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PO18脸红心跳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玉氏春秋(完结)第61部分阅读

      玉氏春秋(完结) 作者:肉书屋

    ,她为什么还要在乎这些那些的?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转眼赵出离开王宫已有二个月了。

    这一天中午,十六公主在众宫婢地簇拥下,走在林荫道上。

    走着走着,她仰起头,望着赵王后所在的方向,轻笑道:“我们去看看王后姐姐吧。”她从树上扯下一根树枝,眼神有点迷茫,“这阵子大伙都不怎么走动,院落里安静得出奇。我,我心里不自在。”

    站在她身后的宫婢闻言,点了点头,不解地说道:“公主说得甚是,我便听说啊,整整一个月了,卢姬都不曾去向王后问好呢。”

    “当真?”

    “不敢欺瞒公主。”

    十六公主圆圆脸上,尽是诧异,“可儿不是那种不知礼数的人啊,她为什么不去见过王后?”

    那宫婢摇了摇头,道:“谁知道呢?”这时,另一个宫婢接口道:“公主,只有你才是老实人啊。卢姬真那么知道礼数,为什么这一个月,她不但不去向王后问好,也不曾来见过你?”

    十六公主一怔,半响后,她笑道:“不说了,我们还是见过王后姐姐吧。”

    “然。”

    在宫婢们地应承声中,十六公主的脸上,端起一抹温婉的微笑,快步踏入王后所在的院落。

    奇怪的是,今天这院落中,却是空荡之极。十六公主瞟了一眼,也没有在意,她径直推开虚掩的院门,踏了进去。

    第二百六十五章 ‘蠢死’

    望着空空荡荡,冷清得很的院落,十六公主诧异的低语道:“怪了,怎地这般冷寂无人?”

    跟在她身后的宫婢笑道:“定是在主殿中吧。”

    十六公主点了点头,继续向前走去。

    跨过院门,走过拱门,便来到了赵王后所在的主殿处。

    十六公主一边走,一边低着头,暗暗想道:“这日子,也不知何时是个头?姐姐在做公主时与我不同,是个受宠的,哎,有些话也许跟她说一说会好些。

    她一边寻思,一边前进,不知不觉中来到了主殿处。十六公主便这样来到寝殿门口处,也不知怎么的,这里里外外一个宫婢都没有,她朝左右看了看,也不在意,便伸手推开了殿门。

    殿门却是虚掩,她轻轻一推,便吱呀一声打了开来。

    进入殿中,入目便是六层晃荡的珠帘纱帏,十六公主头一抬,便准备叫唤。

    就在这时,一阵压抑的喘息声传入她的耳中。

    十六公主呆了呆,不由向前走出两步。

    这时,那喘息声更重了,就在她踏出第三步声,赵王后娇滴滴的,春意绵绵的嘤咛声飘来,“大王……”

    大王?

    是大王回来了?

    一抹狂喜一涌而出,十六公主喜的以袖掩嘴,竟是不管不顾地继续向前走去。

    本来,这个时候,她身后的宫婢,有两个已听里面的声音有异,她们刚准备拉住十六公主时,便听到赵王后叫唤着‘大王’,听到这两个字,她们心中也是一阵欢喜,便加快脚步,跟在十六公主的身后向前走去。

    穿过三层纱幔,已通过偏殿,来到了正殿入口。

    转眼间,十六公主踏入了正殿的殿门。

    就在这时,一个浑厚的男子滛笑声传来,“苣儿,再叫我大王。”他似是狠狠动了动,在弄得赵王后娇吟出声时,他压低嗓子粗声说道:“贱女人,服了吧?舒不舒服?再叫我一声大王听听!”

    回答他的,是赵王后越发婉转娇柔的呻吟声,“大王,大王,你是苣儿地大王……哎呦,轻点,轻点。”

    十六公主等人顿时呆若木鸡。

    到了这个时候,就是再不知事的人,也知道里面正在发生什么事。何况,几女中,也有尝过丈夫滋味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呆若木鸡的众女中,突然间,‘啊——’地一声尖叫撕破长空,远远传出!

    这个发出尖叫声地,正是十六公主。她似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竟是无法自抑地扯着嗓子狂乱的嘶叫!

    这一声尖叫,打破了所有的平静。床榻上,正自翻云覆雨,郎情妾意的两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声一惊,同时僵在当地。

    瞬时,恢复神智的赤裸男女,突然间汗出如浆,浑身冰凉!

    而这个时候,那无可抑制的尖叫声,还在传荡,还在不断地传荡……

    最先苏醒过来的是赵王后,她呼地一声推下覆在身上的男人,腾地坐直,尖声叫道:“来人,来人!”

    回答她的是她身边的赤裸男人,“她们都被使出去了。”男人的声音有点惊惶,也有着强烈地不安:就算使出去,可明的暗的,他也安排了两个人在照看啊,怎么十六公主摸得这么近了,还没有半个人示警?

    “废物!你不就是人吗?”赵王后一声暴喝,她也不顾身无寸缕的,一个箭步跳到塌下,顺手抽出挂在墙上的青铜剑,砰地一声,她把剑扔给男人,喝道:“去!杀了她!”

    那男人也是个刀山血海中出来的,那剑一入手,他便清醒过来,当下果断应道:“是。”

    朗应声中,他也不顾自己光着身子,便这般赤足跳到床榻上,举着寒光森森地长剑,朝着十六公主几女冲去。

    这个时候,被惊呆了的众女反应过来。她们同时发出尖叫,尖叫声中,一个宫婢扑上前来,她拉着十六公主便是重重一推,嚎叫道:“公主,快跑,快跑,王后要杀人灭口啦,快跑啊——”

    慌乱中,她的声音同样没有经过压制。

    这个时候,十六公主显然被吓傻了,她只是瞪大双眼,不停地尖叫着,手和脚颤动不已,却一步也迈不开!

    那宫婢眼看那光着身子的男人,举着剑越冲越近,已急得大哭出声,“公主,快跑啊,快跑啊——”

    在她的哭嚎声中,那男人已经一冲而上。他右手一划,手中青铜剑发出黄澄澄一道寒光。

    “卟——”

    利器入肉的声音传来!

    随着这声音一传,那声嘶力竭的尖叫戛然而止!

    紧接着,那男人收回长剑,随着那剑锋一移,一股鲜血如喷泉一样冲天而起,它冲到众人的头顶,在散开一朵灿烂地,有血珠组成的雨花后,便开始下落,就在它把那雪白的纱帏洒处斑斑红点时,“扑通”一声,被割断颈脖的十六公主重重一栽,扑倒在地。

    就在这时,男人身后传来赵王后急急地喝叫道:“全杀了,一个不留。”

    “诺!”男人低低一应,手中血淋淋的长剑再次一挥一转,只听得‘卟卟卟‘长剑入肉的声音不断地传来。转眼间,六个尖叫不已,惊惶四窜的宫婢都倒在了他的剑下,血流如溪,染红了整个寝殿。

    随着最后一人倒地,所有的惊叫声,哭嚎声戛然而止。

    大殿中,再次恢复了安静。

    赵王后胡乱包着一件外袍,光着脚冲了出来。她瞪着地上的七具尸体,慢慢的,转头看向纱窗外。

    纱窗外,依然安静之极,那是一种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的安静。

    不知不觉中,赵王后伸袖拭去额头的汗水,她转向那剑客首领,喃喃说道:“幸好你聪明。幸好,你把那些人全部使得远远的。”

    那男人在得到赵王后的赞美时,却只是双眼发直,不知为什么。她觉得自己的心,已跳到了嗓子口:为什么会这么安静?

    他知道自己的本事,一个来自魏国的,没有任何实权的剑客首领,在这赵王宫中,能使动的人只有那么二三个。

    就算赵王后身边的宫婢和这后宫中的剑客们都奉令撤走,可这是赵王宫啊,那些明哨暗哨呢?七个女人发出的尖叫,竟然没有引来任何一个质询!

    男人的脸色时青时白间,赵王后已皱起眉头,厌恶地说道:“到处都是血腥味,真难受。哎,死的人是十六,看来不能让魏国的人清理尸体了。呦,你可有什么信得过的心腹?叫他们快点进来清理清理。”

    男人这时才回过魂来,他抬起头来,脸色青暗地望着赵王后,颤抖地说道:“苣儿,为,为什么没有任何剑客询问此事?”

    赵王后先是一怔,转眼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当下,她扁了扁嘴,恨恨地说道:“赵出那厮轻辱于我,他属下的那些人,自然跟着他走。哼,早在一个月前,我这宫中便只有那么两个人了,那些防卫着刺客的明哨暗哨,早就走得一干二净了。”

    她说道这里,心中大恨,语气中也是充满了怨毒,“在赵出心中,怕是巴不得有刺客前来杀了我,只有我死了,他的玉姬才不会跟他置气了。呸!”

    与赵王后满腔愤怒不同的是,那男人听到这里,却是喜笑颜开,精神大振。他嗖地一声还剑入鞘,挑眉笑道:“善,善,大善。王后尽管放心,这些尸体交给我处理吧。”

    赵王后点了点头,迈身向床榻走回。走了几步,她脚步却是一软,差点坐倒在地。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她暗暗想道:“竟是被十六撞了个正着,这可怎么办?

    处理尸体的事着实简单,几个时辰后,整个王后宫已干净得一尘不染,不但没有血腥味,细细闻来,那龙涎香的香气,飘荡在每一个角落,中人欲醉

    可是,处理尸体毕竟只是小事,这个时候,赵王后真正地发起愁来了,她不知道,要怎么向众人交待十六公主的死亡啊。

    转眼,一天过去了。

    晚上,众人睡到半夜,突然间,外面传来一阵阵喧嚣声,喧嚣声中,伴着剑客们,宫婢们地高喝声,“走水了,走水了——”

    “娇娇,娇娇,不好了,不好了。”

    卢可儿伸出玉白的手,慵懒地掀开床帘,探身问道:“出了什么事,恁地慌乱?”

    那宫婢朝着外面一指,顺着她的手势,卢可儿盯向那暗红的天空。

    “娇娇,十六公主所住的院落里突然着了火了。那火势很猛呢,听说数百人轮流浇水,都没有把十六公主救出。

    这宫婢是与卢可儿,十六公主一道来赵地,彼此之间已有感情,她说到这里,已是双眼含泪。

    可是她低着头,哽咽了一阵后,半响都没有得到回应,不由诧异地抬起头来。

    这一抬头,她对上的是嘴角微勾,露出一抹似是冷笑,似是嘲讽的卢可儿。此时的她,已赤足走到了纱窗前。只见她静静地望着喧嚣的前方,半响半响,唇角扯了扯,低低地说道:“愚蠢!大家都避而远之,你偏要去。不过以你的性格,做出这种蠢事,也是迟早……”

    声音呢喃,那宫婢怎么听都听不清。

    第二百六十六章 回邯郸

    那一晚,赵王宫的天空,一直红通通的。

    那一晚的火焰,直是‘劈劈啪啪’燃烧到天明。

    第二天,赵王后召见了诸位魏国姬,这时的她,一身缟素。本来,像她这样身份的人,原本无需为十六公主着素的,可她不但穿了,还伤心得双眼红肿,泣不成声。

    赵王后用手帕捂着双手,哽咽着说道:“妹妹们,这人真是旦夕祸福。十六从嫁到赵国,连一条福也没有享过,甚至,还不曾立为夫人,便这般故去了。我,我,我一想到这里,便痛楚难当啊。”

    众女见到赵王后这般伤心,同时垂下了头,她们以袖掩脸,发出一阵嘤嘤的哭泣声。

    卢可儿也是如此。

    赵王后细细地端详着众女,见到她们的神情不似作伪,这才满意地垂下视线。转向左右说道:“把十六的死讯报回大王和父王吧。”

    “诺。”

    一个宫婢上前,扶住了因伤心而娇弱不堪的赵王后。

    众女见状,知道应当请离了。当下她们依次站起,齐刷刷一礼,“姐姐千万保重,妾等告退。”

    “去吧。”

    “然。”

    当众女走了几步后,赵王后的目光转到了人群中的卢可儿,不由唤道:“可儿。”

    卢可儿一怔,她抬起红肿的双眼望着赵王后,“姐姐?”

    赵王后细细地盯了她一阵,甩了甩衣袖,叹道:“你是与十六一道前来的,可千万节哀。”

    “然。”

    “去吧。”

    “诺。”

    卢可儿低着头,与众女一道走出了王后宫。

    她一回到自己的院落,便挥手唤来众人,低声说道:“女,我交待你的事,可有去办?”

    一宫婢走上前来,行了一礼,“然,婢子已办好了。”说到这里,她悄悄地抬眸,有点疑惑,有点不解地望着卢可儿。自己的这位娇娇,从一个月起,便把陪嫁而来的首饰珍宝悄悄地兑换成赵国的钱币,还下了一个又一个奇怪的命令。

    甚至,她居然还令她悄悄地寻找在赵王宫中生活了四五十年的老太监和老宫婢,找到后,听他们讲一些奇奇怪怪的事。甚至对哪处宫墙有个狗洞什么的,都极感兴趣。

    这时,卢可儿点了点头,她转向另外几个宫婢,轻声细语地说道:“交给你们的事呢?”

    众女同时行礼,应道:“娇娇放心。”

    “甚好。”卢可儿点了点头,她伸手揉搓着眉心,低低叹道:“退下吧。”

    “然。”

    …………

    赵出的车队很快便来到了三岔路,过了这条路,往北直达邯郸,往南便是魏国,径西则是泰国。

    黄尘高举,漫漫官道一望无际,频频朝着北方遥望的玉紫,眼角一瞟,瞟到了离她只有五步远的赵出。

    赵出还是冷着一张俊脸,当她向他看去时,他的目光一瞟,直望着遥远的山脉处。

    玉紫收回了视线,慢慢拉起了车帘。

    车队很顺利便到了广城。广城城主带着官吏们,躬身于道路两侧,迎接他们的到来。

    玉紫昂起头,朝着人群中看去。见到赵出在广城城主地带领下入了城,见到众赵将开始寻找府第休息,见到自己的马车驶入城主府,她不由向左右问道:“大子呢?”

    两剑客一怔,他们同时向赵出看去。

    策马而行的赵出慢了下来,他微微转头,目光瞟过玉紫,“边境有异动,广城不安全,拓公带着大子回到邯郸了。”

    啊?玉紫大为失望,她急急叫道:“孩子回邯郸了,可,可?”不等她说完,赵出淡淡地说道:“姬若不想见孩子,自回隔城便可。”

    鬼才不想见孩子!

    玉紫苦着一张脸,她瞪着昂首不理自己的赵出,喃喃地说道:“怎么能这样?”声音极低,含着无奈和叹息。

    赵出理也不理,策马向前,这时,玉紫还在苦着一张脸,还在犹豫着。她低着头,脸上神色变幻,双手相互绞动,显然实在难以决定。

    赵出回过头来,有意无意间一瞟,淡淡地说道:“丹儿微有咳嗽,也不知到得今日有没有痊愈?”

    他的声音极淡,似是自言自语。

    玉紫心中一惊,迅速地抬起头来,她张着小嘴,急急地叫道:“咳嗽?”天啊,在这个年代,伤寒咳嗽咳嗽一种很不好治疗,极容易导致严重后果的病啊。她白着脸,急急地跟了上去,叫道:“速速回邯郸!”

    赵出没有理她,径自命令道:“明日起程!”

    “诺!”玉紫没有再争论,她虽然心中着急,却也知道时已不早,就是马上动身也赶不了多少路。

    广城不久前才经过战乱,城中实在有点荒凉,城墙下,百姓们忙忙碌碌,都在忙着修复。

    第二天,车队再次起程。

    玉紫无力地坐在马车中,对于邯郸,她是有点惧意和不喜的。一想到那地方,她便想着赵王后,想着赵出的庞大的姬妾群,心中对他升起的那些爱意和眷恋,便在一点一滴地磨淡。

    可是,她的孩子在那里,她的孩子还病着!

    想到孩子病了,玉紫心中愧疚大增。说实话,那一次她因心中郁恨难消,不管不顾地离赵出,离孩子而去后,一直以来,心里都没有踏实过,一直都有愧疚。只是那时她实在是骑虎难下。

    也是那时,她似乎才明白过来。这个时代,不是她的前世。前世时,她有什么心情不好,对一个人有什么郁恨,她可以大大方方地躲一阵子,可以自由地跑到一个没有他的地方,去理一理彼此的关系。可在这个时代却是不行。在这个时代,她的选择,永远只能选左,或者选右。

    咬了咬唇,玉紫转眸盯向人群中的赵出。依然白衣胜雪的他,一脸雍容。瞅着瞅着,玉紫突然想道:他,不会是骗自己的吧?孩子也许根本没病。希望孩子没病。

    想到这里,她对驭夫喝道:“赶上大王。”

    驭夫一怔,当真快马加鞭,使得马车赶上了赵出。

    玉紫转眸看向赵出,低低地问道:“孩子他,咳得重不重?”

    赵出回头瞟了她一眼,淡淡地回道:“应是无妨,姬若不想回邯郸,何不现在就离去?”

    玉紫松了一口气:以他的性格,既然说无妨,那就是真无妨了!

    转眼,他又为赵出的冷淡激出了一点火。当下她嘴一嘟,恨恨地嘟囔道:“讨厌!”

    说罢她把车帘重重一拉,缩到了马车的角落生起闷气来。

    这时,外面传来一个赵将的声音,“大王,我军骑士从上坡上急冲而下时,当真杀秦人如杀猪!在广城之时,五人才能杀得一个的秦人,身如败革,一击可倒!大王,骑军可用啊!”

    另一个赵将迟疑了一会,说道:“臣总觉得,长戟这般冲挑,实有不妥。不知有什么兵器,最适合骑兵冲杀?”

    赵出的低沉清冷传来,“兵器是有不妥。然,骑士之强。孤亦不曾预料!”

    这时,另一个声音传来,“臣真不知,若我赵卒人人有那晚之威,这天下间,何人可挡?”声音中,含着无比地激动。

    赵出低笑出声,他愉悦地说道:“孤亦从来不知,骑兵之威,一至如斯!”

    这时,玉紫的车帘晃了晃,一个赵将在外面清声问道:“玉姬?”

    声音很恭敬。

    玉紫应了一声。

    那赵将认真地问道:“姬以为,有什么兵器,是适合骑兵冲杀?”自从床弩和连弩问世后,玉紫已是继鲁班后最了不起的宗师了,因此这人问话之时,外面突然变得安静了些。

    玉紫慢慢地掀开车帘。

    她明澈的眼波,如水一般瞅向赵出。在对上她的目光时,赵出垂下双眸,依然不与她目光相接。

    玉紫长长的睫毛扇了扇,她低低地说道:“应是有的!”

    一言吐出,众人都是大喜。那赵将急急地问道:“何物,何物?”“姬速速言来!”乱七八糟地叫嚷声中,赵出依然专注地盯着地面,就是不理她。

    玉紫嘴角一弯,慢慢地说道:“容妾细思,有所得后再说与诸君。”

    众人连连拱手应是。

    玉紫微微一笑,拉下了车帘。她右手撑着小下巴,扁着嘴恨恨地嘟囔道:“居然还是不理我,哼!”

    玉紫这般坐在马车中‘细思’,外面,一个赵将朝着赵出低低地说道:“大王,我看姬似是心中有数,大王去问了来罢。”

    赵出盯了他一眼,目光望向远方的山脉,理也不理。

    几个赵将相互看了一眼,另一个年长者皱眉道:“大王此是何意?”赵出没有理会,他脚跟一踢,策马越出人群,向前方驶去。

    见状,众人无奈之极。

    这时,一个赵将策马靠近玉紫的马车,他低叹道:“姬可是心中有数?”

    玉紫闷闷的声音从马车中传来,“无。”

    那赵将皱起了眉头,严肃地说道:“玉姬,这一次大王为了救你,已是置家国利益,自身安危于不顾!那日得讯时,大王已然卧病在塌!”

    听到这里,玉紫嗖地坐了笔直,她伸手紧紧地扣着车帘。

    这时,那赵将继续说道:“巫者曾言,大王若在此时感染伤寒,恐性命难保!可大王却强行起塌,与我等千里奔袭,数日数夜,不曾合眼啊!那一路,我们曾有几次惊动了秦卒。你应该知道,一旦秦人知道我们进犯秦境,那便又是一场举国之战啊!而且,我们孤军深入,那是九死一生之险!

    马车中,玉紫沉默了一阵后,低哑的声音传来,“容我细思,若有所得,必会告之。”

    那赵将朝她叉了叉手,道:“有劳了。”

    说罢,他策马而去。

    玉紫紧紧地扣着车帘,抿紧了唇,一动不动。

    到了傍晚了。

    车队开始扎营,埋锅造饭。玉紫从马车上走下,望着那袅袅炊烟,不知不觉中,她在向坐在树下的赵出走去。

    此时,赵出倚在榻上,一缕夕阳照在他俊美的脸上,照在他雪白的衣袍上,直是七彩流霞,宛如神仙中人,。

    她慢慢地,慢慢地走到他的身后。

    第二百六十七章 回去

    玉紫蹲下,伸出双臂搂着他的颈项。她凑过头,用自己的脸摩挲着他的脸。

    赵出一动不动,任由她轻薄着。

    玉紫侧过头,唇轻轻地含着他的耳垂,舌头一吐,朝着他耳洞中一舔!

    瞬时,赵出打了一个哆嗦。

    玉紫大为得意,格格轻笑出声。

    赵出冷冷一哼,沉声喝道:“退下!”

    “偏不!”玉紫清脆果断地应了一声,她把整张脸都埋在他颈项上,闻着他清爽的男性气息,玉紫的心暖暖的,醉醉的:这个男人,他爱自己啊,原来,他竟是如自己爱他一般地爱着自己的!

    他,爱自己啊!

    不知不觉中,她傻笑起来。

    尽管这傻笑中,那挥之不去的隐伤和顾虑还在。可她此时此刻,在知道她深爱着的人,与她一样深爱着她的这个时候,却只想紧紧搂着他,亲近着他。

    她的唇,慢慢地移到他的耳朵,移到他的眉梢。

    轻轻印上一吻,玉紫低低的,哑哑地说道:“赵出,你知道么,在秦人手中时,我真的想念你。”

    声音呢喃。

    赵出一僵。

    玉紫跪在他身后,搂着他,与他耳鬓厮磨着,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闻着他那让她无法忘怀的体息,喃喃地说道:“若是此刻能够永远,可有多好?若是这条路,永远也不会到达邯郸,可有多好?若是我就此死去,可有多好?”

    声音低低,若有若无,含着隐隐的伤,隐隐的惧意,还有刻骨铭心的爱!

    赵出慢慢的,慢慢地回过头来。

    他的头才转到一半,便又果断地回过头,脸上的表情,依然是冷漠之极。

    玉紫却是不理,她搂紧他,依恋地把脸埋在他颈窝中,呼出的气息细细的,暖暖的,香香的。

    夕阳的金光,暖洋洋地铺在两个人身上,脸上。

    不一会,远处传来一个剑客的声音,“大王,玉姬,用餐了。”

    赵出站了起来。

    玉紫见他大步离去,连忙上前一步,伸手抓住了他的大袖,就在他的衣袖入手时,她的脚步却是一顿。

    赵出如果再向前走去,衣袖必会撕烂,玉紫扑闪着眼睛,笑嘻嘻地等着他的动作。

    果然,他脚步一顿。

    玉紫抿唇一笑,连忙上前一步,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站在一侧的赵将们,只是朝两人望了一眼,便急急地转过头去:虽然大王与他的宠姬举止有点可笑,可他们身为臣下,视之便不合礼数。

    赵出来到塌前,他一坐下,玉紫便如往日一样,为他布筷,斟酒。

    赵出垂着双眸,表情依然冷冷。

    疱厨把几道炒菜摆上来后,双手笼在袖中,低头来到玉紫身前,深深一揖,朗声道:“见过祖师。”

    玉紫诧异地抬头看向他,愕愕地问道:“祖师?”:

    疱丁一笑,道:“姬忘记了?姬是炒菜之祖,是我等疱丁之祖师。”

    玉紫双眼一睁,‘啊哈’一声笑了出来。她连忙以袖掩嘴,双眼眯成了月牙儿,“我是祖师,格格格。”笑了两声后,她连忙板起脸,认真地说道;“起来吧”

    “诺。”

    玉紫望着那疱厨大步退后,转头看向赵出,眼睛眯成了一线,傻傻地说道:“赵出,我现在有了徒孙了。”

    赵出瞟了她一眼,轻哼一声,依然不理。

    玉紫端起饭碗,刚扒拉两口饭塞入嘴里,她又放下碗筷,格格地笑了起来。接着她再吃上两口,又放下碗筷格格笑了两声,嘿嘿乐道:“我是祖师了。”

    当她笑到第五次时,赵出再也忍不住了,他转头盯向玉紫。

    他盯着她的眉,她的眼,慢慢的,他的嘴角抽了抽,狠狠地侧过头看向天边。

    夜深了,明月挂上了天空。

    帐篷中,赵出跪坐在几后,开始翻阅帛书。不一会,他感觉到身后一暖,然后,一具软玉温香,结结实实地贴上了他的背。

    一双小手,摸摸索索地贴上了他的下巴,那手抚着他青青的胡渣子,摸来摸去的,显得爱不释手。

    赵出目不转睛地盯着帛书,身形屹然如山。

    赵出一直忙到子夜时分,才理也不理玉紫,施施然地站了起来,转身朝塌上走去。

    当他解开玉带,脱下外袍施施然钻入被塌中时,突然间,一阵香风飘来,三不两下解去外袍钻入被中,转眼间,一具冰凉的香躯便锁到了他身上,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腰。

    赵出一僵。

    他侧过身去,一动不动地任由玉紫搂着。

    玉紫搂着他,吐出的温热的香气都扑在他的耳洞中。一灯如豆中,她支起脑袋,很是认真地打量着他那玉雕般的侧面。望着望着,她眼波闪了闪,一抹狡黠的笑容闪过。

    慢慢的,她伸出玉腿,搭在了他的腿上。慢慢的,她放在他腰间的小手,若有若无地摩挲着,同时,那修长的腿,也在他的下腹处摩挲。此时的玉紫,细腰扭动,吐气如兰。

    牛油灯中,赵出闭紧双眼,依然理也不理。玉紫忍着笑,抚在他腰间的小手,慢慢的,慢慢地移向他的下腹处。

    不一会,调皮的小手来到他那鼓鼓的下身,在那已经抬起头来的硬/挺上若有若无的抚动着,指如春风,绵绵而来。

    嗖地一声,赵出扣住了她调皮的小手!

    他没有回头,只是冷冷的说道:“安静点!”

    “偏不!”

    赵出冷哼一声,他闭着双眼,沉沉地说道:“莫非,姬改变主意了,甘心成为我的妇人之一了?”

    玉紫一僵。

    她慢慢地收起笑容,移开搁在他腰上的玉腿,侧过身背对着他闭上了眼睛,嘟囔道:“这是两回事。”

    帐篷中变得安静之极,只有两人细细的呼吸声在夜空中响起。

    这一路,玉紫每天晚上,都会钻到赵出的被塌里。不过她不钻也没有办法,因为从头到尾,都没有人给她安排另外一个营帐,或再在营帐中添上一个床塌。

    她要真与他赌气,那就只能睡在又湿又冷的地面上,还啥被盖都没有。当然,玉紫也抗议过,不过她的抗议被所有人都直接忽略。

    邯郸城在望了。

    玉紫掀开车帘,呆呆地望着前言高大的城墙,慢慢的,她的唇越抿越紧。

    她垂下眼睑来,低低地叹息一声,一直挂在她脸上的笑容和轻松,已然渐渐消失。

    就在这时,赵出的马车突然一转,驶向另一条小道。

    望着他远去的身影,玉紫大惊,她连忙叫来剑客,急急问道:“大王何往?”

    那剑客双手一叉,道:“事有从权,大王有要事需处理。”

    这时,另一个贤士策马过来,他向玉紫一叉手,朗声道:“玉姬,大王刚才说了,他要过阵子才回宫。他想问姬,你是先行回到宫中看望孩子,还是回自己的隔城?”

    玉紫一怔,她望着赵出远去的身影,喃喃说道:“这,都走到这里了啊。”

    说到这里,她苦笑起来,赵出这分明是故意的。

    见到两人还在等着她回答,玉紫有气无力地说道;“我的孩子在王宫里?那回王宫吧。”

    “诺。”

    队伍得令后,继续向邯郸城中驶去。不过这时刻,队伍中所有的马车和剑客,都收起了代表赵出行辕的旗帜。

    没有了他那惹眼的旗帜,玉紫地进城,便显得无声无息了。

    不一会功夫,一行人便进了王宫,直向土台走去。刚刚跨上台阶,玉紫便听到前言的宫殿中,传来一阵奶声奶气地说话声。当下,玉紫喜形于色,她急急冲出几步,欢叫道:“儿,丹儿,丹儿!”

    在她地叫唤声中,一阵脚步声急响传来。转眼间,奶妈抱着孩子,出现在屋檐下。

    玉紫急急冲上,望着双眼骨碌碌的,好奇地望着自己的孩子,颤声的,欢喜地唤道:“孩儿。”

    已有一岁好远的孩子,显得精灵了许久。他一双琉璃眼好奇地望着玉紫,却对她伸出的双手理也不理,径自挥动着手臂,朝着玉紫身后欢喜地唤道:“父王,父王。”

    他从奶妈的身上挣脱下来,朝着玉紫身后滚动,他仰着小脑袋,一个一个地寻来寻去,嘴里一个劲地叫着:“父王,父王,抱抱,抱抱。”叫到后来,已带有哭腔。

    玉紫见状,心下大痛,她一个箭步,冲到孩子面前,伸着双手,颤抖着唤道:“丹儿,是我,我是母亲。”

    正在四处寻找着的孩子停下脚步,他转过头来,骨碌碌的双眼转动着,好奇地盯着玉紫。

    盯着盯着,他把大拇指放入嘴里吮吸起来。

    这时刻,他大眼水灵灵的,小嘴还有口水流出,模样可爱之极。

    玉紫讨好地看着孩子,朝着他谄媚地笑着,巴巴地说道:“孩儿,我是母亲呢,你不记得了?”

    孩子歪着头,琉璃眼好奇地望着玉紫,忽闪忽闪的,似是在辩论。

    玉紫眼巴马地瞅着他,伸出双臂。

    在她眼巴巴地期待中,孩子慢慢地伸出小手。玉紫大喜,连忙紧紧抱住。

    她抱了一阵后,记起一事,连忙松开孩子,细细地端详起来。

    怀里的孩子,白白软软的琉璃眼骨碌碌的转着,哪里有半点不舒服的模样?赵出果然是在骗他。

    玉紫扁起嘴,朝着孩子的小嘴亲了一下,喃喃抱怨道:“丹儿,你的父王赵来赵狡猾了。”

    回答她的,是孩子咿咿呀呀的欢叫声。他挥舞着白嫩嫩的小手臂,小脸朝着玉紫的脸上直蹭,逗得她一阵欢笑。

    就在母子俩欢闹时,太监尖哨的声音高亢地传来,“卢姬到——”

    卢姬?

    那个剑客们说过两次的卢可儿?听说是个倾城倾国的才女?

    不知不觉中,玉紫地动作一僵,她慢慢地收起笑容。这时,孩子似是记起了什么,他扯着玉紫的衣襟,奶声奶气地唤道:“母亲,母亲,母亲……”

    玉紫低下头来,在他的额头上轻轻印上一吻,喃喃说道;“是不是母亲的紧张吓坏你了?孩子别怕,别怕。”声音低低,初听是无力,可隐约中,却有着她自己也不曾发现地坚定。

    身后的脚步声近了。

    玉紫倾听着那从台阶处传来的细碎步声,慢慢地转过头来。

    第二百六十八章 不再回头

    出现在玉紫视野中的,是五六个宫婢短筹拥下的盛装美人。

    这个美人骨架纤细,肉却丰腴。她正在一个宫婢地扶持下,跨过台阶,步入殿门。

    此时正是夜晚,她又刚刚到达,这个卢姬便得知了音迅,还盛装前来,果然消息灵通啊。

    玉紫暗暗冷笑一声。

    她索性转过头,细细地打量起眼前这个卢姬来。

    卢姬还在低着头,慢步走着。

    她的脚步声,细碎而优雅,暗红的火把光与牛油灯相交织的光芒下,她显得肤色白嫩,颈项细长。再看她五官,颇为灵秀明媚。

    她穿着一袭翠绿色镶金边的袍服,那袍服,映得她的脸宛如春花般鲜艳欲滴,又如春水般沉静平和。

    果然是个倾城倾国的气质大美人!

    她不是以前的燕姬那种艳,而是一种大家闺秀才有的优雅清澈的美。

    在玉紫细细地向她打量时,卢可儿终于在宫婢地扶持下,步入了殿门口。

    一跨入殿中,她便朝着玉紫盈盈一福,唤道:“见过玉姬姐姐。”

    她的声音很动听很动听,配上她那堪称绝色的容颜,足可倾倒世门的所有丈夫啊。

    不知不觉中,玉紫的口里,泛出一种苦涩。

    这个时候,在玉紫打量着卢可儿的时候,她也在打量着玉紫。

    望着相貌不及自己,却自有一种从容镇定的玉紫,卢可儿的眼波流动,于温柔之外流动着不为外人所知的诡谲。

    果然,这便是玉姬啊,是自己早就想见过的玉姬。明明相貌不算极美,却有一种仿佛经历过世间最大的起落和风波,依然保持本心的那种平和。

    这个玉姬,果然不是普通人。

    卢可儿望着望着,慢慢一福,再次巧笑嫣然地唤道:“卢姬见过玉姬姐姐。”

    也不知她是有意还是无意,在提到“玉姬”两字时,似是加重了语气。

    看来,她是想告诉自己,自己与她的位份实是平等的。

    也是,玉紫站在这里,居高临下的,傲慢地直视着她,等着她行礼,这种做法太没有礼节了。

    玉紫自是听到了她的言外之外,她微微一笑,收起被 她容貌冲击得起伏不定的心绪,道:“多礼了。”

    吐出这三个字后,玉紫一笑,问道:“卢姬前来,有何吩咐?”

    卢姬一怔:她做姐姐地回归了,做妹妹的,不应该预料看望么?

    想是这样想,她的口里却是笑道:“妹妹久仰玉姬风采过人,智勇胜过寻常丈夫,早就渴望一望了,今日听到姐姐回宫,便迫不及待地赶过来拜会。”

    她说到这里,眨了眨湿润的眼,低低的,有点怯意地问道:“是不是妹妹太过唐突了?”

    声线柔美,表情诚挚之极。

    看来是个天生的演戏高手了。

    玉紫长叹一声,她不耐烦与这些女人多作交流,抿了抿唇,道“卢姬过奖了,我不过是寻常妇人。”

    她说到这里,便抱着孩子,有点倦色地说道:“我倦了。”

    只有三个字。

    只有最直接的三个字。

    她竟是这样来下驱逐令。卢姬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待遇,不知不觉中,她的脸色一变。

    半晌,她却是优雅温婉的一笑,抬着头,静静地打量着玉紫,打量着玉紫怀中的孩子,卢可儿似是没有听到玉紫的话,径自细声细气地说道:“大王可有随着姐姐回来?”

    玉紫没有回话,她抱着孩子向塌几坐回。坐在塌几上时,她脸上挂着疏疏淡淡的笑容,那表情,竟在无言中有一种威严,有一种不可触犯地冷漠。

    卢姬的双眼,还在盯着她,见她不答,却是清清一笑。她以袖掩嘴,窃笑着说道:“我早在魏地时,便听到了姐姐的大名。”

    玉紫没有抬头,她早就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可是那赵王后亲点的,怕就是为了对付她而来。

    这时,卢姬继续娓娓而谈,她的声音极其动听,明明知道是对手,明明有着不耐烦,玉紫还是一不小心便听迷,“来到赵宫后,更是时时都听到有人提到姐姐。不止是宫中众姬,婢子,便是大臣们,也总是说着姐姐。”

    她说到这里,眼波流转间,带着点不屑,“今日,妾总算见到姐姐了,原来,果如大王所说的,不过有些机智,论容貌风仪,差我甚!”

    她说到这里,不等玉紫再次驱赶,长袖一扬,一个骄傲地转身,已是翩然离去。

    玉紫深吸了一口气,慢慢抬起头来。

    她沉沉地盯着卢可儿远去的背影,过了一会,她收回目光,看向左右。

    在这宫中照看孩子的,都是曾经服侍过她,或者服侍着赵出的老人。

    玉紫望着她们,忍了又忍,还是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