来没有在我们面前笑过,为什么他独独会对邀月笑。是因为邀月经常笑的原因吗?我乘着一个人的时候,对着水面,看着自己的脸,想象着邀月笑时的样子,然后慢慢扯起嘴角。看着水中自己的脸,我的笑脸和邀月的不同,很奇怪,冷月看到我这样,会不会也会对我露出那种暖暖的笑容呢!
犹豫了很多天,终于,有一次,他朝我正面走来。我瞅到四周都没有人,于是,对他露出我练习了很多次的笑容。可是,我却看到了冷月眼里的震惊,还有淡漠,我的心猛的一刺,从来都没有这样的感受,好像心里破了一个洞,什么东西正往外流。我急忙低了头,匆匆从冷月身边走过。我注意到,他没有停下,他继续朝前走。
从那以后,我便再也不敢正视冷月的脸了。可是,却还是禁不住的会偷偷打量他和邀月在一起时的情景。可是,却常常被邀月发现我在看他们,邀月总会狠狠的瞪我一眼,我随即收了视线。
邀月长得越发的漂亮了。
但他的漂亮和冷月的截然不同。
我只觉得他原来大大圆圆的眼越长越狭长,圆润的下巴越来越尖瘦,笑的时候也不像原先那样露出一排牙齿,嘴角轻轻勾起优美的弧度,被那眼神一荡,人都会飘飘然起来。
我想连教我们习武的女子也被邀月的那股风情给震住了。尽管邀月依旧常被罚,那女子似乎也会抽他鞭子,可我却觉得她的鞭子抽的不如以前那般重了。
就这么观察着邀月日益增长的美貌。
在我十岁的时候,那个教我们习武的女子突然把我带到一个地方,我们从一个山洞里进去的,山洞越走越深,我发觉我们是在往地下走去。我突然,有丝紧张,难道……我握紧了手中的剑……
但是,我却被带到了一个地下宫殿。
那是月影教的所在地。
穿过层层紫色的帷幔,在帷幔的最深处,有着一张寒玉床。床上一个火红的身影,邪魅,妖娆。右眼下有着一个奇怪的火红色的诡异的图案,像是胎记,又不太像。世上这样的人能有几个?我记得一个,唯一的一个,而且永远不会忘记,哪怕当时我只有两岁。他就是当年带我来这里的那个男子。
“还不拜见教主!”女子推搡了我一把。
我还愣在那边,定定的注视着他脸上的图案。
原来他是教主啊!
他却不甚在意的挥挥手,女子随即恭敬的下去了。
他邪魅的双眸看着我,看了良久,看得我不得不低下头。可是,下巴却被他抬起。他说:我带你出去逛逛好吗?
我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因为他不是在问我,而是在知会我。
于是,他带我出宫。
我们坐在舒适宽敞的马车里。
他斜靠着软垫,我坐在一旁。
这是我被带到这里后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出来。我们好像来到一个镇上,因为我听到外面吵杂的声音,人声。但是,我不敢看,我只是看着我自己的手指。结果,他挑开了车帘,缓缓说道:“你看,外面很热闹呢!”
毕竟那时我才十岁,抵挡不了这诱惑,急忙抬眼看向车外。
外面好热闹,人来人往,道路两旁有很多小摊子,卖着很多我从没见过的东西,还有嘻嘻闹闹的欢笑声,在这里,几乎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容,在这里,笑容是最廉价的。
突然,我看到一个妇女的手里拿着一个长长的棍子,棍子的上头插着很多红红的一小串的东西,妇女的身边围着好几个小孩子,她们的手里就拿着那种红色的一串一串的东西。她们把那个红色的东西塞进嘴里。我从她们的表情里看出,那个红色的东西很好吃。
教主看了我一眼,低低喊了一句什么。
马车便停了下来。随即,马车帘子被挑起,然后又垂下,教主的手里就多出了刚才看到的红色的一小串的东西。
他说:这是糖葫芦,你没见过吧。也难怪。来,给你吃吧。
他把这个东西递到我面前。我看了他很久,最后还是把那个叫糖葫芦的东西接了过来。在他的注视下,我小口小口的吃了。很酸,很甜,很好吃。
他又说:昊月,你知道吗?其实你是万剑山庄庄主的儿子。
我一怔,这是我第一次听到我的身世。我拿着糖葫芦的手有些微微颤抖。
他接着说:昊月,你知道吗?你本来是个养尊处优的小公子,被你的父母宠爱着。但是,有些坏人啊,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就把你的父母杀了,把你的家毁了,要不是我恰巧经过救了你,你早就被那大火给烧死了。
他还说:昊月,你知道吗?你本来可以天天吃到这样美味的东西。
他又撩起帘子,长长的手指着路边玩耍的孩子们,说道:你看,她们笑得多开心啊。昊月,你知道吗?你本来也可以这样的。这都是那些坏人不好啊。
接着,他断断续续的给我讲了事情发生的始末。他说,他们为了那两把剑,却杀了你全家人的性命啊!
那时,我还不怎么明白报仇是什么样的感觉,因为我当时只有两岁,两岁的孩子,懂什么仇恨啊!我只是在听了教主淡淡的话语,又看着路边那些孩子们快乐的表情时,我心里奇异的涌起某种感情。当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感情,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我那时是妒忌。
后来,教主便带我回了宫。
他开始派我去完成一些任务——杀人。我从第一次的恐惧,慢慢变得麻木。
我每杀一个人,都对那些害我变成这样的坏人更恨一分。就像教主说的,我本来可以不用这样的,我本来可以不用杀人的,我本来可以尽情的吃糖葫芦的,我本来可以像邀月或那些孩子一样,尽情的笑的。
十一岁那年的一天,我出任务回来,却听说冷月被派去执行一个任务了。我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任务,我以为会跟每次一样,去个几天,最多个把月便会回来。可是,我却看到一向笑的美丽的邀月这次露出了伤痛的表情,好似冷月再也不会回来。等到后来,我才知道,冷月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从此后,邀月变了,不再爱笑了,却越发的妖娆美丽了。
有一天,我看到他被那个教我们习武的女子也带进了那个我走过的山洞,而且再也没有回来。
不久,我也离开了我住了十年的山,住进了那个地下宫殿,却在那里碰到了邀月,他匍匐在教主的床边,变得越发的妩媚,妖娆。他和教主的脸长得一点也不一样,可不知为何,我却觉得他们越来越相像了。
有一天,我出任务回来,便先来向教主禀告。
却看到了让我毕生难忘的一幕,邀月他跪趴在教主的寒玉床上,教主在他身后一下一下的挺腰送胯,他们的身体连在一起,邀月在教主的身前发出了那种让人听了骨头都会酥软的声音,紫色的纱幔垂下,却遮挡不住两人交织的身躯。
他们……在……做什么……
我明明感觉到自己不该看,可双脚像被定住般迈不动一步。
我看到邀月回头,妩媚的长眼冷冷的盯着我。但身子还是随着教主的动作晃动着,嘴上也还在媚叫着。
我不知道我后来是怎么走出那里的。我想凭教主的功力不可能不知道我的到来,可是他没有赶我走,那么就是故意要给我看这一幕的了。可是,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个呢。
再后来,有一日,教主下令,我做影月教的护教右使,邀月做护教左使。
再后来,教主又给我出任务了。他说:昊月,如果你完成了我这次交给你的任务,我就告诉你,那些坏人是谁,你说好吗?
他带我来到金国的边境小城临平。他指着人群中的一处,对我说道:昊月,你看。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到一个十四五岁的锦衣女子,身后跟着两个人,一个一身青衫,一个一身绛衣。凭着身为杀手的直觉,我立即就发现了那个身穿青衫的人虽然穿着女子服饰,但确确实实是个男的。而且,这个男子似乎也跟我差不多大小,个子,年纪都很相似。
教主说:我要你观察他的生活习惯,连细节都要注意,然后就扮成他潜伏在为首的女子中间。
“那……这个男的……”
教主牵起嘴角,讽刺的看了我一眼。我随即闭嘴。
最后,教主喃喃说道:昊月,你知道吗?冷月也在那里哦!
什么?我怔住。随即,身体漾起些微的激动,冷月……
于是,我便开始了这个长达数年的任务。
临行前,教主又让我吞下一粒药丸。以前每次出任务时,他也都要我们吃,怕我们逃跑而给我们吃下的毒药吧。因为我们若是超出他说的期限回宫,就会死。不过,这次的期限比较长,三个月回去一次。
于是,我到了那个玉灵山庄,我现在的身份是少庄主身边的护卫,叫做蒋红。在山庄里,我碰到了我最想见到的人,冷月。可是,冷月现在的身份变了,他叫越岫焆,是被人送给庄主的男子。可是,他现在已经变成了庄主的侍人了,而且还生下了一个一岁多的儿子,叫施欣。
他看到我的时候,只是稍稍的看了下我的眼,便挪开了视线。我想他定是不可能认得出我的,因为现在的我脸上涂了一种药,我的脸是蒋红的脸。所以,冷月他肯定认不出来的。而且,就算认出来了,他也不会看我,因为我不是邀月……
可是,冷月在山庄的处境不好。
我不明白,为什么他这样的容姿,会得不到那个庄主的爱。他一个人和儿子住在偏僻的院子里,没有人照顾他们。
后来,我才听说,冷月他偷了人,那个施欣不是他和庄主的儿子。所以,他才会被庄主单独禁锢在那个偏僻的小院子里。
我听到这个消息,久久不能平复,冷月,他,偷人?怎么可能?这样一个冷冰冰的冷月,只会在面对邀约时才会露出那种虚无缥缈的笑容的冷月,他,会去偷人!而且,我无法想象,是怎么样的一个女人才会配得上冷月!
我进入山庄后,无一刻不在关心着冷月的一举一动。我发现他总是望着庄主住的院子的方向,眼里满含着伤心,每当我看到他那样的眼神,我的心也跟着绞起来。他总是抱着那个叫施欣的孩子,他看孩子的眼神温柔的能淌出水来,那种眼神即使是面对邀月时也没有露出过的。那个叫施欣的孩子长的还是很可爱的,大大圆圆的眼睛,可是,跟冷月不怎么像。我到觉得他和少二庄主,也就是施欣的二姐有点像。
我不明白世人所谓的爱情是什么样的感情。因为没有人爱我过我,我也没有爱过任何人,所以我不明白。可是,我看到冷月的眼神时却想到了爱情这两个字。他应该是爱上某个人了吧,那个人应该是那个孩子的母亲。
进而我想到邀月看冷月时的眼神。
却反而觉得,邀月像一个任性的孩子,只是把冷月当成自己的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