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第14部分阅读
永夜 作者:yuwangwen
不到,总是失望,总是把渴望放在心底里。慢慢学会了再也不提。但是他了解,了解被拒绝后的感受。他制作了木牌,希望能满足对方一个愿望,想看到哪种眸子瞬间亮起来的表情。
这让他满足。
不等风扬兮回答,永夜低下了头,脚尖无意识的在地上划来划去,显出沮丧与为难:“算啦,不可能的……太麻烦了……谢谢,木牌还我做纪念,不要你帮我了。”
被丝绳吊着的木牌在眼前晃动,永夜垂头丧气伸手去拿。木牌瞬间被提得高了,她拿了个空,永夜抬起头,抿着嘴看着风扬兮高举的手不满地说:“下回我找个简单的事情,你帮我做完再收回去吧,现在是我的!”
风扬兮被她逗笑了,这位被封了永安候的世子爷还真像孩子。爽朗的笑声从喉间连串爆发。永夜瞟着他,从她的角度只看到风扬兮因发笑而起伏的胸膛以及满脸的大胡子。永夜退后了一步,她不习惯耍心眼儿时看不见对方的眼睛,不利于她判断。
风扬兮笑着把木牌挂回她的脖子,那双曾在黑夜中闪动着锐利蛊惑让她嫉恨的眼神出乎意料的温和:“我答应你。”
“你不问我要做什么事?”永夜想,天底下的大侠都这么好骗?珍惜他的木牌让他感动,对他充满信任感让他觉得不帮自己就过意不过,再主动摇头作罢,让他好奇。她只用了点小招术,风扬兮问也不问就决定帮她了。李天佑让风扬兮帮他,也这样?
“我想,你一定不会让我做很难的事情。也一定不会是伤天害理的事情。”风扬兮的声音让永夜想起前世的老师,满脸慈爱地对她这个差等生说,我相信只要你肯读书,你一定会考出好成绩的。
永夜有些不舍的摸摸脖子上的木牌,毫不犹豫地取下递过去:“陈王递国书要我去贺寿,父王做了万全的准备,但是,我还是想请你保镖,有你在,”永夜露出灿烂的笑容,“听说风大侠十五岁就能与陈国第一高手在散玉关打成平手,有你在,永夜出使陈国会安全。”
请他做保镖?这个世子自幼多病,看来对外面的世界很害怕。风扬兮了然的笑了,接过木牌又给她戴上:“我本来就想去陈国一趟,我会在暗中保护你。这次,不算!”
永夜高兴得快晕了,咧开嘴直乐:“我岂不是赚到了?!哦,不能反悔!”她笑着离开,走了几步回头冲风扬兮笑:“你的衣裳选得相当不错!就是胡子邋遢了点。”
永夜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了缝。一个想找到自己杀之而后快的人居然肯做自己的保镖,让她很有成就感。
风扬兮也忍不住笑,低头看看身上才买的黑衣,不错?天知道成衣铺子里没有花边没有绣花的黑布衣裳就一个样子。永夜是说自己身材不错?风扬兮挑挑眉,摸了摸胡子,狡黠的笑了。他觉得陪永夜走趟陈国一路上肯定感觉也不错。
回到府中,夜已经深了。倚红茵儿望眼欲穿,见永夜带着笑容回来一个劲埋怨。
永夜好说歹说低声下气哄得两人展颜,见她俩进房睡了。又悄悄下了醉梦散。她想,今晚李言年该来了。
她吹熄了房内烛火,片刻之后,李言年果然闪身而入,见永夜端坐在椅子上等着他,拉下蒙面面巾冷笑道:“翅膀硬了?敢和谷里讨价还价了?”
“师傅说过的,只要我不暴露身份,谷里不会插手我救月魄。既然他已是弃子,何苦还要他的命?!”
李言年深深呼吸,永夜相信,若不是她还有用,李言年现在就想杀了她。她笑嘻嘻的看着他漫不经心地说:“这计划说实话就不该让他参与,我就搞不懂为什么要放月魄在佑亲王府,还白送他似的,难不成佑亲王付了谷里大笔银子,生怕太子药死了他?如果是这样,他为什么还要摆出一副要整死月魄的模样?难道,月魄是明保佑亲王,暗助太子?”
李言年看着永夜黑暗中闪亮的双眸不禁有些后悔,这小子从小就心思深沉,在山谷就是个闯祸的主,难为青衣怪和程蝶衣还喜欢了她,处处护着她。谷里为什么要派月魄保护佑亲王,他知道,却不想因此坏了自己的大计。永夜的说话象根刺刺得他眼皮直跳。多少年,他忍了多少年就等着现在?!
他深深呼吸平息了心里涌动的恨意与无奈,平和地说道:“我来是想告诉你,之所以谷里能给月魄解药,是因为已经不需要用他牵制你了。回魂说,你已经中了蛊毒,你不会想知道毒发后的惨状。”
永夜目中露出惊恐之色,一手捂着肚子,指着李言年道:“你们,好毒!”
李言年看到永夜露出的惊恐模样皱了皱眉,这实在不像永夜的作派,难道她没有吃回魂的解药?果然,永夜低声笑了起来:“我知道,一般说来,只要我不背叛山谷就不会毒发,甚至可以活到老死,对么?”
“呵呵,你很聪明。”李言年这才消除了疑心。“还有,这次任务有半点差池,风扬兮就会知道谁是他一直找的人。我会告诉端王,你是个假货。”
“我明白,师傅。首先我对端王世子的身份很喜欢,现在我还是永安候。将来端王的财产都是我的,有权有钱当然好过当刺客。其次,我打不过风扬兮,刺客最怕的就是一身正义的大侠,不是吗?”永夜说得干脆,李言年觉得心凉,自己教出了个什么样的徒弟?
狠辣,冷静。看似轻轻松松,却把山谷凭仗的打算一一道出。
“还有,”永夜眼珠一转,“你不用想再把月魄捏在手里要胁我,我主动奉上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我请了风扬兮护送我去陈国。这消息可值钱了,以后若是我有什么异动,你只要告诉风扬兮我的身份,准把他气得吐血不杀我不解他心头之恨。我对游离谷忠心吧?”
李言年一怔,她的确忠心,忠心得让他害怕。想想自己的大计,他叹了口气道:“毕竟师徒一场,任务结束,我会给你解药,让你当个富贵王爷。”
“永夜多谢师傅了,天大的恩情哪。”永夜笑逐颜开。
“前往陈国,虽然有风扬兮在,但强龙不压地头蛇,你要提防一个人。”
“谁?”
“陈国第一高手,左将军易中天!他与公主青梅竹马长大,爱慕公主已经多年。散玉关之战如果胜了,他会向陈王求娶公主。”
易中天?永夜呆了两秒,这个名字带来的冲击比海啸还强。她猛的低下头忍笑直忍得浑身发颤,和易中天抢公主,有趣!
李言年奇怪的看着她,突然问了句:“你认识他?”
若不是夜深人静怕挠人清梦,永夜真想放声大笑,她努力地喘了口气努力用最平静的声音说:“当今天下三分,听闻易中天最喜点评三国,只要一说起这个话题,他便极有兴趣。听说,只是听端王说起过而己。”她轻咳了声清清嗓子又道,“师傅别怪我笑,一个陈将,是不敢做出带公主私奔的事的,何况公主一心急着嫁进端王府。他想趴在墙头等红杏,当心会被公主当成贼来打。嘿嘿,争不过我的。”
“少年自大!风扬兮不过和他战成平手,他在陈国威望颇高,我怕你有命去没命回来。你一死,公主自然嫁不成了。”李言年见永夜胸有成竹,也淡淡的笑了。只要玉袖来了安国,杀了端王。佑亲王没了倚仗,想要拉太子下马,太难。
“如果我死了,岂不是两国又要开战?陈国,才战败,再起战火,百姓愿意?激起民愤,易大将军威望再高,陈王怕不也会让他乱来,师傅不必太担心。这任务星魂一定会顺利完成的。”
“那为何你要请风扬兮出手?”
永夜望着李言年笑了:“有这么个保镖,师傅觉得星魂有必要去冒险?易中天想找我决斗也不行。不过,找我拼拼诗词还可以。”
李言年看着她不知道该如何评价。明知道风扬兮四处找她欲杀之而后快,她却把他请来做保镖。李言年想起很多年前永夜指点月魄黑吃黑活着出了小楼的行为。眼前的永夜笑嘻嘻的望着他,灿烂的笑容无辜的表情,让这么漂亮的人儿死了实在可惜,还不如当年送去了牡丹院。
李言年打定了主意,叹了口气道:“想让易中天与风扬兮斗个你死我活?若给风扬兮发现你利用他,你会死得很惨。”
永夜眨了眨眼:“这不是师傅谷里一直都希望的?对星魂会更放心才是!”
李言年一怔,他也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沉默片刻后道:“你好自为之!”
他走后,永夜松了口气,一头倒在床上。她很喜欢在夜深人静时想事情。黑暗中那双眼眸像午夜猫眼似的明亮,一抹笑容慢慢在嘴角扯开,像极了才偷到鱼的猫儿,贼笑不己。
大殿下心动鸟
李天佑第二日来了端王府。见端王面带笑容便知永夜无碍。他想起前日的情形心里有些渴望见到永夜,便拿出一个礼盒来笑道:“皇叔,这只参已近成|人形,给永夜补补身子。”
“是啊,永夜这身体养了这么些年,说好不好,说坏也不太坏,就是虚了点。皇上遣他赴陈贺寿,我正愁这事呢……算了,皇命难违,她也该出府见识见识,说不定,这一路下来,身体反而好了。成日蜷在王府精神还更差。”端王随手把参递给侍从,示意天佑坐下谈话。
永夜要去陈国贺陈王寿,她会在八月中秋迎娶公主……天佑无端端的想起玉袖公主的清丽,与永夜也算是一对璧人,心里不知为何竟有些不舒服。听端王感叹,便笑道:“其实不一定要永夜去吧?皇叔不方便讲,天佑去禀了父皇,多少看在永夜体弱多病的份上,另找人送贺礼去。”
端王摇了摇头:“圣旨已下,皇上金口已开,陈王知永夜会前往,临时换人,倒显得我国诚意不足,散玉关的百姓才经历战争,需要休养生息。”
“皇叔一心为国,此心可昭日月,可是去陈千里迢迢,怎放心让永夜一人前往?”这一去陈国少则两个月多则近半年。李天佑有些不舍,自己又不能离开京都,一时间竟有些犯难。
端王瞧他神色,眼里禁不住飘过一丝阴翳,天佑这么紧张永夜?念头只往这里一转,就站了起来:“不用担心,我遣豹骑林将军一路护送他。陈王也不敢难为他。那游离谷的小子,你把他带走吧。”
“不急,我去瞧瞧永夜。”李天佑说着向端王拱手一礼,便想往莞玉院去,脸上已漾出笑意。
这个皇侄不比别的二位,心机深沉不说,还惯于流于表面温和。端王见多了李天佑恭顺的时候,难得见他如此沉不住气,不由得暗暗心惊,只担心他瞧出了永夜是女的,真真是要坏了大事,便笑着说:“走吧,我也正想去瞧瞧她。”
二人边走边聊,端王看着满院春色,突问道:“太子明年会娶蔷薇郡主,天佑也该娶妃了。皇上不催你,是心疼你,希望你能觅到一位心仪的女子。但是无后不孝啊,天佑又是长子。我这个做叔叔的看着也着急。你若再不立妃,皇上明年也会在太子大婚前赐婚。”
天佑只愣了愣,还没想好该如何回答,已瞧见花林间坐着的那抹紫色身影,情不自禁地说:“若是皇叔生的是女儿,天佑一定诚心求娶!”
他只顾欣赏着永夜的风姿,没有看到身旁的端王担忧的表情。
“嘘!小点声,被永夜听到非大发脾气不可!她最恨别人说她柔弱!”端王眼中忧色更重,轻声提醒道。
天估叹了口气,嘀咕道:“她就是脾气大!”说着走进了院子。
“少爷!王爷与佑亲王来啦!”倚红一路小跑喊着永夜。
永夜起身回头,见端王与李天佑进来,眉尖轻蹙再松开,微笑道:“父王!怎么和大殿下一块过来?”她看到端王站在天佑身后冲她瞪眼睛,再看李天佑一脸温柔,心里一咯噔又想大笑。
她这位老爹不仅反对月魄,对李天佑也提防得紧。好在知道母亲的魅力,不然,她怀疑端王爱上她了。
永夜的笑容像极了身上穿的浅紫绸袍,美得如烟如梦。李天佑心中又是一跳,为什么,他到今天才发现永夜美得胜过女子?眼风扫过身侧的端王,忍不住疑虑重重。心思百转千回,竟脱口而说:“永夜今日真真如画中人……嘿,精神得很哪!”
他及时收口,讪笑着望着永夜,越看越觉得她眉目如画,牡丹院的头牌墨玉公子实在逊她三分。蔷薇美貌与玉袖齐名,自小爱慕永夜,她却避之。昨日听闻她摆开架式去会牡丹院的墨玉公子。难道,她喜欢的是那种清俊少年?
她游离谷回魂处治了半年病……李天佑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回魂的徒弟,永夜肯定认识月魄!可是端王说她不会武功,而且她和月魄私底下有来往,她就一定会知道书房有毒。她不会是那个黑衣刺客,可是,她见了月魄不认,分明是有私情!
李天佑脑中迅速闪过月魄一袭白衫,英俊出尘的模样,心情顿时如打翻了的五味瓶,不知是何滋味。
“我来瞧瞧你好了没有,这会儿就去提了月魄回府处置。永夜,你要不要与我同回王府?好出口恶气?!”说话间李天佑已收了那些绮念,脸上露出谦和的笑来。
答应?还是不答应?端王看了永夜一眼,示意她不用去。
永夜当没看到,笑道:“断手断足太血腥了,大殿下莫要太过吓着永夜。”
“我是那么残忍的人么?想到他使蜈蚣咬我,还敢挟持你,怎生也要出了这口气,给他个教训罢了。”
“大殿下这么想替我出气,永夜不去就太不给大殿下面子了。父王,我去去便回。”永夜只愣了愣就决定去。她还是不放心。
端王极其无奈,心里又有些后悔,永夜对那小子实在太照顾,然而话已出口,他也不方便拦着,便唤道:“倚红,你再拿件斗蓬,好生伺候了少爷,早去早回,过两日便要启程赴陈,你答应过我的,要多在府中陪你母亲。”
“永夜答应下的事绝不会忘。”她垂头不敢看端王的眼神。她答应过让月魄离开安国。以后不再和他有瓜葛。可是,从此就见不到他了吗?永夜心中突生出一丝不舍。她转念又想,如果月魄能平安脱离游离谷,以他的医术开间医馆平安过日子,也未尝不是种幸福。想起那张英俊的脸,总是想保护她的心思,永夜心底有一丝温柔的情绪被隐隐牵动。
戏如人生
依然是佑亲王府的水榭。
依然送了月魄进那湖心亭。
依然,永夜与李天佑隔水坐了。
湖岸成行杨柳垂枝如绦,轻飘飘似受不住风吹,笼了一树翠色,倒映在蓝色的湖水,树便活了过来。象极了一群正在跳舞的女人,腰肢扭动如蛇,长发随风而飘,只把柔美二字诗文般舞了出来。
今天,看的又是怎样的戏?永夜觉得她不看也清楚。抿了口茶,恨道,只要月魄不残不死,你就折腾吧,看我的心硬还是你狠。
“戏如人生!”李天佑优雅的坐着,兴致勃勃看定了永夜。目光从她低头露出的玲珑的后颈移到唇微启咽下茶水,突然说:“永夜,你唱过戏么?”
永夜挑了挑眉表示不解。
“戏看得多了,忍不住就喜欢跟着哼几句,永夜若是也喜欢,咱俩还能换了装演一出。不过,你就适合旦角。”
永夜低声笑了:“大殿下私下说说便罢了。皇上可最恨迷戏子,听说前朝康和帝沉溺其中不理朝政,引来他国觊觎……”
不等她说完,李天佑骤然色变,端起茶碗拂过茶沫掩饰心惊:“是啊,不然,本王也不会因为死了三个掌刑内侍就被撵出宫。”
谁说大殿下温和有礼,侍人宽厚?变脸比翻书快,记仇的心思可以用去背书考状元。永夜不屑地想着,脸上堆出惊叹:“父王说,早出宫建衙有利于大殿下培养势力,看如今的朝廷像分水岭般分成了两派,忠心大殿下的官员不知有多少。难道当年那三个掌刑内侍真是大殿下……”目中已露出不敢置信之色。这事是她点拨太子天瑞干的,她还不清楚?就想让李天佑堵心。
李天佑被永夜的话堵得难受,偏偏不动声色。当年吃的哑巴亏连皇上也觉得他亏了,所以任由他们兄弟各建势力。睁只眼闭只眼,不动摇安国根基便罢。他心里明白,虽说是由得他们闹,有端王坐镇朝中,谁也闹不到金殿上去。
天佑淡笑道:“天理昭昭,总有真相大白之日。”说完拍了拍手。
湖心亭门窗大开,月魄一如那日站在亭中,月白色长袍上血迹依然,身旁站了两名侍卫,
“永夜,你想怎么教训他?”
“大殿下教训门客立规矩,自然比永夜在行,我瞧着便是了。”
李天佑微笑着看她:“你说,在他额间刺了奴字,让他时刻记得可好?”
李天佑你敢这么做,我会在你脸上也照样刻上王八两字,让你死了当皇帝的心!永夜暗暗咒骂,脸上不得不露出不忍。打几鞭子几板子都没关系,想在月魄脸上刺字,永夜想,今天她也没带多少暗器,不外几十把飞刀外加百枚钢针罢了。
这丝不忍瞧着李天佑妒意顿起,嘴边飘过一丝狠意。话语一字字从牙缝里蹦出来似的:“永夜舍不得他那张脸?原来你是真喜欢美貌男子!”
永夜吓了一跳,李天佑在说什么?难道李天佑认出自己是女的?她想起前世的自己,隔了十八年,做男子的感觉消失殆尽。李林留给她的只剩些往事与一直存在的杀手经验。永夜有点心虚的掩嘴咳了声,宽大的袍袖瞬间遮住了半张脸。
李天佑突然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微笑道:“永夜既然喜欢,我怎么会做让永夜难受的事情?”
“大殿下待永夜真好。”永夜也笑,不动声色的想拿开手。李天佑手中用劲,她便不动了,任凭他的手指在手腕上轻轻抚摸。不知为何,对上李天佑温柔至极的表情,她总觉得手腕上有条蛇在吐信。
“永夜身体不好,难得出门,却养了一身好肌肤。怎么起鸡皮小粒子了?冷?”
倚红马上抖开披风给永夜搭上,借机想让大殿下松开永夜的手。
李天佑伸手给永夜系上,顺势又握住了永夜的手。
玲珑的腕骨,手指上传来嫩滑的质感,他突然有种冲动想瞧瞧永夜脱光了衣服的模样,目光从那双纤细的手一直望向永夜半垂的脸。额头眉眼嘴唇下颌无一不完美,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永夜的脸色,苍白黯淡无光,却又另添一种病弱之姿。
可惜……端王的儿子,皇上封的永安候,他不敢。李天佑恋恋不舍地放开手,强压下心底涌出的那股子冲动,望向站在湖心亭里的月魄。
身上受了伤,满身血污,头发披散,却依然没有消退那股子出尘的风骨。他不能对永夜有什么绮念,难道他就可以?
李天佑冷冷说道:“丢湖里清醒清醒,记住喝的是谁府上的水!”
两名侍卫架起月魄就扔进了湖里。
下水的瞬间,永夜瞧见月魄脚上系了粗大的镣铐,怕他浮起来挣扎么?永夜的心抽搐了下,定定地望着湖心亭。她突然笑了,觉得自己真够冷血的,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李天佑瞟过永夜的脸,居然带了丝笑容,他深深叹服。蔷薇如此待永夜,她没有半点心动,如今瞧月魄被折磨,她还是不动声色。这么多年,极少见她有生气或难受的时候。当年端王几板子打晕了她,也没见她流过一滴泪。她是对月魄无情,还是原本就冷血?
“永夜,若是你真的喜欢他,我让他跟了你可好?”李天佑小心的试探。
“不用,他医术高明,下毒的功夫也不错,我不想成天吃饭都提心吊胆。”永夜一口回绝,心里却暗数到了六十一。一分零一秒,一个不会内功的人憋气的时间一般在两到三分钟内,而月魄还受了伤,他撑得住么?
李天佑盯着她笑了:“也是,是我考虑不周,这样的人若不能忠心,留着实在让人不放心。”
他招了招手,永夜暗暗松了口气。只见待卫用力一拉,一条白影从水中飞了出来,溅起大片水花。月魄重重摔倒在湖心亭中,腰间缠了绳子,月白色宽袍贴在身上,咳得翻江倒海。
永夜从来没有这样讨厌过自己的目力。她清楚地看到月魄每咳一声,一丝血便从嘴里咳出,不多会儿,原本血污的月白袍子上又溅上了新的血点,在湿衣上晕染成一团团淡淡的粉红色。眼前也泛起一层淡淡的红雾,一种锉心的痛袭来,她就只能这样看着他吗?
“永夜,怎么了?脸色这般难看!”李天佑关切地问到。
永夜目光落在湖面上。一圈圈涟漪荡过,月魄估计是沉了底,挣扎时搅起一些水草飘在水面,湖面慢慢的又恢复了平静。她淡淡的说:“我没见过这样的刑罚,相信,应该比父王的鞭子更让他难过。”
“永夜既然这么说,那么让他认个错便是了。听着,你认错发誓忠心于本王,本王就饶了你。”李天佑说道。
他的声音很平和,甚至称得上温柔。永夜却知道,隔了几丈水面,能这样斯斯文文把话送到月魄耳边,是用上了内力的。
月魄咳声渐停,大笑道:“少他妈废话!”
永夜忍不住想笑,她想起小时候月魄就是这种火气来了会骂人的性子。原来藏在他内心深处,看上去出尘温顺,骨子里的脾气却还是没改。能大声骂人,应该还没事。她心里更急,从府上到这里已近一个时辰。难道影子还没来?
李天佑见永夜笑,脸一沉喝道:“看来是没泡清醒!”
月魄再次被扔进了水里,永夜盯着水面,看月魄挣扎带起的涟漪一圈圈荡开,她又想起了自己放进鱼池里诱鱼的那条蚯蚓,几经折腾,还没让鱼吃就奄奄一息。笼在袖子里的手已握紧成拳,随时就能给李天佑致命一击。再等等,她心里数着数,计算着月魄能憋气的时间,目光盯着水面看得极认真,目力所及之处,一株水草慢慢被水流带得远了,她紧握的双拳慢慢放松。
“永夜既然不要,他这般桀骜不驯,留着倒真是个麻烦,还防着他反噬,不得不说,游离谷出来的人,哪怕是被放弃之人,都是高手。不愧是天下第一刺客组织!”李天佑想起夜闯书房的黑衣人,感叹不己。
永夜这才奇怪地问道:“大殿下身边为何会有游离谷的人?好象还是送给你的礼物似的。”她一直想弄清楚这个问题。究竟是游离谷要派人进佑亲王府还是真的有人委托游离谷出任务,是李天佑撒谎,还是李言年也不知情。
“我也不清楚,有一天他便来了,说是接了东主的委托,专来保护于我。我当然只能收下了。何况,他医术高明,且擅毒。有一次还靠他差点擒住一个刺客……”李天估说着目光下移,看到了永夜的脚。“永夜十八了,身材单薄,脚也小。”
永夜猛然听到这句,下意识收了收脚,见李天佑目光飘过怀疑,便狠狠一掌拍在案几上:“大殿下也要嘲笑永夜么?再单薄,比玉袖公主也高出半头!不日将去陈国贺寿,若是陈国大臣这么说,永夜就顾不得翻脸了!”
李天佑吓了一跳,这才想起永夜将去陈国,八月将娶公主。若他是女的,端王就犯了欺君大罪,挑起两国交恶,这两项罪名足以砍头了,不由有些懊恼。转念又想,是男的又如何?自己想要,难道她还跑得了?将来……李天佑的目光不再看向湖面,转过了身认真的看着永夜说道。“永夜,说实话,我对豹骑林将军的功夫不是很放心,你去陈国,我有些担心。”
如果,不是月魄在水里闷着。如果真的只是喝茶赏景,也许这样的语气,这样的神情算得上真挚吧。可惜,李天佑你不是善辈。要是相信了你脸上的温和,以为你是谦谦君子,我就不用对付游离谷了,尸骨都不知道沉哪儿去了。
永夜的目光也没有再往湖里瞟上半点,蛮不在乎的笑了:“败军之国,用王之亲妹长公主和亲,怕是没胆敢对我下手。别说下手,就是辱我半句,我看陈王也不敢。”
“我只是担心,要不,我让府中几名功夫好的侍卫也随你去好了。”
永夜遗憾地笑道:“只可惜大殿下不能离京,若能得大殿下同行,一路不愁寂寞,又安全。不过……风扬兮风大侠愿意护送永夜,加上豹骑精锐,大殿下就不必担心了。”
李天佑眸间飞快掠过一丝惊诧。若不是永夜目力精人,倒真看不出来。永夜得意的想,没想到吧,你的得力干将现在为我所用了。你会不会和风扬兮打起来?
“如此甚好,我就放心了。”李天佑淡淡的说了句,这才想起月魄,抬抬手让侍卫将月魄拉起来:“差点忘了水里还有人在清醒脑袋。别淹死了让永夜害怕。”
永夜一听,手迅速蒙住眼睛,嘴里念叨:“听说淹死鬼很可怕,肚子会很大,天啦,我都说了我不敢看这么可怕的事,大殿下太坏了。”
李天佑哈哈大笑,伸手扯开永夜的手说道:“永夜你真是可爱!害怕的话就把头转过来看我……”
永夜很听话的转过了头,看到李天佑一句话没说完,脸色已经变了。
只听咚的一声巨响,李天佑霍地站起,盯着湖心亭。永夜心里暗笑,抬头看着他,声音颤抖:“真……真的……淹死了?”
“传令下去,沿秦河下两岸仔细搜索,给我封了牡丹院!”李天佑没有回答永夜的话,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意。
永夜这才悠然回头,只见湖心亭中心摆了块湖石的大石头,并着那堆镣铐系在绳子上。月魄早已不见踪影。
“呀!必是游离谷的人救走了他!”永夜不忘落井下石,栽赃游离谷。
李天佑又喝道:“不用封牡丹院了。细细去搜人!”
“为什么不封牡丹院了?”永夜奇怪。
因为你父王说过不能动牡丹院!李天佑的这句话无论如何不能告诉永夜,便苦笑着说:“游离谷金字招牌,人已交给了我,自己看不住人找上门岂非自讨无趣?这等丢人现眼的事,还是暗中查访免得别人看笑话。”
永夜叹了口气,同情的看着李天佑,又加了把火:“是啊,太子只要知晓大殿下半点不是也会大做文章,没准儿还说大殿下治下不严,当成笑料……”
“他么,太子殿下是将来的国君,他要笑话我做臣子的只能听着罢了。”李天佑嘴边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来。
月魄得救,永夜对呆在佑亲王府再无兴趣,对李天佑一揖告辞,带了倚红施施然离开。
李天佑看着她的背影,再看看倚红的背影,眼里怀疑之色更重。想了想,换了衣服也离开了王府。
三十六计走为上
转过抄手回廊,天井之后有座垂花门,进门之后眼前一亮,一大片碧蓝的湖水似抖动着的绸缎,轻柔光滑。有道九曲石桥架于湖上,尽头是座攒尖顶的亭子。
夜色降临,沿九曲石桥直至亭子摆开了长长的灯笼,灯光耀在水面上,与月光争辉。远望去,几乎要疑是琼台仙境。
而亭子里正坐了端王夫妇与永夜三人。
侍从自觉的退出了亭子,很多年前,端王找回世子后就立了规矩,但凡与世子用饭时,任何人不得靠近。
李言年不止一次想知道三人用饭时说了些什么。永夜便笑:“师傅何不潜在水中偷听一回?”
李言年偷听了一回,结果听到王妃无比娇憨的语气与王爷无比温柔小男人的腔调,恍然大悟。威严的王爷,端庄温柔的王妃为永夜争风吃醋,如何敢叫侍从听了笑话?
事实上也是如此。永夜每回吃饭总舍不得多吃。王妃总想方设法做各种美食诱惑,且以肉食为主。她私心里总想永夜长开了身材,就不能再扮男人,自从永夜满了十六岁,王妃对珠宝的收集就有些偏执。
而那些精巧的玩意儿也让永夜爱不释手。每每却只能恋恋不舍的放下。每到这时,永夜就会想,这是女人天性。
端王对王妃的小把戏阻止了一次却阻止不了第二回。不管他晓以大义还是正儿八经和永夜谈正事,王妃总会插进几句让他恨铁不成钢的话来。
然而今晚,王妃闭了嘴,端王也闭了嘴。
永夜吃了会才发现二人可怜兮兮地干坐在旁边不吭声。她闲闲的说了句:“倚红都说了?”
“永夜啊,你的手怎么能让大皇子随便摸来摸去?这将来可如何是好?”王妃马上担心的接嘴。
难不成让我把手砍了以示清白?永夜恼了,筷子一放板着脸道:“赶紧着收拾行装,最好明晨就出发!省得李天佑成天疑神疑鬼,他乐此不疲,我受不了!”
端王妃看了端王一眼,白牙咬在红唇上,露出极可爱诱人的表情。
“娘,那是小女儿才做的动作,以后只准在父王面前这样!”永夜很受不了端王妃无人时的娇憨。
满意的笑容在端王脸上绽放:“二十年前我就说过这话了。瞧,永夜也这么说!”
“可是,要离家几个月……”端王妃不舍,直望着端王希望他能进宫找皇帝太后挑明了,永夜不是世子,她凭什么要为安国做这么大牺牲!她都十八岁了,哪家郡主十八岁还待字闺中?
“正好啊,我除了游离谷就在京都,还没去过别的地方,多准备银子,在家靠父母,出门靠银子!”永夜打断了端王妃的话,笑逐颜开地也望向端王。
永夜的话正合端王心意,他揽住王妃的肩,柔声道:“永夜可不同于别的郡主,有机会让她走走看看多好。还记得当年我们去北边西番国游玩的事?你兴奋成什么样的?我记得,你说过,将来有机会一定游遍天下,你还说若是有了孩子将来也带她一块去,你说……”
端王的声音像催眠曲似的,永夜看到王妃的眼神慢慢变得蒙胧,淡淡的红晕从雪白的肌肤透出来,人已软倒在端王怀里。她摇头,女人靠哄真不是吹的,将来,若是有人这样哄她,她会怎样?一念至此,永夜手臂上爆出一层细细的小粒子,肉麻!
离桌起身,迅速与端王交换了个眼神,永夜蹑手蹑脚地离开。
出得房门吐了口气,明天,最迟后天,一定离开。
月魄需要混在她的车队里走,端王不希望李天佑发现她是女的。今天李天佑神色有疑,永夜也不想再留下冒险。
此番去陈圣旨下达后端王已着手准备,说走就走,干净利落。
永夜一觉睡醒,见倚红也背上了包袱,她有些奇怪:“你,也要去?”
倚红抿嘴一笑,露出揶揄的神色:“少爷到哪儿,倚红自然也到哪儿,王爷王妃特意叮嘱倚红要照顾好少爷。”
永夜被她看得狼狈不堪,悲愤之心顿起,原来倚红是父王安插在她身边的,难怪一直不肯嫁。那么茵儿和揽翠呢?而且这三人都不会武功,所以才能瞒过自己和李言年。论心机她和端王差得不是一般的远!这个认识让永夜对自己扮男装的效果又打了无数折扣。
她脸上却带着笑,踮起脚捧住倚红的脸柔声道:“难为倚红对永夜一片痴心,守身不嫁,就算将来公主进门,也一定让她好生叫你一声姐姐。”
倚红一呆,永夜已扭了她一把笑着扬长而去:“不错,父王不仅脸皮厚,而且老j巨滑,我左算右算就没算出他还有这一招。叫我不收你都不行啊!”
“少爷真是没正经!”倚红啐了一口,喜滋滋地去搬行李。
端王书房内,永夜恭敬递上一杯茶,端王接过细品,眉宇间带着享天伦之乐的满足感。
“永夜,游离谷的刺客你识得多少?”
“一个,月魄。”永夜神态安然,在端王内院呆着时,是她最放松的时候,易容洗去,露出如玉容颜。
端王啜了口茶,赞叹的看着他,一身浅紫宽袍的永夜风采夺人,他很得意也很骄傲。有这么出色的孩子,做父母的能不引以为傲?更何况,她是如此聪明,懂事。
“听说过星魂这个名字吗?传说这个星魂擅轻功暗器,且狡猾狠辣,风扬兮也载倒在他手上。这些年京都闻小李飞刀色变,不知道他可真的是姓李?”
永夜皱了皱眉,什么意思?她端茶细品,睫毛都没颤动分毫。父王是在试探她?还是已经知情?永夜迅速否定了这一判断。游离谷绝对不会让她暴露。“父王想说什么?”
端王缓缓说:“你既然不认识他,为何会让他救走月魄?”
永夜张大了嘴,居然有人在她面前玩栽赃陷害?“我没有!”
端王这才露出惊讶,不是星魂?永夜也不认识这个刺客。他皱了皱眉:“月魄不是你救走的?你急着今日赴陈,不就是想将他挟带出京都?”
“是我找人救的他,但是不是星魂。”
端王拿出一张纸递给永夜,上面画了一个蒙面男子,还有月魄的画像。写着佑亲王悬赏一万两白银缉拿的字样。
永夜苦笑:“我不知道。”
“不是你就好,万不能让,皇上知晓你与游离谷联系这般紧密。”端王说到皇上二字时,声音轻得似茶飘起的雾气。
皇上知道我是女的,也知道我从游离谷以真换假换成了世子,皇上还下旨让我娶公主。却不能让皇上知道我与游离谷联系紧密。永夜心情一下子沉重起来。
必定是端王说她少年不懂事,被歪打正着送了回来,却瞒了皇上太多。她突然有些庆幸,没有告诉端王她就是星魂。也许,有一天,她能让那个名字消失得干干净净。
“倚红什么时候知道的?”
“从我们认了你之后。”
永夜站起身笑道:“父王做事,高深莫测,永夜叹服!只是,我相当的不喜欢!不喜欢!”说完气恼的转身就走。
再对她好,瞒了她的感觉还是不好。
“你是气自己没看出来?任何事……任何人都不可能把所有的事都算计到。你,难道没有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时候?”端王平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永夜怔住。
她的确是带了轻狂之心的。有着前世的记忆,有丰富的杀人经验,有细致的心思,她并不把这个世界的人放在眼里。然而,端王给了她一个教训,一个直勾拳打得她狼狈不堪。自以为倚红她们并不知情,自以为是地为揽翠可惜。她想起月魄,想起李天佑的目光,想起风扬兮的武功,还有李言年的j滑。自己真的能把一切都算计得干干净净?
见她低头默然,端王又有些心疼,放柔了声音说:“你一直做得很漂亮,连父王都服气,不用自责,若不是认了你,父王也没瞧出端倪。”
“这算不算打了一巴掌还给颗糖吃?”永夜气未平。
端王微笑:“你若喜欢,父王天天给你吃糖。”
永夜嘀咕:“别哪天你把我卖了我都不知道。”
“卖女求荣的事情我没准儿也会做,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永夜捂着耳朵暴走:“当心我离家出走,再不认你们!”
端王没再说话,看着永夜温柔地想,该提前为她找个地方了,离家出走后总有个窝可以落脚。可是上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