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色倾城第2部分阅读
玉色倾城 作者:欲望社
,应该是个玲珑剔透的可人儿。
挑了两幅最爱的山水做私藏,又随便抓了几副,回去交给杨清就算完成任务。算钱时她伸出手指冲我比画,由于速度太快我始终没能弄懂。见我表情迷茫,她从身上的小布包里掏出小本和炭条写下价格。忽然忆起自从和她见面,没听她说过话。难道……
一丝苦涩从心里泛出,鼻头微微发酸。害怕我的反应让她难受,我扔下钱急匆匆走了。
此后的一段时间,我经常去找茵茵。一半是为了杨清,另一半是因为真的很喜欢她。渐渐的,我们成了朋友。她小我一岁,把我当作姐姐,她倾诉的对象。望着她清澈的双眼,觉得世界如此美好,心也变得单纯。
茵茵生于一个落魄的书香门第。小时侯淘气从树上摔下来弄伤了嗓子,从此再不能说话。十岁的时候父母相继亡故,和奶奶相依为命。一身刺绣技艺便是承袭自奶奶。三年前奶奶也离开了她,她就凭着一双巧手生活。
老天对她太不公平。或许是因为她太美好,美好得让上天嫉妒了,于是夺走了她的声音。
随着和茵茵的日渐亲密,我邀请她到店里来玩。在店里经常会和杨清“偶遇”,然后是三个人一起去玩。后来我“越来越忙”,总是杨清在陪她。一个月后,两人出双入对了。
他们俩在一旁卿卿我我,越发显得我形单影只。寂寞在心里悄悄发了芽。从前不是没谈过恋爱,但觉得少了点什么,不是我想象中的爱情。或许那只是孤单时的调剂,两个孤单的人相拥取暖。还没真正开始,就已经结束了。看多了身边人的分分合合,人慢慢变得麻木,怀疑爱情是否真的存在。这两个字,成了胸口的那颗朱砂痣。如今身处封建社会,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只剩三从四德。爱情再美好又如何,终究要成为之一。如果没的选择,我宁愿做我自己。我有我的花想容,没有男人,我一样活得很好。
暮山寺坐落于暮山之上,因此得名。据说寺中罗汉曾经显过灵,几百年来一直香火鼎盛。寺庙恢弘壮观,佛像栩栩如生,再加上四周风景如画,倒是个旅游的好地方。本来不相信神鬼之事,但我的穿越又无法解释,权且当作它是存在的吧。在殿内的蒲团上拜了拜,祈求我的父母安康,不知是否还能再见面。止住了眼眶里的泪水,转身去添香油。
暮山果然名不虚传,奇木异石,风景秀美。层层烟雾缭绕,宛如置身仙境。隐隐有萧声传来,意境空灵而遥远,在山谷间回荡。时而如云雀盘旋,时而如清泉潺潺。如同老友在低声诉说,内心说不出的畅快。难道真有仙人在吹萧?我迈开脚步,寻着声音而去。
五柳山庄
沿着山路拾级而上,路边的松树散发出阵阵清香,调皮的松鼠在林间跳跃。石阶一级级直达山顶,果然是另外一个世界。远山层层叠叠隐在雾中,眼前一片翠绿。不远处一青衣男子负手而立,手里握着一把玉萧。或许是听到了我的脚步声,男子转过身来对我微微颌首。从没见过这样的男子,头戴玉冠,身形略微消瘦,衣袂扬起时飘飘若仙。他有着一张英俊的脸,但他最吸引人的是他的气度。俊逸出尘,仿佛谪仙之人。“姑娘,相逢即是缘分,一起来喝杯茶吧。”声音低沉婉转,有如天籁。
跟他来到石桌前坐下,见他从保温的套子里掏出一套茶具。打开盛满水的紫砂壶盖,用木夹夹进去一小撮茶叶。等待的过程并不枯燥,他沏茶的动作潇洒流畅,如同舞蹈。
“姑娘请。”
伸手拿起杯子,还没到唇边就有一股茶香扑面而来。轻轻抿了一口,开始有些苦涩,随即化作甘甜,香气徘徊于口舌之间,久久不散。
“敢问先生,什么茶如此美妙。小女子还从未喝过如此不凡的茶。”
“姑娘谬赞了。这只是自家产的茶叶罢了。倒是冲差的水有些讲究。”
“还请先生赐教。”
“岂敢,岂敢。这是重阳之日采自菊花上的露水。窖藏三年之后,方可饮用。”
天哪。可真麻烦。严重怀疑这位高人是不是和妙玉有什么亲戚关系。我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他,这不会是又一个曹雪芹吧。
“这雷霄宇到底是什么人啊。”我手拿请柬扭头询问杨清。三个小时之前,一个家丁打扮的人送来一张请柬。说是一个叫雷什么什么的人要给他娘庆祝五十大寿,请我去赴宴。姓雷的?除了雷锋,我哪知道什么姓雷的呀。
杨清的目光从茵茵身上收了回来。“雷霄宇呀,这么大名鼎鼎的人物你都不知道,这两年你是怎么过的?”看我的眼神就好象我是什么天外来客。
我又不像你这么八卦。只要不影响到我的生活,我管他是谁。“究竟是什么人呀,你快点说。不然我带茵茵去玩了。”
“好好好,我说。雷霄宇是五柳山庄的主人,郢城最大的那家船行就是他的产业。说起来他也算是你的房东,这一条街都是他的产业。据说他出生的那天,红光漫天,映红了半个郢城。人们都说他是天神下凡。他五岁能做诗,十五岁上文章造诣已是无人能及。他似乎得了什么高人传授,是久已失传的易派传人,行兵布阵也是数一数二的。只是现在天下太平,没有他的用武之地,就把所学都用在了经商上。如今已是郢城首富。”
“有这么神吗?吹牛的吧。”传说嘛,有一分也给说成十分。
“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他还有一样最出名的,在整个江南都传为佳话。”他伸手往嘴里丢了一颗花生米,神秘的冲我笑笑。
“那有什么呀,不外乎风流韵事,家有八个貌美如花的老婆,还……”
“瑶瑶,你怎么知道他有八个老婆?”
什么?我随口说说也能说中。别告诉我他还曾卖身为奴追女孩。
三天后,是雷老夫人的大寿之日。我带着厚礼和饿了两顿的肚子来到了五柳山庄。
门口的家丁个个精神抖擞,举止得体,想必是经过特殊训练的。五柳山庄没有我想象中的奢华,但是韵味十足。长廊蜿蜒曲折,池中荷花怒放,一只蜻蜓从花中飞过。不同于北方建筑的方正对称,五柳山庄雅致中见精奇。每当走到尽头,以为穷尽之时,便会出现新的景象。正应了那句诗“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
跟随家丁来到大厅,第一个感觉就是,真大。郢城首富果然名不虚传,一个大厅快赶上我现在的家大了。由于大厅里人太多,我紧紧跟在杨清后面。同桌的几乎都是一条街上的“邻居”,一一和他们打着招呼。心里暗暗想着,什么时候开席呀。此次前来只有两个目的,第一,观赏观赏那位“奇人”庄主;第二,使劲吃。贺礼价格不菲,弥补一点是一点。
“庄主到。”话音未落,众人齐刷刷望向门口。一个身着灰色锦袍的身影出现了。在看清他的面孔之后,我瞬间化为雕塑。
原来这位尽得“风流”的五柳山庄庄主就是暮山上的那位仙人。二者差距实在太大,让我一时无法适应。心绪稍微平静之后,我环顾四周,不经意间对上了庄主的目光。微笑,然后慢慢移开目光。
一套繁复的程序之后,终于开饭了。为了安抚我那已饿了多时的肚子,先夹了一只虾。又要维持我的淑女形象,又要尽量吃的多,吃的好。二者之间的平衡,杀死了我不少脑细胞。在我酒足饭饱后,宴会依然没有结束的意思。只好挤出笑容,做倾听状。真无聊呀。伸手揉揉我的脸,都笑木了。前后左右看了看,偷偷溜了出去。
恩,还是外面的空气好。
“真巧,我们又见面了。”庄主出现在我身旁,杀了我一个措手不及。完了,我私下游玩的计划又泡汤了。
“庄主。”我微微一福身。
“姑娘如不嫌弃,陪在下四处走走可好。”难道他会读心术?
“哪里,是叨扰了庄主才是。”
如果在现代,雷霄宇绝对是个出色的导游。五柳山庄的一草一木,在他的讲解下都焕发了新的光彩。每一个亭子的来历,每一块湖石的典故,都让我听得津津有味。他的确是个全才,大到宇宙洪荒,小到湖边野草,他都能引经据典,娓娓道来。每一样事物,都有他独到的见解。在我看来,他就是一本活的百科全书。
乱
最近几天生意不错,让我心情大好。带着新做的蛋塔去看望茵茵。茵茵这个小谗猫,最爱吃我做的小点心。看着她吃得腮帮子鼓鼓的,真是件愉快的事。
和她在一起,觉得自己变得重要。帮她分担痛苦,与她分享欢乐。她对我全身心的信赖,让我不得不加倍留心,生怕带给她一丝一毫的伤害。而我的情绪也蛮不过她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没有了声音,反而让她用另外的方式更深刻的感受世界。
看到我来了,茵茵跳出门来,笑嘻嘻地拉着我。眼睛里一闪一闪的,溢满了兴奋。双手接过我的点心包,露出了深深的笑窝。迫不及待地向我展示她的新作品,掏出小本子对我“讲述”心事。说到杨清时,一朵红云浮现在脸上,娇羞的表情让她更加俏丽可人。
回家的时候,月亮已经挂在了梢头。曲折的小巷里,只有我手中的灯笼发出微弱的光。一声狗吠传来,我的心不由得一紧,急忙加快了步伐。一团黑影向我移来,我不禁大叫。直到对方也发出叫声,才发现那只是个收摊的小贩。小声地唱起歌为自己壮胆,没想到声音在窄巷里听来像是鬼片的配乐。算了,心里唱就好。
经过拐角时,脚踝突然被什么东西抓住了,尖叫声传入我的耳膜。使劲地踢腿,可怎么也甩不脱。蹲下身来,发现是一个躺倒的人。看衣着是个胡人,身上遍布划痕,干涸的血迹和泥土混合在一起,伤口里还有血不断渗出。哆哆嗦嗦地伸手去探,感觉到微弱的鼻息。把灯笼凑进他的脸,怎么又是他!
我喜欢清净又讨厌麻烦,家里没有众多的丫鬟家丁,只有一对老夫妇——林伯和林婶。把昊天安置在客房,急急忙忙叫醒林伯去请大夫。然后给昊天清洗伤口。撕开他破布一样的衣服,发现他全身都是细碎的伤口。最大的一处在腹部,刀口又长又深。用湿布擦干净血污,然后翻出一瓶烧酒给伤口消毒。当烧酒沾上皮肤时,他的身体猛地一缩。工作做完时,他头上满是斗大的汗珠。
林伯领来了大夫,我谎称他路遇强盗,大夫也就没再多问。包扎好伤口,开了张方子,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
我担心昊天会发烧,就一直留意他。果不其然,半夜时我担心的事发生了。嘱咐林伯去煎药,然后用烧酒擦拭他的身体。他表情痛苦,突然间双手乱挥,变得很激动。一会儿又平静下来,不停地嘟嘟囔囔,我凑到他唇边,听到是是叽里呱啦的胡语。
林伯端药进来,我示意林伯扶起他,把一勺药送到他嘴边。药刚进去,马上又从嘴角流了出来。又试了两次,还是不行。我找来一个漏斗,掰开他的嘴插了进去。药是灌进去了,新问题又出现了。速度太快,他还来不及咽就通过嘴角排出体外了。算了,这次我豁出去了。我爬上床,跪在昊天旁边。把一根竹管塞到他嘴里,喝一口药含住,通过竹管送到他口中。如此反复,半小时后药终于喝完了。我的嘴也木得张不开了。总算没有辜负我的辛苦,昊天在天亮时退烧了。
雾,周围迷茫一片,全是雾。我大喊,却没有声音。突然间雾气消散,眼前出现了一座花园,许多说不上名字的美丽花朵争奇斗妍,成群的蝴蝶飞来飞去。我走近一朵黄|色的花,在我触碰它的一刹那,花朵突然变黑,化做烟消失了。我抬起头,整座花园也不见了,大群大群的蜜蜂围着我,嗡嗡嗡地飞个不停……
“小姐,小姐……”我费劲睁开眼,看到的是林婶的大头照。
我急忙坐起身,“怎么了,客房那家伙出什么事了?”
“没有,小姐不用担心。他还在客房睡着。没出什么事。”
“那就好。”我揉了揉眼睛,准备躺下继续睡。“没事……没事叫我干什么?”
“是外面有人要见小姐。”
“是什么人呀?”真不开眼,在这个时候找我。
“小姐去了自然就知道了。”说完冲我笑了笑,眼神十分的古怪。
我收拾停当,来到大厅。一个月白色的人影坐在那里。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人,相貌普通,身材高瘦,混身透出一股精气。她起身走到我面前,简单行了个礼。
“这位一定就是吕思瑶吕姑娘了,果然是一位璧人。” “正是小女子。”把她让到桌边坐下。“敢问大婶如何称呼?”
“小妇人夫家姓薛,人家都叫我薛四娘。”
“不知四娘前来,有何贵干?”难道你买神仙油要打折?
“先恭喜姑娘了。”干吗,你要投资?见我表情迷茫,她喋喋不休地打开了话匣子。
“既然姑娘如此爽快,那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今天是给姑娘说亲来的。五柳山庄庄主垒老爷要娶姑娘做第九房夫人。想那雷老爷一表人才,满腹经纶……这么好的婆家,打着灯笼也难找。雷老爷是个正人君子,姑娘嫁了过去,自然不会委屈了姑娘。……”
一颗雷炸得我晕晕乎乎,大脑顿时当掉。眼前只有薛四娘的大嘴在不停地开开阖阖,耳边苍蝇乱飞。偷偷拧了大腿一把,不是做梦。我,要做九夫人?做了两个深呼吸,大脑功能慢慢恢复正常。
“小女子不才,还要劳烦四娘。这是一点银子,去买包茶叶喝吧。”
薛四娘接过银子,脸上的皱纹笑得一堆一堆的。
“只是,还请四娘回雷老爷,思瑶愚钝,配不起雷老爷。还请他另择良缘。林伯,送客。”
纠缠
送走了薛四娘,我坐在椅子上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没想到我还有这么大的魅力,吸引了郢城首富来提亲。jj定律真不是盖的,果然穿越就有帅哥追。无论如何,还是要先谢谢他,满足了一个女人小小的虚荣心。只是他的愿望,我是满足不了了。虽然我并非出类拔萃,但是no9是绝无可能的。我是个贪心的人,投资绝不容许赔本。投资一元,收益只有九分之一,这种买卖傻子才会去做。
临近中午,昊天还在昏睡。检查了他的头,没发现遭受撞击的痕迹,应该不会一睡不醒。这次救了他一命,该要点什么当报酬呢?越想眼皮越沉……朦朦胧胧中什么东西在抓我的头,抬头时对上一双绿色的眸子。他醒了。熊现在变成了病猫,面色苍白,嘴唇龟裂,眼睛也失去了往日的生机,迷茫的望着我。
伸出一根手指,“这是几?”
“一。”他嘴角微微抽动,似乎是想笑。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傻瓜。
能有这种该死的表情,肯定是没事了。看在你是病人的份上,先不和你计较。等你好了,咱们算总帐。准备出门时,听到了咕咕的声音。唉,还要伺候他用餐。
端着碗鸡肉粥回到客房,又遭遇到了新问题。熊的爪子拿不动调羹。不情不愿地扶他坐起,一勺一勺喂给他吃。他到是很配合,肚子饿的确是最大的真理。
真不愧是熊,身体好的没话说。几天后,已经可以下地了。
天空飘着小雨,街上人影稀少。我悠闲地坐在店里,享受难得的宁静。
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口,没等我招呼已经出现在眼前。雷霄宇?他来干什么?逼婚,还是抢亲?他神色一如往常,看不出其他的情绪。
“不知姑娘可否赏光,陪在下到茶楼坐坐。”
该来的终究会来,还是一次把话说清的好。我点了点头,拿伞走出门。
茶楼的雅间装修很别致,只是我已经没有了欣赏的心情。
“雷先生还是没有改变主意吗?”我决定这次不再和他废话。
“雷某一旦决定的事,就很难再变。”你还真执着呀。
“真巧,我也从不为我的决定后悔。相信雷庄主不是个强人所难的人吧。”
“嫁给我有什么不好,人品,相貌,家世,才学,还有何人可与我相比。”
“这些我都知道,但这些都不是我必须嫁给你的理由。你已经有了八位夫人,难道还不够吗?”
“她们各有各的好,你也有自己的妙处。你身上有一种独特的韵味,让人心动。”
“该不会你要把所有你感兴趣的女人都娶回家吧。”
“那有何不可。就像我喜欢古董,总想把看中的带会家珍藏。”
他说的云淡风清,对于我却是一颗炸雷。你还真“重视”女人呀。人家是女人如衣服,你是如古董。说来说去,还不都是一件物品。
“难道你不认为男女之间的感情是要一对一的绝对公平吗?”
他摇头轻笑,指了指面前的杯子。“你看,这里都是一个茶壶配几个杯子,你见过一个杯子配几个茶壶吗?”
我强挤出三分笑意。“为什么男人不可以是茶杯,女人不能做茶壶呢?”
“姑娘的想法果然与众不同。天地间自有秩序,怎容许随意颠倒。”
“既然我与庄主的想法天差地远,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告辞。”留下一锭银子后转身就走。身后传来了他依然平静的语调,“我说过,我一旦决定的事,很难更改。”
回到家,还要应付那位熊爷爷。自从给他喂了粥,他就从此吃定了我,总缠着我给他喂饭。难道我有当幼儿园阿姨的潜质?
“大哥,求求你。我已经很累了,自己吃好不好。”
“不好,我是病人,不能太过操劳。还有,病人是不能着急的,更不能挨饿。”
“你爱吃不吃,反正我又不饿。”我的爆脾气上来了。
“你是我的,当然要管我的饮食起居。”越来越离谱了。
“你还讲不讲理呀,凭什么说我是你的。我是签了卖身契还是身上有记号?”
突然间,一个影子出现在我眼前,一个热乎乎,软软的东西贴到我唇上。我睁大眼睛,看见一对祖母绿闪着魅惑的光。他离开我的唇,用拇指在我唇上摩挲,热热的感觉自嘴唇向全身弥漫。耳边响起他略带沙哑的声音,“这就是我的记号。”
唉,不知道这是第几声叹息了。雷霄宇三天两头的来我店里报到,大有不撞南墙不回头之势。是我的拒绝激起了他的挑战欲,还是不想他的追女常胜记录在我手中终结?这种情况再持续几天,我可不敢保证我不会发疯。要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窗外又响起了大熊的声音。叫,叫,叫,叫什么叫,救你一命不感激涕零就算了,还爬到我头上作威作福,我又不是你请的护工。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hello kitty。不行,你要付出代价。代价?办法来了。
我拿了盒印泥
走进客房,脸上露出狐狸的笑容。昊天见我进来,又指使我干活。我在椅子上坐下,跷起腿,掸了掸裙子。
“不忙,先坐下。我先问你几个问题。你叫什么?”
“昊天。”
“三十六减二十八等于多少?”
“八。”
“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你家。”他的脸上写满了不耐烦。
“那就好。看来你的脑子没有问题,我们就来算一笔账。我救你回来,给你请大夫,给你煎药,喂你吃饭。半个月来,你吃我的,主我的,穿我的,用我的。我的钱都是我辛辛苦苦挣来的,我也不是开善堂的。你是不是要付我报酬呀。”
……
“不说就是你默认了。那好,本姑娘慷慨大方,不跟你提钱这么俗的事。只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我们之间就算扯平了。”
交锋
“我要你做我的未婚夫。”
“早说嘛。都说你爱上我了,还死不承认。”他轻哼了一声,又露出那种欠揍的表情。
“不是真正的未婚夫。你只要在雷霄宇面前和我演戏就行了。像你这么聪明的人,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那是自然。”
“好,一言为定。”我拉过他的手,掏出怀中的两张文书,摁下手印。然后把其中的一张塞给他。“记住,所谓的心上人不过是在演戏。只要雷霄宇不再纠缠我,我们的这种关系就结束。违反规定的人要受经济制裁,付给对方白银一万两。”说完,向他扬了扬手上的契约。
他凑到我面前,手托着下巴上下打量我。“为什么要找我?如果你承认你爱我,我就不跟你要那一万两。”
伸手推开眼前的大脑袋,“别自做多情了,我找你的原因很简单。第一,我认识的没有家室的男人不多;第二,雷霄宇不认识你。”说完装做无奈的摇了摇头。“对了。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这张契约里还有一个补充条款,你要给我做满三年的苦力。如若反悔,也要赔给我一万两银子。”
“什么?这么说,我卖给你了。”他的嗓音里带着轻微磨牙的声音。
“不要这么想嘛。只是租借,三年后我们就各不相欠了。”拍拍他的肩“安慰”他。看着这家伙七窍生烟的样子,心情舒畅多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就从床上爬起来。意识还算清醒,就是眼睛死活都不愿睁开。不怕,自有办法对付你。摸到桌上的铜盆,里面盛着头天晚上打的凉水。双手没入水盆,一股凉意从手心传来。拧了把毛巾盖在脸上,汗毛孔瞬间缩小,眼睛慢慢睁开了。
开门走出房间,整个身体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不由得打了个寒战。想念我温暖的被窝呀,恨不得立即钻回去。不行,还没开始我的“训兽计划”呢。借着月光,我蹑手蹑脚地摸到了客房门口,一把推开房门,顿时楞在当场。昊天神采熠熠地坐在屋里,看我站在门口,露出一口白牙。“今天起得真早呀。”
我连忙堆起笑容,“是啊,一日之际在于晨嘛。呵呵。既然起来了不要荒废了,把院子好好打扫打扫,记着要多泼点水,不然到处都是尘土。”说完转身奔回房间,投奔我的被窝。
舒舒服服睡了个回笼觉,伸着懒腰走出房门。没走两步脚下一滑,急匆匆抓住身边的树干,还好有惊无险。低头看了下脚下,石板地上全是水洼,在阳光下泛着亮光。昨天好象没下雨呀?
“昊天……”
“你叫我?”始作俑者带着笑出现了。
我用手指着湿漉漉的地面。“你给我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他一脸的无辜,“这,不是你吩咐的嘛,多泼点水,不然到处都是尘土。”
行,在这等着我呢。还好你不是阿凡提,没给我洒一地的油。
“过来。”双手紧紧地圈着他的左臂,先用这个做拐杖吧。就算摔交,我也要拉上你。“上午呢,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是把柴房里的柴劈完。林婶最近身体不好,你把午饭做了。”
我躺在卧房的床上,精心研究最新的话本。看到玉蝶跳江殉情,禁不住悲从中来。我这是怎么了,越来越多愁善感。我又不姓林,哪来那么丰富的感情,只不过是杜撰的故事罢了。拈来一颗话梅正要放进嘴里,窗外传来一声巨响。地震了?我翻身下床要往床底钻,又发觉不太对劲。地面好好的,并没有晃动。又有声音传来,比刚才动静小了些,好象是从后院发出的。又是那只熊!
气鼓鼓的来到后院,熊光着上身在劈柴。木屑四处飞溅,以他为圆心,在他周围一米让木屑围成了一个圆。刚要开口说话,一枚小木飞镖向我飞来,被我闪身躲过。连忙退后一米,原离它的射程。再看昊天,抡圆了斧子向木头狠命一砸,新一轮的攻击开始了。一边砸,一边发出难听的噪音。
我把两手圈在嘴边,大喊:“先停一下。”那家伙似乎没听见。向前走了两步,继续喊,还是没反应。捡起一块小木头,砸到了他的头。
他扔下斧子,委屈地看向我。“干嘛打我?”
“我喊你你听不见,只好出此下策了。你到底会不会砍柴,怎么弄成这样子。”
“当然是不会了。要不,你教我?”
“我为什么要教你?自己慢慢领会吧。别忘了把地扫干净,水就不用泼了。”
午饭时间。桌上摆的全是昊天的“杰作”。
“这是什么?”我指着一盘黑乎乎的炭灰。
“炒青菜。”
“这个不用说,我知道。”厚厚的肉片,颜色红红的,还带着血丝,筷子一夹硬硬的。“还是西餐,烤牛排。”
“那这个就是饭了。”碗里有半碗灰色的水,还有零零星星的黑点。底下是连成一块的米,刚好是碗底的形状。
“我还不太饿。你也忙了半天了,就赏给你吧。自己的劳动成果,不要浪费呦。”“轻轻”地拍了拍他后背,转回房间。哈哈,幸亏我有私藏的牛肉干。
我翻箱倒柜,又四处搜集,终于找来一堆的衣服。
把昊天叫到跟前。“这是你今天最后的任务。太阳下山前一定要把它洗干净。一件洗不干净,就照原价赔偿,多做苦工七天。如果有褪色,洗破等等的损坏,要按原价两倍的赔偿,每件多做苦工一个月。厉害关系都给你讲明了,哪一样对你有利要考虑清楚。”在他“友善”目光的注视下,我j笑着离去。
在床上辗转反侧,饿呀。都是我不好,不该用牛肉干对付。不对,是那只熊不好。还是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可吃的。
厨房里隐隐有灯光。有贼?拿了根门闩抓在手里,慢慢向厨房移动。到窗口侧耳倾听,有叮叮当当的响动。捅破窗户纸向里张望,原来是他!
擒兽
只见昊天正在厨房里生火,架势看起来还挺专业。联想起我的生火经历,他应该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火渐渐旺起来了,他又在灶台前忙活。看他熟练的动作,恐怕不是第一次了。人都说马无夜草不肥,怪不得他恢复得这么快,原来是经常在夜里偷偷吃草。不一会工夫,一碗牛肉面上桌了。我中午胡乱对付,你倒晚上来加餐。不行,不能让你这么得意。
我一脚踢开房门,踱着方步走进厨房。此时的昊天正夹着一绺面条,张着嘴要往里送。看到我进来,张着大嘴看向我。我走近他,围着他慢慢转圈。“不错,不错,小日子过得很滋润嘛。还知道晚上来顿夜宵。”
我凑近了面条,香味缓缓飘来。“手艺还真不赖。看来中午的那顿饭难为你了。能做成那种极品,费了你不少心思吧。照此推断,劈柴和打扫院子也是你故意的。你那点小技俩能骗的过我,我可是看阿凡提长大的。故意不揭穿你,是想让你良心发现,主动坦白交代。”
把手搭上他的肩膀。“我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鉴于你今天的表现,我只能从严处理了。我给你两条路。第一,从现在起不许耍花招,老老实实干活。如果你表现良好,我既往不咎。三年之后,放你走人。第二,你还可以继续你今天的恶劣行径,只是你做苦力的期限要从三年变成终身。也就是说,你要成为我的家奴,随我打,随我骂。如果私逃,我可以报官抓你。我要是高兴,可以把你转卖给他人。你就是我的私人财产。这两条路,你选一条吧。”我和善地拍拍他的肩。
他已经闭上了嘴巴,换上他一贯的讨厌表情。“有没有第三条路呢?”
我冲他亮了亮我的十二颗牙。“有,当然有。那就是……”猛的抓住他的手腕,“跟我去见官。上个月十八,我在巷子里发现一名大汉。此人浑身是伤,我将其带回家救治。后来听说十八那天张员外家被盗,于是推测此人就是贼人之一,因为分赃不均被同伙砍伤。此人在我家养伤时,垂涎我家财产,密谋夺取。正准备纵火行凶时被我抓获。这条罪名还不错吧,应该不会损伤你的英雄气概。你确定要选这条路吗?”我靠近他,直视他的眼睛。
他拨开我的手,送我一个谄媚的笑容。“不用,不用。第一条路就很好。”
恩,孺子可教。桌上的牛肉面散发着香气,馋虫不争气的钻了出来。我给了昊天一个灿烂的笑容,抢过筷子,把牛肉面据为己有。牛肉醇香,面条劲道,比街对面张二哥做的还好吃。看来他是不用担心失业了。
“那是我的面。”昊天伸手要和我抢。
我一手护面,一手推开他的魔爪。“你还说,现在你都是我的。谁让你午饭做成那样,这碗面就当作补偿。”说完夹起一块肉大嚼特嚼。
“好男不和女斗,这次就让着你。”他拉了板凳坐下。
“看看你一个姑娘家,也不注意吃相。”他伸出手抹去我腮边的汤汁。
“那有什么关系,又没人看见。”
“没人?那我算什么。”
“你,当然算……熊喽。”
第二天,天色有些阴沉。我吩咐昊天拿着伞,跟我去花想容。
有了保镖就是不一样。头抬得高了,步子迈得大了,走起路来都轻松了。一路上增加了不少回头率。好,我承认。主要是因为我后面的这只熊。女孩们都用惊艳的目光望着他,有的还在猜测他究竟是谁。我也禁不住回头打量他,看他到底有什么魔力。
他身上是一件汉人的长袍,粗犷之中又添了几分儒雅。和雷霄宇不是同一类型,但并不比他逊色。如果说雷霄宇是江南水乡,那他就是大漠风光。
到了店里,昊天的影响力有增无减。几乎每个到我店里的女人,都要在他的脸上流连一番。已婚的妇人流露出惋惜的神色,未婚的小姐更加的肆无忌惮。
“你看,那个男人多英俊呐。”
“是呀,眼睛更是迷人。哎呀,他在看我了。”
“哪有,他明明看的是我。”
他还真是个祸水,刚露面就让人家小姑娘吵架。既然他这么受关注,我要是不把关注转化为经济利益,还真对不起他这张脸。
冲昊天招了招手,让他向我靠拢。没事长这么高干什么,不知道做衣服费布呀。“既然你来到我店里,就要了解店里的情况。你就先当回伙计,别的也不用你干,帮我招呼招呼客人就行。”
礼仪先生走马上任了。别的都还不错,就是老绷着一张脸。奇怪,他平时不是最爱嬉皮笑脸的吗。这回倒像人人都欠了他钱。即便这样,也没减少那一众色女的兴致。原来酷哥早就开始流行了。
临近中午,天色渐渐发暗。不一会儿,豆大的雨点劈劈啪啪的落下,在地上溅起一个又一个的水洼。行人们双手掩头,在街上狂奔。雨势越来越大,雨点从门窗砸进室内。关闭了门窗,屋里一片漆黑。我摸到了昊天,抓住他的衣袖。他拍了拍我的背。
就这样在里屋坐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昊天起身去开门,我死死地抓着他跟在后面。
门开了,一高一矮两条黑影出现在门口。
“别怕,是我。”是杨清的声音。我悬着的心落下了。昊天不知从哪翻出了蜡烛,屋里出现了亮光。杨清摘下斗笠,身上的蓑衣往下滴着水。在他身后是同样身着蓑衣,头戴斗笠的茵茵。
多愁善感
望着杨清有些狼狈的样子,不禁有些担心。他平时最爱漂亮,绝不会把自己弄成这样。莫非出了什么大事?拉他们坐下,示意昊天倒茶,自己起身去拿毛巾。
杨清接过茶杯,急急忙忙开口了。“我爹知道了我们的事,要找茵茵的麻烦。我想让她先在你那里躲几天。可以吗?”
“没问题,我正愁没人给我做伴呢。”
“我怕他们去找你的晦气。”
“过去或许还有可能,现在……”我拍了拍身边的昊天,“我有保镖。”我把目光转向茵茵,她平静地看着杨清。
“我只问你一句话,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如果你只想一味的躲下去,我不会再把茵茵交给你。”假如没人能保护她,我来。
“你连我都不相信了吗,我正在想办法解决。茵茵和你在一起,我会更安心。在这种时候,我不可以分心。”奇怪,他今天说话怎么这么简练,语气里还透着一股坚定。
“那就好。我保证她不会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我把茵茵安排在隔壁住下,这样彼此有个照应。她的到来,给我的生活增添了不少欢乐。每天都告诉我她的新发现,小时侯的趣事……因为她,我真的找到了家的感觉。林伯林婶都是好人,但很少说知心话,毕竟代沟摆在那里。昊天,只会气我,给我找麻烦。和茵茵在一起,让我想起了小时侯在姥姥家和表姐度过的日子。
她是个闲不住的人,帮忙分担了不少家务,最得益的就是那只熊。茵茵受不了昊天那种带有大漠风味的粗犷食物,把他彻底赶出了厨房。
兴致高的时候,茵茵会拿出针线教我刺绣。可我这双散光眼,对上那细细的丝线,结果可想而知。在付出了血的代价之后,终于绣出一朵花。可恨的那只熊,楞说我绣的是红烧肉。自信心从此受到打击,再也不敢拿针了。
我也曾问过茵茵,为什么会喜欢杨清。毕竟在很多人眼中,他是另类的。
茵茵的回答只是微笑。后来她告诉我,因为杨清是个好人。他会为了帮助别人废寝忘食,会想尽一切方法让她开心。她喜欢杨清的声音,喜欢他在她耳边倾诉,即使听上一天,也不觉得烦。有了杨清的声音,她会忽略自己不能说话的事实,只要听他说就好。
看着茵茵兴奋得有些发红的脸,我竟然有些相信缘分。或许他们真的是为了对方而存在的。
昊天最近的行为越来越让人搞不懂。
从茵茵到我家的路上,他就出奇的勤快。先是帮茵茵拿行李,然后是打扫屋子,还不知从哪摘来几朵花放进茵茵屋里。几乎每天自主自觉的帮茵茵干活。开始只是认为那是他潜在的大男人心理爆发,喜欢照顾弱小,也就没太在意。
后来的发生情况,让我无法再忽视了。他总喜欢看着茵茵发呆,有时嘴角还不自觉的上翘。和茵茵说话时目光饱含深情,温柔得让人心里发毛。
不行,我不能再沉默了,不能再坐视不理。杨清是我哥们儿,相信我才把茵茵寄放在我这儿。如果让这只熊横刀夺爱,我怎么和他交代。
“昊天。”
他正在大力的挥舞扫帚,向茵茵展示他的“英雄气概”。听到我叫他,不情不愿的向我移动过来。脸上写满了懊恼。“找我什么事?”
我拉他走出茵茵的视线。“我警告你,茵茵已经名花有主了,不准你再献殷勤。”
“不是吧。”他拿出手帕擦汗。“她还没有嫁人,就不算名花有主。既然名花有主,别人就还有机会。”
“我警告你,不许你再动歪心眼,不然我不客气。你不想尝尝我的佛山无影脚吧。”我撩起裙子,作势要踢。
“怎么,吃醋了?身为女人,不要轻易动粗。如果你再温柔一点,我还是会选择你的。记住,温柔。”说完又去继续和尘土奋战。
这几日生意格外的好,我忙得不可开交。每一天都在和时间赛跑,回家倒头便睡。查账时突然意识到,今天是我生日。
生日这个说法并不确切。这是我以前的生日,也就是说只是我灵魂的生日。生日,生日,顾名思义,是出生的日子。这具身体的生日我不知道,应该不是今天。身体是傅紫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