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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钵罗(女尊)np第35部分阅读

      优钵罗(女尊)np 作者:yuwangwen

    送亡灵至春彼岸往生。艳丽如血的大红衣袂在一望无垠的雪白色春彼岸花田中,明明看上去格格不入,却又总带着一抹迷惑媚骨的妖娆。

    离朱躺在花丛中,单臂支头,侧了脸看他,突然想起她和荼靡在人界的那许多年,曼朱沙一袭白衣站在妖红胜火的秋彼岸花田中,又是怎样的风华绝代、遗世独立。

    佛祖交给她的春彼岸花种早已在两千多年前便开出了花,亭亭玉立在忘川河畔,与水中青莲遥遥相对。离朱抓着一缕头发,轻轻扫动着洁白无秽、翻转如龙爪般的花朵,感觉花瓣在自己手下轻轻震颤,不由得抿嘴一笑。

    荼靡忙了小半日,好容易得了空,在离朱身旁盘膝而坐,双臂一展将她搂进怀里,低头在她耳廓上轻吻了一记,问道:“离朱亲亲在想什么?”

    离朱翻了个身,反手环住他的腰,扬起脸来赖皮一笑。“还不是一心一意地想着相公你么?”

    荼靡冷笑一声,纤长如玉的手指已掐上了春彼岸花的花茎,咬牙道:“既然如此,离朱亲亲只要有我陪着就好了,留着这花也没什么用处,不如拔了。”

    “别!”离朱花容失色,却见荼靡脸色不虞,只好讪讪笑道:“我是在想,不知这花里住的究竟是不是曼朱沙。若真是他,为何还不凝神化形呢?”

    荼靡漫不经心地收了手,睇她一眼。“你以为我们都像你一样,还未觉醒就有十万年的修为么?曼朱沙当日神形逸散,这株春彼岸花是凭着你的血泪生生聚回来的,怎么可能那么快幻化成形?”

    他顿一顿,看看离朱略有些落寞的脸色,又道:“离朱,若他真是曼朱沙,那是你们修得的缘法。而若他不是,你也不要太过强求了。自他开花之后,你就一直东奔西跑、上天入地,从没有一天安生过,那些奇珍异草、神丹妙方一样样往他身上招呼。离朱,执意也是心魔……纠结了一万年,你们互相为对方自毁了神形,却还不明白这个道理么?”

    离朱怔了怔,眼底闪过一丝疼痛,随后又呵呵一笑,将脸埋在荼靡颈脖,深深吸了口气。“我知道了,荼靡,这些年来难得你们肯陪我守着他。我……听说南瞻部洲东面的婆娑山上有一种阎浮提树,生出来的檀金果可以助人凝神化形……这一次,若他真不是曼朱沙,我便再不求什么了。”

    荼靡无声叹息,待要宽慰她几句,却又脸色一变,捏着她的鼻子怒道:“去什么南瞻部洲?我看是想顺路去阿修罗城私会那位美得惊天动地的天界大神吧?”

    离朱一滞,摸着鼻子干笑。“相公息怒!真的只是顺路……顺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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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修罗城掩映在七色祥云后,四周开满了各色莲花,仍是一派宝相庄严、宏伟华丽。天空中不时有龙凤、天马掠过,祥和而宁瑞。高逾十丈的城门紧紧闭合,门外站着英挺轩昂、身手不凡的阿修罗族守卫。

    离朱藏身在云层中,闻着空气中隐约飘来的香风,听着城中曼妙的乐曲歌舞声,一时竟有些恍惚。

    两千年前,她提出要走,他便应了她。而两千年后,他不曾开口要她回去,她又磨不开面子去看他,只好藏在阿修罗城外流连徘徊,妄图悄无声息地看一眼那个思念的人。只是这些年来,她不知多少次偷偷来到这里,却每每铩羽而归,连那人的影子都没见过。

    宅男啊宅男……

    堂堂的阿修罗王,天界的常胜战神……居然宅得如此天怒人怨!

    离朱咬咬牙,暗自腹诽了一千八百遍,随后又无奈地叹了口气,起身往南瞻部洲赶去。

    她前脚刚一离开,金碧辉煌的阿修罗城城门竟随着一声闷响,裂开了一条缝隙,从中溢出宏大的光芒。待那光芒缓缓散去,城门已然大开,显露出男子修长完美的身影。他唇边一抹悠悠笑意,臂弯里一个粉妆玉砌的小娃娃正紧紧抱着他的脖颈,流连地望着离朱远去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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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婆娑山上,阎浮提树张开巨大的树冠,紧紧包裹着千年一生的檀金果。离朱在树下研究了许久,随即轻身一纵,眼看手指就要摸到檀金果时,却听身后一声清啸,一股怪力夹风袭来。

    她在半空中身形一缩,单臂撑着树枝借了个力,紧接着几个干净漂亮的前空翻,稳稳落在了树冠上。然而那股怪力却不依不饶,也紧随而至,携起的沙尘如飓风狂浪。

    离朱不慌不忙地又是一闪,抽空向身后望了几眼,却见一只相貌怪异的巨鸟跟在她身后紧追不舍。那巨鸟体态嶙峋,耳后两根七彩缤纷的长翎,额中一簇金毛,脑羽红棕,通体乌黑,一双大眼如铜铃般炯炯有神。

    她脑中灵光一闪,也不再躲闪,而是笑嘻嘻地直接迎了上去,手腕翻转腾挪之间,涌出一道道青色光芒。婆娑山顷刻间砂石飞走、鸟兽惊飞,只有一青、一黑两道光影相互追逐缠斗……

    也不知过了多久,山上渐渐恢复了平静。巨鸟摊开翅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而离朱则扶着一旁的岩石,急促地喘着粗气,眼睛眯成了两弯新月。“我说,你叫离朱,我也叫离朱……大家不如行个方便,这果子就给了我吧?”

    离朱想起她初上医仙居时,荼靡给她改名字时的恶狠狠却又妖娆媚骨的表情,不由暗暗一笑。

    “……你不是喜欢曼朱沙么?我就偏不让你如意,你啊……就叫离朱吧!”

    她那时还吓得跪地求饶,生怕叫了着上古神兽的名字会折了自己的寿……如今看来,还不知是谁折谁的寿!

    离朱休息了片刻,起身摘了檀金果。她收好果子,正要下山时却忽然想起了什么,在神鸟身边绕了几圈,笑得很是阴险。那神鸟呜咽了几声,哀怨地瞪着她,似想伸出爪子挠她一挠,却又实在筋疲力尽、动弹不得。离朱满意地笑笑,顺手拔了它耳后的彩羽和额心的金毛,又开始揪它脑袋上的红羽和身上的黑羽,一边嘴里念念有词。

    “彩色耳翎一支给灵素做羽毛笔,一支帮潇哥哥嵌在笛子上……金羽毛给琥珀做个剑穗子……这红羽颜色不错,正好荼靡新制的衣服上还缺些点缀……黑羽毛绑个毽子给小川踢着玩……小修……”

    离朱若有所思地盯着神鸟熠熠发光的眼睛,片刻后,自言自语道:“他对我不理不睬的,还是算了。”

    神鸟刚刚松了口气,却听见离朱渐渐远去的声音:“不如等他与我和好时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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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朱一边欣赏着战利品,一边悠闲自在地往冥界赶去,正走到冥界之路入口时,忽见天空中乌云翻涌。厚重的云层后掩藏着明晃晃的亮光,看上去好似闪电,却又比一般的闪电凌厉了几分。她本没往心里去,又漫不经心地溜达了几步,突然心里一紧,猛地停住了步子,愣愣看着空中。

    是天劫!

    离朱蓦然睁大双眼,身体不住颤抖,仿佛在冰天雪地里被人用凉水浇透了衣裳,刺骨一般得冷。她再顾不得什么战利品,箭一般冲进了冥界之路。

    饶是她的身形快如极光,却仍是慢了一步。巨大而明亮的闪电夹带着凄厉的呼啸声从天而降,刺目的光芒足以憾动三世十方。

    “潇哥哥……”

    离朱望着腾空而起的黑云,脑子里一片空白,竟双膝一软,跪坐在地上,怔怔看着眼前的一方秋彼岸花田,浑然不觉手中的战利品已滚落了一地……

    “罗儿在哭什么?”

    头顶忽然响起一个熟悉而慵懒的声音,仿佛裂帛般清朗动听。她却无心细想,只是咬着嘴唇默不作声,双拳死死握着,指甲深扣进肉里,眼泪一滴滴地悄然滑落。

    “别哭了……”

    那人叹了口气,好言好语地哄她,声音明显软了下来,又似有几许无奈掺杂其中。然而离朱却只摇了摇头,仍是一言不发地掉着眼泪。

    那人又劝了几句,终于恼了,单手一撩衣摆,蹲下身来,抬手捏住离朱的下巴,怒道:“不准哭!修两千年不见你,好不容易来见你一面,罗儿,你就只会为别的男人哭么?修能救你的男人,便也能招来几道天雷劈了他们!”

    “你……你救了……”离朱一时有些迷茫,抬起头来傻傻看着面前气得咬牙切齿的男子。“小修……怎会是你?”

    阿修罗王眼睛一眯,美得惊心动魄的脸容上漾起一丝冷笑。“渡了人家成仙,却不护着人家渡天劫……若不是我,你那潇哥哥早已灰飞烟灭了!”

    “嗯……有你在,他定然平安无事。”离朱下意识点点头,算是应了他的话。她心有余悸地四下看了看,果然看见罗潇湘毫发无伤地站在不远处含笑看她,然而眼前这个男人的毫不在意的笑容却让她越发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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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愣了愣神,随后霍然起身,尽量让自己声音显得平静,却掩饰不住其中的恼怒和淡淡不甘。“你、你救了潇哥哥,我自然是谢你的。可你这些年足不出户……藏在阿修罗城中做些什么?”

    阿修罗王挑挑眉,不置可否地反问:“罗儿又为何只在城外流连,而从不入城?”

    “谁……谁在你城外流连啦?”离朱一滞,心虚地偏开头。

    阿修罗王摊摊手,无奈笑道:“罗儿,我是阿修罗王。”

    “那又如何?”

    “你每次一靠近阿修罗城,我就感应到了……”

    “但你从未出来见我!”

    “娘……”身后,一只小手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离朱一愣,转过头去看,竟见乔落正扭着小小的身体,仰头望着她,一双大眼睛里满是眷恋和依赖。

    “落、落……落……”离朱惊得睁大了眼,看看乔落,又看看跟在他身后的乔灵素。虽然纠结了许久也没说出句完整的话来,但她却本能地张开双臂,将乔落紧紧抱在怀里。

    “两千年前,修将乔落带到阿修罗城,在莲花台上以你的骨血重塑了他的肉身。所以从此以后,他便是你真正的孩儿了。”阿修罗王斜瞥着她因为惊讶而微微张着的嘴唇,笑容恣意而张扬。

    离朱抱着乔落的手臂缩了缩,怔怔问道:“如此说来,你整整两千年寸步不离阿修罗城,是为了帮落儿塑造仙身?”

    “准确地说,是寸步不离莲花台。”阿修罗王上前几步,手指轻轻划过离朱的脸颊,停留在她柔软的唇角摩挲。“罗儿,随我回阿修罗城,可好?”

    离朱目光闪了闪,一个“好”字在嘴边转了一圈,又生生咽了回去。阿修罗王眼神一黯,叹息着拉起她的手,俯身在她耳畔低语:“罗儿,修只盼你随我回去一聚。他日你若想回来,修……必不阻你。”

    这已是他所能承担的极限,三界中最英勇无敌的战神、随便笑一笑都能撼天动地的阿修罗王……离朱眼圈一红,放下乔落,反手环住他的腰,轻声说了八个字:“不离不弃,莫失莫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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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朱让阿修罗王稍等片刻,将檀金果磨成了粉末,用自己的血和忆川河水调匀了,盛在一只莲花盏中,端着去往春彼岸,还隔着奈何桥,便听见河对岸纷纷攘攘的交谈声。

    她急走几步,惊见众冥使鬼差竟将春彼岸花田外里里外外地围了三圈。白琥珀与忘川也在其中,一人手提清霜剑,一人握着一把忘忧草,正若有所思地望着花田中央。

    离朱笑了笑,执着莲花盏的手揽在白琥珀腰间,另一手轻轻刮向忘川的鼻尖。“潇哥哥历天劫,我还道你们都去搬救兵了,却没想到聚在这里开会……”

    她忽然目光一震,直勾勾盯着雪白色花田中,相对而立的一白、一红两道身影,声音戛然而止。

    “曼、曼朱沙……”

    离朱手一抖,莲花盏直直落了下来,在地面上砸出一声低沉的闷响,化为无数粉末碎片。花田中的两人似乎正在说些什么,却因为察觉到她的到来而停止了对话。荼靡转眸看她,片刻后,袅袅走开,绝美的眼眸中流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

    她不明所以、身形僵硬地站在原地,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脏正在急促而紊乱地跳动,一声比一声沉重,一声比一声遥远……直到整个世界,只剩下那一抹不染铅尘的白,如秋草听雪,穿过一万多年相守相离的岁月,辐射了她最柔软的灵魂。

    空气中稀薄的清雾片片翻飞,那白衣男子缓缓转身,负手而立,周身流转着浅浅的光华。琥珀色的眼眸高远悲悯、宁静清和,仿佛早已勘透了世间爱恨、十方悲欢,又沉淀成无限明澈的悟透与救赎,以抚平永世的悲哀与落寞。

    他白衣胜雪,宛如他们的初相见。那时,她还是忘川河中一枚无忧无虑的青莲子,而他俯下身,在河畔摘了几条忘忧草,他的墨色长发在水面上搅起几缕涟漪,随着波纹渐渐扩散。

    离朱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看他悠悠一笑,似三月的芳菲春树,倾泻出流晶碎玉的光芒。

    他的声音穿越了千山万水,从渺渺尘缘的此端到了彼端:

    “抱歉,这一次,让你久等了,阿罗……”

    正文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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