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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医(完结)第32部分阅读

      游医(完结) 作者:肉肉屋

    桌椅都擦得锃亮,包寄桃在柜台后面摇着算盘,第一千次的催促伙计这里箸筒少一个,那里椅子歪了要扶正。

    顾念跨进门槛,再绷不住了,扶着门框喘气,离门口最近的伙计扔下抹布蹦着冲过来,搀扶着顾念走了几步。隐在墙后面。

    包寄桃扔下她的算盘,花容失色地跑过去。“我的小祖宗,你这是怎么弄的?快来两个人扶后面休息去,拿些跌打药来。”

    顾念被搀走了,万宝宝想跟上去,被包寄桃扳着肩膀强行留下了。

    包寄桃把万宝宝拉到柜台后面,双手抱胸,表情不善,气势迫人,“万姑娘。我弟弟这副模样,怕是与你脱不了干系。把详情都说一遍吧。这都他娘的怎么弄的?”

    万宝宝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孩儿,哪里受得了包寄桃长年习武练就的眼神所带来的精神上的压力,被她一瞪眼泪哗啦啦地就下来了。边哭边抽泣着说了全部过程。包括她上午负气离家在外面闲逛买醉被诱拐在前及时获救的经过。

    包寄桃听完,恨不得给万宝宝两巴掌,这小姑奶奶平日作风她自有耳闻。又几次三番跟顾念发生不快,本就对她不喜,这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幸好大厨带着几个人手从后面出来,间接地让万宝宝躲过了一顿教训。

    身后的伙计们一溜烟地出了大门,拐个弯消失了身影,不知去向。

    大厨手里提着个瓦罐汤。随手放在柜台上,扭头看着万宝宝。“顾大夫刚才交待了,时间不早,万姑娘还是回家去吧,到家对谁也别说这事,对姑娘名誉不好。别担心善后的事,顾大夫认识衙门里说得上话的人,那些家伙一个都逃不掉。”

    万宝宝抽抽噎噎地,“要不我回家拿些跌打药来吧,顾念好像伤得很重,她被人打了好几拳,还重重地掼在墙上。”

    “暂时不用万姑娘费心,该用的药我们都有,后面还有和安堂,也能及时买来。从即刻起,姑娘最好忘了这事,不要总是打听,因为街面上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

    “可是顾念伤成那样,街坊上一定会有议论的。”

    “人们只会知道他英雄救美,却不会知道他救了谁,万姑娘务必镇定自若,千万别露出马脚。顾大夫一介男儿,让人知道了真相只会让世人更加崇拜尊敬,而对姑娘来说就是全然的负面影响。念及万大夫最近身体和精神都不太好,万姑娘也不想老人家一把年纪却没法安度晚年,再为你操心吧?”

    万宝宝又要哭了,她使劲地深呼吸忍着,“那我去跟哑姑说一声,她一定担心了。”

    “不用了,已经有人去通知她了,你赶紧回家去吧,我们还有正事要做。”大厨把瓦罐汤推向万宝宝,“这汤你带回去,街坊们只会以为你买了好吃的孝敬爷爷,不会有人多想。你今天也够累了,就当给你压惊送你的,回去后切记不要再提此事。我们顾不上你,你自己保重。”

    “谢谢。”万宝宝不再多说,提了瓦罐匆匆走了。

    打发了万宝宝,包寄桃想到后面看看顾念的情况,被大厨拦下,“让顾念自己休息一会儿,她有点头晕。”

    “不严重吧?!”

    “不,没事,头上没有包,但肯定撞了一下,有人照看她,你继续做生意。”

    “可得看好了她,要是有呕吐什么的,一定要去请大夫,大不了砸钱让大夫闭嘴。”

    “你别太紧张了,要真如此,就给她换了衣服,用车子载到别处去看大夫。我心里有数,到不了那个地步,就她那身板跟流氓打架,还能清醒地走到这里,就足以证明她的伤不重。”

    “呼,也是,那我就放心了。对了,刚刚那三个小子去哪里了?”

    “一个去给哑姑报信了,对外就说顾念在我们这里试新菜,晚点回去。另两个去现场了,顾念用猪油罐子敲晕了一个,一时半会儿清醒不了,捡回来问口供。这事没那么容易放过他们。”

    “快过年了,这街上是该清理一下了。”

    正说着,给哑姑报信的伙计回来,那边都交待清楚了,哑姑闩了街门在家里等着,一切照旧。

    伙计报告完毕,回后院干活,包寄桃和大厨又说了几句话,跑堂的伙计陆续到位,晚间营业即将正式开始。当中还有人过来报告,已经把人捡了回来,从后门直接抬进了酒窖。

    这会儿没空搭理那个家伙,就让他关在里面好了,等营业结束再问口供。

    “包老板!”

    一声称呼。秦如栩喜笑颜开地踏进店来,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年纪相仿。穿着短褐的江湖人。

    包寄桃赶忙摆起一张生意脸,笑着迎上去,“哟,是秦壮士啊,真是好久没看到你了,这二位都是你的朋友吧,三位里面坐,喜欢清静点的位子吗,墙边清静。”

    “包老板。我这次可是特意带兄弟来光顾你的店子,叫你的大厨有什么拿手的,上几样让我兄弟尝尝鲜,要是他们喜欢。日后一定常来。”三人走到桌前坐下。秦如栩说道。

    “哎呦,秦壮士,你可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今天正好得了几尾活鱼,特意留到晚上用,来一条怎么样?红烧还是打汤,都随你。”包寄桃双手亲昵地搭在秦如栩肩上,惹得那二人吃笑。

    秦如栩征求了同伴的意见,他们无所谓。秦如栩就点了一条鱼,包寄桃又推荐了今晚的几道菜。点菜就结束了。

    “秦壮士是熟客了,小店对熟客向来有优待,不如二位吃盏茶稍坐片刻,秦壮士劳动一下双腿,到后面挑个中意的食材,让大厨给你处理干净?”

    那二位客人高兴起来,催促秦如栩赶紧去后头挑一尾大鱼,看着下锅了再回来。

    秦如栩起身,却见大厨还站在柜台那边,当下心中了然,知是找他有事,脸上神情不改,只当大厨是跑堂的店小二,让他领自己去后厨。

    二人来到后院,大厨带秦如栩直奔位于地下的酒窖。厨房里自有人帮忙料理食材,等待下锅。

    “出什么事了?”秦如栩边走边问道。

    “顾念英雄救美,挨顿揍,跑了两个,我们捡回来一个,剩下的交给你了。”

    “顾念?就他那身板?他英雄救美?救的谁?”秦如栩很诧异。

    “姑娘早走了,顾念现在躺在房里,我们有人照应他。”

    “他不要紧吧?伤得重不重?有没有找大夫?”

    “还在观察,没什么严重外伤,估计身上淤青几块,过几天就好。让他先自己躺会儿,有任何不舒服,我们就送他去医馆。”大厨把秦如栩领到酒窖口,示意他自己下去。

    “他家里呢?交待过了?”

    “都安排好了,消息封锁,我们这边不会有人走漏消息,尽快抓住剩下的两个,别让他们有时间在外面乱说害了人家姑娘的清誉。”

    “知道了,你去忙吧,剩下的交给我了。”秦如栩抬腿下了酒窖。

    大厨回厨房烧菜。

    酒窖的门被从里面关上了,地下的任何声音都传不到地面上,没人知道秦如栩在下面怎么逼问口供,反正等他再上来时,他点的那条鱼也正好出锅,顺手带回前面跟同伴一起分享。

    当晚包记酒馆的生意一如既往的好,顾念的情况也让人比较安心,她一直在床上安睡,照应她的小伙计隔一会儿就看看她的呼吸脉搏什么的是否还正常,就这么熬到了今晚营业结束。

    送走了最后一桌客人,立刻上门板打烊,包寄桃等人匆匆到后面查看顾念的情况,顾念从睡梦中缓缓醒转,张开眼看到的就是床边的一群人。

    “感觉怎么样?还头晕吗?”包寄桃坐在床沿,轻抚顾念额头。

    顾念在被子里动了动,想要坐起来,一群人七手八脚地扶她坐稳,给她披了件毯子。

    “好像还有点晕晕的,又好像不是被打的那种晕法。”顾念只觉得身上酸痛感更强烈了。

    “都过了这么久,也该饿了,先喝点糖水垫垫,哪种头晕就能分辨了。”还是大厨有办法。

    包寄桃端着大厨递来的热糖水,用勺子喂了顾念半碗,然后她自己继续喝完,一碗糖水下肚,血糖上升,顾念舔舔嘴角,好像头晕的症状是有所缓解了些。

    “唔,好像是真的饿的头晕。”

    床前众人都笑,有人立刻拿来一碟发糕,顾念大口地吃了,众人悬了一晚上的心这才终于落地了。

    “好了好了,有胃口吃东西就没问题了,你先前一直嚷头晕头疼,真怕你让人敲了脑袋。”包寄桃把碟子放到一边,给顾念另一杯糖水让她润润喉,又给她裹紧被子。

    “先前是真头疼,那家伙最少在我脸上捶了两拳。”

    “你还说!就你这弱不禁风的小身板,居然还学人家英雄救美,也不怕最后变成美女救英雄。真不知道你当时怎么想的。”

    顾念很无辜的两手一摊,“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等我意识到的时候,我已经砸晕了一个,然后被揍了。”

    “活该!你脸上青肿了一大块,看你明天怎么见人。”

    顾念哀嚎一声,“我明天还要上课呢。”

    “你放心,秦如栩肯定会帮你请假,他今晚是小店第一个客人,他还带了同伴来呢,吃得可高兴了。”

    “啊?他吃完就走了?”

    “也没有,我们捡回了你砸晕了那个小子,让秦如栩问了口供,等菜上桌后,他中间借故出去了一趟,去了春娘酒肆找陆老二那些巡街衙役,估计到明天事情就能了了。”

    “唔,希望衙役们的嘴巴能严点,别到外面乱说。”

    “安心吧你,陆老二他们一群衙役好歹也算是咱们这街面上的人,什么事当说,什么事不当说,他们都心里清楚,只要那两个跑掉的流氓别在外面乱说,就不会有人知道事情的真相。”

    “祈祷他们来得及抓到人。”

    “我们都尽力了,剩下的就看老天帮不帮忙了。你再休息一会儿,觉得没事了我们再送你回家,有几瓶跌打药你也一并带回去,搽几天就好。”

    “哑姑不会跌打酒,我还想找人帮我搽呢,身上可能也撞青了,骨头酸痛。”

    包寄桃笑意不变,“没关系,你先歇着,等我把店里都料理好了,陪你一块回去,教哑姑怎么搽药酒。”

    顾念感谢地笑笑,撤了毯子,重新钻回被子里再躺一会儿。

    包寄桃给她掖好被子,留她一人在屋里,其他人都先把今天的活干完。

    老板娘和大厨自然是不用干这收拾善后的粗重活的,两人去拿一些跌打药,顺便大厨调侃一下老板。

    “要是顾念要你给她擦药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当然是给她擦咯,不然看她痛得难受?”

    “嗯,说得好,要是以后她知悉了你的真实身份,不知道会不会追杀你。”

    “她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到外面宣扬的。”

    “唔,那多无趣,还以为有好戏看呢。”

    “顾念那么懂事的人,才不会如你的愿呢。”

    “我又没说什么。”大厨把药酒用块小包袱皮包好系紧,与包寄桃又转向顾念休息的那间屋子。(未完待续。

    第103章

    第103章

    顾念在包寄桃那里呆到了更晚一点的时间,街上都没有人了,开了后门,弄了辆买菜的小推车,推着顾念回家,包寄桃跟她一道。

    哑姑一直在家里等着,先前报信的伙计并没有说实情,只是遵照大厨的吩咐,说顾念被留下试新菜。

    听到铃响,哑姑出来开门,顾念迈进门槛的那几步,哑姑丝毫没有看出异常。

    进了门,包寄桃随即顶上门闩,把手上装药的包袱塞到哑姑怀里,来到顾念身前,微蹲身子,将顾念背起,快步走进上房。

    哑姑这才意识到出事了,脸上变了颜色,紧跟在后。

    在卧房里,把顾念脱了外衣鞋袜,重新在床上躺好之后,包寄桃才有空把经过告诉哑姑,并在她情绪爆发之前,赶她出去打盆热水给顾念擦身,好擦药。

    哑姑匆匆忙忙地走了,包寄桃又里里外外地忙活起来,她往火盆里添了几块炭,重新生起旺火,还拿来了客厅的火盆帮助一块升温,不然一会儿脱了衣服会着凉。

    哑姑过了一会儿才提着一冷一热两个水壶进来,先给顾念灌了个汤婆子捂着,又兑了一盆温水,然后小心地扶起顾念给她一件件的脱去衣服,包寄桃背对她俩,站在圆桌前整理药瓶,嘴里还不忘提醒顾念翻身趴着,因为她被人掼在墙上,怕是后背留下大片淤青。

    顾念被解除了上半身全部的布料,包括那长长的裹胸布,龇牙咧嘴忍着各种疼痛,小心地趴下。哑姑一看就忍不住掉眼泪,尽管冬衣衣服厚。可顾念背上肩胛骨和背部仍浮现了几块青肿,可见当时那个流氓为了逃跑用了多大的力气。

    检查了一番后。伤处都集中在背部,用热巾子擦了一遍后,换包寄桃接手,拿了一瓶跌打酒在床沿坐下,教哑姑擦跌打酒的手法。

    淤血要揉开,疼得顾念哇哇叫,幸好这院子隔音不错,不会让邻居听见她的惨叫。

    包寄桃给顾念擦了一半的药酒,就让哑姑自己上手。她不敢全部代劳,男女授受不亲,她做到这份上已经可以了,她可不想日后被顾念千里追杀。

    哑姑被顾念呼痛的声音吓得手软。虽然手法是对的。但是力道不够,包寄桃一直要她手重一点,可她刚手重一点顾念就哇的惨叫。吓得又收了力,然后被包寄桃骂。

    这一会儿手重,一会儿手轻的,可把顾念折腾得够呛,实在受不了这酷刑一般的上药过程,直呼包寄桃接手代劳。先过了今晚,明天再让哑姑练手。

    哑姑如释重负地把药酒硬塞到包寄桃手上。起身把她推回到床沿坐下。

    包寄桃倒了一点药酒在手心里,双手搓热,抱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坚定信念,眼睛一闭,手掌压在了顾念的伤口上。

    顾念没完没了地惨叫,给她擦个药,累包寄桃一身汗,好不容易擦完了,包寄桃甩着膀子,感觉这比小时候练功还要辛苦。

    在暖和的被窝里小心地翻个身,脸冲外侧躺着,背上因为药酒和按摩的缘故有些发热,哑姑换了盆温水给顾念擦脸,然后在她脸上擦了点药酒,还不忘给她去掉假喉结。

    顾念的眼皮子半耷拉着,周身暖意融融,她的睡意又上来了。见状,包寄桃与她道别,让她安心在家养伤,秦如栩会给她请病假,什么时候不影响行动了再去上课,幸好没几天就要放年假了,正经弟子们都忙着各种考试,她这不记名弟子缺几天课也不打紧。

    顾念强打精神应了几声,往被窝里缩了缩,眨眨眼的工夫就睡着了。

    包寄桃看着顾念睡熟了才走,哑姑蹑手蹑脚地把东西都收拾了,才回自己房去休息。

    差不多同一时间,陆老二那帮衙役,已经把逃跑的那两个混混给成功抓获,连同早些时候,从包记酒馆那里提到的三号嫌犯一起,三个家伙被关在衙门监牢的一处僻静牢房里,两边都没有邻居,不怕他们嚷嚷得谁都知道,只等明日白天大人升堂问案。

    这夜深人静的时间,家家户户都熄灯睡觉,命苦的秦如栩才刚刚回到聚兴顺他的小窝里。

    这一晚上他可累坏了,在城里穿梭来去,宋宅离和安堂总号有些距离,他和同伴吃了饭返程,到岔路上分手,那时候街上还能雇到车子,可车夫只送了他这一趟就收工了,幸而宋亦柏借了他一匹马,不至于靠他两条腿在这冷死人的冬夜走回家去。

    倒在床上时,想起宋亦柏闻听顾念英雄救美光荣负伤的那个诧异表情,他就直乐,别看顾念那副小身板,倒是有大勇气,敢跟三个流氓搏斗。

    歇了一会儿,秦如栩到外面准备洗漱睡觉,古剑心提着一个小酒壶加两个酒盅过来找他喝酒夜话,聊些兄弟间的心事。

    两人天南海北地聊着,不知触到什么话题,秦如栩把顾念今天那见义勇为的事给讲了,当然没有更多的内容,他到底是官家身份,案子未正式结案之前,他有保密义务。

    古剑心的反应跟宋亦柏一样,对小身板的顾念有如此勇气感到很吃惊和佩服,另外也很理解受害人失踪这一情况,好在还有顾念这个人证,中止了嫌犯的犯罪行为,但光就这个意图而言,怎么着也得去矿山做一两年工。

    两人从这个话题又扩展到城里年前的治安重担,接着又扯到城里江湖人的新势力划分,东拉西扯一番之后,主题再次失踪,最后因为酒喝完了,夜话散场,各自休息。

    次日上午,宋二公子把顾念的消息带到医学堂,跟杨益怀讲了。杨老师吓得脊背冷汗直流,无法想象顾念是怎么做到英雄救美这种危险行为的,好在他今日没课,只是过来办点例行公事。当这消息差不多在师生当中都传开的时候,杨益怀也匆匆离了学堂。乘车去顾念家。

    清早准时准点,万宝宝过来干活,昨晚上她回到家,没有引起街坊的注意,却逃不过爷爷的眼睛。在听了孙女讲述的经过后,从来都舍不得体罚的万大夫,暴怒地给了他的宝贝孙女一记耳光,勒令她一定要跟顾念赔礼道歉,而且再不准有任何忤逆顾大夫的事件发生。

    万宝宝跪在地上哭着祈求爷爷的原谅。发誓一定好好听顾念的话,再不惹他。

    万宝宝来的时候,顾念还没睡醒,哑姑本不想理她。但架不住她的苦苦哀求和连续的几个重誓。这才稍稍地原谅她,挥着手让她去药房把昨天落下的活干完。

    之后没多久,包寄桃提着食盒来看望顾念。带了点高汤熬的清粥和一些开胃小菜,见她未醒,就与哑姑在客厅闲坐。

    顾念这一觉好睡,醒来时神清气爽,可当她要坐起来穿衣时,却惊讶地发现自己两肩膀居然抬不起来了。酸痛难耐,就像轻按在严重淤青的伤口上的那种难以明说的感受。连自己穿衣都办不到,最后还是在哑姑和包寄桃的伺候下,才勉强完成了穿衣梳洗化妆的工作。

    街上的街坊暂时还不知道有什么事,他们只以为今天上午顾念是要去上课的,对紧闭的街门丝毫没有在意,直到看到杨益怀,认出他是顾念的老师,才惊讶地发现原来顾大夫又生病了。

    听到院里铃铛响,哑姑出来应门,见是杨益怀,赶紧领他进屋,后面跟着一帮姑嫂奶奶等妇人。

    可怜的顾念连自己端碗吃饭都做不到,只好由包寄桃喂她,杨益怀进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暂时压下对眼前这诡异情景的愕然,先上前询问顾念的伤势。

    后面跟进来的妇人对这一幕倒是见怪不怪,只是关心顾念的情况,见她这会儿吃饭都要人喂,不免起了好奇之心,再仔细一看顾大夫那鼻青脸肿的一张脸,街坊们登时嚷嚷起来。

    “顾大夫,你这是怎么了?跟人打架了?”

    “小顾大夫,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哎呦,可怜的小顾大夫,怎么让人打成这样,脸都肿了半边。”

    “顾大夫,谁欺负你了,说出来,找人给你报仇。”

    街坊们围着顾念七嘴八舌,打扰了杨益怀的问诊,哑姑和包寄桃把妇人们劝开,让顾念二人到卧房好好检查伤势。

    哑姑陪着在里面照应,包寄桃在外面招呼街坊,顺便把顾念英雄救美光荣负伤的勇敢表现讲给妇人们听,博得她们一致的惊叹和赞美,马上就有人到外面宣扬出去,并不因受害人身份不明而对这个故事有任何的怀疑。

    杨益怀担心顾念所表现的症状是骨头受伤,一番仔细地检查之后,确认骨头没事,大家都松了口气。然后又检查了那几瓶跌打药酒,居然都是他们和安堂出品,而且也都对症,再细问之下,最后怀疑是顾念在睡梦中担心压到背部和脸上的伤,整晚睡姿不良造成的。本来像她这样,更应保持正确睡姿,确保血液循环顺畅。

    切了脉,开了药方,杨益怀先出去应付街坊们的问题,等顾念穿好衣服出来感谢街坊们的关心。

    就这点时间,这消息在这烟花后巷打了几个转,基本上家家户户只要耳朵不聋的人就都听说了此事,越来越多的街坊过来看望顾念,有的还提来了水果和点心,屋里挤满了人,热闹嘈杂。

    过了两刻钟,人才渐渐少了,清静了没一会儿,又来一贵客,宋亦柏来了,还带来一笔慰问金。

    并不意外杨益怀会在这里,他知道杨老师今天学堂里没事,听说了消息一定会过来看看。倒是顾念那张可怜巴巴的脸让宋亦柏大皱眉头,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想起问杨益怀顾念的伤势如何,听闻没事,未伤及骨头,放心之余又遗憾地摇头。

    “你最近这阵子真是倒霉,不是生病就是受伤,后天又有个酒宴,看样子你是来不了了。”

    顾念小心地摸摸自己的脸,歪着嘴巴口齿不清地道:“要是大公子不介意我惊吓客人的话,我也是愿意出席酒宴的。”

    宋亦柏抬手给了顾念一个爆栗,“少贫嘴。这次人家请客,要见几位药家的少东家,我还想让你跟他们认识认识。你在山区长大,对新鲜药材有一定认识,像柳家在山里就有药田,你可以跟他们好好探讨一番,提醒他们注意药材品质,别耍花招。”

    顾念偷偷跟杨益怀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心底有些庆幸托受伤的福,再次躲过了跟柳家人见面的机会,可从宋亦柏的话里,她又发现了让人不安的疑问。

    “柳家怎么了?大公子听到什么风声了?他们的药田管理出问题了?”

    杨益怀脸上也显露出担心的神色。

    包寄桃见他们要谈正事,正打算告辞,院里又进来两人,一个是衙役,另一个竟然是好久不见的廖诚。

    那二人进了屋,双方互相见礼,然后廖诚讲了此番来意。

    昨晚上那三个流氓都被成功抓获,大人要升堂问案,需要证人证言,又听说救美的英雄在家养伤,这才派了衙役和仵作过来取口供以及验伤。

    众人于是立马转移到书房,哑姑在桌上铺了纸笔,包寄桃研墨,廖诚先验伤。

    脸上的伤好验,一看便知,但身上的伤就不能让人看了,好在有医学堂老师作证,还有包寄桃的从旁补充,以及看得到的双肩僵硬疼痛,和挺得笔直一下都不敢弯的背部,验伤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验完伤,接下来写口供。顾念把昨天发生的经过完整地叙述了一遍,对所救的姑娘推说不认识,眼生,是听到姑娘挣扎叫骂才引起了自己的注意。之后怎么挨打的拣还记得的说,事发突然,其实对那段记忆的印象并不太深刻。

    好在那个衙役说三个嫌犯都已认罪,并且为了减轻罪责互相指责另二人是主谋,因此凭顾念的验伤结论和口供已足够官府定罪,不需要花时间去找出那个差点受害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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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虫子窝:26057799,来坐坐吧~~~(未完待续。

    第104章

    第104章

    顾念那两可怜的肩膀,不但吃不成饭,还写不成字,是杨益怀帮她代笔,照廖诚口述的证言格式,把刚才讲述的经过整理成文字,顾念最后只签了个笔迹哆嗦的姓名,以及摁了个手印。

    廖诚的这趟差事顺利完成,他二人先行告辞,赶回衙门。

    衙门的人前脚走,玉府街和安堂分号的掌柜听说了街面上的消息,赶来探望,一群人又坐在客厅闲聊。

    杨益怀开的那张药方顺势交到了掌柜手里,从药方上看伤势无碍,就是要多花些日子养伤,那些淤青要全部散去,少说也要六七天,才能恢复到不影响日常活动的地步。

    掌柜坐了一会儿,就带着药方回去了,抓紧时间让人把药送来。

    顾念还想问柳家药田的事,但宋亦柏已经没心情讲了,嘱咐安慰了一番好好养伤之类的话,他也随即告辞了。

    顾念想留老师一块吃午饭,杨益怀看她这样子,还是算了,叮嘱了一大堆医嘱后,他也走了。

    再之后,和安堂的伙计送来了药包,还在厨房里帮忙把药材在药罐子里浸上,跟哑姑交待清楚了煎药的注意事项,这才回去复命了。

    到这时再没客人来访,院里算是终于恢复了清静,哑姑给顾念和包寄桃换了一盏姜枣茶,万宝宝也大着胆子从药房出来休息一会儿,顺便想跟顾念说说话,赔礼道歉。

    包寄桃最先注意到在院里探头探脑的万宝宝,提醒顾念看见,两人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老板娘勾勾手指。示意万宝宝进屋来。

    万宝宝站在顾念面前,看着她脸上的伤。双手紧张地捏着衣襟,想说的话突然一句都说不出口了。

    顾念二人等了一会儿,等不来半句话,包寄桃就有些不耐烦了,拍拍桌子,问万宝宝到底想干什么。

    结果,万宝宝毫无预兆地突然双膝脆地,跪着挪了几步,伸手去拉顾念裤脚。哭着直说对不起。

    顾念赶忙站起来,她受不起这个大礼。

    万宝宝以为顾念不肯原谅自己,哭得越发厉害,一再保证她会真正的悔过自新。再不给任何人添麻烦。日后一定好好听顾念的话,仔细伺候,认真做事。她说一绝不说二。

    顾念并不太相信万宝宝的保证,她的信用在她一次次的反反复复中消耗殆尽。

    “万宝宝,你哭得再凄惨,道歉得再有诚意,我也很难相信你这个麻烦精真的改过自新,我这个人耐心有限。铡药工什么人都能做,也不是非得你不可。你还是回家做绣娘吧,大家都清静。”

    “不要,求你,不要,我一定要好好伺候你,别赶我走,我不要工钱都行,求你,顾大夫,留下我吧。”

    “别说得那么好听,丫环身,小姐心,谁知道哪天你又受够了又给大家难堪。我没有义务一次次原谅和拯救你,你当行行好,做做善事呗。”

    “顾大夫,求你了,别赶我走,我发誓,发毒誓,这真的是我最后一次,再违背誓言,就天打五雷轰。”

    包寄桃轻扯顾念衣袖,与她耳语,催她赶紧把这事了了,要是让街坊听见,猜到万宝宝是那个差点受害的姑娘,那她们昨天一晚上就白费劲了。

    顾念听包寄桃言之有理,也不想这么耗下去,况且万宝宝不耍性子的时候,她铡药的技术还是不错的,到底是从小手上就练的功夫。

    “万宝宝,你要是不怕让街坊们知道你就是我昨天救下来的姑娘,你尽管哭得再大声点。反正丢的不是我的脸,我是见义勇为的英雄。”

    万宝宝又傻眼了,赶紧擦干眼泪,从地上站起来。

    “顾大夫,你就留下我吧,我给你做牛做马,真的不再忤逆你了,不然就让我爷爷抽死我。”

    “免了,你爷爷就你一个孙女,他就是气死他自己,都舍不得抽死你。这种不靠谱的话,以后少说,哄人高兴也请用点新词。”

    “好,好,我管住嘴巴。顾大夫,这是不是说,你肯留下我了?”

    顾念手一摆,“不一定。”

    “还有什么条件?不管是什么,只要你说,我都保证做到。”

    顾念眉毛一扬,脸上露出感兴趣的表情。

    万宝宝看见,马上打蛇随棍上,“我说真的,请一定相信我,无论什么,我都答应,保证照你要求做到。”

    “这样啊。”顾念摸摸下巴,想了想,还真冒出来个测试万宝宝诚意的急智。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一事来,听说老万大夫本来一桩良缘最终还是你给搅没了,老人家精神颇受打击,现在身体都不太好。这样吧,你要是真有诚意,不如去那寡妇家负荆请罪,给你爷爷办喜事呗。”

    万宝宝愣了,瞠目结舌,“让我爷爷娶媳妇?”

    顾念无所谓的耸耸肩,“你不乐意就算了。”

    “不不不,我乐意,我乐意,爷爷是该要个体己的在身边伺候,孙女再亲,也不及媳妇亲,我去负荆请罪,我去请媒人提亲。”

    “嗯,说到做到。”

    万宝宝使劲点头。

    “那行,你先回药房把活儿都干完,悄悄地去找寡妇请罪,别让街坊把两件事联想到一块。你知道她们都想象力极其丰富。”

    “是,我懂,我都明白,我会办到的。”万宝宝重重地擦擦眼睛,转身掀帘子出去了。

    顾念与包寄桃互相对视,双手一摊,皆无奈地摇头。

    包寄桃又坐了一会儿,直到哑姑送来煎好的汤药,看着顾念喝下才走,回去准备中午的生意。

    大厨在厨房里忙活,听包寄桃跟他唠叨,听说顾念让老师给她验伤,不禁停了手上的活。榆木脸没有一点惊讶的表情,“那位先生知道顾念是女孩儿?”

    包寄桃愣了。她在那儿那么久,竟然把这个细节给忽视了,“是啊,那人居然知道顾念是女孩儿?”

    大厨摇摇头,低头继续干活,“看来顾念跟那位先生有故交的关系,怪不得她把整个医学堂的人都蒙骗过去。她的老师不怀疑她的性别,外人谁会往那方面想呢。”

    “是啊,顾念原来还是在城里还是有可投靠的人啊。”

    “她又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她的师傅肯定跟这老师有交情,不然怎么会给她打这掩护,秘密要是泄漏出去,可不得了。”

    “顾念会在这里也是为报仇。很奇怪她为什么不先去找她的老师。总好过在这里做黑医。”

    “我倒觉得她的行为可以理解,无依无靠的小孤女在别人家里无所事事吃闲饭,时间长了。总有人会有意见,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过,还弄得收留她的长辈难做人。不如她女扮男装混在这里做黑医,凭医术还不是被宋大公子慧眼发现,拎进了医学堂。以这个身份再去接近那位长辈,也不给人家家里添麻烦。”

    “让你这样一说。倒显得处心积虑了,顾念那年纪。能想也这么复杂的计划?”

    “我们又不好去问她跟她老师坦白身份的原因,还不就是瞎猜,我又不关心这个,反正你别让她知道你其实是男人就行了,我可说不来她到时会作何反应。”

    “我谢谢你啊,能不提醒我这一茬么。”

    “我是怕你健忘嘛。你也知道你自己有时候记性不太好。”

    包寄桃翻个大白眼,甩着帕子跺着脚走了。

    顾念在家养了几天,中间秦如栩也来看望过她,告诉她衙门里的判决结果,三个犯人没有悬念地去矿山做工了。

    顾念感谢了秦如栩的出手帮忙,秦如栩不敢居功,只说是顾念的运气好,那天正好他带朋友去包记吃饭,不然的话,破案就要多耽搁几天,会对那位事主姑娘造成什么影响也就难以预料了。

    既然秦如栩这会儿单独坐在自己面前,顾念想起对于私驿和大车行的猜测,顺便就把这想法与他说了。

    秦如栩听了直乐,他已经在着手对城里有实力的大车行做全面细致的背景调查,而灵感正是来自于他上次办的那个案子,那天的私人聚会他没说,怕搅了大家的兴。以车夫的职业为掩护,数年间劫杀不少外地旅人,因为年代跨度太长,凶手自己都不记得害了多少人,受害人的尸骨都没有找全,只能依据现有证据定案。饶是如此,也够斩个七八回了。

    “大车行加私驿,沉沙帮的暗桩,一定藏在他们之中。”秦如栩笃定地笑道,要是再找不到线索,他真是无颜见师傅。

    “希望能有结果,不然太憋屈了,不揪出杀手,就无法知道幕后买凶的雇主,就无法破案,逢年过节的想起这事,心里总是不舒服。”

    “想开点,别逼自己,你现在生活得很好,就别再想那些往事,人要往前看,沉湎伤心的往事中,对身体也不好。你本来体质就差,别又给自己做下病来。”

    “我哪里体质差?”顾念对自己的身体素质还是有信心的。

    “怎么没有?宋亦柏出席的那些酒宴,你去了几回?请假了几回?多好的机会都被你浪费了,宋亦柏身边,除了自小一块长大的亲随亲信,你是第一个能跟在他身边出席各种重要场合的人。像你这一手外伤医术,现在兵备道都有官员听说了,很感兴趣呢,手下的兵士们每日操练哪有不受伤的。”

    顾念觉得背上的淤青又在疼了,“兵备道?专门整饬兵备,可直接参与作战的那个衙门?他们对我感兴趣?”

    “是啊,每年江边防洪,出动的就是兵备道的兵员,听说首先就是大堤上值守的大夫们先传出去的,后来你的名字越来越多的被人提起,就对你留意上了。”

    “我怎么听着心里直哆嗦啊。”

    “你不要这样嘛,开心一点,兵备道可是大主顾,跟他们签了约的话,那你日后可就吃喝不愁了。不过,这一切好处都要等你拿到医证才行。”

    “那是,衙门怎么会跟无证行医的黑医签这种合同。”顾念心里直念阿弥陀佛,心想等她有了考医证的资格,现在兵备道作主的道台大人和其他重要官员恐怕已经调职他处了。嗯,时间是站在她这边的。

    顾念吓得呯呯乱跳的心重新安稳归位。

    顾念在家一直歇到了下一个休沐,这些天里,包寄桃天天都会派伙计给她送一瓦罐汤,哑姑擦药酒的技术越来越好,身上的淤青也散得差不多,不妨碍日常生活了,偶尔还能接诊几个风寒的病人,外伤病人是暂时不收了。

    万宝宝天天过来干活,中午回家给爷爷做饭,对于万大夫娶媳妇的事一直没听见动静,直到休沐日那天,有街坊看见万宝宝找来了街上专门卖花说媒的薛婶儿,在家里坐了一会儿,还翻了历书,然后就到那寡妇家去了。

    街坊上炸了锅,很多好事的赶忙去问老万大夫,是不是事情有转机了,万宝宝怎么突然脑子开窍了。

    万大夫一副准新郎的喜气洋洋,没跟街坊讲太多,只一个劲地说孙女懂事了。

    好在街坊们也不细问,只围着道恭喜恭喜,真心诚意的。

    消息传到顾念这里,她让哑姑拿上一包早准备好的糖饼去万记医馆坐一坐。

    万宝宝连续去了几个晚上,才最终获得了那个寡妇的原谅,将断成两节的良缘重新接起,两边都谈好了,薛婶儿就是走个过场,没半个时辰就带着好消息回来。

    人逢喜事精神爽,好事一定下来,万大夫的精神状态眼见着就好了起来,对婚事的一切准备他都亲力亲为忙前忙后,托了针黹好的邻居做全新的铺盖,请工匠整修屋子。

    这一弄又是一个休沐,顾念都伤愈回医学堂完成本学期最后的课程,老万大夫也终于如愿以偿地用顶小轿接来了他的新媳妇,中午回家吃饭的顾念还被热情的街坊们拉去吃席。坐首席。

    喜宴的当天下午,万宝宝回来干活,趁着暂时没有病人,去上房找顾念,眼巴巴地望着在书房的顾大夫,希望自己得到了留下伺候的机会。

    顾念也不食言,同意万宝宝可以继续给自己干活,将她打发了出去,然后顾念带上钱,去京货庄口买年货。答应给杨益怀做拜年礼的。(未完待续。

    第105章

    第105章

    几进院子的大宅子里,人头攒动,挤满了来购物的老百姓,顾念在人群里艰难地挪向自己之前打好眼的几处摊子,一样买一堆,提了满手,再辛苦万分地往外挤。

    来购物的人们因为环境的嘈杂,多数都扯着嗓子跟身边的同伴说话,顾念听到不少新鲜的家长里短狗血八卦。

    顾念百无聊赖地走着,听到身边有人在说上安郡永洛府正月有大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