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田园生活第70部分阅读
悠然田园生活 作者:yuwangwen
半都是有头有脸,有权有势的人物,是他们惹不起的。
在关外,不像中原那般,只有当官的才强势。
只要是家里有底子的,纵然是个商人,也足以有欺压平民的权利。
眼前的裴子君穿着不凡,眉宇间还隐约透着一股子贵气,而且最关键的是,他精通关外话,想必跟这一带的人是很熟的,没准背后有大靠山也吃不准
男人在心里这样细细一分析,立马就软下了口气来:“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惊扰了您,还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这一回,下次再也不敢了。”
这几句话,用的居然是中原话。
赵相宜站在一旁呆呆地看着这个男人由愤怒转为惊恐怯懦的变化,心里的惊愕不止一点点。
才短短一两分钟,裴子君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此时,裴子君已朝着赵相宜这边走来,揽住了她的腰身,温柔一句:“等久了吧,没事了,我们继续逛。”
赵相宜咋舌,刚才她也是说了这么一句,不过片刻后,裴子君给了人家一拳头。
她有些不敢挪步,因为实是难以预料,裴子君会不会在说完这句后,又给那个女的一拳。
“你听得懂关外话,而且还会说?”赵相宜一面走着,一面不时回头去看那一男一女,只见他们十分好奇又怯生生地一直站在原地张望他们这边,想必是裴子君说的话真的震慑到了他们。
“唔,因为生意的缘故,与几个关外人来往过,他们教我说的。”裴子君的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温柔,不过转而又清减了些许,“不要回头去看那个男人,我会吃醋的。”
“嘁。”赵相宜突然把头转了回来,“你个大醋坛子。”
“不过,你刚才到底跟他们说了什么呀,他们怕成这样?”赵相宜十分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并添言道,“还有,你干嘛好端端地打人家?是他说了什么让你生气的么?”
提及那个男子刚才猥亵赵相宜的话语,裴子君的表情就不大好看。
他微皱着眉头,尔后又缓缓松开,搂着赵相宜腰身的力道不由更重了些:“是些无关紧要的话,不过让我听着很不爽。”
“无关紧要的话,你还对我保密?”赵相宜挑眉。
而且,裴子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暴力了?就因为别人说话让他不爽了,就要这样去打人家?
赵相宜的心里莫名着。
“谁让你刚才对我保密你跟那个女人的对话的?”裴子君轻捏了捏赵相宜的腰身。
赵相宜立马挣开了裴子君的怀抱,红着脸抗议道:“动作尺度大了啊”随后又不忿道,“嘁,听你刚才的意思,是很在意那个女人的喽?否则那么紧张我跟她说了什么干吗?”
裴子君突然停下了步子来,双手环胸饶有趣味地盯着赵相宜看,尔后又以拳头抵着自己的下唇轻笑。
“你笑什么?”赵相宜凝眉。
“我是在高兴。”裴子君上前来拥住了赵相宜,尔后轻声呢喃道,“你那是在吃醋呢。”
他捧起了赵相宜的脸,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印上了一吻,当是奖励。
赵相宜安心地偎在了裴子君的怀里,并用自己的脑袋撞了撞裴子君的胸膛:“还不是被你传染的。再说了,谁受得了异性这样火辣辣,明目张胆地勾引自己的……”赵相宜一时嘴快,竟没把住门,说到一半的时候惊觉,便戛然而止。
“‘自己的’什么?”裴子君不依不饶。
“没,没什么。”
“我要听你亲口说。”裴子君笃定道,“你刚才在那个女人面前,不是说得挺自然的么?”
“你这样突然要我说,很别扭诶。”赵相宜红着脸,心脏咚咚咚地跳,幸而夜色渐浓,看不大出来。
“反正早晚都会是的,说一句来听听,有什么关系。”裴子君伸出手指来轻抚了抚赵相宜额间的碎发。
“你是我的……”赵相宜眨眨眼,突然松开了眉头,一脸坏笑道,“优乐美。”
临时突然脑筋一动,灵光一闪,想起了上一世的广告词,赵相宜便很欢乐地说出来了。
“嗯?那是什么东西?”东西,是裴子君对那三个字的第一反应。
赵相宜唇角微抽,不得不在心里感叹裴子君的高智商,尔后又仰头笑着道:“那是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对你而言?”裴子君一脸认真。
赵相宜憋着笑点点头:“大致,是吧。”
“那你也是我的优乐美。”裴子君认认真真地看着赵相宜这样说。
赵相宜终于忍不住崩盘,突然笑得前俯后仰的。
裴子君只当是赵相宜这厮因为自己这么一句话,高兴坏了,并未往深了去想。
他好心情地拥着赵相宜继续往前走,走到一半的时候,又停下步子来温笑道:“要不依我看,明天起你梳妇人髻好么?这样跟我走在一起,才像那么回事嘛。”
“我不要。”赵相宜白了裴子君一眼。
“就这么几天嘛,回去之后就换回来的。”裴子君怨念地看着赵相宜,又开始发挥他那磨人的功夫。
“不要。”赵相宜拍开裴子君的手,径直往前走去。
边走一边心说他跟莫少祈两个有亲戚关系还真是一点不假,遗传基因多多少少都在呢。
“那干脆就往脸上抹点锅灰吧,或者戴顶帽帏,省得那些让人心烦的苍蝇老围着你转。”裴子君站在她身后,突然拔高了声音笑道。
赵相宜身形一僵,尔后转过身来无语地看着裴子君:“你说他们是苍蝇,那我成什么了?”
“咳咳……”
“裴子君现在起,闭上你的嘴巴”赵相宜无比抓狂道。
等她平静下来后,又坏笑着凑上前挑眉问裴子君:“听你刚才的意思,是指那个男的看上我了,然后你听见了他对我的倾慕,不高兴了就去打人家,对不对?”
“裴子君,你忒不厚道了,人家只是觉得我生得花容月貌,倾国倾城罢了,你就因为这个事实去打人家一大拳?很痛的嘞。”赵相宜啧啧地说着,丝毫不知“脸皮”为何物。
裴子君一面忍俊不禁,一面眼角微抽:“咳咳,如果他那样的言语,算是在表达倾慕之情的话,那我只能说,关外的异族人民,着实太奔放了些。”
“难道我猜错了?”赵相宜纠结道。
“别去想刚才的事了,不是什么好的回忆。”裴子君拍拍赵相宜的脑袋,“女人太聪明了也不好哦,该笨的时候笨点才好。”
赵相宜撇撇嘴:“你们男人啊,就是巴不得女人越笨越好,这样就更好骗了。”
“真的不再考虑一下梳妇人髻的事啊?”裴子君突然又伸手揽住了赵相宜的腰,软下了口气求道。
“我不要梳,被哥哥看见了怎么办,很奇怪诶。而且连衣裳首饰都得换的,不然还是可以看出端倪来啊,我这次来又没特意准备妇人用的衣裳首饰。”赵相宜又白了裴子君一眼。
“这个好办呐,我可以立马帮你买来,这里还是有些中原风味的店铺的。”裴子君双眼一亮,只当是赵相宜答应了也似。
“我还是不要。”
“那你就只有往脸上抹锅灰,或者戴帽帏的命了。”裴子君又捏了一下赵相宜的腰身。
“哪有你这么霸道的。”赵相宜嘟起了小嘴抗议道。
“你没得选哦,因为你已经上了贼船了。”裴子君轻点了点赵相宜的鼻尖,尔后笑得一脸贼兮兮的。
赵相宜无语望天,但嘴角噙着的,却是格外幸福的笑容。
两人逛了一会子,看了一会子热闹,这个小镇着实不大,不多时便逛完了。
赵相宜有点担心赵弘林的情绪,想回去开导开导他,两人便早早地回去客栈了。
刚踏进客栈,两人一眼就齐齐看到了柜台前的那名男子。
那可不就是在街市上挨了裴子君实打实一拳的男人么?
男人也看到了裴子君与赵相宜,不由一讶。不过尔后又释然了,这家客栈是这里唯一的休息站,他们不是当地的居民,不住在这住哪儿。
“你们好。”他主动上前来打招呼,用的是赵相宜听得懂的吴侬软语,而且说得还比较流利,比那个妖娆女人说得好听多了。
裴子君搂紧了赵相宜,淡淡地看他:“让我们过去。”
“我早先没料到你们住在这,既然现在知道了,那么你们在这的一切花销就免了吧,当是……我向你们赔罪的。”男子嘴角微翘,好像已经没有那么害怕裴子君了,又好像他们已经是朋友了似的。
这令赵相宜无端端想起了一句古话——
不打不相识啊。
“不必,我们不缺这点子钱。”裴子君生硬地拒绝了男子的好意。
“哦,那也没关系,这里的老板是我的亲叔叔,你们在这但凡有一点不适应,尽管告诉我,我会带给你们宾至如归的感觉的。”
原来还是个富二代啊?虽说不是自家父母开的客栈,可依古人的亲疏关系,亲叔叔就是很亲的家属了,这样的家业产业,他也是可以沾一点边儿的。
赵相宜在心里琢磨着。
裴子君却是已搂着她的腰径直上了二楼。
走到一半的时候,裴子君不禁又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那名男子:“你在这等我一会,我有话要问你。”
接而又对赵相宜温柔道:“你也乏了吧,早些上去休息,记得让碧纹把门窗关紧了,这里不比在家里踏实。”
赵相宜察觉到裴子君不想自己参与进去,便没说自己想留下来的想法,只点点头,独身朝二楼走去。
其实,裴子君只是不想赵相宜跟眼前的这个男子多接触罢了。
目送赵相宜进房之后,裴子君方敛了笑意,转身看向那名男子。
两人来到一楼大堂,择了个位置随意坐下,刚一落座,那名男子便笑得一脸荡漾:“你对你的……未婚妻,可真是体贴入微啊。”
裴子君转而就扔了一个眼刀子过来,用关外话警告了一句:“不要对我的女人动什么歪脑筋。”
那名男子伸出双手来挡了挡裴子君那欲吃人也似的目光,尔后点点头耸肩道:“我也是开玩笑的,被你打了一拳后,哪里还敢。”
“哦,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兰卡。”叫兰卡的男子不忘自我介绍道。
“你没必要知道我叫什么。”裴子君淡淡地回答了兰卡渴望的眼神。
兰卡只好再次耸耸肩膀。
“我想跟你打听一个事。”裴子君转而进入正题,兰卡也不是什么坏人,不过是对女人方面比较渴求猥琐罢了,此番受到了裴子君的警告,也是对他产生了几分敬意,开始认认真真地倾听起来。
在时下社会里,关外人,对贵气逼人,有些身份地位的中原人,总持着一种莫名的敬畏态度。
裴子君颇满意兰卡的态度,接着往下说:“你家里既是做买卖的,想必关外这一带,你大致都熟的,那么近来的一些大小事,你应该也是知道的。”
“嗯,你请说。”
“听说在不远的南坪镇,新开了一家中原绣坊。”裴子君问的正是齐宛瑶的事,既然此行陪赵弘林来了,就一定要帮人到底的。
提前摸摸底细,不至于事到临头,措手不及。
“哦,你说的是如意绣庄么?”兰卡见裴子君连这点风吹草动都知道,不由更加惶然地在心底里去猜测他的真实身份。眼里随之也多增添了几分敬意。
“也叫如意绣庄?”裴子君凝眉,“那肯定是了。”
“他们的老板近期要成亲对不对?”裴子君始终觉得齐宛瑶立马要另嫁他人的消息很突兀,毕竟她与赵弘林是有一段真感情在那的,说断就断,这也太让人不敢相信了吧?
就是陈薇,在嫁给卫临之际,也饱尝了撕心裂肺的痛啊。
“是有这么回事,而且婚期近了,就在七天后吧。”兰卡点点头。
“不是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么?怎么一下子又说七天后?”裴子君心惊,从这里赶往齐宛瑶那边,起码还得要十来天的时间呐那等他们过去之后,齐宛瑶岂不早已嫁作他人妇了么
“嗯?你是他们的朋友么?他们本来是定在半个月后的,不过新娘子心急些,新郎大家无法,就又把婚期调整了一下,提前了。”兰卡莫名,不过在猜测他们很有可能是如意绣庄老板的朋友之后,就更加忌惮起裴子君来了。
“你说新娘子心急?”裴子君不可思议道。
兰卡不可置否地点点头:“是的,他们那一对可有意思了,新娘子嘛……”
“你不用再往下说了。”裴子君突然站起身来,“我要知道的消息,大致都清楚了,撇开别的不谈,这点还是要感谢你的。我这人不喜欢欠别人的,所以这个你拿着。”裴子君说完,便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了一锭十两的银元宝来。
兰卡没有推辞,关外人对于钱财和女人,都是非常直接的,绝不会别扭推辞一番。他接过裴子君的钱,尔后试探性地问道:“我会去参加他们的婚宴的,如果你们也是要赶往那里的话,我可以送你们一程,保证能在婚宴当天赶到。你愿意么?”
凭他们自己的车马,想必是得十来天才能到南坪镇的。
裴子君细细思量了一番,尔后狐疑地看了兰卡一眼。
兰卡失笑:“信不过的话,也可以不答应的,我只是不想白拿了你那么多钱而已。”他晃了晃手里的银子。
“我得跟我的朋友商量一下。”裴子君淡淡道,转身欲走。
兰卡却在他身后突然提到:“今天在街上的那个女人,是我的堂妹,这家客栈老板的亲女儿,她肆无忌惮惯了,你别放在心上,我替她跟你说声抱歉。”
裴子君身形微怔,尔后头也不回道:“没事,只要她今后不要再出现在我跟我未婚妻面前就行,我想我未婚妻不喜欢她。”
第229章糟了,晚了!
裴子君径直去了赵弘林的房间,夜已深,没想到赵弘林还没入睡。
他这段日子都没休息好,眼下乌青严重,面色憔悴,不复昔日的锐利冷静。裴子君看着这样的赵弘林,心里不禁犹豫了起来,如果自己此时将这个不好的消息告诉赵弘林,赵弘林会不会彻底崩溃?
坐下后,他细细地看了赵弘林一眼,尔后又释然了。心说,赵弘林是谁啊,哪有这么脆弱?
“不是有事要对我说?”赵弘林的声音都是微微沙哑的,显得很无力。
“嗯,我在想该怎么跟你说。”裴子君暗自思索道。
赵弘林淡淡地看着裴子君,尔后伏在桌前,自顾地想自己的事情去了,这些日子以来,他满脑子都是齐宛瑶的音容笑貌,一想到她很可能就要嫁给别人为妻,从此真真正正地不再属于自己了,他的心便疼得如刀割一般难忍。
“唔,你要做好准备,因为我接下来说的话,很有可能让你震惊不止,手足无措。”裴子君想了想,还是决定要提前把气氛弄得沉重些,起码还能让赵弘林有个缓冲。
赵弘林缓缓直起了身子,盯着裴子君看,敏感地问了句:“关于宛瑶的?”
“不愧是赵弘林呢,无论在何时何地,这种敏锐的感觉是永远不会变的。”裴子君勾唇一笑,尔后点点头,又叹道,“你要是不那么犀利敏锐该多好?活着也轻松点。”
“别跟我买关子。”赵弘林一听是关于齐宛瑶的事,不由有些着急。
裴子君顿了顿,终是用十分温和平静的口气娓娓道来:“我跟相宜今天在街上遇到了一个关外人,起了点冲突,不过后来又没事了。不过这不是我要说的重点……之后我们回到客栈,又遇到了那个人,我长了点心思,遂问了他点事。”
裴子君盯着赵弘林,后又接着道:“从那个人的口中,我得息,宛瑶跟她兄长所开的绣坊名为如意绣庄,近日内他们绣坊的老板确实要成亲,而且不是我们所知道的半个月后,日期……提前为七天后。”
赵弘林身形一晃,手指微微蜷缩了起来,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裴子君,紧抿着自己的下唇不说话。
“你先别着急,我这里有个法子可以解决眼下的燃眉之急。”裴子君不敢拖延时间,只继而把兰卡的提议跟赵弘林说了:
“我之前不是跟你说,我跟一个关外人起了冲突么,现在我们的关系算是得到了修复,他愿意带我们前往南坪镇,只消六七日的行程,我们还是来得及阻止的。”
在赵弘林的幸福与厌恶兰卡的情绪之间,裴子君还是很仗义地选择了前者,这几天只好暂且忍受一下兰卡的脾性,以及,要格外注意赵相宜的安危,千万不能让兰卡沾染分毫。
“可信么?”赵弘林皱眉。
“这个时候,你该关心的应该不是这个吧?”裴子君失笑,“罢了罢了,安全问题由我来负责。”
“我只是突然之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赵弘林重新伏在桌前,“婚期居然也提前了,难道,她提早知道了我要来,为了不让我阻止她的婚礼,才刻意提前的么?若是这样,那我过去还有什么意义,终是带不回她的心了……”
“你多虑了。”裴子君宽慰道,“也许事情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糟,幸而我们现在可以及时赶到,也不算晚。再者,你来都来了,怎能半途而废,再不济,也要见个面当面问清楚吧?”
赵弘林看了裴子君一眼,尔后揉揉自己的额头,叹了口气:“我想,如果我是宛瑶的话,我一定会当着对方的面狠狠地伤透对方的心,之后再坦然骄傲地去嫁给他人,让对方痛不欲生,后悔没能把握好自己。对于曾抛弃过我,背弃我的人,我绝不会手软的,也不会再给机会让对方改过。”顿了顿,赵弘林苦涩地笑道,“所以啊,跟我比起来,宛瑶多么善良?我还有什么资格去责怪她……”
“但是宛瑶毕竟不是你那样的性子,她做不到这么绝。”裴子君拍拍赵弘林的肩,“好好休息吧,明早还要赶路呢,别想太多,天无绝人之路。”
“子君,谢谢你。”赵弘林由衷地感激裴子君。
裴子君轻松地笑了笑:“我们以后都是自家人的,别谈什么谢不谢。”
赵弘林也是展眉舒笑了一会,尔后亲自把裴子君送至房门口。
裴子君信步走回自己的房,经过赵相宜的客房时,很是安静地在外头站了一会,尔后在心里默念了一声“好梦”,方离开了。
次日天明,当赵相宜得知他们要跟着兰卡一块上路的时候,不由十分惊讶。
兰卡骑的是关外这边驯养的马,速度快,且极能适应关外这边的气候和路况。裴子君和赵弘林都纷纷弃了原先的马,将马车前的马换作了跟兰卡一样的快马,一共两匹,速度比之前的却不知提升了多少倍。
这厢,几人全部坐上了马车,照样由阿光驾车,幸而车厢的空间很高很大,能容得下这么多人,而不显拥挤。
兰卡则在外头带路,骑着自己的快马,并携着丰厚的贺礼。
本来如果是他们自己一路人赶路的话,走的是大道,要远许多,但是小道多弯路,且凶险,他们外地人第一次来,也不敢走。
此番由兰卡带路,则抄了小道捷径,兰卡又是走习惯了的,自不用担心沿路的危险,与迷路的情况。
所以,原本需要十来天的路程,此番只需六七日也合情合理。
赵相宜无聊地坐在马车上,问裴子君:“到底什么情况?昨天不还打了那人一拳么,今天却要人家带路?我们自己不是认识路么?”她暂且还不知道婚期提前的消息。
“你跟关外人打架了?”赵弘林凝眉,插了一句。
裴子君则解释道:“我说了已经没事了的,放心,出门在外,我知道分寸的,不会乱来惹出大事。”
转而又看向赵相宜:“昨天,我向兰卡,也就是外面那个男人问了点事,从他口中,我知道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宛瑶的婚期提前了,就在七天后,除去今天,便只剩下六天了。”尔后,裴子君又将事情的详细一一地跟赵相宜说了。
“什么?”赵相宜得知后,竟比赵弘林还要惊愕,她紧皱着眉头,“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所以才找了外面那个人带路,可以及时赶到。”赵弘林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赵相宜同情地看了看自己的哥哥,尔后拍拍他的肩膀宽慰道:“我相信宛瑶姐姐不会这么绝情的,也许这次的婚姻,只是一个被逼无奈的选择罢了,她以为自己永远地失去了你。”
“但愿如此吧。”赵弘林苦涩地笑了笑,“其实我现在都不敢抱太大的奢望,我只求能够见到她一面,看见她真的过得很知足幸福就好,不管她跟谁在一起,只要她是真的开心。”
“你若能早一点有这个觉悟,事情就不会闹成现在这样了。”裴子君很不客气地说了赵弘林一句。
赵弘林没有还嘴,也没有生气,只沉闷地凝着眉。
因抄了险峻的小道捷径,一路上的路况都不是很好,颠簸至极,加之有点水土不服,赵相宜没几日下来,人就瘦了一小圈,脸色难看得紧。
裴子君瞧着心疼死了,途经休息站的时候,不得不提议说,要带着赵相宜留下来,等她的体力恢复了,再慢慢赶路,让赵弘林跟着兰卡先去,届时不管是多少时日,大家都一定要在南坪镇回合。
赵相宜本还想硬撑着,让哥哥一个人孤军奋战实在是太残忍了,有她跟裴子君帮衬帮衬,胜算兴许还大些……可没想到继续硬撑坚持下去的结果,竟是她不堪重负昏倒了。
裴子君和赵弘林都吓坏了,赵弘林担心赵相宜情切,竟有些被绊住了脚,不过裴子君却向他保证会照顾好赵相宜的,赵弘林这才提着一颗心跟着兰卡继续赶路去了。
裴子君和赵相宜还有碧纹则留在了休息站。
这一带比之前的那个镇还要荒芜,前方不远就是漫无边际的荒漠,故而这里的水,蔬果等等物事格外得精贵。
这个小镇也只有一家客栈,而且比之先前他们住的还要简陋小气。
裴子君担忧赵相宜的身子,没办法只得择了这家,若是强行赶到下一个集镇去找更好的住宿场所,不知道赵相宜能不能挨得住。
这里苦虽苦点,不过好在有吃有喝,有个安静宁和的环境供赵相宜修养。
但是,等他们进了客栈后,最棘手的问题却来了。
客栈里的客房太少,近日来这里来往的宾客又多,客房却是人满为患,仅剩下了一间条件简陋的厢房。
裴子君顾不得其他,咬咬牙忍了,付了好几日的定金。
碧纹扶着虚弱的赵相宜,眉头都快拧成了麻花,并又在心里暗自庆幸,好在自己跟来了,否则裴少爷和他们家小姐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万一出什么问题的话,可怎么是好?
虽说他们已彼此互通情意,成亲也是早晚的事情,可在有名分之前,两人还是得维持着现在的距离才好,一旦逾越,后果不堪设想,给小姐带来的伤害也是极大的。
碧纹一路胡思乱想着,三人走到了客房前,裴子君这才平静地说了一句:“晚上你照顾好小姐,我就在门外凑合着,有事可以直接叫我。”
碧纹本还在纠结自己该怎么跟裴子君说清那个道理,可没成想裴子君却是很君子地自行提了出来。
这令碧纹不由更加看好这个未来姑爷了。
不过,晚上安寝的问题解决了之后,碧纹也是有些担忧起裴子君来,毕竟人家是高门大户的少爷公子,能挨得住日日夜夜的简陋条件么?
“咱们在这恐怕要呆上好几日的,裴少爷您能挨得住么?”碧纹凝眉问了一句。
“这个你别担心,我看大堂里不乏长凳,我拼一拼,凑合几晚没问题的,只要相宜能恢复体力就好。”裴子君无谓地笑笑,“你先去煎药给你家小姐吃吧,我在这看着她一会儿。”
“嗳,好嘞”碧纹在房间里收拾了一会儿,随后拿了药出去了。
裴子君扶赵相宜平躺在床上,尔后坐在床沿静静地握着她的手,满眼的担心。
房间里充斥着一股子不大好闻的味道,裴子君微微地皱了皱眉,尔后摸了摸赵相宜的额头道:“对不起,只能委屈你几天了。”
赵相宜这会子其实一直是半迷半醒的状态,她能听得见裴子君与碧纹的对话,却因体力透支,而说不了太多的话。
她整个人如今都晕乎乎的,如同躺在一大团的棉花上那般,虚浮无比。胃里虽空空的,却恶心得紧,胸腔处也闷闷的,呼吸都有些困难。
良久,她蓄积了体力,缓缓开口道:“没关系……从前在乡下的时候,我住过比这个更差的房间。”她的声音虚浮无力,眼睛也是闭上的。
“以后不会了。”裴子君心疼地执起她的手,贴在自己的面颊上,“我只会让你越过越好。”
“嗯……别担心我,没事的。”赵相宜一面说,一面在心里暗恼自己无用,才没几天的功夫,人就羸弱成这样,看来回去后得加紧锻炼身体,切不可再每日慵懒度日,亏空了身体,倒把自己又养成了那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体质……
不多时,碧纹端了热腾腾的药进来,裴子君接过,要亲自喂赵相宜。
碧纹则束手站在一旁,焦虑地看着自家小姐。
“委屈小姐了,这里又脏又简陋,连水都不如咱们家那么清甜,奴婢沉淀了好久,才滤去了一些黄沙呢……小姐将就些喝吧。等回去了之后,奴婢好好给小姐补补。”碧纹心疼道。
赵相宜点点头,尔后努力地喝着那难喝又苦涩的药水,眉头都不皱一下。
所谓良药苦口,喝下之后,四肢百骸都凉凉的,头晕感好像也减轻了一些,神智也渐渐清楚了。
她无力地看了碧纹一眼,尔后吩咐道:“你也多喝些这个药,我看你这几日也是累得不行了。”
碧纹心里暖暖的,甜甜地应了一声,又笑道:“只要小姐没事就好,我无所谓的。”
“你以为你的身子是铁打的?”裴子君把药碗递给了碧纹,“下去再煮些给自己喝吧,这里有我看着就行。”
“谢小姐,谢裴少爷。”碧纹恭恭敬敬地行了礼,下去了。
等她走后,赵相宜方笑道:“她对我是一根筋,体贴入微,这些年亏得有她细心照料。唉,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我的身子竟不如从前在乡下的时候了。”
“别想那么多,现在喝了药,你感觉好些了么?”裴子君依旧紧紧地缠着她的手。
赵相宜点点头:“只要不继续在车上颠簸,我就好许多了。”
无语望天,她上辈子都不晕车,这辈子居然晕车,晕的还是长途马车
“好好休息,别挂念太多,眼下你的身子最要紧。”裴子君的眼里尽是温柔。
“你呢?”赵相宜担心地看了裴子君一眼,“我刚才都听见了,这几个晚上,你怎么熬得过去?平素你可没吃过这样的苦呐。”
“那要不,我跟碧纹换过来,晚上我同你睡?”裴子君突然挑眉戏谑道。
赵相宜抽出了自己的手,白了裴子君一眼:“这时候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她当然知道裴子君说的不是真话,在这个时空,若真存了这个思想,在没名没分的时候,可是大逆不道的,会被视为y乱。
不过裴子君会跟自己开这样的玩笑,也着实让赵相宜震惊了一会子。
“你生我气了?”裴子君也是在说完之后,才觉得自己那句玩笑话过于孟浪了,自己跟赵相宜如今再好,赵相宜本身也不过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哪里经得住这样戏谑?
“没有。”赵相宜笑笑,其实就她本身而言,这样的玩笑话不过是毛毛雨啦。
“喝了药我有点乏,想睡一觉。”赵相宜说着,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嗯,你好好睡,我在这看着你。”裴子君帮赵相宜掖了掖被褥。
一股子陌生而不好闻的味道立马就袭了上来,赵相宜不舒服地皱了皱眉头,尔后又半睁开双眼咕哝道:“衍泽,我认床很严重,你把你的袖子借我用用可好?”
“嗯?”裴子君一开始还未能反应过来,片刻后方恍然大悟,心疼地伸出了手,以宽袖覆在赵相宜的胸前。
赵相宜伸出小手来拉住了裴子君衣袖一角,安心地闻着来自他身上那干净清冽的体息,神思开始渐渐倦怠,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她的梦里一片空白,等于是没有做梦,醒来之后,天已亮了。
睁眼时,恰好看见裴子君正趴在自己的床沿上,和衣睡着了。而碧纹,则和衣躺在了不远处的榻上,睡得也很不踏实,睫羽时而不时地动两下子,好似立马就要醒来。
赵相宜很抱歉地看着这两个人,全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弄得这样不安生。
她伸出手来轻轻地抚上了裴子君的脸颊,他的皮肤很细腻,摸着手感舒服极了。从前没有仔仔细细地端详过他,此时近距离再看,赵相宜发现他生得真的很好看。
眉毛浓密,线条也正好,并不显得粗糙,又不会显得过分秀气。眼睛不安地闭着,似在做梦,眼珠子在眼皮底下不停地转动着。眼下是高挺的鼻梁,鼻尖上那一点,细腻得令人嫉妒,堪称完美。其实赵相宜最喜欢的,还是裴子君的唇。
性感魅惑的线条,颜色红润,微抿着的那条唇线似在无限度地扩张着诱惑,这令她很容易想起裴子君与自己接吻时的感受。
面颊兀地一红,赵相宜晃了晃自己的脑袋,企图摆脱那种色色的想法。
裴子君在这样的情况下醒来。
赵相宜摇摇头,满脸尴尬的神情就那样毫无征兆地闯入了他的视线。
“唔,怎么了?”刚醒来的裴子君,声音都带着点沙哑,可听着却更显魅惑性感了。
赵相宜的身体再度传来一阵甜蜜的无力感,尔后轻轻道:“没事,你累了吧,继续睡吧,现在还早。”
“不睡了,我要照顾你。”裴子君温笑着直起了身子,盯着赵相宜不放。
“你昨晚没出去睡么?”赵相宜问。
裴子君摇摇头:“本以为你只是要小睡一下,我便想在这陪着你,生怕你醒来找不到我会慌。没成想你这一睡就睡过了一天,我后来想必也是累了,就睡着了。碧纹许是不忍心吵醒我们两个,便没叫我吧。”
“我现在感觉好多了,你别担心了,接下来好好休息吧,别把自己的身子累坏了。”赵相宜笑笑,“我们明天就出发去南坪镇吧,算算日子,婚期马上就要到了。”
“你身子都这样了,能行么?我看还是再过几天吧,横竖我们是赶不上了,干脆等你的体力恢复全了以后,改为走大路吧,沿途的集镇住宿条件也要好许多。”裴子君劝道。
“嗳,都怪我的身子不争气……宛瑶姐姐,哎哎等等”
赵相宜说着说着,话音却是戛然而止
脑海里突然闯入了一个念头,那是她一直觉得不对劲的地方,亦是她一直想不通的地方。如今神智清楚了之后,突然抓住了线索,将整条思路串联了起来,其结果却是让赵相宜又惊又喜
“呀我突然想到了一个我们一直忽略的问题”赵相宜突然提着气拔高了声音惊喜道。
吓得碧纹立马就醒了,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
赵相宜顾不得其他,赶忙着急地抓住裴子君的手道:“糟了,哥哥一个人去了南坪镇,当局者迷,他一定想不到这点的”
“是什么?”裴子君莫名。
“你之前不是跟我说,兰卡告诉你,如意绣庄的东主最近有喜么?可他却没说明是男老板还是女老板呐我是说,成亲的那个,很可能不是宛瑶姐姐,而是宛瑶姐姐的兄长,阿琛哥哥呀”
第230章说得很动听,可惜你找错人了
裴子君闻言后,沉默了几秒钟,也是突然眼前一亮
“也不是没那个可能啊……我之前就觉得不对劲,凭宛瑶的性子,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另嫁他人?”裴子君细细思量着赵相宜的话,觉得不无道理。
“可是现在糟了,要真是如此,哥哥若冲动起来,大闹了婚礼,岂不坏了阿琛哥哥的美事?届时不就闯大祸了?”赵相宜开始担心道。
不过,再糟糕的结果,也总比成亲的人是齐宛瑶自己要来得好。
“该死的卫临,如果成亲的人真的是阿琛哥哥的话,那么就是卫临在说谎,刻意激我哥的。”赵相宜哭笑不得道。
裴子君却反倒勾唇一笑:“也好,若事实真如此,那倒是卫临的功劳了,假如不是他这么一激,弘林指不定还要等到猴年马月来关外这边,届时,宛瑶说不定就真的嫁作他人妇了。”
这厢,赵弘林连赶几日路,终在第七天及时赶到了南坪镇。
刚踏入南坪,赵弘林便阻拦了兰卡的去路,他眉眼微挑:“我想拿十两黄金买你手里的请帖。”
“好贵的请帖啊。”兰卡失笑道。
关外人素来偏好钱财与美色,如今赵弘林一开口就是天价,兰卡怎能不动心?
请帖不过是一张无价值的纸罢了,却能因此换来十两黄金,这是他怎么也未想到的美事
“此外,你带来的这些贺礼也可以统统拿回去据为己有,我会另备薄礼的。”赵弘林眯着一双狭长的眼,继而道。
兰卡听闻,更为心花怒放,不可置信地看着赵弘林:“此话当真?你不会是蒙我的吧?再有,你这么紧张这个请帖做什么,不会给我惹出什么麻烦来吧?”
“我只是要你的请帖,并未说要冒充你的身份。如若你不肯,我自有办法从别人手里拿到请帖。十两金,换一张纸,这样的事,我相信很多人愿意为之。”赵弘林紧张婚事,故而也渐渐地失去了耐心。
“我答应”兰卡不再多言,只拿出了请帖在手,等着赵弘林兑现诺言。
赵弘林唇角微勾,噙着一丝冷笑,信手拿出了一锭足量的金元宝,放至兰卡的手里:“你可以回去了,倘若我发现你收了钱,却依旧出现在婚宴上,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后悔。”
从谈话开始,赵弘林用的一直是关外语。
自齐宛瑶来了这里之后,赵弘林每日就多了一项任务,学习关外的语言,因为他知道,终有一日,他会来这里的。
兰卡多少有些忌惮赵弘林,与裴子君相比,裴子君则是睿智,英明。而赵弘林,却是令人恐惧的阴鸷与深沉。
收好了金子,拿好了贺礼,兰卡牵着自己的马车离开了南坪镇。
阿光照旧不言不语地驾着马车,一路寻路载赵弘林前往如意绣庄。
南坪镇富饶和谐,比之前走过的那些集镇都要来得大些,不过跟清河镇的繁荣程度相比,却还是远远不如。
赵弘林手里捏着那张嫣红的请帖,差点没把它给撕烂了。
但是,目前它还有用,不能被毁掉。
他深吸一口气,将请帖收入自己的袖中,一眼都不想再见到。
此时的宛瑶在作甚?
端坐于梳妆镜前,幸福很美满地由着喜娘为她梳头么?
她的嫁衣绣得美么?
那么好的绣艺,肯定能穿上一套优雅大方的嫁衣吧?
却不是为自己绣的。
此时此刻的她,会不会偶尔想起自己。
是什么样的心情呢,抱着微微怀念的态度?还是干脆庆幸地在想,幸而新郎不是他赵弘林,幸而自己摆脱了阴影?
赵弘林甩甩头,想尽量将自己那可笑的想法甩开。
真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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