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PO18脸红心跳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又见穿越--恨嫁下堂妇第4部分阅读

      又见穿越恨嫁下堂妇 作者:肉文屋

    汗,“我是说,这几日活计多,没来得及做琉璃冻,手头上的存货不多了……”

    “我不是来买琉璃冻的。”

    巴月一挥手,等在门外边的毛驴就得得得的跑了进来,亲亲热热的凑到她的身边。

    “那八姑娘这是来……”石匠有些疑惑的抓了抓下巴上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没剃显得乱七八糟的胡子,那胡子里还掉了几粒微小的碎石屑。

    巴月从毛驴背上的包袱里取出一件蓝印花布做的男装,对着石匠比了比,觉得大致上差不多,便把衣服往石匠身上一扔,道:“去屋里换上。”

    “啊?”

    石匠把衣服从脑袋上抓下来,懵了。

    “啊什么啊,不准想歪。”巴月现在已经知道送男人衣服的含义,当下眼睛一瞪,又黑又圆,“这不是送你的,快去屋里换上。”

    石匠又使劲抓了一把胡子,满脸疑惑,等看到巴月的眼睛越瞪越大,眼底里某种说不明道不清的威煞简直比天上下的冰刀子还锋利的时候,他不由得缩了缩脑袋,赶紧跑进屋里把衣服给换上了。

    这套男装,其实就是当初给张小虎同志做的那套,既然张小虎同志无福消受,也不能浪费了,因此巴月就把这套男装给改了改,改成标准身材的男装,拿来给石匠试穿。

    显然,她对一个活动的广告招牌依旧贼心不死,这才狠下心,宁可舍了这套男装,也要把石匠给收买了。

    叨扰一杯茶

    不大一会儿,石匠就又出来了,往巴月面前一站,果然有一点点气宇轩昂的模样,这套男装本来就是猎人装,袖口和腰身都收缩了的,会显得身材特别挺拔,再加上石匠的身材本来就属于标准身材,常年凿石头,身上怎么说也是有几块肌肉的,不显得气宇轩昂也难。

    而巴月之所以只给了一点点的评价,主要是石匠那张脸太寒碜了,一脸大胡子不但乱七八糟,还脏兮兮的,跟气宇轩昂这四个字半点边也搭不上,巴月给的完全是身材分。

    “八姑娘……我已经穿了,现在可以脱了吧。”石匠被巴月盯得忐忑不安的,心里直犯嘀咕。

    “不准脱。”

    巴月一声大喝,让石匠又是一头冷汗。

    “可、可是……我和你无亲无故,这衣服不能随便穿……”石匠试图解释。

    巴月瞪了他一眼,道:“我知道,不用你罗嗦,这衣服我可不是要送给你……”

    石匠听到这里,顿时松了一口气,还没吐出来的呢,就听到巴月又道:“……是借给你穿的。”

    “啊?”

    石匠傻眼了,这衣服还有借着穿的?

    “八姑娘,我有衣服……”

    “别吵,听我说完。”巴月又瞪眼了,“以后你旦凡上街,或者送货给客人,或者走亲访友,都要穿我借你的这套衣服,别人若问你这衣服哪儿买的,就说是出自我巴月之手,谁想买,上张家村来,不管是样式还是花纹,都可以订做。若没有人问,你也得主动说,就说这衣服水洗不掉色,怎么穿也不显旧,记住没?”

    “啊?”

    “你若按我说的做了,表现得好,两年之后,这衣服就算是给你的报酬了。”

    “啊?”

    “就这样说定了,别让我发现你没按我说的做,否则……”巴月冷笑一声,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阳光下闪着寒光。

    跟石匠也打了好几回交道了,基本上石匠的性子她也摸了个八九不离十,就是个只要一逼就什么都答应都的性子,而且还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说得好听叫老实本分,说得难听就是又笨又窝囊又没主见,跟以前的那个林八月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所以,在失去张小虎这个活动广告招牌之后,巴月才把主意打到了石匠的身上。

    石匠又打了一个寒颤,忍不住低下头,拉了拉身上的衣服,再抬头的时候,就见巴月已经牵着毛驴迈出了自家的大门,急急火火的一晃就没了影儿。

    石匠苦笑了一声,又低下头摆弄了衣襟,喃喃自语道:“这颜色倒是耐得脏,这福字图案不是织上去的,也不像一般的染色,有些门道……只是水洗不掉色?”他的语气里有些怀疑,想了想,又苦笑了一下,抓了抓自己的胡子,“唔……给她拉客人,拉两年才值这么一套衣裳……”

    他用力抓着自己的胡子,几乎快扯断了,这辈子真没见过这么精明小气的女人,依这精打细算的性子,怎么会被落到被李家休了的地步?

    不可思议……

    如果巴月这时候能听到石匠的自言自语,肯定要大声惊呼她看走眼了,这石匠哪里笨了。可惜她并没有生就一副顺风耳,因此这时候正洋洋得意的往张记成衣铺所在的那条街去了。

    这条街,巴月已经来过好几次,基本上每次她上石匠那里买琉璃冻的时候,都要到这条街上来走走,这条街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天衣坊,街道不过一里来长,可是两边一溜的,不是布坊,就是成衣铺,再就是绣品店,还有零零散散的鞋店帽店,大一点的铺子,足有上百坪米,还分上下两层,小一点的,也有二三十坪,一间隔着一间的,可不热闹得紧。这也间接说明,这个世界上,中产阶级还是很多的,否则这些完全可以自给自足的东西,不可能开满一条街,而且天天都这么热闹。

    张记成衣铺,是巴月观察许久之后,最先认定的一家有合作可能的铺子。

    在天衣坊里,这张记成衣铺最多只能算个中等规模的铺子,但是经营得还算有方,客流量不错,伙计的态度也好,没什么势利眼,不会看你衣着破烂就不让你进铺子,给巴月的第一印象很好。

    这家成衣铺是城东张员外家的铺子,那张员外名声在外,是个老好人,替他打理这间铺子的,是同族的一个远房兄弟。当然,巴月是不信这个传闻的,她只相信无商不j,面对这条街上的激烈竞争,如果真的是个老好人,只怕早就关店大吉了。只能说,这个张员外是注重名声的,所以巴月才第一个选择找上这家铺子。

    重名声,就少欺诈,巴月脑子里的弯弯就是这么转的,一个商人,最重要的就是信誉,有信誉,是她选择合作伙伴的第一要素。

    “哟,八姑娘,你又来了。”

    一进门,巴月就听到一声招呼,跟石匠见到她的第一句极其相似,但语气并不相同,人家张掌柜的语气可是十分欢迎的。

    原因无他,巴月前几次来的时候,就跟这里的张掌柜混熟了,还给他提了不少建议,张掌柜按她说的一试,颇有效果,因此虽然巴月每次来,都没有买过铺子里的一件衣服,而且还在铺子里转来转去,很有点商业间谍的架势,但张掌柜依旧很欢迎她来。

    “张大伯,我这次来,可是有事求你呢。”巴月笑容可掬的迎上去,嘴巴也甜了许多。

    “八姑娘说笑了,你能有什么事儿求着小老儿呢。”

    张掌柜呵呵笑着,却是没有一口答应,熟归熟,生意人到底有生意人的规矩,这张掌柜一把年纪,早跟老油条一样了,眼珠子直在巴月身上的衣裙上打转,凭直觉就感觉巴月说的事情,跟这身衣裳有关系。

    巴月嘿嘿一笑,站直了身体,双手一伸,道:“张大伯你看我这身衣服如何?”

    “新鲜……”

    张掌柜想也不想便道,他在这铺子里干了二十多年,什么样的布料没见过,什么时髦的样式没卖过,偏偏就巴月身上这件长裙让他说出新鲜两个字的评价来。

    “这布料不算太好,但新鲜在这染制的手法和颜色上,这衣裳的样式也还普通,但是这几处稍稍改过的地方,让人眼前一亮啊……八姑娘,这衣裳是你自个儿做的吧?”

    “张大伯慧眼。”巴月暗自吐了吐舌头,老油条就是老油条,一眼就把她身上这件长裙给看透了。“张大伯,我这衣裳还有一项好处,可是你肉眼看不出来的,你猜猜,可猜得出来?”

    张掌柜捋捋花白的胡子,摇了摇头,笑道:“小老儿年纪大了,脑子也钝了,八姑娘,有什么你就直说吧。”

    老油条。

    巴月又暗自评价了一句,脸上甜甜笑道:“张大伯,这衣裳最大的好处,就是水洗不褪色。这样的衣裳,我做了几套,就是想放在这铺子寄卖,你看成吗?”

    成与不成,张掌柜倒是没有回答,只是疑惑道:“水洗不褪色?”

    这可能吗?染制的布料,都有水一洗容易褪色的缺点,一般来说,染制布料的好坏,就在于褪色程度的不同,好的染制布料,褪色就褪得慢一点,但不管有多慢,洗一次总会褪一点颜色,一件衣裳,最多洗个几十次,便完全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而劣制布料,往往只洗个五六次,就不成样子。完全不褪色的染制布料,简直是连听都没听说过。

    “张大伯,你尽可让伙计取一盆水来,当场一试。”巴月从怀里取出一块早就准备好的蓝印花布来,只有巴掌大小,却是她最早做试验的那些布块之一。

    她信心十足,要知道,在家里的时候,她已经试过了,别说浸在水里,就算是拿皂角水泡上三天三夜,再用捣衣棰捣个百来次,布都捣烂了,颜色也不会掉。除非是用八四消毒液浸泡,不过这世上有八四消毒液吗?显然没有。

    张掌柜眼神闪动,不掉色的布料,这里面的价值有多大,他完全可以估计得出来,再看巴月那副自信满满的模样,这个做了二十多年生意的老油条也不禁有些激动。

    “阿成,阿成,端一盆清水来。”

    布料浸入水中,随那个叫阿成的伙计怎么搓洗,果然是一点颜色也不掉,看得这个十来岁的少年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

    “三叔爷,果然不掉颜色啊。”少年伸出两个干干净净的掌心,直在张掌柜眼前晃,掌心里除了几个老茧,皮肤因为搓洗而充了血色之外,果然没有沾染半点蓝颜色。

    巴月这时又笑眯眯道:“再拿去太阳底下暴晒,也不会褪色哦。”

    这一点却暂时无法验证了,毕竟晒干是需要时间的,而且暴晒褪色的程度也比水洗慢,不过不管暴晒会不会褪色,张掌柜已经不在乎了,只凭水洗不褪色这一点,就足够让他看到一条金光大道了。

    沉吟了片刻,张掌柜尝试的问道:“八姑娘,不知道这布料的染制方法……”

    “张大伯,我只寄卖成衣。”不等他说完,巴月便一口回绝了。

    开玩笑,她又不是白痴,创意是可以被仿制的,而这蓝印花布的染制方法,才是真正的摇钱树,她脑袋碰了线,才会卖出去。

    张掌柜用手指轻轻的敲了几下桌子,又道:“八姑娘,小老儿实话实说,你这衣裳虽然不错,但我张记成衣铺一向只出售自家裁剪的衣裳,若是让你寄卖,那是要坏了东家规矩的。再者,你这衣裳,一月里又能做几件,即使让你寄卖了,又能赚几个钱?我这铺子,每日里进进出出的银钱,少说也在二三十两,你那几个铜子,只怕东家也瞧不上。”

    巴月笑了笑,抓起包袱,道:“张大伯,我也不过是赚几个铜子糊口而已,并不曾想多赚,一个月几件已经足够了,既然你这里庙大,那我就另寻能容得下我这尊小佛的去处。不好意思,打扰你这许多时候了。”

    这也是巴月早就预料到的,张掌柜是欲迎还拒,她则是欲擒故纵,不过都是想要取得最大的利益而已。确实,张记成衣铺是不缺她这几件衣裳的营业额,但是做为一种新鲜的全新的商品,如果能为他独家所有,在人气方面,还是有不小的影响的。

    而对于巴月来说,张记成衣铺固然是她的第一选择,但并不是唯一选择,做生意又不是找男人,找准了就是一辈子的事,在一棵树上吊死,是商家大忌,巴月又怎么会不懂呢。

    “八姑娘,何必性急呢,咱们可以再谈谈。”张掌柜捋着胡子,叫住了巴月。早知道这姑娘是个精明的,现在看来,不容小觑呢。

    巴月也见好就收,笑眯眯的又转了回来。

    “阿成,去泡茶。”张掌柜吩咐了一句那少年,然后又对巴月道,“八姑娘,咱们到里面坐着慢慢谈,你看可好?”

    “那就叨扰张大伯一杯茶了。”

    再见张掌柜

    这一谈,谈了足足两个时辰,直把巴月累得口干舌燥,光是茶水就喝了六七壶,心里更是暗骂了不知道多少句老油条。商场无父子,更何况巴月和这位张掌柜根本就是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所以谈得吃力也是理所当然的,而且她虽然懂得的道理多,但是毕竟不是真正的商人,前世也不过是多打了几份工见识过不同的老板跟不同的合作对象谈判,现在依样划葫芦,自然有学得不太像的地方,如果不是她天生一股不认输的性子,早在开始谈判的半个小时之内,就已经认输了。

    饶是如此,她还是被老油条坑了一把,独家销售权给了张记成衣铺,一个月提供的衣服,不得少于十件,而且还要随时接受订做的单子,如果一个月订单超过十件,允许她适量减少提供的成衣,减少几件,要看单订的具体数额,要保证每件衣服的质量,尤其是水洗不褪色这一点,一旦有质量问题,她要承担违约责任。

    在签下这样一系列条件之后,最后的利润分成居然是四六分成,她四,张家成衣铺六。这让巴月有些沮丧,她的心理分成底限是五五分成,理想分成是三七,她七,张家成衣铺三。

    在具体的销售价格上,两个人争执了许久,张掌柜认为应该在布料和人工的成本之上,加百分之十的利润,便是销售价格,这还是张掌柜看这衣服料子独特,这放了这么大的利润空间,要知道,一般的成衣,利润也就在百分之五到百分之十五之间。但是巴月显然和这个老油条有着理念上的不同,她认为服装卖的是牌子,而这蓝印花就是她独一无二的招牌,算上品牌价值,销售价格应该远远高于张掌柜制定的价格。

    但争来争去,她最终还是没斗得过老油条,一夜暴富,始终只能是个美好的梦想啊。

    不过巴月也没吃太多的亏,在她的力争之下,这份合约只签三年,适用范围仅限于常安府地界之内,合约到期张家成衣铺有优先续约的权利。老油条答应每次收到成衣,先付三分之一的订金,全部销售完以后,五日内全额付清,如果有订做的单子,同样先付三分之一的订金,等顾客收到衣服满意之后,立刻全额付清。

    回款快,这一条就保证的巴月的资金流不会中断,只要资金流不中断,她就能在短时间内很快的发展起来,雇佣人手,扩大生产,占领整个常安府的市场,然后就能向外发展。

    而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她掌握了蓝印花布这个独一无二的商品的染制方法之上。果然,科技是第一生产力啊,虽然她掌握的技术离科技这个词差了十万八千里,但是所产生的价值,已经足够让她创造大量的财富,这一辈子都衣食无忧了。

    她带来的那五套成衣,张掌柜都留下了,二话不说,就先付了三分之一的订金,并且让巴月十天后,再送五件过来,算是凑足第一个月的份额。

    好了,成功的第一步已经踏了出去,她一定要更加努力。

    为了拥有自己的店铺,加油,巴月!

    她握着拳,给自己鼓了鼓劲,这才爬上毛驴背,得得得的又去了石匠那里一趟,把张家成衣铺的合作关系告诉了石匠,然后便兴奋的往家里赶回去。

    “这么快就找到了出售的地方……精明能干的女人……”

    石匠敲着锤子,一边喃喃自语,一边莫名的笑了笑。

    因为和张掌柜谈判,耽误了大量的时间,巴月赶回张家村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暗下来。刚下了官道,前面的荒草丛里猛的窜出一个人来,差点把巴月从驴背上吓掉下来。

    可是这毛驴却兴奋起来,得得得的跑到那人面前,亲切的用舌头表达亲热之情。

    巴月定神一看,居然是张小虎同志。

    “人吓人,吓死人啊,你在这儿干什么?”巴月拍了拍胸口,见张小虎同志背上挂着一把弓,不由得兴趣大起,“在追猎物吗?兔子?黄鼠狼?”

    这一片荒草里面,她也想不出有别的猎物了。

    张小虎同志站稳脚跟,顺手将驴子脑袋推开,深深的看了巴月一眼,闷声道:“你今天又去常安府了?”

    “是啊。”

    一听他提这个,巴月就眉开眼笑,往常去常安府,她是去花银子的,只今天去,她是赚银子的,五套衣裳的订金虽然不多,但好歹是入帐,不是出帐。

    张小虎同志的声音更闷了:“你没叫上我。”

    “啊?叫你做什么?”巴月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脱口便反问了一句。

    谁料到就是这一句,居然让张小虎露出了无限委屈的神情,好一会儿才闷闷的道:“你以前都带我去的,我……答应婶子,要保护你的。”

    巴月眨巴眨巴眼睛,这时才有些明白过来,难道张小虎同志春心动了?哎哎哎,这可不好,她可不想老牛吃嫩草啊。

    “那个小虎……我认你做弟弟好不好?”

    她盘算着,认了弟弟,以后就可以随便使唤这个免费劳力了吧,还不用再被什么人说屁股上没肉不好生养的话。

    张小虎同志脸色一垮,看上去更委屈了,喉咙里咕噜噜的,不知道在咕囔些什么,等巴月侧耳仔细去听时,他喉咙里的声音一顿,然后便听他字正腔圆、吐字清晰的说了一句:“你屁股上没肉不好生养的话,是我娘说的,不是我说的。”

    嘎?

    难道这就是一个孝顺的但是又正好处于叛逆期的毛头小子的思考回路?

    巴月囧了。

    好不容易,把委屈的张小虎同志打发回去,毛驴也顺手交给他了,省得她还要跑一趟。然后巴月就一溜小跑的回到了自己那间巴月小染坊里。

    奶娘正在做饭,听到脚步声,从灶台后面探出头来一看,便道:“月儿,你回来了,咦?小虎呢,他说他去接你……”

    “路上碰着了,我让他回去了。”巴月有些哭笑不得,看这模样,奶娘分明对搓和她和张小虎同志是贼心不死啊。

    “怎么让他回去了呢,我都做了他的饭……”奶娘一边嘀嘀咕咕,一边端了热腾腾的饭菜上来,“月儿,小虎他是真关心你……”

    “我知道……”巴月累了一天,肚子确实饿得很了,接过饭碗就扒开了,一边扒饭一边含糊道,“但是奶娘啊,我现在不想嫁人的事……吃一回亏还不知道怕啊……”

    奶娘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你是一朝被蛇咬,当初我见那李少东一表人材的,谁知道肚子里全是烂肠子,但是小虎跟他不一样,这孩子心眼实,他瞧着你好,便往好里待你……”

    “那他还把衣服还回来。”巴月又打断了奶娘的话。

    奶娘语塞,长叹了一声,又道:“那不是他娘的意思嘛……小虎他……”

    “他总得听他娘的话吧……他娘不让他娶我,他就是天天往我这儿跑也没用……奶娘,你就甭操这个心了,小虎不适合我,我也不想嫁个年纪比我小的,吃饭吃饭,不吃就凉了。”

    奶娘见巴月反对得太厉害,也就不再说什么了,拿起筷子慢慢的扒饭,一边扒饭一边想着心思,琢磨着村里还有哪家有没娶媳妇的适龄小伙子,改天再让巴月认识认识。

    巴月哪里知道她的心思,三下两下吃了个七分饱,这才放下碗筷,心满意足的拍拍肚皮,从怀里摸出钱袋子,献宝似的递到奶娘面前。

    “咦?怎么多了一些?”奶娘看着钱袋,有些吃惊,早上她是亲眼看着巴月数钱出去的,“啊,那些衣服……果真卖出去了?”

    巴月笑得嘴巴都合不拢的道:“这只是三分之一的订金,等衣服全部卖出去了,还有钱收呢。对了,奶娘,这十天里还要赶制出五套衣裳。”

    眼见巴月一手弄出来的衣服果然能卖钱,奶娘也乐呵了,道:“不就是五套衣裳嘛,那就动手做呗。月儿啊,你能干了,你爹娘要是还在世,看你这么能干,不知得多高兴呢。”

    这刚还乐呢,说到最后一句,却又开始流眼泪了,巴月连忙安抚了几句,才借口要洗碗筷,把奶娘给安抚住了。

    一夜无事。

    第二天一大早,巴月就乐颠颠的爬起来,按照自己的设计,又剪裁了五套衣裳,全部交给奶娘去缝制。然后她清点了一下剩余的蓝印花布,见还有一些,她也就不忙着再染,反正十天后她还要去常安府的,到时候雇一辆车,多拉几匹坯布回来。倒是染料要多准备一些,不然坯布买回了,染料却不够,可就瞎耽搁工夫了。

    巴月知道,自己手上现在最金贵的,就是蓝印花布染料的制作方法,所以在自己还没有最大限度的占有市场之前,保密工作是一定要做好的。好在她这房子附近全是大片大片的源料,她东割一捆,西割一捆,肯定不会让人注意到。但是这显然不是长久之计,哪天这些草被她割光了,只怕别人也能猜出她制作染料的原料了。

    只是一时间,她也没有想出解决的办法,只能先这样凑和了,反正她一个月里能染制的布料有限,倒还不怕被人发现她在割这些草。

    这十天里,她一下子就制作了几大缸的染料,够用好一阵子了,反正这些都是不用本钱的,要不是家里的水缸不够多,她还想再多做几缸呢。

    一晃眼,到了和张掌柜约定的日子,巴月又去村长家借了驴子,带着新鲜出炉的五套衣服走了。

    刚上了官道,就见树后转出一个人来,挡在驴子前面,不是张小虎同志又是谁。

    “我陪你去。”张小虎同志很认真道。

    巴月翻了个白眼,刚才去借驴子的时候,这毛头小子就被村长大娘给喝斥下去了,这会儿居然跑到这里来堵人。

    “那就前头走着,杵在这儿干嘛。”她没好气的挥挥手,像赶小鸡似的,白送上门的劳动力兼保镖,不要白不要,她也不会因为顾忌人家毛头小子的一颗玻璃心而拒之千里之外。

    张小虎同志见她答应得这么爽快,立时便兴奋起来,哎了一声,转身一牵毛驴,大步一迈,那可真叫一个健步如飞。

    到了张家成衣铺的时候,她让张小虎牵着毛驴在外头等着,自己拿了衣服,刚进门,就见张掌柜乐呵呵的迎上来。

    “八姑娘,可是带着衣服来了?”

    “当然带了。”巴月笑眯眯的答到,眼神四下一扫,没见着自己的衣服挂在堂上,眼里便有了几分疑惑。

    张掌柜是什么眼神,当下便道:“不用找了,八姑娘上回留下的那五套成衣,都已经卖出去了,喏,还留下了两张订单,我打量着八姑娘今儿要来,就没给你送去。”

    咦?这么好销?

    巴月微微吃了一惊,但脸上却不露分毫,笑容更灿烂了,将手上的衣服交给那个叫阿成的少年伙计,顺手就从张掌柜那里接过订单。

    “我瞧瞧,这订单上……嗯?这个……好像不是订单吧……”

    巴月虽然不大会写繁体字,但是联系上下文,还是能大体看出上面写了什么,唔……这个有点像传说中的名贴啊。

    原来是姐妹淘

    张掌柜见她犯迷糊的样子,乐了,道:“这张青色贴子东家留下的,前儿东家和东家娘子来铺子里,东家娘子一眼就看中了你做的衣服,只是穿着不大合身,因此东家留下这贴子,请八姑娘来了,便往东家府上一行,替我东家娘子量身做上两套新衣。”

    “那这张素色的呢?”

    巴月晃了晃另一张名贴,这张贴子虽然素净,但是上头画了一枝凤仙花,映着用凤仙花汁熏染的斑斑红印,还带点花香气,上面的字也秀气得很,她猜可能是个女子留下的。

    “常安白府,八姑娘可曾听说过?”

    巴月眨巴眨巴眼睛,很诚实的摇了摇头。

    张掌柜有些意外,便笑道:“白府在城南,八姑娘一打听便知,这素贴是白府三小姐留下的。”

    “哦。”因对白府一无所知,巴月也不好说什么,只将这两张贴子收下,然后眼睛星星亮的看着张掌柜,“张大伯,那个帐……我过五日再来取?”

    张掌柜笑了笑,拿出一个钱袋,递给巴月,道:“虽说原定的是五日内结清,但既然这衣服销得快,便先结给八姑娘就是,除了五件成衣的利润分成之外,还有我东家预结的两套新衣的订金,至于白三小姐那里,似乎并非是只做衣裳这么简单,因此这订金暂时也不好支付,不如八姑娘约个时间,小老儿陪你一同往白府走一趟,如何?”

    “那便今日吧。”

    巴月盘算了一下,这次买了布回去,她可就要拼了命去染制了,估计至少一个月之内也没什么闲工夫再往常安府跑,虽然两地也不过才隔了十几里地,但来来回回,总是要耽搁工夫的。

    “八姑娘倒是干练,成,就今日,请八姑娘稍候,小老儿去去就来。”

    说着,张掌柜叫过铺子里几个伙计,嘱咐了几句,又安排了一下,就出来了。

    这里,巴月已经又盘算了一会儿,到门外把等着的张小虎给支应出去打听白府的事儿,然后才见张掌柜安排好了出来,便又道:“张大伯,我们先去贵东家府上,再往白府。”

    张掌柜微微一愣,便笑应了。

    张府在城东,离张记成衣铺也近,所以巴月才有了这个决定,否则先去城南白府,回头又得绕远路去张府,白浪费时间。张府并不大,巴月原听着这东家是个员外,可是她并不清楚这员外到底真的是当过官的,还是根本就是个地主老财的标准称呼,不过待到了张府之外,她就知道这位张员外肯定不是什么地主老财,而是个标准的商人。

    商人,就有商人的市侩气,这一点就从家宅的布置和品味就看得出来,有点像个暴发户,怎么豪华怎么来,以巴月从事服装设计的非专业角度来看,至少,张府内堂的布置,仅颜色这一块就没搭配得好,看上去挺富丽堂皇的,可是你这又不是多大的一块地方,而且还是内堂,弄这么富丽堂皇做什么。

    不着调。

    这是巴月的评价,不过出来迎客的东家娘子倒是挺和善端庄的一个人,听说张员外都六十多了,这东家娘子才二十来岁的模样,比她也没大多少,呃……又是老牛吃嫩草,算了算了,这是人家的家事,她瞎琢磨什么,眼下把买卖顾好才是正经。

    张掌柜因是男人,不好进内堂,但在外堂候着,独留巴月一个人在内堂里坐着。

    “啊……原来是林妹妹……”

    东家娘子一出场,这招呼声就把巴月给骇着了,什么林妹妹,你才林妹妹,你全家都是林妹妹,等腹诽完了,巴月才恍惚记起,自己占据的这具身体,真的是姓林来着。

    “东家娘子,你叫我巴姑娘就好了。”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却疏忽了东家娘子话里的意思。

    “你叫我什么?”东家娘子一怔,然后疑惑的看着巴月。

    “东家娘子啊。”巴月眨巴眨巴眼睛,脑子里飞快的转动着,难道这古人在称呼上还有别的什么讲究?

    “林妹妹,我是你秀娟姐,你忘了我吗?”东家娘子眼圈一红,简直快要哭了。

    巴月脚下一软,差点摔倒在地上,感情这东家娘子跟林八月是姐妹淘啊。也对,都是商家的女人,又都在这常安府内,认识也不奇怪。

    她的眼珠子飞快的转啊,马上就转出一套说辞,先偷偷拧了自己一把,挤出几滴眼泪,道:“那个……你是我秀娟姐姐……姐姐莫怪,不是妹妹有意忘了你,自被李家休弃之后,妹妹我终日神思恍惚,前些日子还落了水,虽然侥幸未死,但是自那以后脑子里就有些含糊,似乎以往许多事情都被那井水给洗去了,都记不起来了……”

    “我可怜的妹妹啊……”东家娘子一听,那泪珠儿跟下雨似的就落了下来,死死抓着巴月的手道,“那日我自得知你被李家大郎休了,原想接你来家里,谁知待我去时,你已经和奶娘不知往哪里去了……”

    她这里一边哭一边说着,说了许久,才止住眼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看我,如今妹妹这般安好,我该笑才是,哪能哭着惹妹妹心烦,还害妹妹也陪我掉眼泪。”

    却是巴月见她哭得厉害,自己不好无动于衷,只好偷偷的把胳膊都掐紫了一块,才挤出一些眼泪。这时听东家娘子这样说,她连忙道:“不怪姐姐,是我的不是,不该把姐姐给忘了,不然早就来探望姐姐了。”

    两人坐着,又叙了一会儿旧,基本上就是东家娘子在说,巴月在听,然后说着说着,话题才转到那蓝印花布上。

    “我前日去铺子里,还想着不知是哪家的八姑娘这般心灵手巧,竟设计出这等好看的衣裳,却未料到原来就是林妹妹你。”

    “姐姐,你还是叫我月儿吧,我听得惯。”巴月一听这林妹妹三个字,就浑身打寒颤,赶紧道。

    东家娘子愣了愣,又笑道:“好,还是叫月儿显得亲近,只是你以前老不让我叫,说是只得你亲娘和奶娘才能这么叫你。”

    巴月赶紧套近乎,道:“姐姐便如我亲姐姐一样,我以前不明白,如今才明白了。”

    这东家娘子,闺名叫方秀娟,她的母亲和林八月的母亲,原就是闺中蜜友,虽然林母早亡,但是两家的关系一向好,这方秀娟才比巴月大四岁,打小就是姐姐妹妹的在一处玩。只是可惜方父好赌,先把方母输了别人,后又想把方秀娟卖到妓院去,亏得这张员外当时正好准备续弦,一眼相中了方秀娟,花钱买了下来。因而虽是老夫少妻,但方秀娟对张员外甚是感恩,夫妻之间倒也甜蜜。

    未过两年,林八月也嫁了,两姐妹之间,就少了往来,如今这意外相见,也难怪方秀娟一时情绪激动,便哭了这许久。她母亲不知所踪,父亲又是个无情无义的性子,还有个弟弟,小小年纪,跟父亲一样好赌成性,除了来借钱的时候还知道有她这个姐姐,平日里根本就不上门。丈夫对她虽好,到底不是能说知心话的,而且丈夫膝下的几个孩子,也不是她生的,整天防她跟防贼一样,让她连个亲近的人都没有,因而这几年来,就分外怀念当初的姐妹。

    “难得我们姐妹又再相见,你可要在我这儿住几日才行。”巴月套近乎的话,让方秀娟心里一热,忍不住就想留人。

    巴月吓了一跳,热情归热情,热情过头可不是什么好事,忙道:“姐姐,我这会儿过来,是给你量身材做衣裳的,一会儿还要往白府去呢。再说了,奶娘还在家等我,若不回去,奶娘会担心的。”

    方秀娟略有失望,叹了一口气,道:“罢了,罢了,只要妹妹以后有事,能记着姐姐便成。”

    巴月连连点头,不敢再多说什么,替她估量了一下身材,便匆匆告辞了。出来见了张掌柜,也没有说什么,便往城南而去。

    到了白府所在那条街口,张小虎同志已经等在那里,看见巴月来了,连忙迎上去,闷声道:“月儿,我打听着了,白府是……”

    原来,这白府在常安府还真是大大有名,如果要在常安府里排出个福布斯财富榜,这白府绝对能排前三。有钱,非常的有钱,有钱到连当官的都要看白老爷的脸色。要是白府突然破产,估计这常安府里经济一下子要衰退至少一半。

    不过以张小虎同志的性子,让他去做包打听,还是为难了点,虽然他跟巴月闷声闷气说了许多听来的事情,但是巴月经过总结分析,最终也只得出了以上一句结论。

    “张大伯,这白家三小姐怎么会上你家铺子去的?”

    有了结论以后,也就有了疑惑。张记成衣铺在天衣坊也只能算个中等规模的铺子,以白家的财富,家中的小姐想要添置衣服,怎么轮也轮不上张记成衣铺啊。

    张掌柜先见巴月居然让张小虎去打听白府的底细,已经有些惊讶,这时巴月这么一问,更是吃了一惊,捋了捋胡子,道:“八姑娘果然心思缜密,其实上我家铺子里来的不是白家三小姐,原是她家中一个婢女,看中了你一套衣裳,买了回去,未过两日,那婢女便送来了白三小姐的贴子,请八姑娘得空,往白府走一趟。”

    巴月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心里却觉得有些不对,那白三小姐,恐怕不是要做衣服,不为别的,只看她的身家,哪里看得上这粗布和普通帛布做的衣裳。

    不会又是一个想要蓝印花布的染制方法的吧,这些做生意的,果然眼光一个赛一个的尖。

    白府的宅第,可比张府大了不是一点半点,门前两个石狮子,瞧着就威风,再有几个家丁往门一站,腰背挺直,那更是威上加威。

    巴月啧着嘴巴,暗道:这哪儿是一个白府啊,倒有点像电视剧里的王府那个等级的排场,难道不怕会逾越犯事吗?

    不过再想想,士和商都能通婚了,有点钱摆点排场,也许在这个世界里并不算什么大罪,后世不还是有红顶商人一说嘛。再说了,她还没见过这个世界里的王府,指不定比白府还要威风百倍呢。

    递了白三小姐的名贴,那些家丁也不为难,立时便有人进去通报了,略等了一盏茶的工会,那又有个婢女出来,将她领了进去。张小虎同志自然又被留在外面等着。

    那婢女走得极快,带着巴月和张掌柜东绕西绕,巴月连观察周围也来不及,一溜小跑的跟在婢女身后,唯恐把人跟丢了,那可就丢面子了。

    也不知绕了几个弯,穿过几处回廊,经过了几栋小院,总之那婢女在一处月门前停下来的时候,巴月已经是气喘连连,差点没收住脚就一头撞到那婢女背上了。

    “等着,一会儿叫你。”

    那婢女丢下一句话,就径自踏进月门去了。巴月还想伸头探脑看看里面,谁料那婢女一进去,顺手就把门关上了。巴月撇了撇嘴角,看旁边墙上有雕花窗格,她便凑过去往里一看,耶,居然有个熟人啊。

    雁过留声,人来留影

    月门后面是个四四方方院子,地上铺着整齐的青石,石头上伫着一个石雕人像,背对着她,虽然看不到正面,但看那细瘦的腰身婀娜的身姿,也知道那人像肯定是个女人。

    石雕人像的正面,立着一个穿鹅黄|色衣裙的女人,后面还伫立着两个婢女打扮的少女,侧面站着的就是巴月的熟人,那个石匠。

    此时就见那穿鹅黄|色衣裙的女人一脸怒色,指着石匠说着什么,声音隐约传来,听着像在骂人。巴月马上就联想开了,难道是石匠把这人像雕差了,惹雇主大发脾气。

    再看过去,却见先前领她进来的那个婢女,小跑着到那个穿鹅黄|色衣裙的女人的身边,附在耳边说了什么,那女人的骂声才停了下来。

    这就是那白三小姐了,看上去脾气不太好啊。巴月嘀咕着,这时张掌柜在她身后轻轻咳了一下,巴月一愣,马上会意过来,从窗格处缩回脑袋,毕恭毕敬在立在月门边上。

    不大一会儿,先前领路的那婢女又开了门。

    先出来的是石匠,迎面看到巴月立在门外,怔了怔,然后微微点头,既没有招呼也没有说什么,便走了。

    “进来吧。”婢女让了开了路。

    巴月深吸了一口气,默默念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