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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娇 完结第65部分阅读

      玉堂娇  完结 作者:rourouwu

    脑后。

    碧笙见她不解,忙解释道,“这些事当年可家喻户晓的,若哪日闲着无聊,可以问问莫,便太后娘娘,想必也知情的。

    她接着说道,“那时大小姐已经成了瑞王妃,恰逢登基,便要去北疆为藩王,三小姐与大姊妹情深,据说哭了好几天好几夜,隔了很久才好了的。后来的事,便也听说过了,第二年的百花会上,威北侯对三小姐一见倾心,愿以正妻礼去迎她,三小姐却在大婚当日逃婚,后来遍寻不着,估计死在了外头。

    沈棠沉吟着说道,“这其中就有三处疑点,令我不太明白。其一,忠勇伯乃正室,而卞姨娘却得忠勇伯的宠爱,这两者一对仇敌,大小姐亲近三小姐的意图不明,其二,三小姐虽然受宠,但却仍旧不过个闺中庶女,这逃婚她想逃便能逃的?谁给了她逃婚的主意助她离开?

    她略顿了顿,然后说道,“这最大的疑点便,三小姐逃出京城后又去了哪里,人人都有些语焉不详地传说,说她死在了外头,可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而我以为,她既然那么有本事从看守严密的忠勇伯府逃出来,又出了城,那定然有人在助她的,哪里能够那么容易就死在外头?

    碧笙脸上闪过讶异,“您说……三小姐没死?

    沈棠摇了摇头,“我心中有个惊天的想法,但却没有语气确认,所以想要你帮我再做一件事。

    她在碧笙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然后道,“这事不急,你先给我做了桂花醋鱼再去也不迟。

    碧笙的脸色由震惊变成了无奈,又由无奈变成了得意,她笑着说道,“我就知道小姐离不得我,哼哼,我去找文绣姐姐一块帮忙去

    沈棠脸上虽然笑着的,但心中却不免潮起汹涌,她思来想去,只觉得自己脑中所想这事太过匪夷所思,但正因为这么匪夷所思,却才能完全解释自己这些疑问困惑。

    原本去问莲莲算得一个主意,莲莲年纪虽然小,但忠勇伯府的事却知道地甚详尽,也多少能接触到一些当年往事。但莲莲毕竟李家的人,若真相真如自己所料,那么这事还难免会闹大起来,所以只能让碧笙铤而走险一次了。

    碧笙走的时候,脸色有些古怪,她似乎憋了许久,终于将心中想要说的话憋了出来,她绞着手指说道,“小姐,姑爷哪什么都好,就有时候说的话,着实让人听了心里难受,您,能不能帮着劝一劝?

    沈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待要仔细地问发生了何事,碧笙却红着脸再也不肯说了。

    赵雀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

    沈棠闻到他身上的酒气,不由问道,“又跟你喝酒了?

    赵雀笑着说道,“嗯,你料得没错,苦州那边取得了重大的进展,约莫不要多久,就能将恒王余党一网打尽吧,皇上心里高兴,便又要留我喝酒,还将榕弟也一起叫了来。

    沈棠忙问道,“榕儿也去了?

    赵誉点了点头,“皇上跟榕儿浴血疆场的过命交情,早朝后两个人时常小酌一番。榕儿本要跟着我一块过来的,但他喝得略多了一些,因此我便命人将他护送回武庆侯府了。

    他补充道,“皇上得知舅父的事,许诺到时擒了秦焱会将他给你们姐弟发落。

    沈棠脸色微凝,苦州地远偏僻,又地势危险,她向借了一些人马,但却都没有什么结果,到底还将那些人都收了回来,若能够将秦焱擒获,那自然好的,有些话,藏在她内心很久了,一直都想问问清楚。

    这时,赵誉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笑了起来,“前几日我略笑话了胭脂几句,这些天来他不停地跟我赌气呢!

    沈棠想到白日里碧笙吞吞吐吐的话,不由好奇地问道,“哦?你笑话了他什么?

    赵雀噗嗤一声笑道:“其实也没有什么,不过就说了句他肥了不少,然后他就沉了脸,好几日来都跟我吹胡子瞪眼睛的!

    沈棠哑然失笑,“我说呢,碧笙怎么特特地让我劝劝你,原来心疼胭脂。不过你也真,明知道他个闷油瓶的性子,偏偏心思又细密,又多着紧自己那身板,你却这样说他,他不气闷才怪!

    赵誉笑得狡黠,“其实这里头倒有一个你不知道的小秘密,胭脂小时候,可个小胖子,后来多努力练功才将那一身肥肉给练没了的。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颇有些得意地说道,“我这天生的,就不必那样紧张了,反正怎么吃都不会胖。

    沈棠无语,面对这样时不时傲娇一下的赵誉时,最好的方法便无视他,所以她将视线从他身上挪开,自顾自闭上眼睛,本来只想冷落一下他,顺便再欣赏一下他抓狂的表情,但许怀了孩子的缘故,竟然不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赵雀看着床上的人发出轻微的鼾声,又无奈又不甘,但孕妇最大,他又不能将她从睡梦中摇晃醒,只能委委屈屈地洗漱过,然后爬到床榻上,往她身上贴去。

    【文字】第247章 求见

    沈棠醒过来的时候,赵誉的嘴角仍旧是撅起来的,她想起昨夜就那样毫无征兆地熟睡了,倒将他冷落了下来,不由有些讪讪的,她小心地讨好,“天生丽质的世子爷,您昨夜可睡得安好?”

    赵誉静静地望着她,她那小意讨好的眼神还是立时就满足了他,她很在乎他,他确定。但随即却紧张了起来,“有孕的妇人都像你那样说睡就能睡着?”

    沈棠心中涌过甜蜜,“双身子的人贪睡一些是常理呢。”

    赵誉松了口气,“这就好。”

    今日赵誉无事,便打算在别庄与沈棠耳磨厮鬓一整日,洗漱过后用了早膳,又歇了一会后,见阳光正好,便拉着沈棠到花园中散步走动。

    但这雅兴很快便被打断,沈明月通报求见,跟着来的自然还有碧痕。

    沈棠有些微愣,她想不出来沈明月跑到南郊来见她的理由,自从沈紫嫣悬梁自尽之后,苏家彻底消停了下来,沈明月也再没好意思进宫打扰太后的清静。

    定是又遇到了什么麻烦吧?

    “碧痕……”沈棠低低地呢喃着这名字,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一定是苏表哥又惹出了什么事端来,二姑母无人可求,便求到我这里来了,她带上碧痕,是想要我念在往日旧情帮她这一把。可我和碧痕之间的旧情……都已经慢慢消磨掉了吧?”

    赵誉的眉间掠过不易察觉的嫌恶,实时听说碧痕给了苏蓦然作妾,还令他大大地不解过,但后来听碧笙说了这其中的原委,知道沈棠因碧痕费了多少心思又难过了几回之后,他便连带着苏蓦然也厌弃了起来。

    他将头昂起,对着来通报的丫头说道,“世子妃身子不舒服,不见外客。”

    沈棠却将那丫头拦了下来,“将苏夫人请到小花厅,我稍候便去。”

    她将那丫头打发走,然后笑着对赵誉说道,“不管如何,她总是我的二姑母,将她挡在站外不是对待长辈的礼仪,还是让她们进来,听听她们说的是什么事再做打算。”

    她又问道,“你可听说最近苏表哥又惹了什么事不曾?”

    赵誉想了想,“倒是不曾。”

    他顿了顿又说道,“翰林院虽然是个清闲的地方,但那些编修撰修学士可都是文人,文人最是酸迂,其实也最容易惹出口角来,苏蓦然年纪轻轻,又没有什么正经学问,只因为是皇上的姨弟,便爬到了翰林院学士的位置,不知道惹了多少人的嫉妒和不满,想来,日子也未必好过。”

    沈棠点了点头,“我听说沈紫嫣死了以后,二姑母倒是想过快一些给他找一房继室,但京城里稍微有些体面的人家,谁肯染上苏表哥?偏那些想要尽力巴结着苏家的人,二姑母又都看不上。”

    她缓缓地摇头说道,“挑了苏蓦然这样一个夫君,千方百计地要嫁给这样一个男人,才是沈紫嫣最大的悲哀。”

    赵誉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既如此,我便跟着你一块去花厅,若是有什么要求你不便开口的,就让我来拒绝好了。我在京里可素来都有个胡闹的名声,就算苏夫人吵嚷出去,也不过成全了我爱妻如命的名头,没什么不好的。”

    沈棠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你那是没见过我那二姑母撒泼的本事,好了,你就在此地等我,我先去听听到底求的是什么事,若是可以帮得,那总是同根血脉,一笔写不出两个沈字来,便帮上一帮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几年来,沈氏嫡支损耗严重,真正算得上亲近的所剩无几,沈明月虽然厉害了一些,但对沈棠却还算是好的,也曾为她姐弟说过一些公正的放大镜,就冲着这份情意,若是能帮,她也想帮上一帮。

    她的语气微微一转,“若是帮不得的,那我就假装不舒服,二姑母是个知好歹的,她不敢太过分。”

    赵誉捏了捏沈棠的脸颊,“那我就去小花厅隔壁的厢房等着你,若是你需要我的时候,只要弄出点响动来,我便能立时赶来。”

    文绣扶着沈棠进小花厅的时候,沈明月正在焦急地望着门口,与她的焦急相比,碧痕却格外沉静。

    沈棠心里暗暗叹了一声,可惜了。

    沈明月并没有过多的寒暄,直接开门见山,直奔主题,她用恳切的声音说道,“论理你如今是双身子,正是要好好休息不能思虑的时候,我这个做姑母的怎能来打扰你静养,可我实在是没法子了,这才来求你,求你一定要帮帮我。”

    沈棠忙道,“姑母打住,您是长辈,说什么求不求的,倒要折杀侄女吗?究竟发生了何事,您不妨说来听听,若是能帮的,侄女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沈明月闻言暗喜,以为这事情算是成了一半,她急切地说道,你表哥他蒙皇上的恩旨,得以晋了翰林院学士的位置,实乃隆恩浩荡,但也因此惹了不少人眼热,上回的那事,你也是知道的,紫嫣冲撞了皇上,后来又是认错了才自尽的,与蓦然又有什么干系?”

    她眉头皱了起来,“但翰林院那些素来嫉妒他的,便在私底下谣传什么宠妾灭妻,说得更难听的都有。蓦然是个心高气傲的。听到后便就气坏了,想要与人理论去,却又找不到主谋之人,这一气之下,竟然病了下来,这几日越发严重,还咳出了血来。”

    沈棠的眸光微动,沈紫嫣那样怕死的人,怎么可能自己悬梁自尽,这里头无非便是沈明月和碧痕动的手脚,苏蓦然若是对沈紫嫣的死因一无所知,又怎会一被人说了几句,就病倒了?

    她心中鄙夷,但却不能作在脸上,只能张了张口,作惊讶状问道,“表哥被人气地咳血了?”

    沈明月又是心疼又是愤怒,“是啊,自从紫嫣没了后,一夜都不曾好好入睡,白日还要强颜欢笑去翰林院,上月起终于还是病倒了,翰林院那边的事,我已经去过了安国公府求了你大哥,他已经答应替我暗中查一查是谁在使坏了,如今我担心的,便是蓦然的身体。”

    她的眼角掉落几滴眼泪来,她也并没有拿帕子擦去,倒说得更凄哀了起来,“这十几日来,他几乎滴米不进,人一下子就瘦了下来,医正来瞧过,都说是他的心病,心病还需要心药医,可是哪里能找到什么心药?”

    沈棠将目光移向木然的碧痕,更加确定了苏蓦然是看到了沈紫嫣死因的真相,心灵脆弱的读书人,哪里能接受这赤裸裸的后宅凶斗?

    她想着,便问道,“怎么不曾请过太医?”

    沈明月的脸色一下子就黯淡了下来,“那段时间,正好是皇后娘娘生产期间,太医院的人都是盯着皇后娘娘的动静,我也进宫求见过太后,但是太后她却不上有见我……哪里能求得动太医?所以这病,就一直拖了下来。若不然蓦然这几日吐了血来,我也不好意思来求你!”

    她试探地问道,“我听碧痕说,棠儿你医术极高,坊间又传说你得了神医真传,还救过皇后娘娘。所以,姑母便舔着老脸想要请你去替蓦然看一看,开个方子治一治,他还那么年轻就整日咳血,长此以往可怎生得了?希望你能看在都是亲戚一场的份上,救救你表哥!”

    沈明月见碧痕木木地坐着毫无反应,立即扯动了她的衣袖,使了个眼神过去。

    碧痕依旧表情木然,但却终于开口说话了,她徐徐地立了起来,缓缓地跪倒在沈棠面前,声音苦涩而沙哑,“小姐,求您看在咱们以往的情分上,救救我家爷吧!”

    沈棠很是为难,她不是见死不救的人,但在经历过那么多事情之后,却真心不想再见到苏蓦然,何况她是出嫁女,又是瑞王世子妃这样的身份,怎么能替一个男人行医治病,即便那男人是她的表哥?

    她想了想说道,“二姑母抬举我了,我虽然略懂一些医术,但却更擅长女科。表哥的病医正说了乃是心病,心病确需心药医,若是不能解开表哥心结,再好的医生也是无用。若是从前,我倒还好去从古籍上找找可有什么方子,可如今我身子重,精神不济,每日昏睡许久,哪里还能作这些!”

    沈明月很失望,她不甘心地再试着说服沈棠,“就只是去看看,听听脉也好,这也不行吗?棠儿,蓦然可到底是你的表哥啊!”

    沈棠皱了皱眉,“我请世子进宫求一求皇上,若是皇上肯将太医院的院判大人派遣给表哥看病,那岂不是比我这个纸上谈兵的要好上很多?二姑母,您意下如何呢?”

    沈明月摇了摇头,心中的话冲口而出,“若是你能出面看看蓦然,劝劝他,他的心病就可能会很快好了,院判医术再高,又能有什么用呢?”

    沈棠眉头一挑,语气便冷了下来,“二姑母说笑了,我与表哥向来不甚亲近,他怎么会因为我看看他劝劝他就能好了?至于太医院院判大人,既然二姑母看不上,那我也就不必费心让世子爷去求皇上了。”

    她扶着脑袋说道,“我忽感身子有些疲乏,这便就要回屋去歇息了,二姑母若是有兴趣游览我这座庄子,也可留下来用了午膳再走。”

    她话刚说完,便在文绣相扶下离开了小花厅。

    【文字】 第248章 决裂

    沈明月又急又气,却终究还是拿沈棠没有办法。若是别的事上,还能拿姑母长辈的身份去压一压,但偏偏这事上,开出口来就自己无理了。

    就这样走了,终究还不甘心,她转身对着碧痕说道,“你与她多少年的交情,自小一起长大,她便不看我的情面,对你总要多看顾几分的。我先回去,你留下,若能说服她自然最好,若说服不了,那怎么也得取件物事回去,好安安蓦然的心。

    碧痕目光呆滞,但却依旧迟缓地点了点头。

    沈明月望着她这模样,皱着眉头叹了口气,便请丫头带着她出了门去。

    碧痕恍然呆立许久,这才醒过神来,对着旁边的小丫头说道,“麻烦这位姐姐替我跟世子妃通报一声,就说碧痕求见。

    她跟着沈棠久了,身上自然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威严,小丫头被她唬住,一时不敢怠慢,一溜烟地便跑了出去。

    隔了不久,文绣来了。

    文绣有些抱歉地说道,“在屋子里歇着,世子爷也在里头陪着,说了不准任何人打扰的,因此小丫头不敢进去通报,便求到我这里。

    她望着碧痕,“不知道姐姐有什么要紧的事要求见小姐?

    碧痕微怔,苦笑了一下说道,“其实也无事,只许久不曾见过,又听闻她怀了胎儿,想来恭喜她一下罢了。既不方便,那便算了。

    她恳切地对文绣问道,“小姐的屋子,在哪个方向?

    文绣颇觉得奇怪,但碧痕那样地诚恳,令她不忍拒绝,不由自主地将手向东北处指了过去,“就在东侧面。

    碧痕便朝她手指的方向跪了下去,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然后立起来,脸上挤出笑容来,“我辜负了小姐的心意,求文绣妹妹替我向道一声对不起。以后,再也不会了。

    文绣心中暗觉不妙,便起了警觉之心,小心翼翼地问道,“姐姐这说的什么话,小姐曾经说过,她会尊重我们每个人的心意,既然这姐姐选择的路,又怎需要你说什么对不起?

    她看了看日头,见快要用午膳的时候,便笑着说道,“说起来我和姐姐也好久都不曾见过了,今日既然见了,咱们便好好聚一聚,姐姐且先在这里坐一会,等我回去跟屋子里的丫头知会一声,便就过来。

    碧痕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终于还没有发出声响来。

    文绣匆匆离开,在门口又不放心地回转,对着外头守着的小丫头低声嘱咐道,“里头这位徐姨娘,是世子妃从前的旧人,你们不可怠慢,她看上去情绪不稳,你们切记要多看着一些,若有什么不对,立刻来禀。

    她交待完,便回到了沈棠屋内。

    沈棠听她说完碧痕的反常,眉头微皱,“她这是在逼我

    果然,话音刚落,便听到外头吵嚷了起来,有丫头匆忙进了来回禀,“回禀世子妃,在花厅里候着的那位徐姨娘,不知道怎么了,竟然自己跳入了前面的大荷塘里!已经有会水的嬷嬷跳下去救人了,可徐姨娘却不大配合,几个人合力去扯她都扯不上来。

    小花厅离沈棠住处并不太远,正好这其中又隔开了一个荷塘,以碧痕的本事,那些小丫头必然看不住她的,她特意选了这荷塘跳水,为的是什么,目的昭然。

    文绣扶住沈棠犹疑地说道,“碧痕和碧笙两位姐姐,都生长在淮南,水性都颇好。她这好端端地跳到水塘里,又不肯让嬷嬷们拉她上来,偏偏咱们又是知道她水性的。她这样做,图的到底什么?

    沈棠失望极了,“一个人若是存了死志,那么就算有再好的水性也无济于事,她这是在赌,看看她的命硬,还是我的心硬,她自小在我身边长大,又惯会揣摩我的心思,吃透了我到底还是舍不得她的

    她叹了口气,“她这是不想要再留我们之间最后的情分了。也罢,那我就成全了她。

    她对着小丫头说道,“你过去跟徐姨娘说,就说我的话,让她乖乖出来,我会见她的。

    文绣有些气愤,“从前以为碧痕姐姐个明白人,怎么就……为了成全她,小姐撤了她的奴籍,千方百计替她寻身份,已经算够对得起她的了,可如今她却反过来以往日情分来要挟您?真正无理!她都不顾念往日情分了,您为何还要念这旧情?

    沈棠叹了一声,“我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她若提出的仍方才二姑母的要求,我断然不肯答应的。如今见她,不过就要将话跟她说明白,我跟她的所有情分,这一次已经完全消耗掉了,以后……再没有以后了!

    心里自然难过的,但有些东西生了疮,再痛也要割掉的。

    文绣却还有其他的担心,她低声道,“她有武功的人,您却还怀着身了,不如我还是去将世子爷请来,身边有个人威慑着,她才不敢乱来。

    沈棠苦笑着说道,“你们世子爷听到动静就闪出去了,这会想必已经将人给捆绑住了,他可不什么怜香惜玉的主,定将碧痕捆得严严实实的,你还怕她能有什么对我不利的动作?

    她一边说着,一边徐徐走了出去。

    荷塘边上,赵誉果然令人将碧痕绑得严实,他见沈棠过来。不赞同地说道,“胆敢算计旧主的奴婢,这样忘恩负义的人,你还在乎她做什么?

    沈棠浅浅一笑,“好了,去让人将午膳布下,我就跟她说两句话,说完我立刻就过去。

    赵誉对沈棠一向无可奈何的。他冷冷地用眼神剐了碧痕一遍,这才离开。沈棠又令在场的仆妇丫头也退散开去。一时间,荷塘边上,只剩下她与碧痕还有文绣三人。

    沈棠低声说道,“你非要见我,有什么事?

    碧痕的眼角滚落大滴泪珠,“求救一救夫君,他真的快要死了,这世上只有您能救回他来!

    沈棠半晌不语,许久之后才开口问道,“先不提以我的身份怎能去诊治外男,也不提我有何德何能何种本事可以救回一个将死被害人 ,我且先问你,我为什么要救他?

    碧痕讶然地望着沈棠,“夫君他,是小姐的表哥……这样的关系,您也要见死不救吗?您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她目光泫然,“夫君对您一片情深,他能有今日,也都因为了您的缘故,您怎能见死不救呢?

    沈棠失笑,“他能有今日,都他自己的选择,与我又有什么关系?什么对我一片情深,亏你还我一手调教出来的,连这种胡话都敢乱说,你想要污了我的名声吗?

    碧痕忙不迭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这个意思!

    沈棠的眸光冷了下来,“苏蓦然对我到底存过什么样的心思,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若非要问我有什么意见,那就替我转达四个字:他妄想了,其他,我再也不想多说什么。

    她冷冷说道,“至于你,碧痕,我一心当你姐妹,处处为你设想,便后来你自甘堕落要给苏蓦然这样懦弱无耻没有担当的男人为妾,我劝说你无效后,也仍然决定要成全你。而你数次对我动用小心思,这次更以命相挟,非要将我们之间最后的情分一点一没都耗尽。

    碧痕满脸泪水,似愧疚,又似恳求。

    但沈棠的心,。却已经如坚冰一样冷硬了,她再也不愿意被曾经信任的人伤害,她沉声说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仍旧成全你,从此以后,我与你,桥归桥,路归路,往日情分风吹云散,你再也不必做这些自残的动作,因为,你便是死在我面前,也不能令我有所动容了!

    她想了想,又说道,“我身为人妇,又是瑞王府的世子妃,代表的是瑞王府的体面,苏蓦然得的心病,这种病我不会治,何况,我如今双身子,身体疲乏,安心休养尚来不及,怎能还去奔波思虑?所以我万不可能去苏府替苏蓦然疹病的,这心思,不管你,还二姑母,都请打消。

    碧痕呢喃说道,“夫君他……他该怎么办?他不能死!他不能死啊!我的孩子不能没有父亲!

    沈棠微讶,随即脸上的表情却更鄙夷了起来:“原来你也有身孕了,但你明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却还故意跳入水中,你就不怕将孩子弄没了?我真为你的孩子感到可怜。

    她想了想,“就当为了你可怜的孩子,我给你指条明路,医正说得没错,心病当需心药医,苏蓦然因何突然病倒,这便心结所在。我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想知道,但我想你一定知道的。我的话说完了,你也可以走了,以后希望你再也不必见到我。

    文绣见状,立刻高声吩咐退到附近的嬷嬷丫头,“来人,替徐姨娘身上弄干净一些,然后再派个车子将她送回柳花巷苏府。

    碧痕望着沈棠远去的背影,再也克制不住地抽泣起来,她知道,她与这位昔日之主,最好的姐妹,已经渐行渐远,再也没有了交接的可能。

    而接下来,便该她接受惩罚的时候了。

    【文字】第249章 李代

    当碧笙再次出现在南郊别庄的时候,沈棠便知道,是时候该收拾行囊回到瑞王府去了,赵誉对她突然打包回府的原因并没有丝毫起疑,反倒颇觉欣慰,他知道瑞王嘴上不说,但心里却还是希望他们能早些回府的。

    沈棠也并没有对他作任何解释,她查到的那些事情有些太过惊心,她暂时不敢也不忍让他知道。

    但该来的,是怎么也逃不掉。

    沈棠刚回府没多久,瑞王妃便派了叶嬷嬷来请她去一趟,叶嬷嬷面沉如水,声音平静地没有一丝波澜,“世子妃是双身子,本来王妃要亲自前来,但无奈这些日子王妃旧疾又犯,不能走动,所以只能劳动世子妃走一趟了。

    这理由合情合理,不容人拒绝。

    沈棠笑着说道,“既然母妃有事吩咐,我自然不敢耽搁的。

    瑞王妃这样明着派了人来请她,又在众目睽睽之下,瑞王也在府中,稍候还要一起用午膳,瑞王妃绝不会选在这个时候对自己有所不利的。

    已九月中旬,京城暑意未消,正所谓秋老虎横行之际,沈棠双身子的人,尤其怕热,走了一会额头便沁出汗珠。

    碧笙小心地替她擦了擦额头,低声问道,“王妃不会发现了吧?

    沈棠眼眸微垂,捏了捏碧笙的手心,“无妨,见机行事吧。

    瑞王妃端坐在外厢,静得如同雕像,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叶嬷嬷引着沈棠和碧笙进来,这才沉声说道,“你来了。

    沈棠浅笑着行了礼,然后坐到了瑞王妃下首,“不知道母妃召儿媳前来,有什么吩咐?

    瑞王妃挥退屋内的小丫头们,又令叶嬷嬷将门合上。

    她指着几案上一个黑木匣子说道,“你命碧笙到我房里翻找的这东西吗?

    木匣子徐徐被打开,里面一枚温润的玉镯,玉种与沈棠胸口所戴的那块玉佩同出一处。

    沈棠快速地望了一眼碧笙,见她神色有异,便知道确实瑞王妃看破了自己的用意,她想着,这时候与其抵赖还不如将心中疑问都合盘问出,说不定还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这便点头说道,“既然母妃发现了,儿媳也不必顾左右而言它。不错,儿媳让碧笙来母妃房里翻查这物事的,因为儿媳心中始终有一个疑问不能解。

    瑞王妃定定地盯着她许久,“那么如今你心中可已经有了答案?

    沈棠点了点头,“虽然有几处不太明白,但大略能猜到一些。

    瑞王妃眉头一挑,“既然能猜到一些,你怎么还敢来我这里,就不怕我对你……”

    沈棠笑了起来,“我腹中这可是母妃的亲孙子,母妃心里看重得紧,又怎么会对我做什么?母妃虽然嘴上不说,举止也很冷淡,但我能感觉到,母妃对我腹中的孩子很着紧呢。

    瑞王妃一怔,随即苦笑了起来,“你果然个聪明人,誉儿能娶到你这样的妻子,当是他的幸运。

    沈棠浅浅一笑,“母妃唤儿媳过来,自然有话要吩咐,不如请叶嬷嬷和碧笙下去,咱们两个一起慢慢谈谈?

    瑞王妃摇了摇头,“碧笙是你的心腹,阿叶是我的左肩右臂,你我做事既然从不瞒了她们,又何必叫她们出去?更何况,这其中许多事也有她们参与。

    她将匣中的玉镯拿了起来,套到了手腕之上,眼神望着温润皓洁的那一弯白月,语气不由软了下来,“我知道自己短命之相,这些秘密埋在心里那么多年了,若我不说,王爷他定然也不肯松口的。这些日子我想了颇多,与其让你从别人口中听到一些不尽不实的谣言,还不如我自己将那些事情都告诉你。

    她语气微微一顿,抬起一双犀利的眼眸,“我是誉儿的母亲,你是誉儿的妻子,你我本就当要联结一致才对。

    沈棠心内对瑞王妃的看法十分复杂,但不管如何,这句话瑞王妃却说对了,为了赵誉,她也当放下成见,站到瑞王妃这边才对。

    她郑重地点了点头,“母妃说得极是。

    瑞王妃轻轻吐一口气,“该从哪里说起呢?二十年前京城的盛景,便过了那么久远的日子,也时常在我眼前萦绕。也罢,就从二十年前说起吧。

    她直视着沈棠,嘴角现出诡异的笑容来,“正如你知道的,我其实……并不是真正的瑞王妃。我忠勇伯的第三女,姨娘卞氏所出,当年百花会上被威北侯看中,但却在大婚当日逃婚的那位……庶小姐。

    沈棠虽然心中早就猜到如此,但瑞王妃亲口吐出这事实来时,她却还惊颤了一下,她垂着头,低声说道,“是。

    瑞王妃自嘲地笑了一笑,“你定是已经着人调查过当年的事了,也一定听人说起过,当年忠勇伯府的大小姐才名冠绝京城,能与安远侯府的大小姐比肩。

    她冷哼了一声,“但事实上,我的那位好大姐,却个连平仄都搞不清楚的庸人。而我,才是成就她好名声的那个幕后之人。

    原来,忠勇伯所疼爱的卞姨娘虽然出身低了一些,但却是既能咏诗作赋又擅琴音的才女,她所出的两个女儿资质便都要比忠勇伯所出的两个嫡女要更好上一些,其中尤其以这位三小姐最得卞姨娘的真传,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

    瑞王妃想到从前,眉间仍然有藏不住的恨意,“父亲对我和四妹好,不过是因为觉得我们两个将来能给他带来利益。但我和四妹到底只庶出,充其量只能给位高权重者当个继室,而大姐和二姐却生来就要做当家的。孰轻孰重,父亲心里分得很清楚。

    她长叹了一声,“因此,嫡母在父亲跟前吹了吹风之后,我便成了大姐的影子,不管她走到何处,我都必须跟着,因为父亲要给大姐造一个惊才绝艳的名声,以期将来入宫为妃,或者至少也要成为王妃公夫人。旁人还以为大姐对我这个庶妹多么体恤,不管出入何种场合都带上我,哪里知道我心中的苦楚?

    沈棠眉头轻蹙,“京城贵女的茶会花会,常常会有才艺表演,大多都即兴之作,要李代桃僵,一次两次可行,但要长久以往,可并不容易的事,当时,如何做到的?

    叶嬷嬷见瑞王妃有些倦怠,便递了一杯茶水,然后替她回答,“回世子妃的话,当时贵女聚会,常常以花鸟为题作诗,忠勇伯好手段,常常能事先打听到题目,然后便命三小姐作好,再给大小姐背出。若偶尔有什么变动,三小姐心中想好,再偷偷传给大小姐抄出便就行了。

    “至于弹琴……”她平静无波的脸上露出淡淡的愤怒和鄙夷,“大小姐甚少在人家显露琴技,只在自家的宴席上弹奏过两次,但仅仅靠这两次弹奏,却为她博得了擅琴的美名。

    沈棠心中约莫猜到了怎么回事,不由讶然说道,“原来竟是如此。

    叶嬷嬷怜惜地望着瑞王妃,“忠勇伯府有座仙音台,便因为当年大小姐一曲琴音引人致胜,仿若入了仙乡才得的名。可有谁知道,这所谓的仙音台内有乾坤,大小姐不过在台上摆个手势,而真正弹出那旷世琴曲的,却在台内的三小姐。

    瑞王妃摆了摆手,“这些都已经过去了,多说无益。总之,大姐在京城如父亲的愿,成就了才女的名声,各家权贵纷纷前来求娶。父亲本想将大姐嫁给最有希望登基继位的恒王,但可惜手脚慢了一步,恒王已有嫡妻。便不被看好的廉王也有了正妃。诸王之中,当时唯一还未娶正妻的,便只有瑞王了。

    她冷笑着说道,“瑞王最爱好风雅,以大姐当时的名声,倒很容易便能获得他的好感。但当着众人之前糊弄人一回事,真正只有和瑞王接触的时候,真金和假金,自然一眼就能被分辨出来。

    沈棠心中想到了什么,不由问道,“这么说来,忠勇伯定让您代替大去接触瑞王了?

    瑞王妃苦笑着点了点头,“我们姐妹几个,长得都类父亲,尤其我与大姐,身量长相,都甚相像,我穿了大姐的衣裳,再将妆容化得浓一些,不熟悉之人,便不容易分辨。更何况,还有面纱遮容。便有人觉察出了不对,可谁又能想到这层呢?

    她的眼神柔和了下来,“那段日子,我此生最快乐的时光,我与王爷相处和谐,彼此都能通达心意,他见识广博,我涉猎也深,不管什么,我们两个总能聊得到一起去。就这样很自然地,王爷也到了该婚娶的年纪,忠勇伯大小姐的身份也能匹配得上他,所以在王爷确认了他的心意之后,他便向伯府提出了请婚,求的自然大小姐。

    沈棠低低地叹了一声,“既然父王爱的您,为何当时您不将真实的境况告诉他呢?父王他个有担当真性情的男子,不会坐视不理的。

    瑞王妃无力地摇了摇头,“我的生母和亲妹握在了父亲和嫡母的手上,我哪里有胆子去告诉王爷?其实,我就算告诉了王爷,又能如何?我庶女的身份,这无法改变的事实,王爷不可能娶一个庶女为正妃。这事若闹了出去,我让忠勇伯府丢了面子,那么等待我的只能死,包括我的生母和亲妹,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她勉强一笑,“我虽然至爱王爷,但若没有以后的事,我也不过就哭几场然后认命罢了。我一向很知道自己的斤两,从接触王爷初始,就在警告自己不能对王爷动真情,虽然……虽然后来还……但正因为心里早就知道结果,所以我当时足够坚强去接受这结局的。

    沈棠不由捏住了瑞王妃的手,“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百花会和逃婚那事吗?

    瑞王妃点了点头,“大姐嫁了过去后,过得并不如意。她虽然顶着与我一样的容貌,但到底内里并不是我,相处久了,很容易便能察觉到,身边的人变了一个。更何况敏感的王爷,他发觉不对,但当时他并没有怀疑到其他上头,只以为嫁过去之前的我,刻意装出来讨好他的,木讷无趣才我的本来面目。

    她心痛地说道,“所以,王爷与大姐新婚不过一个月,便接受了的指婚,纳了吴氏为侧妃,还让吴侧妃将庶子生在了前头。这便后来一切的开端。

    【文字】第二百五十章桃僵

    瑞王妃沉声说道,“王爷纳了吴侧妃后没多久她便得了胎,后来她生下赵蒙没几日,先皇登基,王爷便只能恪守周朝数百年来的规矩,入疆为藩。历朝历代,为了争夺皇位,兄不兄弟不弟手足相残之下,赵氏所能剩下的子嗣甚至少,到了先皇时,便只有醇王在南疆为藩,其余三疆皆为空置。王爷约莫是因为心中赌了一口气在,所以才选了气候环境最艰苦的北疆。”

    她又抿口茶水,歇了一歇,继续说道,“吴侧妃可怜赵蒙那么幼小就要跟着去北疆受罪,便将气暗自怪责在大姐身上。大姐受到王爷厌弃,她内里又不像传言那样精明能干,而吴侧妃彼时却颇受王爷器重,因此让大姐吃了不少暗亏,偏偏她名声在外,便是向王爷申诉也讨不了什么好来。”

    沈棠点了点头,高门大户之中,为了让女儿嫁得更好一些,确有些人会刻意抬高女儿的名声,但若她底子太差,却载着盛名嫁到夫家,往往会被高看了她的对手吃得骨渣不剩,忠勇伯在让大剽取三名声的时候,怕是从来都不曾想到这后来之事。

    她低声问道,“后来呢?”

    瑞王妃的目光深远而幽长,仿佛沉浸到了往日之中,“吴侧妃已经得了长子,但大姐的肚皮却一点动静也无。也是,王爷本来对大姐就冷淡了下来,到了北疆后也不知道是因为身体受了寒冻,还是本来就有虚亏,随身的嬷嬷竟诊断她不能受孕。因此,大姐写信向嫡母求救,嫡母自然立即便想到了我。”

    她冷笑着说道,“嫡母知道,有个为王妃的嫡长女是为伯府和自己挣脸面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