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田园生活第4部分阅读
悠然田园生活 作者:yuwangwen
!”说着就是松开了手,使力地把刘氏往后一推!
刘氏没站稳,往后跌了个踉跄……好在赵家院子里的黄土松软,不至于伤到她的筋骨。
吕金花扶稳了自己的娘亲,嘴里骂骂咧咧的,却又不敢太大声,如今的形势,她若是再敢撒泼,指不定落得个比她娘亲还要惨烈的下场。
赵月琴急得眼泪直掉,还是赵弘林和赵相宜反过来安慰的她……杨氏则是一面目送着自家男人,一面晃悠悠地冲着刘氏母女这边走来:“哦哟哟,我说你们俩啊,还是趁早回去罢,否则待会我公公他们追究起来,你们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哟!”
“呸!”刘氏朝杨氏啐了一口,“你以为我们想在你们这个破家里呆啊!等拿到休书之后,我们立刻就走,以后死也不来你们家!”
杨氏自讨没趣,哼哼了几声,转身拉了自己两个孩子进了屋。
院子里只剩下赵月琴和赵弘林兄妹俩,赵相宜冷冷地盯着刘氏母女,小拳头握得紧紧的。
“小妹,别理那起小人,咱们进屋去安心等奶奶回来。”赵弘林的声音略带颤抖,赵相宜猛地抬头看他,才是发现,自己的哥哥脸上早已布满泪痕,柔软的心猛地一抽!
是啊,她怎么就忽略了赵弘林了,他再大再懂事也才八岁,面对刘氏母女今日闹的这一出显然挨不过,受不了。
伸出小手来,踮起脚尖使力地触到了赵弘林的手,牢牢地握稳了:“她们坏,不是相宜的外婆和小姨……哥哥不理她们,不哭了,乖乖。”
赵弘林弯身抱起赵相宜,身子因隐忍而微微颤抖起来。
这厢,老赵头和兄弟几个将方氏给送到了村里郎中老温这,老温一见这架势也是微吃了一惊,赶忙放下了手里的药草让人把方氏给抬进了屋里。
探了探方氏的鼻息,又细细地给方氏把了把脉,老温眯着一双眼,摸了摸自己的胡须,最后放下方氏的腕子,抬起头来看准了老赵头:“怎么,嫂子今天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她的脉象很不稳定,气血相逆,虚火沁入心肺。”
老赵头听不懂老温口里那文绉绉的解释,又担心方氏的身体,便是急得眼眶通红:“老温啊,这次不管怎么样你可得好好救救你嫂子,算是我这个做大哥的求你了!以后你要有个什么事,我一定当牛做马的来报答你!”
说着差点给老温跪下,却被老温登时扶住:“哎哟光忠大哥,有话好好说,你整这些干什么?大嫂的病我会好好瞧的,保管没问题。”
老赵头一听,眼泪立时掉了下来,颤颤道:“没问题,一定没问题……没问题就好!”
赵信良几兄弟听后,也是大舒了一口气,间中,赵信良念及这事是因他而起,便是很愧疚地当着老赵头的面软声一句:“爹,都怪我……如果不是……”
老赵头却是赶紧摆摆手,疲倦地叹了口气:“先给你娘看病要紧,别的等之后再说。”
赵信良一听,也觉得有理,便什么也不再说了。只看着老温又不放心地问了一句:“温叔,我娘的身体真的不打紧么,要不要送到镇上的医馆里瞧瞧?”
老温一面给方氏扎着针,一面平静地摇摇头道:“不必,她只是因为受了刺激,气血一时不顺,才会昏倒的。我且先给她扎几针,等她醒过来之后,再开几帖药给她,你们记得按时煎好给她服下,调理调理,过段日子就没事的。”
不多时,方氏果真醒来,气若游丝地看了看自己的老伴和儿子们,脑海里立即又想到了自己昏迷前所经历的事情,登时皱起了眉头来,拼尽了全身的气力问道:“那刘春英……”
“被我们赶走了!现在开始,你不要忧心这个,老温说你身体不好,得调理调理哩。”老赵头抢先说道,并趁方氏不注意,使了个眼色给赵信良。
赵信良会意,趁老温给方氏开药之际,随了自己的父亲出了老温的屋,巴巴询问道:“爹,怎么了?”
“你现在赶紧回去!”老赵头的声音有些急,“把那俩贱娘们给打发喽,不管你是给休书也好,还是直接给连打带骂地赶出去!总归待会我带你娘回家的时候,不要再看到那两个不要脸的东西!”
赵信良心里会意,点点头,重重地允诺:“爹,你在这好好照顾娘,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说完,便是转身一路小跑着往家的方向去了。
第013章 休书断情
这厢,刘氏母女俩果真还杵在赵家的院子里,只不过赵家的其他人全数都进了里屋,紧关着门不理她们俩个。
赵信良一回家见到她们俩,立时就想到了自己尚在病中的母亲,气得牙齿直颤,紧握着双拳走上前来恶狠狠地说:“不是想要休书么?来,跟我到里正那走一趟!”
刘氏母女俩喜出望外,跟在赵信良的屁股后头颠儿颠儿的,赵信良却是头也不回地冷冷一句:“拿了休书就赶快给我滚,以后都不要来我们家!”
吕金花本想还口,却被刘氏给一把拉住了,她不解,刚想甩手冲自己母亲嚷嚷,却又被刘氏给狠狠地甩了个眼刀子过去。
这时,赵弘林却是抱着赵相宜出了门来,冲着赵信良喊了一句:“爹,这是我们一家人的事,弘林也要跟着一起去!”说着,便是抱着赵相宜快步来到了赵信良身边。
赵信良身子一僵,俯身看向自己懂事的儿子和乖巧的女儿,心里早已痛得溃不成军。
几人一路来到了里正家,里正对赵相宜家的事情略有耳闻,这厢见赵信良一家带着刘氏母女二人急匆匆地过来这边,且各自脸上的表情不对,便是大致地猜到了他们此次前来的目的。
赵信良先给里正打了个招呼,紧接着赵弘林也牵着自家小妹的手给里正道了声好,里正心里感叹,多懂事的两个孩子,摊上这么个娘,也真是苦命。
大致地说了一遍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赵信良叹了一口气,尽量地隐忍着怒意与悲伤,得体地跟里正说了句:“这就麻烦大人您给做个见证了。”
里正见赵信良客气,便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笑,随后准备了文房四宝,开始挥笔写着休书。
赵信良虽没读过书,大字不识几个,但却坚持要自己念休书的内容,再由里正一字一句地按照它来写。
“特此休书一封,以后二人老死不相往来,不管各自生死如何,都不再有任何干系。”念完最后一句,赵信良的眼泪终于止不住,颤颤地抖落下来。
看着自己父亲一脸悲痛屈辱的模样,再看刘氏母女二人拿着那封盖了红印的休书时,满脸喜滋滋的得意表情,赵相宜的心痛得揪成一团,很不是滋味。
她心底的怨恨比那时得知吕氏跟人私奔后还要厚重,此时她的心里只想着,他们赵家一定要将日子过得红红火火,以后挣的钱也一定要比那个年世友多得多!届时且看那个跟人私奔丝毫情分不讲的吕氏,该要如何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也要让现在这些前来羞辱他们家的贱人们擦亮眼睛看清楚,他们赵家,不是这么好欺负的!
办完了休书的事,赵信良便带着自己的一双儿女往家里赶,丝毫不理会刘氏母女二人的得意与刮刺。
刘氏母女自讨没趣,便是拿了休书一路走到了赵家村的村口,这时吕金花开口了:“娘,不是我说您,这本来挺简单的一件事,愣是被您给弄得这复杂,还害得我跟您一道被他们家的那群人给活活地羞辱了一通!”
“你懂什么?”刘氏还没好好地说说自己这个不会办事的小女儿,这厢她倒是先开口说起自己来了,思及此,刘氏不禁怒道,“今天你差点坏了你大姐的事知不知道?!以后脑袋瓜子学聪明点,不要动不动就莽莽撞撞的!”说着,又是将今天这事的个中要害给自己小女儿说了一遍。
吕金花意识到今天这事险些因为自己的言行而搅黄了之后,不禁悻悻地拉着刘氏的胳膊嗫嚅道:“好了嘛好了嘛,以后我注意些就是。”说着又转移了话题,“不过大姐可是答应了我的,如果这次我们成功地拿了休书回来,她就给姐夫好好说说,要给我置办一份丰厚的嫁妆哩。”
“嘁。”刘氏拿手指头点了点自个小女儿的额头,“你这声姐夫叫得可还真快真顺溜啊。”
“那不!”吕金花一昂头,推搡着刘氏,“您还不是,前些日子姐夫送给您的血燕还成不,我看您都欢喜得合不拢嘴喽。哦哟哟,那可是真金白银的好东西哩!”
“嗨。”刘氏叹了一口气,随后又笑容满面地说道,“没想到啊,那年世友还真的下海做了大生意回来了,要是当初我跟你爹两个早知道是这样的话,那是绝对不会把你姐嫁到这家人家里来的!也就没有今天我们俩来这遭罪的事了,不知省多少心哟!”
“可不是么,当初我说什么来着,姐夫他人生得不错,性子又好,指不定将来是个富贵的主,你们当时就是不听我的哩。”
“嘁,当时也不知是谁,帮着你爹拿棍子打他嘞。现在人家有出息了,你就知道在这打马后炮了!你呀你!”刘氏推搡着自己的小女儿。
吕金花则是吐了吐舌,冲着刘氏做了个鬼脸。
刘氏也是喜滋滋地笑笑,再回头去看慢慢远去的赵家村时,眼里又换上了一股子嫌恶的情绪。
第014章 方氏病了
这厢,赵家的院子里早已挤满了人,有隔壁齐家前来慰问帮衬的两夫妇并齐家兄妹,也有素日与赵相宜家交好的一些村民村妇们前来慰问的。
得知方氏被气得病了,大家都纷纷指责那刘氏母女不厚道,不要脸。
而方氏自那日之后,的确狠病了一场,虽有老温开的药补着,可那身子骨也虚弱了好一阵的。
整个家登时被乌云给笼罩了也似,因了近来几日医药费的花销,日子又过得紧巴起来。偏杨氏还天天闹事,说是家里的活都由自己一个人干云云,再说大房里没个女人,二房里的女人又刚生了孩子,反正就是说自己命苦,一个人干三个人的活!
间中,赵月琴恐杨氏说出更难听的害方氏不得安生,自己一个人咬着牙默默吃苦帮衬了家里不少,几天下来,人就瘦了一大圈。
等家里的人发现了之后,便是狠骂了杨氏一通,老赵头更是连连发火,唬住了杨氏,这才将她的气焰给压了下去。大家又恐赵月琴老实怯懦,再受杨氏的压制,便是明里吩咐了,今后赵月琴在这个家要做的事,便是带好北屋里的两个小的,另外再捡些轻便的活干即可。
毕竟再过不久她也是该议亲了,方氏因了这个,再没让赵月琴下过地,就是担心她的皮肤因此而晒黑,手掌因为粗活而变得粗糙起茧。
这厢方氏病了,那么这些事老赵头便是上心了些,试图做得妥善,不让方氏忧心。
这段日子,赵弘林如往日那般先将家里的事情做妥善了,便徒步去村里的学堂旁听夫子讲课,下午归来,再陪小妹赵相宜一道耍玩,偶尔也拉着隔壁齐家兄妹去河边钓鱼,让赵月琴熬了鱼汤给赵相宜还有方氏与坐月子的李氏补身子加餐。
可尽管他做的事与往日相同,性子却是比往日更加沉默了。除了跟赵相宜这个妹妹在一起相处时,还有少见的笑容,其余时候一概是沉默寡言的模样。
这不禁让赵相宜心里有些着急,生怕自己的哥哥因为家里最近的这些事,而扭曲了性格,从此变得孤僻。
赵信良在这些天里,干活做事什么的,却是比往日还要更加勤快了,好似要做出一番作为来给人看一般,又也许是因为心里痛苦,所以借着干活来充实内心,忘却苦痛。
看着这一大家子人行为各异的模样,赵相宜整日整日愁得眉头直皱,一心只想着该如何让这个家发达起来,变得有钱。
其实,之前她已经大致地想到了几个法子,只因近日吕氏的事情闹得不可开交,扰了她的心神,令她不得不暂且将那些念头给搁置了,如今事情大致告一段落,她是不能再闲着了,得赶紧趁着一大家子人正沉浸在伤痛之中时,用致富的念头来抚慰他们的心灵。
上辈子在现代的时候,赵相宜学的是植物生态学专业,故而对植被等物事是再熟悉不过了。这一世重生在农家,她早打定主意,等有空的时候要去家后山转转,看看有什么值得栽培的植被,到时候想办法引进家里来大量种植,靠它们去制造些这里没有或者不常用的东西材料,借此给家里添一笔财富。
不过,现在致富的法子什么的,倒不打紧,最重要的问题还是这个家尚未分家!
本来一大家子的人住在一起,人多力量大,齐心协力的倒也没什么不好……关键是,现在赵老三和杨氏两个,一个懒惰没本事,另一个贪婪计较爱挑拨,有这两个人在,这个家就是怎么也富不起来的!
所以,当务之急还是得先想法子让这一大家子分家,到时分了家,他们家是大房,带着爷爷奶奶过日子,靠着植被栽培发家致富,生活不知多悠闲自得的,再不用受三房的气,也不用再顾及三房一家的吃穿用度了。
次日,赵相宜早早地起了床,洗漱完毕之后,匆匆用过早饭便要往家后山跑,赵弘林一早知道赵相宜的心思,放心不下,只得将学堂里的课时给搁置了,要亲自陪赵相宜去后山耍玩。
为此,赵相宜很是过意不去,想要劝阻几句,又立马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三岁孩童,说出这么多大道理或语重心长的话来很是反常,只好作罢,由着自家大哥陪着自己疯。
兄妹俩一路走着,有说有笑的,不过多半是赵相宜耍宝,逗自家大哥开心。
行了一段路,二人却是忽地怔然停住,因为不远的前方,走来了几个没正形的小子,不是别人,正是上回教唆赵弘仁欺负他们兄妹俩的那几个!
为首的鼻涕孩也是瞧见了赵相宜兄妹俩,登时乐了,对准了身后的那几个笑道:“看见没有,这就叫冤家路窄!嘿,我还会说几句文话哩,也不比他差!”说完顺手一指赵弘林。
赵相宜捏紧了自己的小拳头,一颗心咚咚地跳着。
赵家村通共三十来户人家,这段日子赵相宜也算是熟识了,故而非常清楚这起小子们的底细。
为首的那个鼻涕孩正是村头小货栈老板赵矮子的儿子,赵大力。
“小妹不怕。”赵弘林俯身安慰着自己的妹妹,随后挺直了小身板,怒视着前方的一群小子们,一如上次那般。
赵相宜稳了稳自己的心神,有了上次的经验之后,她反而不那么恐惧了。趁着那起小子们不注意,颤颤地蹲下身子伸手捡起了几块尖利的石头,随后起身,对准了那起小子们。
那个微怯懦的小子一见赵相宜手里又握紧了石头,便是怕得赶紧吼道:“哎哟不得了,她又要拿石头砸人了!”
其余几个小子皆是一抖,但凡想起上回赵弘仁头上的那道伤痕,各自的心里便登时没了主意。
其实大家倒不是害怕赵相宜这个小人儿,只因为赵相宜年仅三岁,什么都不懂,最是敢做敢犯事的年龄,故而手里拿了石头也不会像他们那般只是吓唬人,而是会真的冲着人脑袋扔过来!
“别别别!”鼻涕孩也是有些害怕,直冲赵相宜摆摆手喝道,“你千万别扔啊!我们这就走,这就走!”说着,便有撒腿就要跑路的趋势。
赵相宜心里正乐呢,没想到他们会害怕自己的,顿时觉得自己手里的那几颗石头像是现代的枪支一般,对准了谁谁就怕!
“我告诉你们,以后不准再欺负我跟我哥哥!不然我准拿石头砸你们,听见没有!”末尾四个字,赵相宜那是使出了吃奶的气力拖长了尾音喊出来的,用地动山摇来形容都不为过。
等那起小子们落荒而逃之后,赵相宜才是扔掉了手里的尖利石头乐呵呵地笑了好久,再看自己大哥时,却是发觉他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
“小妹真棒,一个人就把那起小子们搞定了。”赵弘林蹲下身子来表扬道,不一会儿脸上又愁云布满,“不过小妹可要记着了,女孩子家家的,可不兴这么野蛮刁横的。还有……”垂下眼睫,声音忽然变小,“哥哥没用,没能保护你……”
赵相宜心一突,不妨赵弘林的心这么细这么敏感,连连搂住了赵弘林的脖子安慰道:“哥哥最棒了!”
兄妹二人正说着,忽听见后方传来一声斯文有礼的询问:“请问,你们认不认识赵有根?”
赵相宜最先反应过来,往后一看,眼睛顿时睁得老大!
第015章 裴子君
面前站着的,是一个身着明蓝色锦衣,头上束着璎珞金冠的男孩儿。与赵弘林一般大的年龄,或者比赵弘林还小些,白净的脸庞,格外秀气的双眼,漾着一脸阳光的笑容。
赵相宜使劲地眨了眨眼睛,心说自己是不是眼花了,赵家村哪儿来这么清秀贵气的孩子。
“咳……”赵相宜被自己的一口气给憋得脸红脖子粗,心里直对自个翻白眼,心说自己咋就这么没出息,没抵抗力捏……那孩子才不满十岁诶,自己居然,居然会一个不小心地悄悄脸红脸热了!
靠!是不是在这个面黄肌瘦的村子里呆久了的缘故,自己居然连个小正太都不放过!
“小妹,你没事吧?”赵弘林连忙伸手抚上了赵相宜的额头,生怕她病了或者不适,可仔细一瞧,她也没发烧呀,为什么小脸红红的。
“咳咳……没,没事……”赵相宜稳了稳自己咚咚直跳的心脏,随后不好意思地冲着自家大哥笑了笑,最后很没底气地埋下了自己的头。
在心里把自己给鄙视了无数遍啊无数遍,不断地告诉自己,那是个不满十岁的孩子啊!
“不好意思,我第一次来这里,迷路了,请问你们认不认识一个叫赵有根的?”男孩儿再次斯文有礼地向兄妹俩询问了一遍。
赵弘林本就不是个热情的性子,加之最近的一些事,更让他变得薄情起来,这厢面对眼前这男孩儿的询问,也是淡淡地回应了一句:“你是赵有根的什么人?”
赵有根他认识,是父亲赵信良年少时的好兄弟,这些年并不住在赵家村里,而是在镇上当上了捕快,一家人都搬到清河镇住去了。
这会突突地冒出个衣着贵气的男孩儿要寻赵有根,赵弘林心里有些怀疑这男孩儿的来历,故而长了个心思,没直接回答他。
“哦,是这样的。”男孩儿对赵弘林的冷淡表示很郁闷,但他的性子开朗些,并不计较这么多,只继续有礼貌地解释道,“赵叔叔是我父亲的朋友,今天他特地带我来这里玩的,可是刚才下了马车后,我因贪玩迷了路,越走越远,因担心他四处寻我,所以急着寻人问路,想着能早点与他见面。”
赵相宜也是知道赵有根的,这厢见这个男孩儿并不似在说谎,又念他斯文有礼的,便是抢在赵弘林的前头回答道:“原来你是有根叔叔带来的呀,有根叔叔跟我爹也是好兄弟,要找他很容易的。”
“是么!”男孩儿眼前一亮,冲着赵相宜笑道,“那就劳烦你了,小妹妹。”
“谁准你这么叫的?”赵弘林忽然冷冷一句,赵相宜与男孩儿俱是一抖,却见赵弘林的眼里没有一丝笑意。
“哥哥?”赵相宜也不明白赵弘林为什么不待见这个男孩儿,甚少见赵弘林在自己面前板着个脸,故而她也是被吓到了。
赵弘林见自家小妹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一颗心登时软了下去,弯身抱起了她:“小妹,咱们去后山吧。”
“可是他……”赵相宜指着那男孩儿,随后摆摆手,“哥哥,咱们先不去后山,咱们先带他去找有根叔叔吧?”
此言一出,原本十分沮丧的男孩儿忽地抬起了自己的头来,满含希望眼巴巴地看着赵相宜。
“好,我听小妹的。”赵弘林刮了刮赵相宜的小鼻子,随后抱着她往反方向走去。既然赵有根回了赵家村,那就一定会去两个地方,一是他们家老房子那,一是上他们家看父亲赵信良去。
而赵有根家与他们家刚好顺路,一路走过去正好。就算赵有根现在正派人四处寻这个小少爷,赵家村通共这么巴掌大点地,也能立刻找着。
一路上,男孩儿十分感激赵相宜,说了许多话逗她开心,可赵弘林却依旧一副不咸不淡的模样。
“嘿,你真厉害!”男孩儿忽然冲着赵相宜笑笑,“刚才我全看见了,你一个人吓跑了四五个小子嘞!”
赵相宜本还笑得一朵花似的脸庞忽地僵硬起来,头顶无数条黑线。
额滴娘呀,全被他看见了……那么泼辣,那么凶煞的模样。
站在伪萝莉的立场上,赵相宜童鞋忽然难为情了,直觉得自己这么一个听话乖巧柔顺的乖乖小淑女形象在别人面前已经全毁了!
“哦,对了,忘记告诉你们了,我姓裴名子君,夫子的子,君子的君。”叫裴子君的小男孩儿忽然自我介绍道,赵相宜小童鞋难为情之际不忘在心里细细地品读他的名字,不禁暗叹这名字蛮好听的,不错。
“我,我姓赵名相宜,相遇的相,宜人的宜。”赵相宜听后,连连举起了自己的小手来,自我介绍道。也不敢采用其他的词,只用了平日里自家大哥教给自己的那几句。
再者,这个时代的民风好像比较开放,并不存在女孩儿不能将自己的姓名随意报给其他人听的规矩。
赵弘林见状,这才好容易一改板着的冷脸,笑了笑。
“哦,相宜,相宜……”裴子君一脸认真地反复品读着赵相宜的名字,忽地又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冲着赵相宜道,“古时有句诗这么写来着‘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现在一听你的名字啊,我立时给改了一句——”
裴子君越说越兴奋,忽地停了步子一脸认真地念道:“就改成‘姝女投生农家里,淡妆浓抹总相宜’!”
赵相宜脸上表情一怔,瞅见裴子君的系列谈吐,她登时联想到了上一世喜爱的书籍《红楼梦》中的贾宝玉。
“住口!”赵弘林抱着小妹的手忽然一僵,冷冷望向裴子君,“我小妹的名讳,岂是你可以随意挂在嘴上戏谑的。”
“哥哥?”赵相宜面对自家大哥的一再反常行为,表示很不解,轻扯赵弘林的衣袖,示意他不要这么严肃。
裴子君却是被吓坏了,一脸无措又抱歉的模样:“我,我……对不起……其实我没那意思。”
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三人一路默默走着,再没了刚才的欢声笑语。
又行了一段路,眼看着快到赵有根家的老房子了,却见前方不远处停着一辆豪华大马车,周边正有一群人正急急地在寻找着什么,想来定是在寻裴子君了。
第016章 不大对劲
赵弘林淡淡地扫了裴子君一眼,随后指着人群中急得团团转的赵有根道:“喏,找着了,你去吧。”
恰在这时,赵有根也是发现了裴子君一行人,登时喜出望外地朝着这边跑来,粗着声音庆幸道:“哎哟裴少爷,可是找着你了,你这一不见了,可是吓坏了我嘞,真怕回去之后跟裴老爷交不了差!”一面说着又是注意到了旁边赵相宜兄妹俩,“嘿哟,你们怎么跟他在一块啊,我原还想介绍你们认识哩,现在正好!”
“赵叔叔,以后您直呼我子君就好了,别总这么叫我,生分了哩。”裴子君呵呵地笑着,“倒是我不好,乱走乱跑的,徒令赵叔叔担心了。”
“瞧瞧,瞧瞧,我就说裴少爷年小聪明懂事嘞。”找着裴子君之后,并发现他安然无恙,赵有根的心情大好,直轻拍着赵相宜的头笑着,不过他是粗人一个,就算是用轻了力道,赵相宜也还是疼得眼泪汪汪的。
“有根叔,好久不见了哩,婶子他们都还好不?”赵弘林抱着赵相宜给躲了躲,随即又帮自己小妹揉了揉头。
赵有根意识到是自己弄疼了这小家伙,有些不好意思地搓着手笑道:“好嘞,他们都惦念着你们哩!”
“徐伯,元书!”裴子君冲着不远处那两个一老一小家丁模样打扮的人喊道,其中那个老一点的,也就是他们裴府的管家老徐,一见少爷找着了,登时拉了身边的那个小子一路奔来:
“诶哟哟,总算是相安无事,我的小祖宗诶,你这一走,可是把徐伯的命都给吓去了半条呀!”
那个小子大约五六岁的样子,倒是没有老徐那般诚惶诚恐的,只咧着嘴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冲裴子君咯咯直笑。
“徐伯你看我这不没事么。”裴子君简单地解释了一遍事情的经过,特地的称赞了赵相宜兄妹俩的善良与热心,徐伯听后,赶紧用感激和赞许的眼神去看这兄妹俩。
人找着了,事情总算告一段落。
赵弘林原想辞了众人带小妹上后山玩去,没成想还没来得及开口,却是被赵有根给抢了先:“来来,弘林我们赶紧上你们家去,我这次回来啊,就是专程来看你爹的!这不途中浪费了好些时间么,走走走,咱们可不兴再这么拖拉下去了。”
瞅见赵有根眼里透着的焦急与忧虑,心思敏感如赵弘林,不难猜出他这是得知了吕氏的事情后特地前来看望赵信良的,多年的兄弟情谊始终未能因为距离的变化而改变分毫。
迟疑片刻,终是暂时放弃了自己心头的念想,答应了赵有根,抱着小妹一路往自家方向走去。
沿途,马车的豪华壮观,裴子君的贵气清秀,家丁们的恭敬严谨,以及赵有根浑身上下透着的正气……徒惹来许多村民的观望,大家见人群中也有赵家兄妹俩,更是叽叽喳喳地议论个不停。不过碍于赵有根和裴子君这个小贵人在场,大家也只是压低了声音自个说给自个听,不敢大声嚷嚷如往日那般刮刺这兄妹俩。
好容易到了赵相宜家,家里男人们这会都在地里干活的,院子里仅余赵月琴和杨氏二人在干活,方氏在屋里养病。
“哦哟!”杨氏抬头乍一看,自家院门前忽然停了一辆豪华瑰丽的大马车,再加上院门口满满当当的一群人,衣着贵气谈吐不凡的,顿时亮煞了她的眼,以至于让她立马放下了手里的活计扭着腰起身上前,“啧啧,这是哪家的贵人呀!居然跑咱们家来了?”说着又是瞅见了赵相宜兄妹俩,心里更是不解起来。
“弟妹。”赵有根深知杨氏这人的性子,不过出于礼节,他还是尊重一声。
“嘿哟!我说这是谁呢,这么大排场,原来是赵大人呀,来来来,快请进快请进!”杨氏赔着笑,弓着腰给大家伙让路,眼睛斜瞄着赵相宜兄妹俩,心里满不高兴地嘀咕着。
她知道,这个赵有根原在村子里的时候与赵信良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好兄弟,纵使后来出了村有出息了,也是不忘赵信良这个大哥。这次他回来,少不得怎么给赵信良那房长脸哩,说不定吕氏的事就此揭过不提也未可知,这让她这个准备看他们家好戏的可怎么能满足?
一路进屋,得知方氏病了,赵有根担心得不得了,上大屋那边好生地慰问了几句,又庆幸自己这次前来是为她准备了一些补品的,还说若是不够,需要些什么的,尽管跟他们家说。方氏听后,思及自己一家人这些日子的愁云惨淡,不禁感动得鼻子微酸。
不多时,赵信良就被人从地里叫回来了,同回来的还有老赵头他们。赵有根一见这仗势,立即愧疚起来,嘴上直劝道:“哎哟我说光忠大伯您也真是的,我每次来吧,您都得这么大阵势地来迎接我,这不存心让我下次不好意思再来了么。下次我再来呀,您可别再因了我而耽误地里的事情了,我知道的,这秋收忙,误不得一时半刻的!”
老赵头却是很高兴地摆摆手:“哦哟这有什么的,二毛你现在好歹也算是个官老爷了诶,哟,不对,我得称你一声赵大人诶!”
“二毛”是赵有根原先在赵家村大家嘴上叫着的||乳|名,如今他大了,又在镇上做了捕快,大家也就不这么叫了,客气的叫声赵大人,亲切的则直呼有根。也就老赵头这些老一辈的,又跟赵有根亲的,喜欢像以前那样叫他二毛。
“光忠大伯您真是的!”赵有根豪迈地拍了拍老赵头的肩膀,“竟会拿人打趣了哩,我跟您说哈,您以后要是不叫我二毛了,我跟您急!嘿嘿,不过这身子骨还像以前那么硬朗,真好!”
“爷爷好,叔叔们好!”裴子君笑嘻嘻上前,给各位打了个招呼。
大家伙这才注意到这个浑身好似散着光晕一般的小人身上,看着不像赵有根的孩子赵磊,而且穿着打扮比赵有根家的人要贵气富态许多,大家面面相觑的,各自心里又是好奇又是欢喜的。
“哦,差点忘了说。”赵有根连忙给大家伙介绍道,“这是裴少爷,江宁县大户人家的孩子,父亲可了不得嘞,在江宁县可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做大生意的。”紧接着又是介绍了管家老徐和裴子君身边带着的小厮元书。
众人一听,皆是望着裴子君倒抽一口气,在他们赵家村这样巴掌点大的小地方,还真是没见过传说中那大户人家的子女。都说大户人家里,那随随便便的一个丫鬟小厮,穿戴谈吐都要比寻常百姓家的子女高许多层次,如今亲眼所见,果然如此。
“赵叔叔不要总是这么说嘛,子君今天是过来玩的,瞧您这么一说,把人家弄得多不自在。”裴子君不大希望是这样的结果,看着本来挺随和的一家人,因了自己而立即变得拘谨起来,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赵弘林淡淡地看了裴子君一眼,随后抱着赵相宜进了北屋。
裴子君本欲跟上前去,却是碍于赵弘林那冷冷的背影,浑身打了一个哆嗦,随后悻悻地看着赵有根。
“我今天来啊,主要是想看看你们,另外,再跟我的好大哥喝上几盅!”赵有根一面笑呵呵地命人从马车上搬运着东西,一面手舞足蹈的,“得,你们今天都给回来了,就干脆一道喝点!”
“有根你真是的,每回来都带这么多东西,让我们家怎么好意思的。”赵信良推了推赵有根的肩膀。
赵有根却丝毫不介怀地大声道:“大哥你跟我见外个啥!咱们打小这么好的感情,你曾经还救过我一命,我现在小有成就了,不对你好还对谁好哩!”
大家伙听了这话,心里既是感动又是欣慰的,唯杨氏的眼珠子打一开始就盯着那些个礼品滴溜溜直转。
赵信良听了好兄弟的话心里舒坦,很是受用,正高兴着,想叫自己的子女们陪这城里来的小少爷玩玩,却是发现兄妹俩早不见了踪影。
他自是不知道赵弘林心里的想法的,便是粗着嗓子朝屋里喊了一句:“弘林,相宜,你们俩躲屋里干嘛去啊,快,快出来陪人家裴少爷玩玩,他可是难得来一次嘞,多金贵的哟!”说着,又是笑眯眯地看了看裴子君,裴子君正好对上赵信良的眼,也是甜甜地回了个笑容过去。
赵信良心里更为欢喜,直觉得裴子君乖觉可喜随和可亲,根本不似传说中大户人家的子女那般刁横冷傲。
可北屋那头他叫了半天,儿子女儿也是不出来一个,赵信良这才从高兴劲头上缓过来,心里直寻思着,这不大对劲呀,相宜倒还好,弘林这几日也不知是怎么了,好像总不大爱理人,这会子家里来了这么重要的客人,他居然也是这副样子……根本不似往日那般温文有礼哩!
第017章 米饭的滋味
赵有根和裴子君的到来使得这一大家子人渐渐从往日的阴霾中走了出来,犹是赵信良的脸上,终于浮现出难有的笑容。
老赵头的兴致也很高,想着地里的稻子这些日子也都收得差不多了,便没让儿子几个再去地里忙活,只吩咐赵老二去村头割肉买豆腐加菜,再吩咐赵老三去菜园地里将前年埋下的酒给挖出一坛来!
那些酒大都是年三十才拿出来享用的,或以家里办喜事等重大场合才舍得拿出来摆摆,杨氏见老赵头高兴过了头,竟是动了那些酒的主意,不禁嘟哝起个嘴巴咧咧道:“爹,您该不是糊涂了吧,那酒可是要留给月琴嫁人时用的哩,用了好些斤糯米酿的呢!这会拿出来喝光了,到时候又得再重新酿,多浪费粮食……”话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因为老赵头正用吃人也似的眼神瞪着杨氏。
赵有根也是听见了这话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
对于平日里舍不得吃一点白米的家庭来说,糯米更是精贵得紧,前年的时候碰上大丰收,老赵头才是下了血本,拿出了许多糯米酿了酒,等着年三十或者赵月琴嫁人时,拿出来摆摆。
这下杨氏有这么一说,可以说她很不会做人讨人嫌,亦可以说这个家的家境,真的贫困得紧。
“没关系,光忠大伯,其实我这次来也带了几坛子酒的,待会我们喝那个,那埋在地下的就算了吧。”埋在地下的那几坛子酒其实远没有赵有根带来的这几坛上品,赵有根之所以爱喝那个,只是因为嘴馋方氏的手艺罢了。
在他看来,那埋在地下的酒有着一股故乡的味道,是在外边无论花多少钱都买不到的。
“不成不成!”老赵头拦了拦,诚恳地看着赵有根,“二毛啊,你看你,每次来我们家都是带米带好吃的,我挖坛酒怎么了,只要你不嫌弃,我就是把地底下的酒坛子给全挖出来,也不心疼一分哩!”正说着的时候,赵有根带来的一个家丁正好扛着一袋白米走过。
赵相宜眼巴巴地看着那袋白米馋得口水直流,那是米啊,白花花晶莹剔透的白米啊,自己是有多久没有吃上一顿正常像样的米饭了?
不过才高兴了一会,她的心情顿时又沮丧起来,按照目前家里的人口来计算,那袋子米不出五天就是要被吃完……不过方氏素来节俭,说不定只会弄米饭给小孩子吃,其余大人都得像往常一样吃粗糠饭。
一旁的裴子君细细地观察着赵相宜脸上那丰富的表情,见她一会高兴如兔,一会又垂头丧气还不时叹息的,心里好奇得紧,心说一个才三岁的小女娃怎么能有这么丰富的神情?再思及家里那个刚满两岁的小妹,成天除了哭闹还是哭闹,一点也不好玩,根本比不上眼前这个乖巧又可爱的。
“这事就这么定了,一坛酒而已,跟你带来的那些根本不能比哩。”老赵头说完,又嫌恶地看了看杨氏,“去去去,帮忙做饭去!见天嚼舌,说不出一句好话来,也不晓得要分场合的!”
赵信良紧抿着双唇,最终叹了一口气,冲自己的好兄弟抱歉地笑笑:“我们家就是这样,人口多,嘴杂。”
赵有根心知自己不好说他们家的事,也不喜爱指摘别人,便也是无所谓地笑笑,随后拍拍赵信良的肩,示意他进屋说话。
“你的事我都听说了。”一进屋,赵有根便是冷冷地说了一句,牙齿咬的紧绷,一如当日赵信良得知吕氏跟人跑了之后那般。
赵信良才刚坐下身,便是猛地抬头,缓过劲来之后方明白过来赵有根嘴里说的是吕氏的事,摆摆手:“嗨,都过去了,休书也给了,以后啊,大家都别提,日子照过。”
“怎么就给了休书了呢!”赵有根忽然急了,又是气赵信良心软,“要我啊,就死扣着休书不给,然后再去托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