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跃农门第7部分阅读
鱼跃农门 作者:肉文屋
,“万一绣了那边看不上怎么办,我可不想姐受到打击,虽说对她的手艺还是很相信的,可什么都有意外,咱们对章卓予那舅母又不熟,谁晓得什么性子,是不是?还是哄着姐绣个帕子的好,到时候真被看上,姐知道自己能学苏绣了可不是一个惊喜么?”
“你想得也对。 ”杜文渊轻呼一口气。
两人一时都想不出好的办法,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此刻杜黄花正在屋外。
先前说不给杜小鱼绣帕子,见她委屈的走出去,杜黄花觉得自个儿可能话重了,就追了出来,结果就听到杜文渊说什么“告诉大姐”的话,她起了疑心跟过去,谁料却听到这样的对话,一时就怔住了。
原来杜小鱼任性的要帕子却是为了能让她拜师学苏绣,偏偏自个儿刚才还吼她了,杜黄花嗓子眼堵得慌,难为杜小鱼还怕她受到打击,什么都想得那么周到!
她抚了下胸口,静悄悄地离开了。
晚上杜小鱼还在绞尽脑汁得想法子,杜黄花伸出手道,“那块布呢?”
“啥布?”她没领会过来。
“不是要帕子么?”杜黄花皱皱眉,“不要算了,我忙着呢。”
“姐你肯绣了?”杜小鱼大喜,忙忙得把那块淡黄|色的布料拿出来,但又有疑问,“咋地突然有空了?”
“你不是急吼吼要么,说别的娃笑你呢。”杜黄花随意回道,指指布料,“想绣个什么东西在上面?花,山水,还是鸟儿?”
杜小鱼对绣花这东西真不清楚,也没啥概念,就道,“姐觉得哪个好看就绣哪个,不过不是要先画个图样的吗?”
“不用。”杜黄花就不说话了,像是在构思什么。
原来她还有这样的本事,那不是有画画的天赋了?直接绣可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杜小鱼更加相信她的技艺,也不打搅她,自个儿趴在那边看书。
不知不觉夜已经深,她探头看去,帕子上赫然多出了三朵含苞欲放的白色荷花,在碧绿叶子的衬托下,能让人想起那句诗,“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哎,姐,在上面绣个蜻蜓吧!”她点着其中一朵荷花,“最好是红色的蜻蜓,颜色看起来也好看,这个图样也有意境,是不?”
在田里,蜻蜓是常见的,杜黄花想都不用想一会会儿就绣了个红蜻蜓出来,翅膀微微张开,仿佛刚落到小荷上还没来得及收起。
“先就这样吧,很晚了,明儿还要早起。”杜黄花给她拉好被窝,催着上床睡觉。
杜小鱼脱衣爬进被子,从里面探出头来,“那明儿要继续给我绣哦,可不能再拖到后面了。”
“好。”杜黄花揉揉她的头发,扑的声把油灯熄了。
黑暗中,杜小鱼想着在帕子上添点什么好看,比如鱼戏水,或者抓鱼的鸬鹚,但都觉得不太满意,就这样慢慢地睡着了。
正文 第025章 吴氏
杜小鱼后来把帕子给杜文渊看了,两人商量后一致决定啥都不要再添加,现在这个意境正好,加什么都是多余。
反正杜黄花本来就是去拜师的,要的是基本功踏实,这小小一方帕子能让她发挥的如此出色已经很不容易了,杜小鱼虽然对刺绣一窍不通,可好不好看总是能看出来的,这小荷亭亭玉立,蜻蜓栩栩如生,都像活得在眼前一样,她就不信还入不了那人的眼了!
当天她就让杜文渊第二日把帕子带去给章卓予。
过了些时日,终于到秋天最忙的时候,这几天杜显夫妇跟杜黄花都是早出晚归,院子里堆了大捆大捆的稻子,摔打出来就是白花花香喷喷的大米,这些除留下一部分自家人吃以外,其他都是要拿去镇上卖钱的,是一年中最主要的收入来源,其他还有高粱,玉米等等也能卖点钱。
老李头那边杜显已经说好,总共买四亩地,也就是十六两银子,定金都付好了,就等着田里处理妥当再接过来。
于是,一家人心情都很好,而杜小鱼最近也在学刺绣,但这玩意儿她实在没多大兴趣,要不是想着做些布花出来才懒得学呢。
“小心戳到手了!”见她头越来越低,杜黄花忙提醒。
杜小鱼吓一跳,原来差点睡着了,可手上还捏着绣花针,真是好险。
“你出去玩吧,省得真给弄伤了。”杜黄花看她也没学多久,小孩子到底没啥耐心,学刺绣本来就得长时间坐着,她可能得再长几岁才能定性。
杜小鱼摇摇头,“出去也没啥玩的。”早前因为身体的关系,她几乎不出门,所以也没有交到什么小伙伴,一个人有什么好玩的?还不如蹲家里呢!再说,就算真有小伙伴,跟七八岁的小孩儿也没有共同语言,指不定拉着她玩泥巴,这也没啥兴趣。
杜黄花就不说话了,她也发现杜小鱼确实不喜欢玩那些一般小孩子玩的花样。
两人便各自绣着手头的东西,只听风呼拉拉的从窗口吹过。
怕是要到冬天了,杜小鱼紧了紧衣服,发觉手都有点发冷,北方的冬天果然来得早。
通过这段时间观察跟看书,她已经确定这儿是北方,隶属于济南府,比起北京,沈阳什么的还是暖和一点的,但跟南方比,显然又冷得多,大概不用多久就有热炕头睡了。
“你做得这啥东西?”冷不丁的,杜黄花忽然问。
杜小鱼手里拿着个粉色的蝴蝶花,是刚刚做好的,她嘿嘿一笑,放头发上比一比,“好看不?姐,你看这个跟你那蝴蝶簪子上的蝴蝶是不是很像?”
“不像。”杜黄花摇着头,感觉很怪。
杜小鱼有点泄气,顿了顿道,“那漂亮不?”
杜黄花没回答,只皱着眉。
看来不符合这儿的审美观啊,杜小鱼叹口气,得改良改良才行。
她又弄了会儿,只听风中隐隐有呜咽的声音传来,忙停下手,探头问,“姐,你听到没,好像有人在哭呢。”
杜黄花也侧头听了会儿,“怎么好像在咱们家门口?”她说完就走了出去。
杜小鱼肯定要跟去看看的,这事太怪,好好的在别人家门口哭啥?也不怕人家嫌她晦气!
走到院门口,她都呆住了,确实是有人在他们家门口哭,还是跌坐在地上的,哭得稀里哗啦,要多凄惨有多凄惨,但这人不是别人,而是她们的三婶吴氏!奇怪的是,杜黄花却没有特别惊讶,而是很平静的走了过去。
“三婶,你怎么了,快起来!”杜黄花扶起她,吴氏跟他们从没有什么矛盾,所以她向来以礼相待,一边冲杜小鱼道,“快去拿条手巾来,三婶,进屋吧,让人家看见总不好。”
吴氏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瘫软在杜黄花身上似得进了院子。
杜小鱼让她洗了把脸,这才发现她左边眼圈是青黑色的,像是被人打了一拳,就惊讶道,“三婶,你的脸咋了?摔着了?”
吴氏听了哭得更可怜,但什么话都不说。
“三婶喝点儿水,在这儿歇歇脚,休息好了再走。”杜黄花像是习以为常的说道。
看来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出现,杜小鱼心想,莫非是遭遇家暴?
可惜那次去祖母家拜寿她对那个三叔的印象很淡,几乎都不记得了,因为他一开始没有出现,后来临走的时候才见到一面,难道竟是个喜欢对自己妻子动粗的?加上吴氏这种任人欺负的软性子,真嫁了这种相公,只会助长其气焰吧?
哎,光会哭有个什么用!
这一点上面她还是挺佩服赵氏的,看自个儿的娘亲把相公调教得多好啊,杜显的行为是几乎完全以赵氏的思想为指导的。
吴氏哭了半天抹抹眼睛,抬头问,“你,你娘哩?”
巧不巧的,赵氏正好回来,见到吴氏在家微微皱了眉,也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
“黄花,把院子整理整理,小鱼搭把手去。”赵氏把两个女儿支开,才看向吴氏,“怎么,他又打你了?”
“大嫂!”吴氏眼泪刷的又流下来,“相公他最近老是跟村里新来的那个姚寡妇搅和在一起,别人都传的风言风语了,我问他几句,他每回都不耐烦,说都是别人瞎说的,可今儿我亲眼看见了,两人在河堤上搂着,搂着……”她哇的大哭,“搂着亲嘴儿呢,我,我就想让他回家,结果他,他……”
这杜翼沾花惹草的性子一点没改,赵氏叹口气道,“你没去告诉婆婆?”
“娘只会说我没用。”吴氏嗫嚅了几句,“又生不出儿子,有什么办法。”
赵氏对她只有恨铁不成钢,当年吴氏是她嫁入杜家五年之后才嫁过来的,新婚之夜,杜翼喝醉酒把她踢了出来,结果这个新娘就只会捂着嘴哭,声音也不敢发一声,要不是遇上她,只怕一整晚都得待在外面,这大冬天还不得活活冻死?
就是从那时起,吴氏就依赖上她了,有什么委屈总会找她说,可她自己那会儿都是泥菩萨过江哪能帮得了多少,后来就远了些。不过被赶出杜家后,吴氏倒是偷偷来塞过银子,虽然没收但多少能看出些真心,她此后偶尔有什么苦处仍是会找赵氏来哭一通,像是成了习惯。
赵氏怜悯她娘家远,在杜家又是个受气包,所以总有耐心陪着讲讲话。
“你到底也生了两个女儿,也是得婆婆喜欢的,总不会就真不管。”赵氏开解道,“杜翼的德性婆婆难道还不清楚,平日里闭着眼睛就罢了,这回村里都闹出风波,你都亲眼瞧见了总是要管的,杜家的名声她不要了?以后门风败坏了下去也没脸见公公!”
听到最后一句,吴氏打了个冷战,也只有赵氏敢这么说婆婆,她支支吾吾道,“那我,我真告诉娘?”
“你找人调查调查那姚寡妇,杜翼那边你就暂时别表现出来,省得又被他打。”
吴氏露出迷茫的表情,“可找谁去查呢?”
赵氏再也忍不住,到底斥责了几句,“你好歹也是三太太,身边就没个可信的人?没有的话,银子总有吧,雇个人去查查。”
“哦,哦。”吴氏连连点头,“到时候再说给婆婆听。”
“你知道就好了。”赵氏瞧瞧她,“以后婆婆再叫你送东西过来,就说我们不收,省得你回去还得给她说,不如送之前就回绝了。”吴氏好使唤,加上李氏也知道这三媳妇跟赵氏的关系,所以要拿东西过来总是差遣吴氏,但每回也没成,赵氏的态度实在太坚定了。
吴氏低着头,鼓起勇气道,“大嫂,都过去那么久了,孩子都那么大了,大嫂要是回杜家多好,何必再……”
耳边啪的一声响,赵氏拍桌子瞪着她,“别人劝我还可以理解,你是知道的,你也劝我回去?”
吴氏吓得缩了缩肩,忙摇头,“不,不劝了。”
“快回去吧。”赵氏挥挥手,“也出来好一会儿吧,省得到处找你。”
吴氏便站起来,但走到门口又转过头来,神情颇为疑惑,“大嫂,我见文渊……”话刚说一半,只听杜小鱼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二哥,你回来了啊!”她便立时住了嘴,匆忙忙得走了。
赵氏莫名其妙,好好的提文渊干什么?
杜小鱼见吴氏走了出去,问杜黄花,“姐,三婶是不是被人打了啊?刚才在里面还嚎着哭呢!”
杜黄花低头扫着地,“小孩子家理这么多干什么。”
现在又嫌她小了,做其他事的时候怎么不嫌她心理年龄大啊?杜小鱼撇着嘴,暗自腹诽,发泄似的踢着脚边的落叶。
这次虽然不确定到底是什么事,但看得出来吴氏跟她娘感情不错,她暗叹一声,只可惜到现在也没弄明白他们一家子当年是为什么被祖母赶出家门的?这实在让她绞尽脑汁都想不出来!
正文 第026章 两个选择
章卓予拿了帕子给他舅母看了,听说评价不错,但后面就没什么音讯,说可能是这段时间忙,等稍定下就会给明确的答案。
这事是完全掌握在别人手心里的,除了等别无他法。
这天杜显跟赵氏雇车去镇上把粮食卖了,杜小鱼就算撒娇也没辙,他们最终还是没有带她去,说买卖粮食的时候镇上人太多,小孩子挤在里面危险,她就只好乖乖留在家里,直到天都要黑了两人才回来。
“怎么样,卖到多少银子啊?”杜小鱼特别关心这个,听说古代农民很惨的,苛捐杂税多,真正的收益少得可怜。
杜显却很高兴,“卖到六两银子呢,比往常还少收了田税,这个皇上真是好啊,个个都在夸,说皇上才减的税,体恤咱们种田苦,哎哟,咱们真是有福气啊,摊上这样的皇上!”说着竟然眼睛都红了,十分感恩,赵氏也是同样如此。
杜小鱼看得直咧嘴,这个感情她真无法代入,这本来就是皇帝应该做的事情好不好,用得着如此感恩戴德?但能减免赋税总是好的,她默默祈祷了一下,希望这个皇帝可以活长久一点,或者一直能保持这种仁慈的心肠。
天气渐渐就转冷了,杜小鱼也穿上了花棉衣,都是杜黄花一针一线缝的,暖和得很,至于那方帕子,她也没问起,杜小鱼倒是松口气,省得到时候再说谎骗人。
最近杜文渊总是得空在家,因为刘夫子病了,对此杜小鱼隐隐有些不安,主要还是因为那个朱氏的关系。
事实证明,她的担忧是对的。
这日中午杜家正在吃饭呢,门口就传来敲门声。
杜显出去看的时候,吓一大跳,没想到竟然是村长来了,后面还跟着邱氏,两人大摇大摆走进来。
杜显忙端了椅子过去,“请坐,请坐,不知道村长您老来是有什么事?”
他没给邱氏椅子,引来邱氏一顿白眼。
村长点着旱烟吸了几口,“刘夫子生病了你们居然也吃得下饭?”
这话一出,一家子都愣住了,倒是杜文渊答道,“夫子生病学生自然是担心的。”
邱氏呸得一口,“担心还吃饭?刘夫子真教了个白眼狼了!”
杜小鱼真觉得他们像精神错乱的,刘夫子生病他们咋的就不能吃饭了,不吃饭等着饿死不成?
但接下来邱氏就解答了她的疑惑,“要不是我遇到朱氏,真不知道你们没良心到这种地步!刘夫子念你们过日子苦特地减免了一半的学费,结果你们就是这样报答人家恩情的?呸,真是不要脸到极点了,还点银子过去就当不欠人家了?”
村长见她话没说到重点,咳嗽一声道,“听说刘夫子本来有意于你们家大女儿的,是不是?你们竟不肯?”
都传到村长耳朵里了,杜显有点尴尬不知道怎么说,倒是赵氏接了口,“是我们家黄花配不上人家,哪有拒绝不拒绝的,刘夫子这样的好人北董村多的是合适的闺女嫁过去,黄花这种粗野丫头实在是上不了台面。”
邱氏冷笑几声,“倒是有自知之明,不过刘夫子还就看上粗野丫头了!听说这些天病了,都没教成书,咱们北董村可指望着他多教出几个秀才跟举人呢!”
杜小鱼听得心里一紧,情况貌似不太好,果然就扯到这方面去了!
杜显搓了搓手,“这个,不是也请了大夫了么?”
“请大夫有什么用,还不是你们家黄花害的?”邱氏什么话都说得出口,“引得别人丢了魂就扔一边了,真个是下贱!要我有个……”
话还没说完,赵氏已经火喷到头上,冲上去就给邱氏一巴掌,“你说哪个贱?”
邱氏被打得傻眼了,没想到在村长面前赵氏也敢打人,当下怒吼一声就扑过去,两个人立时揪在一处。杜显大急,忙上去拉开她们俩,杜小鱼也是急得不行,可她人小哪派的上用场,还好有杜文渊,跟杜显合力才把两人拉开来。
邱氏理着乱掉的头发,叫道,“大表舅,你得给我做主啊,你看到了,是她先动手的!”
赵氏瞪着她,“你再敢说我们家黄花一句,我扇不死你!”
杜小鱼暗自拍着手,这个娘还是有胆子的,在外人面前保护孩子不含糊。
村长拿烟斗磕了下桌面,“打打闹闹像什么话!我没那么多功夫,还有其他事呢,”说着瞟了眼邱氏,示意她不要激动,邱氏想到今天的来意又兴奋起来,哼哼笑了几声,“先不说那贱,不说黄花了,反正刘夫子是因为你们家才生病的。”
“胡言乱语!”赵氏怒道。
村长不给反驳的机会,厉声道,“给我闭嘴,你们杜家就是以德报怨!当年刘夫子看你们穷困减免一半学费,悉心教导你们儿子,谁料到头来好心没好报,你们就是这么回报刘夫子的恩情的?我当初也是因为庞勇等人说你们老实,知恩图报才把那些荒田给你们种,没想到却是给错人了!这次来就是说田的事情,要是你们执意不肯把杜黄花嫁给刘夫子,那么那十亩地就交出来,我给你们五天时间考虑!”
这话不亚于晴天霹雳,杜小鱼都蒙了。
之前朱氏要的几两银子还不算什么,毕竟只要有田还能赚,可田没有了他们还能靠什么吃饭呢?就算之前卖香干赚了二十两,可也只能买五亩地,再说,那十亩田他们家辛辛苦苦种了好多年,岂不是一番心血付诸流水!
杜显大叫道,“不行啊,村长,这田我们都种了十几年了,怎么能收回去呢?”
“怎么不行?既然是我给的,就能收回来!”村长冷哼一声,“你好好看看当年的契约,若是违反规定,我是有这个权利的,你们好自为之。”说完就出了门去。
邱氏得意极了,指了指杜黄花跟杜小鱼道,“让你们得罪我,现在知道后悔了吧?”
看她幸灾乐祸,小人得志的摸样,杜小鱼火冒三丈,眼见手边有个簸箕,里面还铺着层玉米粉,当即就拿起来往邱氏身上扔过去。
那粉洒了她一身,邱氏正张着嘴,便有好些吃到嘴里,呛到喉咙里,喷一口气出来都是粉。她怒极,边咳嗽边指着杜小鱼骂,“你,你这小贱人,敢对我,咳咳,这样,看,看我不打死……”
“滚,给我滚!”赵氏哪里再容得了她,抄起墙角一根棍子就抡过去。
邱氏幸好躲得及时,不然腿就结结实实挨一棍子,看她气势汹汹,大表舅又先走一步,这屋里的人明显都恨死她,想着也是势单力薄,便撒腿就走,嘴里还在骂着不三不四的话。
杜黄花仿佛此刻才醒过神,面如土色,身子微微摇晃起来。
杜小鱼见状忙扶住她,小声道,“姐,咱们一定有办法的。”
杜显在屋子里团团转,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忽地一拍脑袋冲到房里翻找起契约来,赵氏也忙帮着找,好不容易翻出来,两人仔细看了会儿,杜显发出啊的一声惊呼,指着其中一个很不显眼的地方,“果真写着违反就收回,可不嫁女儿算哪门子规定啊?”他后悔死了,只恨当初走投无路也没有认认真真看这份契约。
赵氏也是恨得咬牙,“这什么规定还不是村长说了算,他们早就想找机会了,哎,咱们是白给别人种田了!”她真没想到,朱氏恬不知耻竟然跟邱氏联合起来对付他们家,真是小人难防!
“不行,咱们得告他去!”杜显骂道,荒田一开始收成是很低的,经过他们一家子的努力总算有点起色这时却要被人夺走,实在忍无可忍!
“去哪儿告?”赵氏恨声道,“村长就是咱们这儿的官,听说他每年还去飞仙镇给县令送礼呢!”
杜显沉默了一会儿,半响抬起头,“要不……”
“想也不要想!”赵氏高声道。
她知道杜显又想去求他娘李氏了,那边有银子,事情会好办得多,可如果真求了欠下人情,以后难免纠葛不清,她可不想这样。
听到里面的声音,杜黄花默默地站起来去洗碗,杜小鱼则想着怎么办。
这下子事情棘手了,田是绝对不能被抢走的,这件事不知道是邱氏一手促成,还是朱氏跟邱氏联合起来的?但不管怎么样,明显是个杀招,他们根本就很难承受,田没有了人就不能活,这种时候大概多数人都会选择妥协吧?
杜小鱼见四下无人,拉着杜文渊道,“二哥,你说现在怎么办?姐肯定是不能嫁给刘夫子的。”她也有些乱了方寸,官字两个口,村长就是所谓的里长,可那么小的一个官,原来他们也是无可奈何。
杜文渊只看看她,“你别担心,总有办法的。”
杜小鱼咬着嘴,“哎,真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呢,这种事就算找吴大娘跟庞大叔也没有用的。”这村长真是个坏东西,跟邱氏蛇鼠一窝,这种荒田本来就很难种,给了他们家好像还是天大的恩惠似的,如今却想来坐享其成,实在卑鄙!
“你多看着大姐,”杜文渊答非所问,“她肯定比谁都难受。”
杜小鱼自然也知道,她其实最担心的就是杜黄花,她一向隐忍,又乐于奉献,看到现在家里陷入这样一个情况,不用想都知道她会做出什么决定,“我是得去劝劝姐让她不要做傻事,哎,二哥,你快想想有什么办法吧,村长只给五天时间。”
杜文渊点点头,“好。”
杜小鱼刚想转身走,却猛得想起杜文渊的反应实在是太过冷静,他好像是有什么把握似的,可他们家能有什么靠山呢?她使劲想了想,除了地主祖母外根本就没有别的出路了,他该不会是想……
杜小鱼忙道,“二哥,你不能去找太婆!娘会伤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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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27章 巧计
杜文渊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你……”
杜小鱼解释道,“有回我听见你跟大姐说话,大姐说你偷偷去过太婆那里。”
原来如此,杜文渊挑挑眉,“就算我真去,你当做不知道就行了。”
“那怎么行,这么大的事纸包不住火,太婆要出面瞒不住的,娘知道了肯定不开心,她最介意的就是你去亲近太婆了!”杜小鱼摇了摇他的袖子,认真的道,“虽然那边有钱,地也多,可是我们一家子得一条心,不是吗?”
没料到她说出这样的话来,杜文渊直直盯着她,一字一顿道,“那我问你,太婆把我们一家子赶出来,你恨不恨她呢?”
她呆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因为不清楚里面的原因。
她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没有恨,没有怨,只有清澈如水。
杜文渊看着她,忽地点点头,“好,我答应你,我不去找太婆,但是你要想个办法出来。”
“啊?”杜小鱼叫道,“为什么要我想,你不想吗?”
杜文渊却转身走了。
她一个人愣愣得立在那里,不晓得为啥他那样多变。
但想就想呗,没有什么能难倒她的,这个时候,她终于又不惊慌了,也许刚才只是太过突然,现在想想,不就是十亩开荒田,前些日子卖了粮食共有六两银子,加上卖香干得的,除去买老李头家良田的费用,一共还有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足够开个小卖铺了,有什么好怕的呢?
她嘴角微微一翘,一旦有底气事情就好办得多,刘夫子既然是个怕老娘的,那要村长收回之前说过的话,便只要让朱氏改变主意就行。
倘若朱氏看不上杜黄花,那也就没有所谓的忘恩负义。
可虽这么想,但要有个万全之策仍是要费不少脑筋,杜小鱼这日想得心烦便一个人跑出来散散心,家里气氛实在沉重,在那里难以安静下来。
十月的风吹在脸上带有刺痛之感,刚到初冬,却已经像是南方的大雪天气了。
她用手揉着脸颊,沿着田埂尽量在阳光下行走。
秋收过后,田间已经没有早先忙碌的景象,农民们也累了,趁着这段时间在家里休息。
走了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她忽然看见前头蹲着个小娃,因为背对着,也分不清男女,只看得见被风吹得乱七八糟发黄的头发还有一身破烂衣服。那衣服也是看不清颜色,她走近几步,又听见低低的啜泣声,原来那娃是在哭,也不知道谁家的孩子。
“你哭啥呢?”杜小鱼走过去问。
那娃慢慢抬起头,只见一张瘦瘦的小脸满是泪水,因为瘦,那眼睛就显得特别大,楚楚可怜。
她不说话,又低下头,显得有点害怕。
这时,“咕”的一声从她身上响起来,杜小鱼扑哧笑了,“你是饿哭了呀?你娘哩?家住哪儿啊?咋不回去吃饭?”这小女娃看上去应该比她还小一岁的样子。
小女娃低声回道,“我,我,我……”说着又呜咽起来,“我把钥匙弄丢了,娘不在家,姐也不知道哪去了,说要晚上才回来。”
“哦,是这样,钥匙丢了没事的,找锁匠开一下就行啦。”杜小鱼安慰她,伸手从兜里掏了几块糖果出来,还是上回在望月楼拿的,也就是些芝麻糖,核桃糖,在她看来很一般,但也知道对村里孩子来说还是很少见的,就留下来打算以后收拢人心。“给你填填肚子。”
“给,给我的?”小女娃睁大了眼睛,不相信的问。
“是啊,拿去吃。”见她都不敢伸手拿,杜小鱼剥了块放她嘴里,“好吃吧?这些也收着。”又问,“你叫啥啊?”
香甜的味道在口里蔓延开来,小女娃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糖,但是她见过,想着就眼睛红了,小声道,“我叫周二丫。”
杜小鱼一听挑了挑眉,又是个随便给女娃起名字的,她对这点很是愤恨!见周二丫还是不伸手拿糖,就一股脑放进她兜里道,“我叫杜小鱼,这儿风大,既然你姐要晚上才回来,要不去我家吧,我让我娘煮碗面给你吃,我娘擀的面可好吃呢!”
周二丫又用惊呆的目光看着她。
哎,这孩子是不是这辈子没人对她好过啊?杜小鱼暗自慨叹,看这衣服破破烂烂的,又或许是家里真的很穷很穷。
“去不去呀,真的很好吃哦。”杜小鱼笑眯眯得道,对这个女娃她起了恻隐之心,老老实实的,一看就是个乖孩子。
周二丫扁扁嘴,发现钥匙丢了之后她在这一溜地方找了半天,肚子真的很饿,而杜小鱼看起来那么亲切,可她还是没有点头,耷拉着脑袋道,“找不着钥匙,娘要打的,姐也会骂的,我,我还要再找找。”说着就站起来。
看样子是找了好久了,不就一把钥匙,但看她那个着急的样子,看来刚才哭可能不是因为肚子饿而是钥匙的缘故。
“我帮你找会儿吧。”杜小鱼说道,“是在哪儿发现不见的?”
“那边。”周二丫指指前面。
两个人就往前走了,没走几步,迎面走过来三个人,当先的是个少妇,穿着身崭新的玫瑰紫绣花袄子,头上插着金步摇,右手牵着个胖胖的小男孩,手里正拿着根冰糖葫芦在吃着,母子俩身后跟着一个强壮的婆子,手里拎着包东西。
是她小婶包氏,杜小鱼心想,出来走走的竟走到祖母这边儿的田里来了,一会儿是假装没看见还是怎么的?她正当犹豫,却见包氏在前头不屑得哼了声,“碰到俩花子,晦气!”
花子?杜小鱼低头看看自己这一身,很干净很漂亮的好不好,哪儿像花子?她敢打赌包氏肯定认出她是谁了,可偏偏还要借机辱骂一个小孩子,真是太恶心了!
周二丫也听到了,只低下头,微微让过一边。
眼见包氏就要走过去,杜小鱼对周二丫道,“二丫,刚才你不是说要跟我姐学绣花么,可学不了多久了,我姐马上就要嫁人了呢。”她顿了顿,声音拔高些,“我姐嫁人后,咱们家就要有钱了,我二哥以后也能做大官,到时候请你吃好吃的!”
包氏听得分明,那些事儿她也是知道的,杜小鱼说的有钱不过是杜黄花要嫁给刘夫子,一个穷教书的能有多少钱?她觉得可笑,但听到说杜文渊要做大官时却忍不住停下脚步。
她最忌惮的无非是这个侄子!
周二丫哪里知道杜小鱼想干嘛,只是一头雾水的听着。
包氏这时转过头,惊讶道,“哎呀,原来是小鱼啊,小婶都没看到。”
呸,现在又来搭话了,杜小鱼也装作才看到,但并不喊她小婶,只斜着眼睛一瞥,然后目光就落到小男孩的冰糖葫芦上面去了。
包氏皱皱眉,暗骂一句没娘教的,面上却笑着掏把糖出来,让那婆子送过去,一边道,“这小婶送你吃的,刚才听你说你二哥要当大官?”
“是啊。”杜小鱼喜滋滋得接过糖吃起来,一脸天真浪漫,“我姐说的,她说本来不想嫁给刘夫子的,不过刘夫子说……”她歪着头好似在想,一时不说话。
“说啥啊?你快想想!”包氏急了,看来这杜黄花嫁给刘夫子还真有点蹊跷,早前就听说刘家看上杜黄花,可是那边儿不肯回掉了,而现在这事儿好像又要成了,她哪里知道这都是朱氏跟邱氏恶意传播,分明是村长用田在逼迫杜显一家就范,哪里是杜黄花真肯了。
“哦,我想起来了,刘夫子说要是姐嫁给他,他保管我二哥能考上秀才,还要考上什么,什么举人。”杜小鱼皱着眉,很费力的说道,“他还说认识什么京,京城里的贵人,让二哥当官呢!”
包氏听得柳眉竖起,好你个刘夫子,原来是个色中饿鬼!她那会儿让杜章好好巴结刘夫子,请着又吃又喝的,就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杜章考上秀才,结果刘夫子每回都回绝了,说只能靠自己用功念书,可现在却在给杜黄花打包票呢!
这不要脸的,真藏着东西!
她一心要当官夫人,又想着杜章将来若能走上仕途,杜家还不都是囊中之物,可杜章偏生不是会念书的,这些年她也绝望了,上回才死心让他滚回家管田,哪里知道刘夫子是藏着不肯教!
“你大姐啥时候嫁给刘夫子啊?”包氏笑着问,“我可等着喝喜酒呢。”
杜小鱼答道,“听我娘说,这两天就要定下了,因为二哥过完年要考秀才。”
这么急!看来真是图刘夫子能帮上杜文渊,包氏暗自咬牙,该套到的话都套到了,她转身就走。
杜小鱼见她走远,把嘴里的糖“扑”的一口吐在地上。
周二丫茫然得看着她,半响道,“你姐姐要嫁人了啊?”
“才怪!”杜小鱼冷哼一声,把手里的糖都放入周二丫口袋里,包氏给的糖她才不要吃!
正文 第028章 肥水不流外人田
两人找了会儿还真找着钥匙了,周二丫总算放下心,不再哭哭啼啼,杜小鱼见离晚上还早着呢,就拉着周二丫去她家里吃点东西。
她此刻心情也没轻松多少,刚才见着包氏灵机一动想了个法子出来,把刘夫子刻画成一个色鬼,用帮助杜文渊这种手段引得杜黄花嫁给她。对这一点,她并不觉得有什么歉意,谁让刘夫子好不好的要生病让朱氏跟村长有机可趁!她只担心的是,不知道包氏会不会上钩。
到了院子里,见到杜黄花在洗衣服,她把周二丫拉进来,说道,“姐,娘哩?”
“在跟吴大娘说话。”杜黄花声音闷闷的,这两天她的日子不好过,每晚都做噩梦,醒来时只觉周身都在发冷,白日里力气都没有。
杜小鱼看看她,“姐,你脸色咋那么白?”又介绍道,“她叫二丫,我答应给她吃顿饭的哦。”
“在院子里久了,风吹的,你带人来也不进屋去。”杜黄花笑着看看周二丫,“二丫啊,我们家小鱼可是头一次带人回来,一会儿我给你下碗面条吃。”
周二丫低头道,“谢,谢谢大姐。”
杜小鱼带她进了堂屋,见她脸上全是眼泪跟灰,就洗了手巾给她擦脸。
杜黄花洗完衣服去厨房下了面条,“小鱼,面好了,在桌上。”她又忙别的活去了。
周二丫看着满满一大碗面条,香喷喷的很,上头又堆着好些菜,有豆子,咸菜,还有些碎咸肉,鼻子就开始抽了。
杜小鱼忙道,“你咋的了,哭什么?不喜欢吃这个?”里面有肉哎,估计杜黄花看她难得一次带小伙伴回来,才舍得放肉的,不然他们自个儿也很少吃。上回在飞仙镇买的几斤肉大部分都做成咸肉了,偶尔才切一点下来减减馋,他们离想吃肉就吃肉的富裕程度还早的很。
周二丫摇着头,泪水在眼睛里打转儿,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觉得心里酸胀酸胀的,自家爹娘跟大姐都从没有对她那样好过。
“既然不是不喜欢,那快吃吧,一会儿面趴了不好吃的。”杜小鱼拍拍她肩头。
周二丫终于开口吃了,也露出了笑容。
杜小鱼站在门口往赵氏那屋看着,大姐说吴大娘在这儿,那两人是不是说了好久的话了?她估摸着大概也是关于村长拿田逼婚的事。
却说包氏那里,她火急火燎得回到家就让人去找杜章,结果人影儿也找不见,把她气得够呛。
李氏那里她是绝不会去说的,一直以来李氏都嫌弃她那个小儿子不如孙子杜文渊念书好,只要提到念书二字,都是要拿孙子出来比的,还每每想着能让杜显一家子回头,这一点就足够包氏怨的了,而杜文渊真要借了这势,以后青云直上,那在杜家还有他们立足之地吗?
她越想越怕,心道,一定不能让杜黄花嫁给刘夫子!
“还没找着?”包氏见两个婆子又回来了,啪得把桌上茶碗掀了,“再去找,找不到小心打板子!”
见婆子慌张张奔出门,她心神不宁,在屋里再也坐不住,便走到外边儿透透气。
“哟,这不是弟妹吗?”杜堂从拐弯角出来,手里提着个鸟笼,笑嘻嘻道,“听说去镇上了,怎么还在这儿?”
“别提了。”包氏本来是要去飞仙镇的,结果路上遇到杜小鱼听到那事,哪里还有心情去买东西。
见她很是烦躁,杜堂来了兴致,走到对面石凳坐下问,“遇到啥事了?”
包氏瞧瞧他,两人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这杜家老二成日的吃喝玩乐,死了老婆又没孩子,还不管家事,所以对她造不成威胁,平日里反而有说有笑,不像老三杜翼,虽说娶了个没用的媳妇,但除了沾花惹草这点破事外却是得李氏重用的,家里很多事情都会交给他去处理。
“你还知道大哥那女儿要嫁刘夫子了?”她想了想还是说了,杜堂歪点子多,指不定有什么法子,而且关于杜显一家,他们显然是站在同一条战线。
杜堂嗤的一声,“就这事?”
看他不太关心,包氏压低声音道,“刘夫子说保管杜文渊那小子考上秀才举人,还说做官呢!”
“哟,他口气倒大。”杜堂嘿嘿笑,极为猥琐,“我那大侄女是长得不错,看那身段好的,只没想到刘夫子也好这一口……”他顿了顿,“不过刘夫子是有点本事的,不然村里也不会抢着要他教书了,倒也不是虚言。”
包氏心头一沉,“所以可不能让这事成了,你想想,娘就指望着那小子光宗耀祖,哎,当年怎么不把他们除去族谱的!”
杜堂目光闪了闪,嘿得一笑,“去了还能加进来。”
“倒也是。”包氏皱着眉,又啧的一声,“不过刘夫子自个儿也是秀才,哪里能保管别人考上举人,还做官呢,他还不是缩在村子里头。”
“他不成,他教的学生成。”杜堂手指在石桌上扣着,“不是陆陆续续出过几个举人么,有些就做官了,再说,那小子聪明得很,真能考上举人也不一定,到时候再有人举荐的话……”
包氏彻底消除了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