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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医(完结)第42部分阅读

      游医(完结) 作者:肉肉屋

    越听越信服,脸上笑开了花,直念叨自己的钱没白花。

    老师傅是个仔细的人,为了验证他的模型确实有用。特意请顾念打来一盆水,模型放到水里,上下摇动压水杆。过了一会儿,一股股水流就从另一头的细竹水管里喷了出来。

    顾念欢喜得一个劲地拍手,强烈要求近日就动工,让厨房早日能派上理想的用场。

    工头连声答应。保证明天就有人手在厨房开工,他们都规划好了。只待解决了压水井的难题,剩下的都好办。

    顾念爽快地支付了前期费用,既是酬谢老师傅的经验才智,也是给工头备料的经费。

    老师傅也很客气,他这事了了,并没急着走,而是主动到后院看徒子徒孙们干活,火眼金睛地指出做得不好的地方,有老前辈监督,晚辈们都不敢偷懒。顶着烈日埋头苦干。还是顾念给他们送点淡盐水和水果,让他们休息休息,别中暑了。

    在新居过了五月五。仿佛庆典就好像近在咫尺了,明明还有些日子。医学堂那边已经着手布置了,披红挂绿的,每天去上课都能看到一个新景象。

    和安堂总号那边顾念的日子过得也挺安稳,她已经完全适应了环境,有时她会在前面医堂给病人缝合,有时又会在后面开刀房忙活,目前还没碰到伤重不治的,她也不想碰到。

    虽没那样重伤的,但是这周边街市繁华,还有那么多镖局和武馆,习武的人就免不了受伤,而顾念在聚兴顺又有些不大不小的名气,托了钱满贯和一干打过交道的镖师们的福,她就压根没缺过病人,受些轻伤的都指名要她包扎。

    一天顾念收治了一个聚兴顺的镖师,才从外面走镖回来,在山区里发生了些意外,受了点伤,在这样的热天下,伤口没有伺候好,有些化脓肿胀,进了城就先奔和安堂来了,没有去找自己镖局的大夫。

    这点小伤病人也要找顾念,在处理伤势的时候,陪同来的同伴就在旁边聊天,聊着聊着就聊到了玉府街上,无意中讲到了烟花前巷的包记酒馆最近关张了,老板和伙计都不知去向,新的店家也是开酒馆,不知道大厨手艺如何,改天有空要去尝尝。

    那时顾念正好给病人上药,听到这消息,手下一抖,多洒了些药粉,好在病人没有察觉,她镇定地放下药瓶,把伤口包扎好,结束治疗。

    洗了手,回到自己小屋,摇着扇子温书,可越看越看不进去,半天翻不动一页,双眼无焦距地盯着书页,完全走神。

    包寄桃终于走了。

    与她的哥们和朋友,她终于走了,去做她的事了。

    多幸运啊,她找到了她的仇人,她有能力报仇,而自己却只能呆在安全的地方,等着别人在某年某月用传达八卦新闻的口气告诉她,柳家的案子破了,买凶的主谋抓到了。

    希望这个好消息到来的时候,她还在这里,而不是身份穿帮,远走他乡。

    自从在永洛府出的那桩意外,暴露了铁大厨跟江湖关系密切以来,老板娘的身份就变得可疑了,不过人家不说,她就不问,谁没点秘密呢,她自己不也一样么。

    但后来秦如栩设圈套抓沉沙帮杀手的那个晚上,铁子的出现,再次表示他是个功夫很厉害的江湖人,而他身边的那个陌生男青年,光看脸是眼生,可那人的身高气息目光,甚至是声音,都表明他认得自己。

    尤其是她拿着氢氧化钾冲向那个后来的杀手时,那个叫自己快逃的声音,尽管陌生,从未听过,却正是这点更显蹊跷。别人都没出声,就他迫不及待,说那人跟自己不熟,怎么样都过不去。这还不包括他抓着自己去冲水时。皮肤接触带来的触感那么熟悉。

    铁大厨有个好兄弟叫包小易,但包小易失踪已久,铁大厨身边只有一个叫包寄桃的老板娘相伴。

    包寄桃和包小易,两人都姓包,虽然包姓不少见,但他们都认识同一个朋友铁大厨。

    真巧,不是么。

    顾念放下书,双臂为枕,静静地伏在桌上。

    自己乔装打扮的本事都是包寄桃教的,她说那是江湖艺人都会的把戏。蒙外行人绰绰有余,但她研究了她送自己的册子,那上面写的技巧,可不是“把戏”这个范畴的。

    显然,包寄桃也有江湖关系。

    现在他们走了。做他们的正事去了,秦如栩正好手边要人跑腿打杂,职业杀手组织。多地作案,要破案必要多地官府相配合,这中间的协调事宜可不好做,官府都有自己的小盘算。

    抓杀手。巢灭杀手组织,各地方官府肯定都会大力配合。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再追究到各个案子背后的买凶人身上的话,地方官们要是不出幺蛾子才是有鬼。

    出的起价钱请职业杀手的话,怎么样都得是乡绅阶层大富裕户,一般的中平小康人家绝对付不起这个代价。

    异地做官的地方官们,在日常事务上面,有不少事要仰赖乡绅的帮助,不然政务难以开展,这个官也就不要想做下去了。

    他们走了就走了吧,希望他们好运。能早日报仇。

    顾念闭上双眼。

    包寄桃不辞而别,她能理解,她只是有些难过。唯一一个可以说悄悄话的朋友没有了,她又得一个人扛整个世界。

    当然。她这种想法本身就有些自私,包寄桃显然有她自己的正事要做,她俩相识一场已是缘分,缘起自有缘尽时,乐观点想,她还有哑姑呢。

    窗前突然暗影闪过,伴随轻微的脚步声,顾念脑内警报大响,迅速定神,把脸转向墙,一动不动地装睡,希望那道人影只是经过。

    开着通风的房门被人敲了几下门板,顾念没动,仿佛已经睡熟。

    直到桌子又被人叩了三四下,她才装作好像惊醒的样子,抬起头,慢吞吞地坐起来,揉着眼睛看向来人。

    马上,顾念紧张地站起来。

    “师兄来了?”

    宋亦柏的小厮好笑地抿起嘴角,没多话,只是点点头,“大公子找你,顾公子。”

    顾念又揉揉脸,“要紧么?我能洗把脸么?”

    小厮摇摇头,“没时间洗脸了,你已经是排在后面了,裁缝正等着呢。快点来吧。”

    “裁缝?”顾念不解地跟小厮出了房间,“什么裁缝?”

    “为了庆典,大夫们统一要领新料子做新衣,这都是写在清单里的啊,顾公子忘了?你帮忙抄过的。”

    顾念愣了愣,反应过来了,“哦,我也有份啊?”

    “顾公子说笑话呢。可别在大公子面前再说这话了,他会不高兴的。”

    “不是,只是有些意外,这离庆典都没几天了,这时候发衣料子,来得及么?”

    “放心,来得及的,为了等衣料才耽误了几天,不过不会误了庆典的。”

    顾念来到宋亦柏房里,四个裁缝在忙着给大夫们量身段,桌上放着好几匹花纹和颜色都不一样的样布。

    裁缝们动作利落地围着自己的客人转圈,而客人们则只需双手平举站在原地,让裁缝拿着样布在自己身上比划,看哪个花纹颜色更适合个人气质。

    量尺寸很快,一会儿就一个,屋子里排队等着的没剩几人,顾念混在人群里一下子就完事了,裁缝给她找了身绿色的料子,很清爽的那种嫩绿色,看着就很凉快。

    准备走的时候,看到宋亦柏对她用二指禅召唤术,她只好上前听吩咐。

    “师兄,有些日子没见了,看上去你好像瘦了?要注意身体啊。”

    宋亦柏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没搭理顾念嬉皮笑脸的寒暄,只是交待了一些任务,让顾念在庆典期间给他做助手,在各种场合代他招呼一下嘉宾,以免他到时分身乏术,招待不周。

    顾念微微挑眉,淡定地答应了,以现在她公认的身份,她替大公子招呼几位身份较低的家眷也是合适的。

    “有什么特别要注意的地方吗?比如,哪些客人脾气性格比较特殊,讲究比较多的。”

    “你找玳安拿名单,上面都做了备注,你要全部记住,到时随机应变。”

    玳安就是随侍宋亦柏身边的那个贴身小厮,顾念明了地点点头,转身找人去了。

    名单本来只有薄薄的一本小册子,可加上了备注后,就变成了厚厚一沓,非常详细地把每一位出席的嘉宾的个人喜好饮食习惯都写在上面,加上嘉宾中有女眷,那些小姐们的讲究让顾念不由得回想起柳依依生前的生活。

    好在比较有利的地方是这些都是医药圈的人,名单上有些名字挺眼熟,背他们的资料时会比较好背。

    和安堂真正的开业日期是五月十七日,但庆典从五月十五日就开始,而五月十四的晚上,有第一场宴席,宾主皆要到场。

    裁缝给大夫们赶制的新衣在五月十二日全部送来,顾念试穿上她那件嫩绿的纱衣,在院里跟大夫们站一块,穿绿色的有好几人,大家都说她穿得好看,不但衬得她肤白,还显得很精神,就像棵茁壮成长的树苗。

    顾念乐滋滋地收下赞美,回屋换回旧衣。

    这些天里,她新居的改造工程也全部完工了,后院和厨房都有了便利的半自动自来水,尤其是厨房还接了个水箱,用一个吹了气的猪膀胱球当浮标,看到浮标露出来表示水装满了,经过哑姑的亲自试用,满满一箱水能让她完成洗菜到洗碗的全过程。

    而后院的喷泉和水车水池,也达成了她的全部想法,喷泉的水流入水车池里,带动水车转动,产生的动能带动了二堂天花板的牛皮土风扇,那屋里别提多凉快了,顾念美得都不回卧室睡觉了,那张罗汉床承担了坐卧起居温书学习的全部功能。

    后院建了个凉棚,挡住了三分之二的阳光,都是为了洗衣和晒衣方便,铺的镂空地砖,只有面对后堂大门的那一小块地方能晒到太阳,摆了些喜光的花草,看着也挺有生气的。

    唯一有些小麻烦的是西耳房浴室,洗澡打热水不太方便,顾念买了个大泥炉放在纱窗下,于是热水的难题就解决了,还省了垒灶的钱。

    这么花钱一弄,新居的居住环境就经烟花后巷好太多了,那租的房子根本不能自如地改造,还时刻有病人和街坊进来,那时她压根就不在前院摆放生活用具。

    现在好了,平日里没有客人上门,她就在院里摆了个竹躺椅,到傍晚夕阳西下,吃过晚饭后,她就在躺椅上摇着扇子消暑,哑姑就在她手边放一张小几,小几上放个水盆,水盆里一个铜盘,摆放着洗净切好的水果,插着牙签,随时拈一块。

    美啊,太美了。(未完待续。

    第134章

    第134章

    五月十二日,休沐,顾念在家吃了早饭,跟哑姑一块上街,陪她买菜,她仔细也要买些笔墨用品。

    出门前看见天色不对,两人各带了一把伞。

    溜溜达达地先买齐了今日吃的菜,然后返程,顺道去文墨店买东西。

    在店里挑挑拣拣的时候,外面突然就变了天,一道响雷后,闪电掠过,随即瓢泼大雨就下来了,街上路人四处避雨,挤在店铺住宅的大门屋檐下,等着雨停。

    顾念挑中商品,伙计用油纸给她包好,正付钱时,哑姑拉了拉她衣袖,让她看门口。

    顾念一边掏钱,一边漫不经心地抬头瞟了一眼。

    站在店门口拍打身上水珠的居然是宋亦柏,肩上挎着药箱,他的小厮玳安没在身边。

    钱物两讫,顾念一手提着自己东西,一手提着伞,信步走向门口。

    屋檐下站了很多人,宋亦柏的位置比较靠门,他注意到身后有人要出来,下意识地侧了侧肩膀让了让。

    顾念让哑姑先撑伞出去,她故意站在宋亦柏身边,恶作剧般地抬肘顶顶他的胳臂。

    突然被人触碰,宋亦柏警惕地转身,却在看清是顾念时换上了轻松的微笑。

    “师兄今天都要坐诊?我以为这几天你应该忙得见不到人。”

    “总号不是抽了几位大夫临时办事么,人手不够,那我来顶呗。还正好休息休息。”

    “拿出诊当休息,师兄这些日子筹备庆典着实辛苦了。你这是要去?还是已经完事要回?”

    “完事了。”

    顾念抖抖手上的雨伞,“师兄是想打伞走回去?还是在这里站着等雨停?”

    宋亦柏看看身上鞋袜,再看看这雨幕。挑起一边眉毛,“有没有第三种选择?”

    顾念冲街上呶呶下巴,“拐过前面巷口,走一炷香,就是我新家。有茶水,有瓜果,还有干净的布巾。”

    宋亦柏随即接过顾念手中的雨伞,与她共撑,哑姑走在前面,盏茶时间就到了自家街门前。

    门楣上伸出半个屋檐。再上面是一块牌匾,刻着顾宅二字。

    收了伞,哑姑放下篮子掏钥匙开门,跨过门槛,就处在了游廊的全面保护下。院里雨花四溅,廊下却只是微湿地面。哑姑拿着两把伞先去厨房,顾念领宋亦柏走西厢游廊去正房。

    雨中走回来。三人其实鞋袜和衣摆都湿了,顾念给宋亦柏找了条没用过的新洗脸巾,带他去西耳房收拾,脱了他的外衣挂在椸架上晾着。又给了他一双洗澡用的木屐,换下他湿了的鞋袜。放在炉子旁烘着。然后她也回卧室更衣换鞋。

    宋亦柏洗了把脸,备感惊奇地把竹水管研究了一番,又到厕所到二堂看看,头顶的土风扇让他好笑地直摇头。

    哑姑端着一盘子切好的瓜果进来,放在厅堂的八仙桌上,就退下回房收拾整理。

    顾念出来,把水果端进二堂,正好看见宋亦柏仰着头观察自己的土风扇,那表情好像要把这东西拆下来仔细弄个清楚。

    “咳……师兄。”顾念清清嗓子,把果盘放在罗汉床上的矮几上。“师兄,这雨一时停不了,先吃点水果。休息一下吧。”

    宋亦柏哪里坐得下来,他被屋里的奇思妙想弄得很兴奋。不弄清楚他坐不住。

    顾念知其德性,带着他从后堂去后院,指给他看。

    幸好今天哑姑还没洗衣服,后院是空的,没有有碍观瞻的东西。

    宋亦柏沿后廊走到喷泉那边,他当初是见过的,只是没想到顾念把那水池改建成这样,充分利用起来,屋里屋外都有水用。

    “这你怎么想的?”

    “就这么想的喽。”顾念一脸天真的无辜。

    “你把地下涌泉弄成这样,我以为你还要弄多好的园景呢。”

    “我这就这一个生活用的后院,漂亮的园景中看不中用,几时我有更大的院子了,我再考虑弄个花园之类的。”

    “有志气。”

    顾念晃晃脑袋,得意地扬起嘴角,当是夸奖收下。

    “除了这里用水,还有哪些改动?”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还有别处也有改动?”

    宋亦柏半眯起眼睛,“你的洁癖表现之处非常奇怪,不像寻常洁癖之人那种特征,你那么喜欢水,那么凡是用水的场所你必都有一番计较。我想,你肯定动了厨房。我记得厨房里有一口水井。”

    “师兄英明。”顾念马屁般的雀跃,“不过厨房嘛,君子远庖厨哎。”

    宋亦柏抻抻身上中衣的衣摆,“衣冠不整,何来君子?”

    顾念抬高眉头,赞赏地笑笑,歪歪头,转身走在前面。

    厨房里,已换了衣服的哑姑在一旁守着茶炉,而宋亦柏一眼就看到了奇怪的水井装置。

    顾念向他演示了一番,但水箱里现在是满的,她只能象征性地摸摸井把,然后拔掉竹水管的栓子,清水流了出来,落入水槽,击打石质槽底的声音,与外面的雨声混成一体。

    宋亦柏惊奇地看了一会儿,水箱里的浮标随水位下降而沉了下去,顾念把栓子放回,让宋公子去亲手体验一下压水井的用处,重新把水打满水箱。

    试验完毕,水也烧开了,哑姑端了两杯新茶送去正房,顾念和宋亦柏也慢悠悠地从东厢房的游廊往回走。

    走到半路,宋亦柏突然笑了一下,顾念狐疑地瞟了他一下。

    宋亦柏负着双手,先回头看了厨房一眼,再又转身面对顾念,“你的乔迁酒,想好都要请谁吗?”

    “先生和师兄弟必请,剩下的还没想好。师兄肯赏脸不?”

    “如果庆典这几天你表现优秀的话,我就带大掌柜来。”

    “还带条件的啊?”

    “少装蒜。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你打的什么主意。”

    “哎哟,我哪敢打师兄的主意。”顾念马上露出嬉皮笑脸的无赖相,她这表情是越来越多见了。

    宋亦柏冷哼了一声,给了顾念轻轻一个毛栗子,抬腿走在前面,“你再装蒜试试。”

    “师兄冤枉我,我才没有打歪主意,是师兄自己要去厨房看的。”

    “这都是你算计好的,给我第三个选择。”

    “今天碰到师兄真是意外。”

    宋亦柏停住脚步,咻地转身站在顾念跟前。“对,今天碰面是意外,被雨困住没人能预料。但是顺水推舟利用下雨这事,把我弄你家来,这是你干的吧?”

    “这院子是师兄看过推荐的。难道你当时真的不想看一看它的变化?不然怎么会接受我的第三个选择。”顾念赖皮到底,笑得小得意。

    “把我算计到了很得意是吧?”

    “要是师兄好奇心没那么重,我也算计不到你呀。你敢说压水井不好玩?你玩得那么起劲。”

    “所以我给你条件。”

    “哼。和安堂给大夫的福利也不过如此。”

    “我说了,用你的表现来换。”

    “你的条件太空泛了,谁知道你所谓优秀的标准是什么。”

    “很简单,就一条标准。让客人们都满意。”

    顾念垮了肩膀,“那么多客人都要满意。师兄,哪怕开客栈的都没这本事。”

    “要不怎么显示你的能耐呢。”嬉皮笑脸宋亦柏也会的。

    顾念做个鬼脸,绕过宋亦柏,先回屋。

    宋亦柏跟进二堂时,顾念已经坐上了罗汉床,从床头边桌上拿出本册子翻阅,另只手摸向矮几上的果盘。

    宋亦柏认得那是宾客名单的册子,他没去打扰顾念用功,站在床边捧了他的茶碗一边喝,一边屋里院外的溜达。站在凉棚下,把喷泉和水池牢牢地记在心里,然后才又回到二堂。占了罗汉床另一头的空位,抱着自己的药箱整理起来。

    哑姑在西耳房料理宋亦柏的湿衣物。外衣湿得不多,就是露在外侧的袖子和衣摆沾了一些水,抻平开来,很快就晾干了,鞋袜则要多花些时间,摸着还有湿感,于是哑姑先把外衣给宋亦柏拿去,让他先穿上。

    外面还在下雨,比之先前的暴雨略微小了些,但仍不方便出门,干爽的衣服出去,走不了多远一样要湿。

    上午过半,这场雨最终还是停歇了,天阴阴的,飘着不能湿衣的牛毛细丝,宋亦柏穿上烘干的鞋袜,提了药箱,顾念送客,看他走到了巷对面才关了街门。

    大掌柜见大公子一身干爽地回来,只有鞋面因为走路才沾湿了一些水,以为他躲在什么地方避了雨,于是只是询问了一下病人的情况,并未多打听大公子避雨的经过。

    大掌柜不问,宋亦柏却耐不住想说,讲完正事后,就扯到了顾念身上,简单地讲了讲在顾念家避雨的过程,而重点自然是厨房和后院的用水改造,尤其是厨房,那一整套的东西,都让宋亦柏感到着迷,想给医馆也这么改建一下,所以他邀请大掌柜等庆典结束后一起去顾念家吃乔迁酒。

    大掌柜被大公子说动了好奇心,一口应承,要是真有用处,他就帮忙在大东家面前解决钱的问题。因为一旦决定改造,那自然是所有医馆都要列入计划,这种程度的花费,超过了大公子的权限,让大掌柜向大东家提出就比较好批。

    宋亦柏搞定了顾念,又说服了大掌柜,志得意满地回自己屋休息。

    五月十三日上午医学堂来了参观的客人,下午另一拨人去参观了和安堂总号,都是宋亦柏陪同。十四日中午提前打烊,顾念在家梳洗沐浴,搭乘预订的马车先赶去吃欢迎宴的酒楼。

    东家和公子们尚未到达,在这里做前期准备的都是总管和下属,顾念作为大公子派来的代表,跟总管们接头后,分派到了一份差事,去检查酒桌上的客人名牌,出错就难看了。

    这酒楼专做大型包席,有堪称广场的大场地,四周装饰华丽,掌柜带着伙计不敢怠慢地在主桌那一排仔细检查名牌,看是不是都放对了。

    顾念已背下了嘉宾名单,今晚会出席多少男宾她一清二楚,女眷们另有宋夫人她们在别处做东道,不跟爷们在这吃。

    顾念一张桌一张桌的检查过去,受邀来的嘉宾很多,她背名单时就发现里面有三对同名同姓却不同字的,身份各不相同,座位的安排自然也要有异同。

    这一番检查下来,还真让她找到了几个错处,本该放在长辈桌的名牌被错放在了小辈的桌上,只因为名字是谐音,在本地方言中不容易分辨。

    花了不少时间才核对完嘉宾座次,把出错的调整完毕,回报了总管后,顾念得到了片刻休息时间,蹲在阴凉的角落里看天上飞鸟。

    瞌睡渐渐泛起来的时候,有一位总管走了过来,顾念连忙起身。

    “总管找我有事?”

    “是这样,刚才发现你好像对嘉宾名单很熟悉?”

    “还行吧,大公子要我尽量熟记。”

    “那太好了,今晚你能不能暂代一下迎宾?”

    “迎宾?要把客人领到座位?”

    “不不,不用你领,你只要告诉身边的伙计,进来的嘉宾是坐哪桌的。不是有同名同姓的么,让别人做迎宾不太放心,万一领错了位子,这很尴尬和失礼。”

    “行啊,没问题,大公子叫我来就是帮忙的,用得上我的话只管说。”顾念答应得很爽快,总管满面笑意轻松离去。

    而顾念则迅速去找酒楼掌柜,打听今晚正餐前的茶水点心一事,再次确认需要的都有,她才放心。

    太阳一点点地西下,和安堂和大夫和医徒们三三两两地陆续到达,在他们的桌位那边自行落座,吃着茶水零食自娱自乐。

    自己人来得越来越多,主宾们却仍未见踪影,掌柜还派了两个伙计分头到两个街口去守着,一有消息立刻回报。

    主宾没来,顾念闲着没事干,跟自己相熟的医徒们坐一块嘻嘻哈哈,聊些关于下旬医证考试的事,今年有七位师兄要出师了。

    宋家包了几家客栈的天字号上房用于接待外地来的嘉宾,统一安排车马天天迎来送往,他们要到的话自然是车队形式,一拨一拨的。除此之外,还有本地的一些同行,他们是自行前来。(未完待续。

    第135章

    第135章

    顾念不敢吃茶吃东西,怕吃坏了要上厕所误事,她面前的茶碗只敢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别人都添了水了,她还有大半盏茶。

    正聊得热闹,主人家到了,三位东家和公子们一起盛装走进来,跟自己人打了个照面后,东家和年幼的小公子们暂时被迎进后面的厢房休息,三位长公子则在外面,分头与总管说话,了解准备工作现在的进度。

    顾念看到宋亦柏在主席那边走了一趟,跟总管说了些什么,然后就东张西望地不知道找什么。

    顾念犹疑地站起来,与宋亦柏的视线对上,大公子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两人打了照面,宋亦柏没多说什么,刚才总管已经跟他说了顾念要做今晚的迎宾,还夸了一通,幸好发现名牌摆放有误,不然今晚要丢个脸。

    宋亦柏嘱咐顾念到时别慌张,保持头脑冷静,宁可动作慢一点,确认客人身份后再交待清楚伙计领去哪桌,千万不要怕客人排长队而赶速度犯错。

    本来顾念都不紧张的,让宋亦柏这样一说,她突然觉得自己心跳好像加快了,捂着胸口连连深呼吸才镇定下来。

    宋亦柏被顾念的反应吓到了,抖开扇子大力扇风,“别紧张,别紧张,你都开过那么多刀了,这点小事你办得到的。”

    “你要不说那话我一点事都没有,都你吓的。”

    “好了好了,今晚要是顺利结束,给你记一功,回头有赏。”

    承诺的奖赏神奇地抚平了顾念突然焦躁起来的情绪,眉眼恢复平顺,真正的重新淡定下来。挥挥手,转身向酒楼大门方向走去。

    掌柜已经在那里待命,欢迎客人的到来。还有一群等待引领客人的服装整洁的宋家小厮,顾念把他们叫到身边仔细吩咐了一番,交待一会儿怎么配合自己。见他们都明白了,让他们到一边等着。

    酒楼大门是个穿堂格局。大门进来,穿过厅堂,走穿堂门出去就是吃席的大场地,掌柜和两个小厮守着大门口,顾念守在穿堂门口,小厮们排着队站在她身旁。

    一个伙计气喘吁吁地从街左边冲进来,站在门槛外的台阶下报告第一队车队到了。已拐进街面了。

    顾念听见,马上派一个小厮到里面喊一嗓子,院里闲淡的气氛立刻变了,消息很快传到了后面,东家们整理服饰出来迎客。

    就这点时间,车队里打头的马车已经在酒楼门外停住。

    迎客的小厮小跑着迎出去,放下垫脚的梯凳,打起车帘,搀扶一老两少三位客人下车,然后马车驶离。第二辆车上前下客。

    掌柜双手抱拳欢迎客人的大驾光临,请他们往后面走。

    顾念在后头等着,行了礼,询问客人身份。然后再行礼,一名小厮上前待命,顾念指示小厮把长者领去二号,另二位领去五号桌,并客气地问了问长者,一会儿是喝他最爱的桑白雀舌还是尝尝本地春茶。

    投其所好是待客之道,宾至如归为基本原则,不管一会儿想喝什么茶,都让这位长者心生愉悦,微带惊喜,与孩子们随小厮下去场地,顾念转身与后面进来的客人行礼寒暄,询问身份,指示小厮领去正确的位子,上一盏合口味的茶水。

    车队一拨一拨地驶来,客人一拨一拨地到达,顾念准确的指示没有犯一点错,她如拉家常般地与客人简单寒暄,推荐今天准备的上等茶叶和名牌点心,她知道客人们的口味,总能推荐得很到位。

    天色渐渐暗下来,客人们都来得差不多了,顾念终于见到了永洛府中和堂来的代表,比宋亦柏要年长几岁的帅哥,眉目含水,清秀俊美,声音和蔼动听。不知道此人是不是上次搭救自己的主角,顾念多看了他两眼,让小厮领他进去。

    除了这位特意要见一见的,前来的宾客中还有顾念认得的熟人,就是去年大比武时遇见的同行,一位姓曾的金疡大夫,没想到他是他家乡的四代世家,这次受邀代表家族来参加庆典,两人重新碰面,自然而然要亲近几分。

    除了这位,宾客中同样去年来参加过的大比武的世家子弟还有几位,只是擅长的医科不同,去年顾念无缘得见,单知道姓名家世。

    在这些熟人当中,顾念最熟悉的还是要数柳家的代表,来的仍然是长房大公子,这种宋家三位东家都出席的酒宴,非继承人都不够身份做家族代表单独到场。

    迎毕了最后一位客人,掌柜关上了大门,顾念揉着笑僵了的脸颊,背靠着柱子休息,现在叫她再做什么表情都做不出来了。

    掌柜慰问了一下,给顾念倒了杯开水,让他歇会儿,酒席还要再过一会儿才开始。掌柜其实挺佩服这个年轻人的,那么多客人他都叫得出名字,还知晓个人喜好,这得花很多时间去研习熟读,他看好这个年轻人日后的前途。

    院里点起了无数的灯笼,人来人往影影绰绰,顾念揉着因为不停行礼而有些酸胀的后腰,找到了杨益怀和师兄弟们的桌子,但只有小师弟徐文明一人在,顾念摸摸他的脑袋,在唯一的空位上一屁股坐下。

    徐文明乖巧地给顾师兄倒了杯茶水,顾念拿了块糕点两口吞下,抹抹嘴,才低下头,凑到小师弟耳边,大声地问其他人哪去了。

    “任师兄陪他父亲跟东家说话去了,周师兄和唐师兄不知道去哪了,先前还看到他俩在跟别人说话。”

    “先生呢?他哪去了?”

    “好像碰到老友,聊天去了。”

    “那你怎么一个人坐这?”

    “无聊呗,我们几个小的都没人搭理。”

    “嗯,那就吃,痛快地吃,别人的嘴巴用来说话,我们的嘴巴用来吃。”

    小孩子眼神明亮地飞快点头。舔舔嘴角,伸手抓了一块糕点塞进嘴里。

    人们还在四处走动寒暄客套,后院方向突然涌出来一群小厮。开始收拾各个桌子,撤走吃完或没吃完的茶水点心,抹去扔在桌上的干果壳。这一切信号都说明宴席即将开始,要上菜了。

    宾主和宾客们陆续回到各自座位。小厮们去而复返,带来了一盆盆热气腾腾的新鲜菜肴和香气扑鼻的美酒。

    大东家起身做欢迎辞,那篇文章顾念能背下来大半,她抄都抄了几遍,除了一再的润饰外,大体上没有太大的修改。

    主人致词完毕,接着是嘉宾中的几位代表出来致词。然后酒席才正式开始,这跟以往参加的任何酒宴都一样的套路。

    顾念可累坏了,当大家都动筷时,她就埋头一直吃,小师弟跟她一样,别人的嘴巴抽空还要喝喝酒说说话,这两小的嘴巴里永远都只有食物,他们面前啃完的鱼骨肉骨虾壳什么的最多。

    最后的主食上来前,人们离开自己的座位,四处走动与人敬酒。顾念他们这群师兄弟起哄要去跟任焱焱的父亲敬酒,任记大中药铺,也是传承了好几代的老字号呢,家族子弟虽有医家传承。却只是在自家药铺当坐堂大夫,任家以卖药为主业。

    任焱焱不是长子,他上头还有兄长,今晚来的是他父亲和他大哥,架不住师弟们的起哄,任焱焱只好带他们过去。

    任大公子不在座位上,已不见了踪影,老爷子倒是和一群长者安稳地坐在他们的桌子旁,接受小辈们的问候。

    向父亲引见了自己的师弟们,老爷子和蔼可亲地与小辈们吃了一盏酒,寒暄起来周砾和唐述二位师兄才知道老人家早跟顾念打过照面,去年年底的各种应酬场面上就已经见过了,不过当时任老爷子对顾念印象不深,只知是宋亦柏重视的小师弟,直到今日见识了其迎宾的手段,恍然大悟地回过味来能被宋大公子青眼有加自然是有原因的。

    见过了任老爷子,任焱焱带着师弟们又引见了跟家族有世交关系的同行长辈,给师弟们创造一个积累人脉的机会。

    转着转着就到了主席那边,但是东家身边围满了人,他们这些小辈连靠边都别想,于是跳过,跟别的长辈寒暄碰杯后,他们就回到了自己的桌子。

    主食已经上桌,大家都不想再动,只管把自己肚子填满塞饱今晚就没白来。

    十年一次的大庆典,对医徒子们来说,意味着连续几天的放假,今天这顿吃完后,下一次就是最后一顿的欢送宴,顾念爆料的那些美味高档酒楼,是用来招待客人,而不是自家小徒弟们的。

    想到明天可以睡懒觉,顾念放纵自己多喝了两杯,脸色红红的,却没吃一颗解酒丸,她确信自己的酒量是真的进步了。

    天空中此时突然传来“嘭嘭嘭”连续的火药爆炸声,所有人都一起抬头看天,发现原来是在后院发射的绚烂的烟花,五颜六色花样繁多,比过年时买到的烟花还要漂亮,看得人忍不住地连连拍手叫好。

    烟花持续了超过盏茶的时间,都数不清到底发了多少发,当天空一切归于沉寂后,今晚酒宴也到了尾声,大夫和医徒子们互相邀伴,找同路顺道的一起搭车回家,顾念也跟人商量的时候,被玳安找见,宋大公子有找。

    顾念以为她还有送客的职责,事实也的确如此,迎宾的是她,有始有终,送客也得是她。

    送客的场面不如来时有序,住在不同客栈的客人们都挤在一处,外面的马车排成一溜,这中间的确要人协调组织,让客人乘上正确的马车。

    顾念就成了最现成好用的人选。

    先跟车夫打听他们负责的路线,然后准确地从人群里找出住同一间客栈的客人们,塞上一辆辆马车,一拨拨地离开。

    这简直比迎宾还累。

    随着自己的大夫和医徒子以及本地同行的离去,还在穿堂里的就只有这些外地贵客,寒暄道别,再由顾念吩咐小厮带他们去哪辆马车。

    终于,最后一位客人也登上了仅剩的马车返程休息,酒楼穿堂里只剩了东道主,东家公子总管和数不清的小厮杂役伙计,加一个再一次笑僵了脸的顾念。

    身边只剩了东家,顾念不敢放肆的揉脸,甚至都不敢伸个懒腰放松一下腰背肌肉,就那么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与大家互致辛苦,请东家也上车回家休息。

    东家们年纪大了,是有些熬不住,明天还有新的活动,不过在东家们走前,却是把顾念好夸了一通,今天也辛苦他了。

    顾念受宠若惊地表示不累。

    宋亦柏笑得眼神明媚嘴角飞扬。

    东家们很快就走了,带着男孩们和其他家下人,总管们也有事先安排的车子回家,唯独大公子留下来收拾善后。

    顾念也被拖住了不准走,打着呵欠被宋亦柏指挥得到处跑,跟厨房拿食材清单酒水清单点心清单等各种为了今晚酒宴所列的清单。

    结账,当然是最重要的善后工作。

    拿到了清单还不算,还要算实际用了多少材料,与单价相乘计算总价,酒楼包工包料,用了多少一笔笔都要算清楚。

    好在这是专做包席的酒楼,自有一套行业内用的快速计价方法,能算得又快又准,节省很多时间。

    到了算账那一步,顾念以为自己终于能走了,结果却发现她预订的马车不见了,不知道是车夫压根没来,还是等得不耐烦宁可不做这生意了。

    顾念郁闷地扶额,无力地倚着大门的门框,望着安静的大街,想她今晚要怎么回家,是不是走到最近的夜市去碰碰运气,看有没有这个时间还拉生意的车夫。

    但是难以保证自己还有力气走过去,她现在酒精上头,还累得腿软。

    宋亦柏结完账走出来时,看到顾念站在门槛外头的台阶下面东张西望,似乎不确定应该走哪一边的那种犹豫。

    轻轻踱到门边,占着身高优势目光一扫街面,马上发现了原因。

    “你的马车又丢了?这都第几回了?找个靠谱的车夫那么困难吗?”(未完待续。

    第136章

    第136章

    顾念打着呵欠回头瞥了宋亦柏一眼,擦擦湿润的眼角,“你只要告诉我怎么去最近的夜市就好了。”

    宋亦柏蹙起眉头,“就你这样子,走不到半路,可能就睡死在了水沟旁。”

    顾念摸摸衣袖,她带了钱袋,“那我只好去找个客栈将就一晚了。”

    “明天女眷们要去城外游湖,看在你今天表现上,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女眷游湖,男人凑什么热闹?”

    “陪衬。”

    “啊,随嘉宾们一起来的未婚小姐!陪衬?是相亲吧?”

    顾念发誓她听到了清楚的倒吸气声,然后自己左边肩头一重,一只胳臂压了上来,随之而来突然多了一百多斤的重量,压得她双腿膝盖直接抖了两抖,才勉强站稳。

    “再美的鲜花都离不开绿叶的陪衬,不论多少,给个面子吧。”

    宋亦柏千年难得一见的可怜兮兮的口气,让顾念差点大笑出来,忍得嘴角直哆嗦。

    “我以为这种事,你应该是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