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氏春秋第35部分阅读
玉氏春秋 作者:欲望社
个侍婢,都苦着一张脸,看她的表特,是欲言又止。
一直以来,玉紫的心事都放在大事上,还真没有注意过这两女。此刻她对上两个侍婢关心而不安的神情,大是不解。
两侍婢低着头,讷讷着不知如何回答她的模样。
“噫!是了,你们是我的侍婢,恐我失宠于夫主?”
“然。
“然也。”
玉紫点了点头,叹道:“我竟是忘了你们。”因为对公子出的手段太过忌惮,一直以来,玉紫是想也没想过,要利用笼络他府中的人。
玉紫笑了笑,转过身去,她看着碧水荡漾的湖面,低声说道:“我有一事交付你们。”
“不敢。”
“事情很简单,你们平素与人交谈时,多赞赞燕姬,话中多拿赵王后与她相比。便如,燕姬有赵王后那么美,她与王后,可以说是我赵国的两大绝代佳人。便说,燕姬风姿楚楚,那欲说还休,欲泣不泣的动人模样,与赵王后初来邯郸时更是相似。记住,无论是对着侍婢、剑客、贤士、庶民,都可以多加撒播。”
她说到这里,转头盯向两女,温柔笑道:“我的话,你们可记着了?”
“然。”
“此事易为。”
是啊,这事是容易办。
玉紫微微一笑,她从怀中掏出一个锦袋,顺手抛给两婢,温柔地说道:“这里面有四百枚布币,你们共分之。切记,无论我说了何话,不可泄之。上面诸言,更与我无关,明白否?”事实上,玉紫后面的吩咐,纯是多余,在这个时代,做侍婢的,还真不取随意泄露主人说的任何一句话。
两侍婢欢喜地接过这一袋赵地流行的平首布币,连声应是。她们看向玉紫的眼神中,已在平素的畏惧中,添了一份亲近。如她们这样的身份,是没有工资发的,历来跟随的主子,也没打赏的习惯。
这可是平生第一次领到这种赏赐啊,而且还是相当丰厚的赏赐。
玉紫看着两婢领命而去,微微一笑。
说实话,她这番话,还真不是假造出来的。赵王后以一个普通姬妾之身,独占赵王之宠,后来更是成为赵国实质上的最高统治者,羡慕崇拜她的少女太多了,无形中,学她的一举一动,已成了一种潮流。那燕姬的楚楚可怜,还真有模仿赵王后的痕迹在内。
玉紫目送着两个侍婢欢天喜地地离去,扯下一根柳枝,一边揉搓着,一边暗暗想道:现在,我手头可供支配的钱多了,花用时,也无需防着公子出。府中可以拉拢的,应该拉拢的人,我就要试着拉拢了。
大方点是没有错的。
下达了这个命令后,玉紫的心神稍定,她坐上马车,在八个剑客地护送下,再次踏出了府门。
她召来几十个酒家的庖丁,传给了他们第五种炒菜后,目光炯炯地扫视过众人,朗声说道:“诸位,我有一令!”
喧嚣声瞬时止息。
玉紫目光明澈之极,她微笑道:“从今往后,你们中,谁若是发明了一道菜式,那菜式之美,能博得众人称赞,得到我的肯定,便可以获得五百布币!”
众庖丁的眼晴一亮,有几人已是跃跃欲试。
这些庖丁,多数是奴隶转为嬖人的,有一些至今还是奴隶之身。五百布币,对他们来说,已是一笔天文数字了。像他们这样出身的人,为主家做事,可是没有工资和赏赐的!
第一百六十四章 效果
处理了疱丁的事后,玉紫跑到指定的畜养场看了看,见到佣工们已经弄回了五只猪,十来只鸡鸭了,便细细地询问了番饲养的情况。
虽然出自农村,对于畜养,玉紫可是知道不多的。她唯一知道的,便是这些动物居住的地方,需铺上洁净的干草,并且勤加更换。粪便要单独挖一个坑放置,喝水进食的地方要与这两者分离。
胡乱指导一番后,天色不早了,玉紫坐着马车,赶回了府中。
公子出正在书房中。他显然刚刚回来,一脸疲惫之色。
玉紫见他懒洋洋地倚着塌,闭着双眼,眉头深皱,便轻手轻脚地走到他身后,双手在他的肩膀上按揉起来。
随着她地按揉,公子出慢慢倚入她的怀中。
沙漏声中,蜡烛光中,疲惫至极的公子出,渐渐有了睡意。玉紫按揉时,他一动不动,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轻轻地鼾声转来。
玉紫的按揉没有停下,她一边不疾不缓地按揉着,一边低着头,打量着这一张沉入睡乡的俊美面容。
他似乎瘦了些,眼角下,都有了一些青黯之色,那紧锁的眉峰间,竖纹更加深刻了。这个男人,这些年来四处奔忙,终于如愿以偿地回到国内了。从府中越来越少的武士,以及越来越多的贤士大巨看来,赵国的大局,已被他掌控了大半。
只是,这个男人虽然有些不择手段,他的内心深处,是爱着这个国家的,他是想把赵国的内乱,消弭在无形中,想要平安地把政权过渡回来。
正因为不想赵国发生内乱,所以直到现在,他与赵王后她对峙,还不曾燃起蜂火。
公子出的鼾声越来越响了。
玉紫挥挥手,示意两个侍婢悄无声息地走过来,与她们一道,抬着公子出放在塌上。
挥退侍婢,她帮他解去外裳,稍稍清理了一下后,便钻入被窝中,把兀自好梦正酣的他,再次搂入怀中。
她低着头,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的脸,他刀削般的眉,他高挺的鼻梁。
望着望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爱恋和怅惘涌出心头。
玉紫缓缓低头,将自己的樱唇印在他的额心上,低低地说道:“他日你广纳妻妾时,我再离去吧。赵出,这时刻,你还是我的。”说罢,她把自己的脸,结结实实地贴在他的脸上,闭上双眼,任由自己的呼吸,与他的呼吸相混合。
公子出显然是真的累了。他这一睡,居然一直睡到隔日。而玉紫,便这样倚在塌前,以半坐的姿势搂着他睡了一晚。
模糊中,她知道公子出起塌了,他把她抱起放好,再用被子把她严严实实地盖住,才转身离去。
自从那一晚后,已经有四天了,燕姬都没有出现过。
而公子出,一门心思沉浸在国事当中,似也忘记了自己的府中,有这么一个绝色美人。
这一天傍晚,忙里偷闲的公子出,搂着玉紫的腰,缓步走在林荫道中。
两人刚刚转身,想要踏入那池水上面的回形走廊时,一阵欢喜地叫声从他们的身后转来,“大兄,大兄,候候我,候候我!”
那是十九的叫声。
公子出脚步一顿。
从桃树林中跑出来的,十九,夕女,燕姬都在。四个少女,如同四朵美丽的花,特别是燕姬,如问最为耀眼的那颗白珍珠,含情脉脉地紧跟而来。
这次的燕姬,一身素白,她那娇艳的面容,在白色的掩映下,仿佛是一朵最为清新姣美的水莲花。远看时便令人惊艳,当她走近时,几乎让人移不开眼来。
玉紫注意到,这一次,公子出的目光在扫向燕姐时,略顿了顿。
只是一瞬间地停滞。
可就是这一停滞,燕姬娇艳绝美的脸上,飞快地闪过一抹羞涩,而夕女则是眸光一闪。
四女跑到他面前后,夕女地位最高,她上前一步,朝着公子出优雅一礼,温柔地说道:“妾等远远得见夫主,欢喜无尽,唐突勿怪。”
公子出点了点头,道:“一道走走罢。”
四女齐声应道:“诺。”
公子出下了这个命令后声音中,便继续搂着玉紫,向前走去。
这时,一个小小地嘀咕声传来,“正妻在此,大兄怎能搂一姬妾而行?”这声音子很小很小,却也足够让公子出听到。
公子出眉头一皱,一抹恼色一闪而过。
不过,他也放开了搂在玉紫腰间的手。
说话的人,正是十九,她见到自己说的话起了作用了,大眼晴中闪过一抹欢喜,美丽的脸上,也变得神采飞扬起来。
她嘻嘻一笑,几个纵步便跑到公子出身侧,她小小地拈起他一片衣袖,扭着身子,娇嗔地说道:“大兄大兄,你不在邯郸时,我天天想你归来。你归来了,却不似以前那般易亲近了。”她声音娇软,含着委屈。
公子出低着头,望着十九娇美的脸,半晌,他低叹一声。
十九见到他叹息,看到他表情中,似乎变得温和了,当下一喜,她悄悄地抓上了他的衣袖,不肯放手。
见到这一幕,玉紫脚步稍缓。
就在这时,对面一件喧嚣声传来。
一个高亢的声音转来,“秦国败于齐之一战,五年之内与我赵国不会再起战事。”
另一个声音振振地反驳道:“然而,秦国却有与魏国结盟之意。若是两国夹击我赵国,如何是好?”
吵嚷声中,十几个贤士对面走来。
他们一看到公子出,同时一揖,朗声叫道:“见过公子。”
在他们行礼之际,有几人不小心瞟到了燕姬,同时目光一滞,脸上闪过一抹惊艳之色。
转眼,一个脸膛微黑,五官却生得俊朗的三十岁的贤士向公子出笑道:“这位美姬,定是燕姬了。闻姬不但有赵后之色,还有赵后楚楚之姿,果然如此!”
就在这贤士句话吐出时,玉紫清楚地感觉到,公子出垂在袖旁的右手,握成了拳。那青筋暴露地拳头,带着几分戾气。
燕姬面对众人痴呆的目光,和毫不掩饰的赞美,羞涩地低下头来。她朝着众人盈盈一福,脆脆的,欢喜地说道:“妾不过一姬妾,怎敢与赵后这等美人相比?”说到这里,她含羞带怯地朝公子出看了一眼,暗暗想道:等夫主当了赵王时,我许能比一比。
欢喜溢于言表,越发楚楚动人的燕姬,并没有发现到,这个时刻,夕女看着她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冷芒。
这时,公子出挥了挥手,喝道:“退下吧。”
他命令的是诸女,夕女等人应道:“诺。”
她们盈盈退下十数步后,十九低叫道:“那玉姬,怎地没有退下?”
众女抬起头来。不错,那玉姬,居然还恬不知耻地站在公子出身侧,甚至上前一步,紧挨上他。
十九愤愤然地瞪着玉紫的背影,脚尖在地上一蹬,恼道:“夕姐姐,我不要退下,我也要站在兄身侧!”
“休得胡闹!”夕女喝止了十九后,转眼看向燕姬。
此时的燕姐,还在如痴如醉地望着公子出的背影,她美目涟涟,神光奕奕,仿佛正在遥想着自己成为另一个赵王后后的美景。
望着她,夕女缩在袖中的右手一握,指甲紧紧地掐入掌心。
一个贤士朝公子出一叉手,朗声道:“公子,秦魏结盟,于我不利啊。”
另一个贤士皱眉说道:“如此之时,说这话有何用处?”
在这个时候,说这写话是没有用处。公子出毕竟还没有完全掌握赵国的政权。
场面一静后,一人朝玉紫盯了一眼,向公子出问道:“她便是玉姬?”
公子出点了点头,他回头冲着玉紫温柔一笑,道:“然也。”
公子出一言说出,那贤士便退后一步,朝着玉紫深深一揖,朗声道:“姬有大功于赵,请受我一礼。”
好几个贤士见状,也向玉紫深深一揖,朗声道:“请姬受我一礼!”
这时,因为十九不愿意退下,夕女等人还站在十几步外。
看到这一幕,十九以袖掩嘴,发出一声惊呼。不止是她,夕女和燕姬等,也瞪大了双眼,一脸不敢置信。特别是夕女,那一张脸时青时白,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如她们这样的人,特别能体会到,这些自命不凡的有才之士,平素是多么的傲慢和不可一世。在她们的意识中,从来想也不曾想过,有一天,会看到贤士向一个妇人施礼!
而且是好几个贤士,如处毕恭毕敬地向一个妇人施以大礼!
这,这简直是不可想象啊!
四女集体失声之时,玉紫朝着贤士们盈盈一福,笑道:“不敢。”她自是知道,这些人对她施礼,是因为那日运粮时,她所设下的疑兵之计。那一战,灭掉几千秦兵还是其次,最主要的是,那一次赵出带领运粮的兵少而杂。可他却借此打了一个完美的胜仗!
因为赵出下令封锁消息,所有齐人都不知道,那一战中,玉姬居功甚伟。世人把这一战的功劳,都记在了赵出的身上。
这可是赵出的第一次独立指挥作战啊。以少胜多,以弱胜强,而且是在对方奇袭,己方应对仓促的情况下。数月间,他善战的大名便传遍诸国,更转遍赵国,为他赢得了巨大的政治资本。
因此,知道真情,被公子出倚重的贤士们,对玉紫这个默默无闻的功巨,真正地敬重起来。
贤士们在这里与公子出和玉紫说话,那一边,夕女等人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第一百六十五章 示好
第三天晚上。
公子出翻动竹简的声音,给静谧的大殿,添了一份异常的安详。
突然间,一个脚步声传来。
一个剑客刻意压低了声音,在殿外说道:“臣,有急事禀过公子。”
“进来。”
“诺。”
那剑客一踏入,便朝着公子出双手一叉,道:“公子,燕姬与剑客建欢好,被我等发现,此刻两人已然逃逸!”
什么?
玉紫一征!公子出双眼一眯!
公子出向后倚了倚,右手轻轻叩击着几面,缓缓说道:“燕姬与建欢好,被你们所赌?”
“然也。”
“何时?”
“半个时辰前。”那剑客朝着公子出悄悄地看了一眼,低下头继续说道:“臣等原欲禀知公子,岂料公子外出。思量之下,臣才擅自下令,将这两人捕获后交由公子处置,岂料一时不慎,竟被两人逃脱。臣等遍寻不见,前来禀知公子。”
安静的大殿中,只有公子出叩击几面的声音传来。
片刻后,他挥了挥手,示意那剑客退下。
那剑客刚刚退到殿门口,公子出突然说道:“不必寻了,若见到建,便说,我将燕姬赐给了他。”
那剑客霍然回头。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公子出,那个燕姬一来,他们这些男人便都在暗中点评,不知有多少丈夫,已为燕姬的美色倾倒。也正是因此,在突然见到建与燕姬滚在床塌上时,他们愤怒妒忌超过了理智,竟没有禀过公子便大叫大嚷地冲了过去。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样的绝顶美人,公子出也是说舍便舍!
那剑客愕然地看着公子出,片刻后,他朝着公子出深深一揖,颤声说道:“公子当真重士!燕姬如此美人,建如此行为,公子亦能成全,臣,臣感动莫名!”
他着实是感动,无比地感动。天下间,有多少权贵王孙,嘴里说着重士重才,可在美色面前,那所谓的士,所谓的才,都要靠一旁站去。天下间,想来只有自家主公能做到这个地步吧?如此宽仁,如此重士啊!
那剑客朝着公子出再次深深一礼后,低头退出。
玉紫有点不相信。
她皱着眉头,寻思起前几日见到燕姬时,他看向公子出的眼神,那眼神中,分明有一种叫做野心的东西在闪耀。这样的燕姬,自身又是绝色美人,她怎么可能会舍弃堂堂赵公子出,而与一个寻常剑客欢好?就算她奈不住寂寞,也要等地位再稳妥了,再隐密地做这种事啊!
就在玉紫深深疑惑之时,公子出沉声命令道:“来人!”
一个侍婢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殿门口。
公子出淡淡地说道:“将伺候燕姬之人,带来见我。”
“诺。”
不一会功夫,二个侍婢、几个平素在院落里帮忙的佣婆进入殿中。
这些人一对上公子出的眼神,便是双股战战,他目光一抬,几个妇人双腿一软,不由自主地同时跪下,伏在了地上。
看着伏在地上,如同抖糠的几人,公子出皱起了眉头,他向玉紫看来。
玉紫接收到他的眼神,转过头盯向几女,清脆地问道:“这几日,可有外人找过燕姬?”
“有,有,是一位娇娇。”
“是公叔家的娇娇,端方有礼的贵女。”
端方有礼?莫非是那个夕女?
玉紫向公子出瞟了一眼,又问道:“燕姬这几日,可有异常?”
顿了顿,她还是说明白一点,“可有时哭时笑,或怔怔不语,或坐立不安等?”
两侍婢连忙点头,一人说道:“然,然也,昨日晨时,姬还泣了许久呢。”
“噫,奴记得,那娇娇一去,姬便把酒斟扫落在地,还叫着,叫着:令我近他分宠的是你!可如今,如今你却叫我……”那侍婢声音一尖,模仿着燕姬的语气说到这里后,讷讷续道:“姬说到这里,便不再言语了,连晚餐也不曾食。”
玉紫看向公子出,见他眸底尽是冷意,便转过头喝道:“退下吧。”
“诺。”
唯唯诺诺中,几女慌不迭地退出大殿。
殿中,恢复了安静。
公子出仰着脸,怔怔地望着穹形殿顶,半晌半晌,他才低低地唤道:“玉姬?”
“然。”
“你说这妇人,幼时明明可亲,怎地长大后,却一个二个的,变化殊多,令人厌憎?”
玉紫垂下双眸,半晌半晌,她才低声应道:“妾,不知也。”
公子出显然有点失神,他闭上双眼,低低地说道:“我平生,最恨他人欺我!”
他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后,便坐直身子,重新翻阅竹简起来。他脸上的表情是那么平静从容,似乎刚才的失神,只是一个幻觉。
睡觉时,公子出一直搂着玉紫,不曾放开少许。现在已到了夏末了,他这般抱着,还是有点热的。可隐隐中,感觉到他有着失落的玉紫,还是任由他这般搂着自己。
被一阵鸟啾声惊醒的玉紫,洗漱过后,来到纱窗前。
随着纱窗一打开,一股清凉的气息便扑面而来。望着外面郁郁葱葱的绿色,玉紫展开了一朵灿烂的笑容。
一阵脚步声传来。
一个侍婢来到玉紫身后,她朝玉紫福了福,低着头,双手捧着一个木盒,清声说道:“玉姬,公叔白府派人送来此物。”
公叔白府?
玉紫嗖地转过头去。
她伸手拿过那木盒。盒子很紧,玉紫费了一下功夫才把它打开。
盒子中,有一卷帛书,玉紫拿过帛书,上面用赵国字写了一句话,“姬有大才,夕甚敬之,此生唯愿与姬结为姐妹谊,共辅夫君。燕姬不敬,替姬逐之!”
‘燕姬不敬,替姬逐之!’
玉紫把这行宇,细细地看了两遍后,哑然一笑。她把那帛书拿到煮酒的炭炉中,扔进去烧了。
她这个动作一做出,那个站在殿外,正向里面瞅来的侍婢顿时松了一口气,露出一个笑容来。
玉紫把空了的盒子重新盖好,递给侍婢,“交给原主。”
“诺。”
目送着那侍婢离开大殿,与候在殿外的一个陌生面孔的侍婢会合后,玉紫收回目光。
她的嘴角,噙出了朵笑容来:她从来没有想到过,夕女会向他示好!而且她还说,是为了她玉紫,才赶走燕姬的!也不知燕姬有什么把柄在她手中,可以任由她想送就送,想要她勾引男人,她便勾引男人?如此看来,那晚燕姬与建在一起翻云覆雨,还是得了夕女命令,故意让众剑客发现的。
这个夕女,真是不简单啊!可惜,她低估了公子出!也低估了她玉紫!
想着想着,玉紫长叹一声。她眺望着外面的浩瀚的天空,低低地说道:“玉紫,明明欢快之时,因何心底郁郁难欢?”
她伸出纤细修长的手指,在纱窗的边沿轻轻地描画着,心肠百结。
只是感慨了一会,玉紫还得出去忙活。
坐在马车上,邯郸城中,人流已是增多了不少,挤挤嚷嚷中,许多马车穿来梭去。
四十几处酒家,随着时间地推移,那生意是越来越好。光是那油脂入锅煎烧时传出的香味,便是飘多远,便把广告打出多远。
可生意太好也不是一件事,无数的权贵都点名要炒菜,而且派出请贴,想与她见一面,或派出家中的庖丁,想向她学习的不知凡几。不过好在那些人也知道,公子出府还处于高压中,不敢过于强求。
酒家中,吃炒菜都要排队了。不管弄出多少,都是一抢而空,原料地供应,已越来越紧张。
因为这个,玉紫已派出了百人队的游侠儿专门上山打猎。现在的她,真是迫切需要大量的家兽。到得那时,她就可以扩大生产了。
至于美浆,生意也很不错。
“格支格支”的马车行进中,玉紫突然声音一提,唤道:“停车!”
驭夫连忙急喝一声,强行拉停奔马。
玉紫掀开车帘,一跳而下,她朝着右侧路中的一个中年人叫道:“瀵君!”
那中年人脚步一顿,回过头来。他迎上了玉紫笑意盈盈的脸,她笑得那么温和,那么友善,这样的笑容,让魏人瀵的心中稍稍一定。
他犹豫片刻,终于向玉紫走来。玉紫朝他福了福,指着一侧的酒家,笑道:“得与君遇,不胜荣幸,可饮一斟无?”
魏人瀵神色复杂地看着她,闻言笑了笑,还以一礼,道:“不敢,不敢。”
两人一前一后向那酒家走去。
在塌上坐好后,玉紫以袖掩嘴,轻轻一笑,道:“君实过虑了。你与妾都是商户,商户便说行商之事,何来扯上他人?”
魏人瀵双眼一亮。他持起几上的酒斟,一饮而尽后,自失地一笑,“然也然也,正是商户便说行商之事。”顿了顿,他压低声音说道:“听闻高不戚被仇人杀死了,可知?”
玉紫点了点头,道:“听过,高不戚此人光明磊落,诚义士也。”
魏人瀵连连点头,长叹道:“然也,诚义士也。哎。”说到这里,他苦笑了声,不好意思地说道:“若不是听闻他出事了,我也不敢回到邯郸来。”
玉紫呵呵一笑,她持起酒樽,给他在斟中倒满酒,盈盈一笑,道:“幸好君来了,如此,我才可以与君谈合作之事。”
魏人瀵闻言也是哈哈一笑。
两人曾有过基础,这一谈便很容易了。不过半个时辰,玉紫便与他草拟了几项章程,决定他在魏国,玉紫负责在赵国,同时联系齐国内的人,互通有无,并进行走私之事。
这样一来,联系亚的事,也提到了日程表上了。
送走魏人瀵时,玉紫一脸满足。与这个人和亚合作的事,她依然准备私下进行,尽量瞒着公子出。
第一百六十六章 翻手云
与瀵分别后,玉紫坐着马车,在邯郸城继续逛荡。
邯郸城中,走不了几十步,玉紫便可以看到自己的店面,这些店面契约上,写的是她个人的名字,等于属于她的财产,玉紫每次望着,便有一种满足感。
马车‘格支格支’地行走着,守在马车旁的八个高大剑客,使得路上行人每每看到,都退让到一旁。
走着走着,一个少女优雅清朗的声音传来,“玉姬!”
这声音有点熟悉。
玉紫回过头去。
一辆马车中,探出一个熟悉的清雅的面孔,赫然正是夕女,在夕女的身侧,还有十几个骑马的贵族少女,以及数辆华丽的马车,每一辆马车中,都探出几个少女来,她们正好奇地向玉紫张望而来。
夕女笑了笑,又叫道:“玉姬,既已偶遇,何不一道而行?”
她的声音一落,十九的脑袋从另一侧伸出,她笑嘻嘻地叫道:“是极是极,玉姬,何不与我们一道玩儿去?”
玉紫还在犹豫中,后面的一个贵女,已是不耐烦地叫道:“夕,不过一姬妾,何至如此?咄!主母有召,竟如此犹疑,若是我,定断了她的腿去!”
玉紫本来还在犹豫,听到这句话,不由微微一笑。她朝着夕女和十九一礼,淡淡地笑道:“妾还有要事需办,恕不能从命了!”
她转向剑客们喝道:“走吧。”
“且慢且慢。”
夕女急急唤住,她令车夫驱着马车来到玉紫身边,望着她,夕女无比诚恳地说道:“这两日,姐姐一直想与玉姬一道玩耍,奈何抽不出时间来。今日得见,怎能如此匆忙?”
说罢,她转头看向那个喝骂玉紫的贵女,皱眉说道:“玉姬与我情同亲姐妹呢!”夕女转头望着玉紫,“玉姬,一道同行罢。”
玉紫沉思了一下,点了点头。
见她同意,夕女以袖掩唇,微微一笑。
马车缓缓驶动。少年男女在一起,总是欢笑声不断。赵国靠近夷族,经过了赵武灵王的改革后,在服装上已有了很大的变化。如此刻骑马的王孙少年,是一色的胡服长裤了。
一个十八九岁的王孙双脚一踢,策着马,吆喝一声向前急冲而去。他这一冲,吓得街道上的行人慌乱地闪避。听着行人的惊叫声,众少年男女齐声欢笑起来。
欢笑声中,另一个少年王孙大呼小叫道:“诸君诸君!这两个月中,我等都被家中老父禁于家中,难得上到街中,何不痛快而行?”
他的声音一落,十几个少年同时应道:“然也。”“正该痛快而行!”“咄,都是那什么赵出,称什么贤公子,害得我等备受束缚!”“冲啊冲啊。”
吆喝声,大叫声中,众少年同时一甩马鞭,向前猛冲而去。只是一转眼,车水马龙的西街中,已是人荒马乱,痛哭声混合着大笑不绝于耳。
看到众少年如此行为,连同夕女在内的众贵女,同时格格欢笑起来。
玉紫的眼眸中,闪过了一抹若有所思,她向一侧剑客问道:“那最前面的童子,是何家王孙?”
那剑客皱着眉头,低声回道:“是赵后族中之人。算不得王孙。到是后面几个,却是王孙。”
玉紫点了点头。这时,守在玉紫身侧的那圆脸剑客低低地喝道:“若是我家公子当政,这些人断不敢如此!”
这些剑客,跟在公子出旁边,自律惯了,也见多了世面,面对这种不可一世的王孙子弟,脸上都闪过一抹恼怒和厌恶之色。
众少年大呼小叫,有的还特意控制着马蹄撞向两侧的摊位。转眼间,整条街道中,已是桃李等物处处洒落,被马蹄撞飞了的庶民,更是有好几个翻滚在地,生死未卜。
而这时,街道中已有不少游侠儿和剑客,手按着剑鞘,满面怒色地瞪着那些少年王孙。可不知为什么,他们虽是恼怒得很,却终是不敢上前。
少年还在纵声大笑,策马狂冲,他们被禁锢了两个月的郁气,似乎要在这一刻全部发泄而出。
玉紫见那圆脸剑客如此愤怒,按在剑鞘上的手,已是青筋暴露。他磨着牙,突然之间双脚一踢马腹,便想冲过去。
就在这时,玉紫低喝道:“辟君!”
圆脸剑客辟一凛,上冲地动作一僵。他慢慢地转过头看向玉紫,眸中怒火犹在。
玉紫挥了挥手,示意他近前。
辟朝着前方兀自大呼小叫的众王孙狠狠地瞪了一下,不甘不愿地靠近了玉紫。
玉紫看着他,低声说道:“君只是一剑客,如此冲上前去,又能做得什么?”
辟怔住了,转眼,他双眼一亮,压低声音欢喜地问道:“姬有善策?”他跟在玉紫身边良久,知道她很有些歪主意。
玉紫笑了笑,她示意辟再靠近一些。
靠在后面的两个剑客,看到这一情景,竟不约而同地策马移了移,隔绝了别人看向玉紫的目光。
玉紫凑近辟,低声说道:“这些人都是赵王后的人,他们胆大妄为,实是被赵王后所纵容。君若真想插手,可把这事扩大。”顿了顿,她说道:“这街中的贤士游侠剑客,尽可为君所用。君何不如此大喝一番……”
玉紫交待一清后,抬头认真地看着辟,清朗地,一字一句地说道:“此举一施,君所面临的,可能是死路!而且,当君面临死境时,妾这妇人,定会置身事外,绝不会说,此事是我所使,你可明白?”
辟压低声音,呵呵一笑。这一笑,含着无尽的洒脱。他朝玉紫盯了一眼,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白牙,“姬小看了我辟!方才我想要冲出时,便已不在乎这一颗头颅。”他说到这里,突然朝玉紫挤了挤眼,嘻嘻笑道:“姬处处皆善,就是太过惜命了。哈哈。”
声音未落,他已纵马冲了出去。
辟一冲到街中,嗖地一声站到了马背上。紧接着,他双手撑腰,扯着嗓子一声暴喝,惊得风雷滚滚,“咄——”
喝声一出,四野俱惊。
辟稳稳地站马背上,他居高临下,怒瞪着还在胡闹乱撞的少年王孙们,嗖地一声拔出腰间的佩剑,高高举向天空,怒吼道:“耻乎——我王祭于鬼神时,曾祝曰:必以民之苦为己之苦!赵氏立世数百年来,代代赵王,不敢轻贱我民,不敢侮辱贤士,不敢踏残苍生!咄——我真不知,这些人是谁家子孙?竟敢如此胡为?他们就不惧怕鬼神之怒,天地之威乎?”
辟振振有词,大义凛然地喝到这里,突然声音一提,纵声嘶吼道:“诸位丈夫,我,太子赵出的剑客辟也!有我等在此,岂能任由这些小人作践大王之威?有我等义士在,怎能任由这些无知小人杀戮弱小?咄——有敢为者,且随我来!大不了抛去这颗头颅!”
辟的声音一落,好几个剑客同时齐喝道:“大不了抛去这颗头颅!”
转眼间,十几个剑客同时喝道:“大不了抛去这颗头颅!”
这是一个热血的时代,这是一个壮士们为了一饮之恩,可以割下自己的脑袋当礼物的时代!
这也是一个鄙履王候的年代,贤士剑客们拔剑而出,当者披靡的年代!
更重要的是,辟说了他的身份,他是赵出的剑客!赵出是何人也?他是赵国百姓心目中的贤太子,是他们的精神支柱!
随着辟的话一说完,百数个游侠儿、剑客已同时喝道:“大不了抛去这颗头颅!”
这一刻,他们的热血,他们的激|情,他们悍不畏死的信念,被点燃,被壮大!
这一刻,他们被那伟大的激|情所主宰,他们突然很想替刚刚回到邯郸的故太子做些什么!
于是,辟跳下马背,如风一样卷向众少年王孙时,街道中的闲散剑客和游侠儿也动了,他们也如风一样卷向那些王孙,卷向那些王孙们带来的走狗。
而在这个时候,玉紫急急喝道:“退后,速速退后。”
众剑客跟随她日久,很能明白她的意思。当下,他们驱着马车,向街道右侧的小巷道里退去。一直退到那不起眼的阴暗处,他们才停下来继续看戏。
而夕女等人,哪里见到过这种场合,一个个吓得目瞪口呆,只会尖叫。
风声呼啸中,辟冲上了靠得最近的一个王孙,这时,那王孙的马蹄,还踩着一个小女孩的胸口,他还在享受着那一股股鲜血向外喷涌的美丽。
“卟——”
长剑入肉的声音传来。却是辟重重一剑,砍断了那王孙的马腿。那王孙猝不及防之下,重重摔落在地,他刚刚呼喝道:“何人敢犯我?”五个字,呼地一声,一柄黄澄澄的长剑,反射着明亮的太阳金光,向他重重刺来。
就在一剑刺入那王孙的胸口时,辟纵喝一声,“妖后纵容你,鬼神不能容你!”
这一暴喝,这一剑,这“卟”地一声如喷泉一样,冲入天空的血液,在一瞬间,把所有的血都烧热了。
众剑客再也不管不顾了,他们挥划着手中的佩剑,不约而同地呐喊着,“妖后纵容你等,鬼神不能容你!”
“妖后纵容你等,鬼神不能容你!”这不是简单的口号,剑客们每这样喝一句,心口的血便热了一分,同时,手下的剑,也狠毒了一分。
“啊——”
一声又一声的女子尖叫声,混杂在呐喊声中,求饶声中,大笑声中,转眼淹没不见。
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第一百六十七章 意外收取的
百数个剑客在把十几个王孙砍于剑下后,他们已是杀红了眼,已有人转过头,向着贵女们杀来。在这些剑客身后,还有一些庶民,他们拿着手头的竹担等物,也向这边杀来。这些庶民中,混杂着嘶哑的哭声,“你们杀了我儿,纳命来!”
见到有人向这巷道冲来,玉紫喝道:“快拿出公子的令牌,大声疾呼:‘此是公子出的马车!”
剑客们回过神来,他们同时闪到玉紫的马车旁,拿出令牌高声喝道:“此是公子出的马车!”
公子出三个字一入耳,那些一冲而来的游侠儿终于停下脚步,杀向另外一侧。
就在这时,玉紫听到夕女在惊叫,“玉姬,救我,快快救我。”
那惊叫声,混在喧嚣声中,清楚地传到玉紫的耳中。
玉紫没有回头,她似乎没有听到一样,扯着嗓子惊慌胡乱地说道:“怎办是好,怎办是好?”她的声音,在这一刻,也清楚地传到了夕女等人的耳中。
杀戮和鲜血,激起了所有人心中的兽性。玉紫听到一个暴喝声传来,“是妖后祸国!她害得我王性命垂危!她纵容这些小人残杀我等!她用人唯亲!她滛秽后宫,与她的儿子公子巽私通!杀了妖后,我们杀了妖后去!”
那暴喝声,正是辟的声音。不过混在这种兵荒马乱时,除了玉紫,谁也没有注意是谁在暴喊。
辟的话,使得已经杀红了眼,还没有冷静下来的众人,血液更热了,瞬时,几十个,数百个声音同时传来,“杀了妖后——”
“杀妖后去!”
喝声如雷,人流如潮。
听到这些吼中,玉紫低声命令道:“留两人护我!其余人都混入人群中,助辟一力!”
“诺!”
这时刻,这些剑客们已经知道玉紫想要干什么了。他们欣然应诺,几个纵跃,便跳到了人流中。
几千年来,国人最喜欢凑的便是热闹,而且还喜欢盲从。随着“杀了妖后”的吼声越来越响亮,那滚滚向赵王宫奔去的人潮,已越卷越大,越卷越大。
赵王后这几年来,修葺宫殿,陵墓,设立苛捐杂税,种种行为,实已激起了民怨。平素,每有剑客贤士站出来指责,她便派人围而杀之。久而久之,邯郸城人是敢怒不敢言。
可这一刻,所有的愤怒,所有的怨气,都暴发了!热血和怨恨,使得越来越多的人陷入疯狂当中。
冲向齐宫的人流如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到得一刻钟后,冲入另一条街道的呐喊声,已是上千人的齐呼。
就在这时,一个剑客欢喜地叫道:“公子来了!”
玉紫嗖地回头,果然,在道路的尽头,是纵马疾奔而来的公子出。他在一众贤士地筹拥下,浩浩荡荡地一冲而来。
公子出板着脸,雪白的骏马奔行如风,一转眼便冲了过来。这时,玉紫听到夕女哑着声音哭叫道:“夫主,夫主!”声音淹没在马蹄声中,公子出根本没有听到。
倒是他冲到玉紫的马车时,回过头来朝她盯了一眼。
这一眼中,隐隐带着赞许!
听着那些越去越远的暴动声,玉紫拉下了车帘,头倚着塌,闭上了双眼。
这时,一只手攀住了她的马车,却是夕女爬过来了。
她泪流满面,惊惶无比,在见到玉紫时,夕女慌乱的,声音极为为软弱无力地叫道:“玉姬,十九死了啊,你要救我。”
玉紫见她头发凌乱,脸白如纸,不由低头一看,这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