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医(完结)第49部分阅读
游医(完结) 作者:肉肉屋
细清洗十指指尖。
“你知道我向来不放过任何有趣的新玩意儿。”
“手套是半成品,我希望接缝越少越好,所以还在找改进的办法。不过球囊的话,你要是乐意,可以放在这里试用,抢救病人。”
“啧,你要早说的话,手套可能就已经是完美的成品了。”
“你能找到人?”
“做大夫能接触到各行各业的人,我以为你应该早有体会。”
“不好意思,我对这一带各行各业的工匠们还不太了解。”
“所以你更应该早点告诉我。”
顾念眯起眼睛浅笑,冲洗双手,“好,明天我把东西都带来。”
宋亦柏递了一条干净的擦手巾,“你先前在医堂探头探脑地看什么?我?”
“你水仙花啊你?”
宋亦柏眨眨眼,没懂顾念的暗示。
顾念抿抿嘴角,不敢告诉他真相,后悔自己嘴快。
“我是找你啊,想问问今年药市你有什么看法。”
“柳家药田?”宋亦柏这次领悟挺快。
顾念把手巾扔到污巾盆里,左右看看周围没人,凑近了宋亦柏,“我这几天一直在琢磨你那天说的话,万一真是大人物打柳青泉药田的主意,想得到完整的大青山,柳家现在拿到药田有三年了,今年的收成如何,多少会影响他们是否卖掉药田的决心。你不好奇吗?”
“他们两房兄弟一直在争夺药田的利益,又都不是这方面的行家,长期的心烦意乱之中,人之常情的作法是摆脱麻烦,这时候等待时机已久的买家趁虚而入。”宋亦柏擦去鼻子上的汗,“作为同行,是得去关心一下他们今年的收成如何。”
“柳家要是把药田打理好了,增加了幕后人物拿地的成本,会让他们采用别的方法获取土地。柳家没把药田打理好,最终卖掉,土地顺利落入别人手中。不管怎么算,土地都被人家视为自己的囊中物。”
“你很关心柳家药田?”
“我是关心大青山。那真是座美丽的大山,气候宜人,适宜隐居和养老,我要是有钱,我一定在那里买地盖个大庄园。庄园后头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大片药田,家里再养一票漂亮的丫头小厮,天天伺候我。”
“嗯~。这梦挺美的,我都心动了。”
“对你来说,真的是做梦。”顾念在宋亦柏的肩头拍了拍。绕过他先走了。
宋亦柏在顾念身后笑着虚挥了一巴掌。抓紧时间回自己房中休息去了。
休沐日那天,顾念与哑姑去逛街,看看有没有中意的秋季新料子,两人在一间茶楼歇脚的时候,看到宋亦柏跟柳家大公子一起走上来,因为座位角度的缘故,宋亦柏没有看到顾念,但后面顾念付钱走人时。却必须得从他们桌前经过,他俩互相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除了买衣料子,顾念还想给家里添置一些像样的陈设装饰。陆续又逛了瓷器店和书画店。
在一家书画店里,顾念流连于山水画和花鸟画之间。拿不定主意二堂和后堂挂什么题材的比较合适。
店外这时驶来一辆马车,车上下来一位养尊处优的太太,身边跟着四个婆子伺候。
掌柜和伙计去迎接这位贵客,顾念又转到了人物画那边,对一组代表春夏秋冬的工笔仕女画产生了兴趣,觉得这个挂在后堂应该比较好。
贵客在掌柜的带领下,也带来了这边看画,偏巧也看中了这一套仕女图,那位太太很客气,问顾念是否舍得割爱,她的独子即将订亲,她想用来布置儿子的新房。
顾念爽快地接受了太太的请求,将画让给了她。
一名店伙计将画取下来包裹,另一名伙计则领着顾念去看其它的仕女画,他们店里还有不少不同题材的人物画。
掌柜带着太太继续去看别的画,顾念听到他们聊起家常,那位太太说她的儿子刚通过医证考试,现在是和安堂的一位新食医,前途一片光明,家里希望他未来能更上一层楼。
掌柜恭维了一番,推荐了几副适合挂在新晋大夫房里的字画,太太看了很满意,通通收下。
顾念最终买了一组古典仕女图,拿回家就挂在了后堂。
次日在总号碰到宋亦柏,问起昨天他的约会结果,得到一个在意料之内的不太好的消息,因为管理不力,今年播种的一年生的药材可能比去年减产三分之一;二房控制的水利影响了两年生药材的灌溉,少浇了两次水,幸好今年不缺雨水,但品质不可避免要下降;至于三年生的药材说出来都不信,眼看要收获了,居然被山猪拱了,长房说二房负责田间看守,二房说长房控制了全部人手。
“这倒霉催的一家人。”顾念突然想到,当年柳青泉放弃在城中开业,而到七步县创业,也许就是因为厌倦了家族内部利益斗争,眼不见为净。
“今年他们在药市上赚不到钱,还会暴露他们内斗的真相,谁都知道柳青泉留下了一班能干的老药农。”
“师兄,你不会是想趁虚而入,分一块田吧?”
“我要买也是买一块足够大的,零散小地块种草还差不多。再说了,现在这块土危险性大增,我还没活够呢。”
“但是你可以拿到他们全部的药农,那可是不亚于土地价值的财产。”
“我正有此意。为了柳师兄,作为师门,出把力是应该的。”宋亦柏一副精明算计的j商嘴脸。
“损失了药农,他们就不得不出售土地,和安堂不接手,其他同行呢?任何形式的警告都可能走漏风声。”
“虽然很抱歉,也只能瞒着他们,生意嘛,都是有风险的。”
“你能说服东家?”
“和安堂八十年基业,可不能栽在这种事上面。”宋亦柏又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那么,我将来能不能买块地建大庄园,就看师兄的表现了。”
“嗯~,放心,要是计划需要,最终还是让我得到了土地,我一定把地价提到最高,大赚一笔,弥补前面的损失。对吧?”
“行,算你狠,那我坚决不会告诉你,你的魏师弟要订亲了。”
“不可能,他还没找到合适的岳家。”
“昨天我碰到他母亲了,跟我在一家店买字画,看上了我先看上的仕女图,说是儿子即将订亲,为他布置新房。”
“说说而已,没这么快,他和家里有分歧。”
“不论是什么分歧,你别把自己姐妹嫁他就行了。”
“我哪还有未婚姐妹?”
“远房的也建议不要。”
“你对魏双思有很大意见啊。”
“反正我就觉得他心术不良,你要不想日后被亲戚骂,你就把远房姐妹介绍给他好了,以他的身份,要是有和安堂做后盾,对他未来是很大助力。”
“你对他真的有很大成见,我话都没说完,你就一顿抢白,他父亲的意思是希望他能娶对家族生意有帮助的女子,而不是对他的事业有帮助的女子。明白?”宋亦柏对顾念干涉他家姐妹的婚事行为一点也不介意和反感。
“我听说他虽是嫡子,但非已故元配所出,所以在家里地位有些尴尬,不受重视的孩子在婚事上,还是要受家里摆布?”
“不论受不受重视,他总是那个家里的孩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他想怎样,就看他父亲和母亲哪边能取胜了。”
“你还是想跟他联姻?不过他的医术基础扎实,假以时日,他会有大前途。”
“我说了,我没有未婚姐妹了,远房的表妹们,她们的婚事有她们的父母作主,我说不上一句话,找她们联姻,可跟我和安堂没有任何关系。”
“这样最好了,上次看到你的表妹们,都是千娇百媚的漂亮小姐,元配嫡出,娇生惯养长大的千金小姐,可不是为了嫁进一个气氛紧张不和睦的家族白受折磨的,过个几年,再与那些家庭和睦夫妻和谐的姐妹相比,你看谁会更显老相。”
“这话中听。他母亲看上去年轻吗?”
“比大太太肤色暗沉,比老太太皱纹多,面相呈现一个苦字,嘴角皱纹表示她经常做些不由衷的笑容,她身边四个跟出门的婆子里面,有一人我猜是监视她的,神情态度跟另三人有一点点不一样。”
“你观察得真细致,这么说传闻是真的,元配娘家在现任太太身边安了人手。”
“这种传闻都能传出来?他们家的下人都要重新训练。”
“下次再看到魏师弟,对他客气点,就当同情他。”
“他有爹有娘的,同情他?谁同情我啊?”
“你需要人同情你吗?”
“好吧,我同情他。”
“别让他知道你议论过他的联姻人选。”
“我对他的成见比衣带河还长,我懒得理他,只要他别再招惹我。”
“他招惹你了吗?”
“你说呢?你不是无所不知吗?”
“我又不是神仙,哪里事事都清楚。”
顾念给了个假惺惺的笑,“问你那个师弟去。”然后走了。
宋亦柏觉得把他俩放在两处实在是明智之举。(未完待续)
第156章
第156章
立秋之后,渐渐有了一些今年药市的新消息,传统的药商们传来的消息都跟往年一样,和安堂自己的药田收成也很理想,在这些好消息当中,柳家的坏消息让人议论纷纷。他们今年的产量与去年相比大幅减产,据传品质也不怎样,有聪明人推论出了柳家可能在闹内斗,不少不怀好意的人都在看热闹,甚至有传柳家可能出售名下所有药田。
顾念怀疑是宋亦柏放出了这些消息,宋大公子坚决不承认,但却暗示柳家的药农们明年都将到和安堂的药田做事。没了药农,柳家就算不想卖地也由不得他们了。
顾念有时候也想要是能联系上秦如栩,托他在京城查一查是否有有关于七步县矿产的传闻或记录就好了,不过不知道小衙门的政治环境,如果去请托聚兴顺帮忙的话,要是走漏消息就完蛋了。
看来现在等待还是唯一的办法,等着看谁是那一大片土地的最终主人。
柳家自然也听到了这些传闻,减产和品质下降,以及药农的集体请辞,都让柳家人有了卖地的想法,经过家族会议后,这个提议获得了一致通过,那么大片的土地能卖不少钱,而且他们卖地是因为管理不善,不是因为土地贫瘠。
和安堂的公子和掌柜们,通过各个应酬的场面,再次放出消息,他们暂时没有扩大药田增加产量的计划,即使柳家想卖地,他们也不会参与。
这样的消息,让潜在买家感到放心。让柳家感到失望,看在两家的关系上,他们本希望和安堂是第一买家,既然对方不感兴趣,他们也就只好与别的同行开始接洽。今年的收成实在太糟,药材都没有采摘的价值,加上药农请辞。没有了人手,干脆就留给买家当下一年的肥料好了。
当柳家要卖了药田的消息得到证实后,除了药商同行。另有一些种植业的生意人都表示了兴趣。像大地主和茶园主,大青山的气候环境非常好,不过当年柳青泉先下手,占了大量适宜的土地,别人就无法在那里搞种植了,现在有了机会,自然没人想错过。
和安堂完全像当个看客,一点插手的意图都没有。三位东家在应酬的场合也被人问到,他们都说和安堂有足够的土地,即使要扩大土地。他们也会买与现有药田接壤的地块,而不会跑到陌生的地方去购地。
没人知道柳家的药农集体请辞后就被和安堂的人接到他们的药田去了。连柳家人都不知道他们去哪了,他们现在都忙着找买家把地卖个好价钱,没心思去管其它的杂事。
顾念看了几天热闹就乏了,她觉得自己可能真不是做大生意的料儿,看大掌柜和宋亦柏收集各路传闻消息的劲头,她真心认为自己也就是个小富即安的德性。
仲秋之前,螃蟹上市,那家老字号的汤包店迎来了一年一度的生意高峰,多的是住在远处的食客过来捧场,顾念回回都是买生的在家自己蒸,过足了蟹黄汤包的瘾,还不忘请先生和师兄弟们再来家里享受美味。
药市开张后不久,柳家药田的买卖终于尘埃落定,出于种植业的需求,买家都要大地块,数百亩的土地最终卖给了三位买家,一家要用来种植桑树养蚕,两家用来种茶,药商里没人拿到土地,据说是在出价和拿地数量上比不上那三家大买家。
柳家卖了地,彻底退出了药材行业,药商们没拿到地,也就不再关心他们把地卖给了谁,这起圈内新闻算是就此结束。
和安堂本来也不知道,但是宋亦柏收到了他魏师弟的请柬,说是订婚了,请师兄弟们一起吃一顿,好久没见,借此机会大家聚一聚。
于是在这个小聚会上,魏双思告诉师兄,他听从了父亲的安排,与能帮助家族事业的女子订了亲事,是他爹爹元配崔氏那边的关系。
他之所以会答应,是因为柳家药田的那两个买做茶园的买家之一是他们魏家,另一家正是崔家,两家并一家,由他那几个元配所出的兄长全权管理和经营。
崔家是下安郡东凌城人氏,江南郡在大安江以南,上安郡在西北方向,隔江相望的东南方向就是下安郡,东凌城是该郡传统茶叶产区,只要是真正爱茶的人,没人不知道下安郡东凌城崔家九品香茶庄,他们家出产的上等九品香是钦点的贡品,在他们茶庄能买到的只有二等品及以下。
能跟崔家这样的大户联姻,本身就说明了魏家的实力,也只有这个崔家,才有足够的底气和能耐,隔着一条大安江,都能让魏家家主的继室所出嫡子从小就被隔离在家族生意之外,却不知为何婚姻之事仍要与崔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宋亦柏不好问这种问题,到底是师弟的家务事,只要他自己乐意,做师兄的就祝福他日后婚姻美满家庭幸福事业有成。
“崔家人脉更广,跟他们搞好关系,不但有助于你的家族生意,也有利于你自己的生意,等你结束了与和安堂的契约,倘若乐意的话,不妨再去京城的好医馆学习学习,到时我们也可以炫耀,京城又多了一位和安堂出去的同门。”宋亦柏举着酒盏,半开玩笑地说道。
“师兄放心,我正有此意,人人都说和安堂的名气出不了江南郡,在外地的门生少得可怜,我就让那些人都看看,以后在京城,将会有我这一位和安堂出来的子弟。”
“好,有志气!”宋亦柏重重拍了一下魏双思的肩膀,“我与众师弟就等着你衣锦还乡的那一天!”
“好,一言为定!师兄,师弟们,为了咱们的约定,来,痛饮一杯!”
回到总号,宋亦柏把魏双思订亲的事告诉了大家,大家都乐意等他举行婚礼那天送份厚礼。除此之外,关于柳家药田大部分被魏家和崔家购得的事,就没跟任何人说,在宋亦柏看来,这不过是公平竞争的结果,没有可疑之处。
顾念在学堂得知了魏家成为柳家药田的最大买家的消息,宋亦柏的师弟们没有管住嘴巴,他们只是单纯地替自己的师兄感到高兴。
从这些师兄的嘴里,顾念了解了魏家和崔家的实力,以他们的财力,他们就是买下柳家药田全部土地都毫不费劲,却不知为什么要留一口给别人种桑养蚕。搞种植业的,还怕土地少?
顾念有些纠结,她想知道这三家之间到底有没有不为人知的私下关系,但她没有那个能力去调查,她甚至连那个搞桑蚕业的地主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氏都不知道。
柳家人知道,却不好问,她跟他们的关系都建立在宋亦柏的身上,没了他当中间人,她就是跟柳家大公子面对面,恐怕都得不到一个点头的交情。
宋亦柏上次就已经好奇过自己对柳家药田的兴趣了,他那貌似随口一问,让她心惊肉跳了一下下,不能再让他察觉到什么,在新的机会出现之前,她必须得保持耐心。
九月份,今年的五位新生入学,杨益怀去年得了顾念这个新徒弟,今年就不再分配新人给他,但在辈分上,顾念和徐文明终于升级做师兄了。
顾念也算是入学满一年了,这一年的基础课学得挺不错,成绩都在优良之间打转,第二年自然要增加些难度,在金疡方面,她都够格做别人的先生,但在更多的其它方面,她还有很多东西要学。
尽管谁都知道顾念专攻金疡,可要想通过医证试,却必须得全面学习所需一切知识,她跟杨益怀讨论过这个问题,鉴于她的性别秘密尚未穿帮,那么在此之前,学业上的压力目前暂时可以忽略不计。
其实老太爷和老太太已经知道她的存在,她大可不必弄得自己如此紧张,但若是坦白自己性别,官府的户籍记录上顾念可是男性身份,要把户籍资料改回来不太容易,蒙骗官府这个罪名可大可小,搞不好要吃官司。
再者,坦白了性别,她必然要被踢出和安堂,断了生计来源,所以为了自己的饭碗,除非不得已的曝光,别想她会主动招认。
九月份已是深秋,年底在望,今年即将结束,那些在外走镖辛苦大半年的镖师们越来越多的有时间留在城里,顾念总算跟她的老朋友钱满贯见上了几面,互相邀着在外面吃了几回酒,听他讲一些今年的所见所闻和最新的江湖传闻。
江湖上天天都有新鲜事,钱满贯告诉顾念,永洛府的沉沙帮分坛被挑掉了,是官府干的,没人知道详细过程,官府从中获得了多少破案线索更是无从知晓,分坛被挑的消息还是过了好久据传是参与行动的官差说出来的,钱满贯倾向于消息是真的,不然他们那天晚上围攻杀手就白辛苦了。
这个消息是在顾念意料之中的,尽管仍然是未证实的传闻,也足以在心理上给她一些安慰。(未完待续)
第157章
第157章
魏双思年前就将完婚,顾念并不关心这事,架不住身边的大夫们老是说个没完,捎带着再以长辈的姿态数落一下少东家——师弟都要结婚了,大公子几时能迎少奶奶进门啊,不要太挑剔嘛,再过几年就找不到合适的姑娘了,做大哥的不成亲耽误下面的弟弟很不好啊
刚开始宋亦柏还能笑眯眯地回应几句,被人说得多了,他就恨不得一听这话题就落荒而逃。顾念幸灾乐祸了几天,然后就轮到她了——小顾年纪也不小了,该考虑这些事了,别跟少东家做一对难兄难弟,没前途的。
可怜总号这边年轻人少,未婚的年轻人就他们两个,老前辈们可逮到机会说两句了。
于是这对难兄难弟只能天天一张苦闷脸。
幸好,他俩有办法能躲掉前辈们的调侃,趁着天冷外伤病人少,宋亦柏决定向疡医发展,跟顾念学习她的金疡术,有空就对着一块带皮猪肉练习穿针引线,从最基本的缝合学起。
和安堂靠疡医立业,少东家由疾医转疡医,致力继承和发扬家学绝活,这等好消息,让长辈们都说大公子懂事了。
十月中旬的一天下午,魏双思突然出现在总号,他来给大家送喜饼,顺便邀请宋亦柏晚上一块吃饭。
宋亦柏那会儿正好在自己房里一遍遍地练习缝合术,顾念在旁边做指导,怎么缝得快缝得好缝得平整,这手上功夫除了苦练没有别的捷径。
魏双思亲手送上一包喜饼,玳安代为接过,请到一边上茶。准新郎倌喜气洋洋意气风发,宋亦柏放下工具擦了手过去说话,顾念拿起东西直接出门,由始至终她和魏双思都对对方视而不见,连招呼都没打。对此。宋亦柏也视而不见。
这次魏师弟是来告诉宋师兄,他的婚期定了,年前完婚。然后趁过年,他休个婚假,与新婚妻子回她娘家。认识一下那边的亲戚。结交一些新的人脉,顺便问问师兄是否愿意再邀几个朋友与他一路同行去玩几天,东凌城那一带也是风景秀丽之地,境内有高山,山峰在云雾之巅,甚是奇丽险峻。
魏双思的妻子郭氏与崔家既是亲戚又是生意伙伴,尤其在京城的势力稳固,日后魏双思要是想在京城有所发展。妻子娘家必然要出大力。
宋亦柏先祝贺魏师弟前程似锦,不过对于去游玩他这会儿也做不了决定,得看家里的安排。以及是否邀得到伴,一路上旅途辛苦。要是没有别的伴,天天拉着魏师弟说话聊天,对新婚的少奶奶难免不公平。
魏双思也不强求,只说要是有机会,不妨一路去玩玩,然后与宋亦柏约定了晚上吃饭的时间地点,就暂时告辞了。
宋亦柏送了客,又去找顾念,问他过年放假时,肯不肯与他一道去东凌城玩几天。
顾念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旅行是个好建议,但她不想跟魏双思同路。
宋亦柏保证只要有伴,就不会跟魏师弟有太多接触,他毕竟还要照顾他的新婚妻子,不能再像未婚时那样把时间都花在玩乐上。
顾念仍然没有答应,她让宋亦柏先回家问问长辈的意思,万一今年过年他们家有别的安排,这旅行计划就是白说。
宋亦柏当顾念这话是同意了,拿走了他刚才练了一半的猪肉,欢乐地继续练习。
顾念冲宋亦柏的背影做个鬼脸,写了纸条让人送到聚兴顺找钱满贯,约他晚上吃酒聊天。结果,在酒桌上,钱满贯告诉顾念,他父母在老家给他订了门亲事,趁现在年底没事,镖局已经准了他的假,让他回家完婚,过完年带着新媳妇回来,到时再请兄弟们一块吃酒。
这个准新郎倌一脸的眉飞色舞,还劝顾念也到岁数该找一个了,家里没有女主人像什么样子。
好不容易医馆的前辈们不说这话题了,耳根子清静了几日,这会儿又被念了一通,顾念哭笑不得,给钱满贯斟酒夹菜,让他没空说话。
回到家,顾念还琢磨,怎么今年订亲的都赶着年前要完婚呢?哑姑拿来她新买的历书翻了翻,原来今年腊月二十一就立春,年后无春,俗称寡妇年。
顾念觉得这寡妇年的说法真是妙不可言,明年一整年都不会有人跟她耳边絮叨年纪大了该娶老婆了。后年的事后年再说。
没曾想,后年还远着呢,连后天都没到,第二天一早,顾念提着书箱才出门,就让媒婆给在门外拦着了,问生辰八字要做媒,理由无非就是明年寡妇年,家长不想耽误女儿一年,只要小顾大夫看上了谁家闺女,保证三天就做新郎倌。
顾念连忙说自己有孝在身,要到明年夏季才除孝,找她是找错人了,感谢媒婆好意,然后爬上马车赶紧跑。
到了医学堂跟杨益怀一学这早上的事,把老先生笑得够呛,顾念站在旁边郁闷地想,估计不用等自己身份穿帮跑路了,只要派一帮媒婆上场,她就主动走人。
杨益怀没有什么好建议能帮助顾念摆脱媒婆的纠缠,托了有孝在身的借口,还能拖到明年四五月去,至于以后怎么应付那些媒婆,就得看顾念自己随机应变了,老先生面对这三姑六婆其实也挺犯怵的,压根没有一点办法。
到了总号,大掌柜手上拿着一张请柬,魏双思刚派家人送来的,老大夫和病人们一起又在议论这个,互相打听谁家还有适龄未婚的闺女,赶紧订下人家,抓紧时间完婚。
刚刚跨进门去的顾念,再度成了病人们的焦点,那些热情的大妈大婶,不顾自己伤风流涕咳嗽喷嚏,争先恐后地想与顾念套近乎。顾念给了她们一个客气地微笑,在她们碰到自己之前,先逃进了后院。
大夫们闷咳几声,把偷笑咽进肚子里。
宋亦柏抱着一沓案卷从病房的方向出来,经过大夫们休息的院子,碰到慌慌张张跑进来的顾念,正好叫住他跟自己一起做些文案工作。
“不要在医馆肆意奔跑,稳重点,几岁的人了,还毛毛躁躁的。今天功课多吗?过来帮忙抄点东西。”
“今天功课还好。又要抄什么?”
“年终盘点,有很多东西要整理。”
“我以为这种事都是账房一手包办的。”顾念把书箱放回自己屋,从宋亦柏手上拿了一些案卷,帮他分担一点重量。
“少废话。今天不抄完你别想回家。”
“是,少东家。”
宋亦柏的书桌上也搁着一张请柬,顾念随手拿起来放到桌角,腾出地方摆这一沓案卷。
宋大公子放下他手里的案卷,把那请柬仔细地收到书桌抽屉里,然后摊开不同的案卷,给顾念分配抄写的工作。
这一下午大部分时间就专干这个了,累了就休息一会儿,反正这大冷的天,难得有一个需要她出马的外伤病人。
抄到打烊,总算抄完了,顾念甩着酸痛的手腕,把案卷整理成两摞,摆在宋亦柏的书桌上,就回寮屋拿书箱回家。
到前面医堂,还有两三个病人正在看病拿药,宋亦柏在与大掌柜说话,顾念与同事们打了招呼,先走一步。
一个婆婆提着药包从药柜那过来,穿得很喜气,脸上也是一副喜色,一看就是家里有喜事的那种样子,她走到顾念身边,左打量右打量,顾念被她看得很奇怪,问婆婆是不是有什么事。
结果这婆婆开口就问顾念有没有订亲,她邻居有个闺女还没许人家,都是老街坊,大家都挺喜欢这个清秀的小顾大夫的,虽说个子矮点,人瘦弱点,可好歹是一位准大夫,日后必有大出息,谁家闺女嫁他都是大福气。
边上响起几声偷笑声,顾念一脸无奈,再次以自己身上有孝未除,高攀不上人家的好闺女,请婆婆还是另找中意之人。
婆婆挺遗憾的,顾念伸手搀扶她下台阶,她还在念叨,她这是给大孙子抓点风寒药,她小儿子月底也要娶媳妇了,明年不宜婚嫁,幸好没有不宜生子的说法。
顾念嗯嗯啊啊地敷衍应着,护着婆婆踩在坚实的街面上,目送她往街对面走去,吐出一口如释重负的气息。
宋亦柏的脚步声在身后停住,“不交待一声就走?都抄完了?”
“抄完了,分两摞搁你书桌上了,上面压了字条,不会拿错。”顾念转身面对宋亦柏,晃着她那还在酸痛的手腕。
“过几天双思婚宴,你想跟我一块去吗?”
“免了。”
“你们俩这种关系我很难办。”
“建议你视而不见。”
“怎么可能。”
“世上就是有这么一种关系,我不管你是谁,我就看你不顺眼。所以,师兄不要白费力气了,要么保持现状,大家面子上都过得去就行了,要么撕破脸,有我没他,有他没我。”顾忌着这是在大街上,顾念把声音压到最低,像是从喉咙里发出嘶吼。
宋亦柏瞬间黑了脸,斥了一声“胡闹”,甩袖走了。
顾念耸耸肩,回家吃饭。(未完待续)
第158章
第158章
这次吵架似乎并未造成什么影响,第二天,宋亦柏照样使唤顾念给他抄写卷宗,两人都默契地不去旧事重提,该干什么干什么。
学堂里最近最吸引人的消息就是魏双思结婚,他的恩师和师弟们都受邀去吃喜酒,回来说魏大户家的排场多么多么地大,新娘家的送亲队伍又是怎样的气势浩大,特意在城里租借了一整座有名的私人园子作为新娘出阁的娘家,几个舅哥都来了,送嫁妆的队伍排开有二里多长,仆人从头到脚穿一身崭新的好料子。当然,魏家的也毫不逊色。
杨益怀听到这些话,左耳进,右耳出,若是那案子没发生,凭着柳家三房唯一孙女的身份,柳依依出嫁,必也是排场十足,让人羡慕。现在,作为长辈,不论案子将来破没破,他只希望顾念能有个好的归宿。
想到这,他不由得憎恨起那害得柳家家破人亡的幕后黑手,诅咒他们终有一天不得好死。
顾念压根没注意到老师的想法,她正忙着年底应酬,她通过钱满贯到底结识了一些年轻镖师,钱满贯回老家结婚去了,可他们都在城里,有事没事就约出来一起吃吃喝喝,听他们天南海北打屁聊天。顾念救了难产产妇的事他们自然也听说了,都说顾念那医术比他们镖局的大夫都厉害,他们大夫都没干过给人剖腹的活儿。
顾念谦虚不敢接受,只推说是那产妇运气好,当时母子情况都算好,家属也果断。发现不对及时送医馆,再加上手术一切顺利和护理周到等各种因素,最终命不该绝,不然若是家属执意要产妇在家里生,那结果就是一尸两命。同时她也不忘提醒这几个未婚的小镖师。将来对自己怀孕的妻子好点,女人生孩子就是跟老天爷赌命,有娘的孩子都是蒙受天宠的宝贝。
年轻镖师们被教育得连连点头。指天划地的保证将来他们的娘们在家说一他们绝不敢说二。
年底的几个月总是过得特别快,一晃眼就腊月了,从腊八起。顾念就不断地收礼物。从煮腊八粥的原料,到贴门窗的春联,还有其它杂七杂八的各种年货,都是宋亦柏转交的来自老太爷和老太太的心意。顾念都收到不好意思,而宋亦柏以为自己要多个弟弟了。
最终让宋亦柏爆发的是,老太爷和老太太邀请顾念来家里与他们一块过除夕,并允许她带使女来。
老人家的意思是免得这大团圆的日子里,两个孤零零的闺女冰冷过节;宋亦柏却想的另一回事。拉长个脸,问祖父祖母是不是想收个干孙子。
可能是语气太酸,又或者是态度不好。总之是被老人家骂得一头包,说他身为和安堂少东家。一点都不知道关心师弟们的福祉,明知顾念是孤身一人举目无亲,不去替他着想反而自己胡思乱想,要不是看在他现在也这么大了,不然鞋底子伺候。
宋亦柏连忙反省,乖乖地向顾念表达了老太爷和老太太的意思,并且由不得顾念拒绝,他可不想因为请客不力的理由再被数落一顿。
顾念压根没想到会有这待遇,她以为收些礼物就完了,她都安排好了年夜饭的菜单,虽然仍然是吃火锅,红红火火也是个好兆头嘛,而且还买到了上等食材,她还满心期待来着。
顾念惦记着自己的食材不想去,皱起一张苦脸;宋亦柏因为弄不懂祖父祖母对待顾念的奇怪态度,也一张苦脸。
最终顾念点头接受邀请;宋亦柏微扬下巴,他总会弄清楚的。
见宋亦柏表情不善,顾念直觉不妙,张嘴欲反悔,被宋大公子一巴掌拍在脑门上,使唤着去把最后一点盘点的活儿干完,别以为有老太爷老太太撑腰就可以偷懒。
为了去宋家作客,顾念做了一番精心准备,从宋亦柏嘴里问到了老人家的喜好,特意购买了几份年礼,还预备了给下人的红包。
宋亦柏在祖父祖母跟前套话失败,老人家坚持就是看顾念可怜才叫来家里一块过年,这叫体恤人才,笼络人心的一种手段。
宋亦柏才不相信这只是为了笼络人心,他又不是没见过顾念跟二老相处的场面,那叫一个融洽,好像他也是家里的一分子。
他就纳闷了,这顾念到底是怎么办到的?他以前又不是没带过师兄师弟到家来玩,也带他们见过长辈,没一人得到过老人家的另眼看待,真是因为顾念的金疡医术?
除夕那天下午,顾念和哑姑把屋里收拾干净,打了一封闭门炮,然后提着礼物前往宋家。
小厮把她领去老太爷那里,送上礼物后,就一直在那里陪老人家说话和游戏,当中公子们也有分头过来看望老人,坐不多久就都走了,等到晚上宋家三房所有晚辈都会到这个小院来吃年夜饭。
厅堂里的桌椅大多都撤了,摆上了宴席用的大圆桌面,桌上那转盘式的东西看着好生眼熟。
宋亦柏过来照应年夜饭的准备工作,一大堆琐碎事都要大公子过问,老人家为了夜间有点精神暂时在房里休息,顾念和哑姑呆在外面,一边吃东西,一边看宋亦柏在眼前走来走去。
宋亦柏很不满顾念架着二郎腿坐在旁边看热闹的样子,叫来丫头把他面前的点心零食一起收走,只给他们两个留了茶水。
“哎哎,大公子,我二人今天是客人哎,你这是什么待客之道,大过年的,克扣客人吃食。”不想吵到在休息的老人家,刻意压低的嗓门更透着一股坏坏的意味。
哑姑机灵地抄起她的茶盏,躲到安全角落,假装视而不见。
“我这才刚扫过地,你就吃一地碎屑。不用你打扫,所以跟我添乱是吧?”宋亦柏走过去,顺手就在顾念脑门上轻拍一下。
“老太爷和老太太说让我自便的。”
“让你自便的意思是让你自由随便乱来的吗?身为客人,好歹也为主人家着想一下不是应该的吗?”
“我以为主随客愿才是待客之道。”
“还有半句话叫客随主便,现在主人家不方便。你就得乖乖听我的话,要么喝茶,要么什么都没有。干坐到年夜饭上桌。”
“年夜饭几时开始?”
“还早着呢,慢慢坐着吧你。”宋亦柏又拍了顾念一下,才走开继续监督干活。
哑姑走回来放下茶盏。在旁边陪坐。
过了一会儿。老太太身边的一等丫头过来给她们二人换上刚沏的新茶,顾念眼巴巴地看着比自己还小两三岁的丫头,可怜兮兮地喊人家姐姐,她要告状,要姐姐替她作主。
大丫头抿嘴轻笑,看看顾念,又看看在门外与别人说话的自家公子,摇摇头。还未张嘴,宋亦柏又过来了,手里端着碗热腾腾的甜羹。放在顾念面前的桌上。
“吃完它,然后你给我闭嘴。再顽皮我让你到外面数雪花瓣去。”
“雪花都是六瓣,不用数。”顾念抬杠不忘先把碗端在手上。
宋亦柏眼疾手快地拿走了碗里的勺子,微低着头,瞪着顾念。意思很明白,不给个保证,不给勺子。
顾念抿了一口甜汤,抬眼看他一眼,低头舔舔嘴巴,换到一只手端碗,另一只手贴着碗沿移动,好像要用手指去捞汤里干货的样子。
宋亦柏只得把勺子又放回碗里,忍着再拍他一巴掌的冲动,翻着白眼走开了,顾念安静地吃得欢畅。
哑姑看了一眼周围走动的下人,大丫头早不见了,其他人都一副认真做事的样子,管事站在门槛那,望着室外雪景叫在室内做事的手下。
顾念吃完了点心,老太爷和老太太还没有出来,她在屋里坐着无聊,也不习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让人伺候,于是她到外面院里走一走,吹吹冷风,赏雪景,看猫狗打架,鹦鹉叫好助威。
一番乱斗之后,大白猫再次赢得了战斗,骄傲地蹲坐在一个高高的雪堆上梳理毛发,战败的大狗卧在雪堆下面可怜巴巴地望着猫咪占据高位耀武扬威。
顾念走近几步,大狗立刻警惕地站起来,冲着顾念龇牙咧嘴,猫咪依旧淡定地梳毛,头都不抬一下。
就在顾念打算冒险再前进几步,摸摸狗脑袋时,身后几步开外,传来宋亦柏磨着后槽牙的声音,“别胆小啊,伸手啊,看它不咬你两个牙印,今天大年夜,它也尝尝大餐。”
顾念赶紧笼着双手,连连后退,直到宋亦柏身边,嬉皮笑脸,“大公子有空出来吹风?”
“老太爷醒了,找人陪下棋。”
顾念指着自己鼻子,“要我?”
宋亦柏微低着下巴,斜睨,“你说呢?”
“我下棋很臭,老太爷知道的。”
“是啊,没见过有你这么臭的,所以才更有意思。”宋亦柏掉头往屋里走。
顾念紧紧跟上,她不能理解棋艺差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