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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钵罗(女尊)np第32部分阅读

      优钵罗(女尊)np 作者:yuwangwen

    晶窗棂上,透出金、青两色相互交缠的光芒,竟仿佛是黄金沙粒中盛放的青莲。

    萦带着侍卫匆匆赶来,只见寝殿的大门正从里面缓缓开启,强烈的光线一丝丝自缝隙中泄露出来,连成一片璀璨的华光,将夜晚映照得宛如白昼。

    一团金色气雾自寝殿中缓步而出,海风吹拂而过,吹散了雾气,也扬起了几缕金黄|色的长发。

    “你、你……你是……”萦呆立在原地,愣愣看着雾气中走来的男子,几乎忘记了呼吸。而他周围的侍卫和宫女早已不由自主地纷纷拜倒,跪了满院。

    那男子周身萦绕漂浮着金沙,双臂横抱着一名女子,极致完美的容貌难以用任何语言形容。他慢慢走向萦,停在离他两丈远的地方,垂眸看他,虽然没有言语,但周身散发出的强大的气场却足以让任何人在他脚边顶礼膜拜。

    “大梦初醒,不亦乐哉……”

    男子缓缓开口,声音与龙、凤和鸣,直抵九天。萦如遭雷击,身体瞬间僵直,大脑中却是一片空白。

    那双独一无二的眼眸……

    神瞳灿金!

    魔瞳赤红!

    ——————————————————————————————————————

    男子单臂将怀中的女子斜抱在肩头,另一只手凌空一抓,竟从寝殿中疾飞出一把造型古朴的银白色长刀。手指与刀接触的瞬间,刀身猛然爆发出赤金色光芒,仿佛夏日里刺眼的艳阳。

    “这些年委屈你了……修罗刀。”

    萦不由抬起手臂,徒劳无功地遮挡着剧烈的光芒,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被刀光触及的身体,仍然火灼般的疼痛。

    “萦,本王的机缘已到,鲛国交给你了。”那男子说完,脚下骤然腾起一片金色的浮云,托着他向上升去。

    萦下意识追了几步,难以置信地轻声呢喃:“王、王……王兄?”

    他的声音很轻,但那男子却听得分明。他看了看怀中的女子,似乎想起了什么,在半空中转过身来,对着萦浅浅一笑。

    刹那间,天空中云层翻卷,须弥海掀起了滔天巨浪,空中飞舞的龙、凤围在他身边,虔诚而谦卑地低下了高贵的头。

    萦气息一滞,耳边忽然回响起他曾对离朱说过的话——“嫂嫂,王兄他从没有对我笑过。自我记事起,三百年来,一次都没有……”

    他一直相信,他的王兄,是天界上神阿修罗王的转世。

    他一直相信,他的王兄,是鲛国最优秀的王。

    他从小到大,始终追逐着那个背影,却是第一次看见他的笑容……

    萦怔怔望着渐渐远去的身影,浑然不觉自己身下已遗落了一地浑圆剔透的金色珍珠。

    金、青两色光芒纠缠着消失在空中,金色光柱逐渐变细,龙、凤两族也各自散去。须弥海面与天空渐渐恢复了平静,所有人都还沉浸在方才的震惊中,以致于没有人发现,在鲛国的另一端,一道紫色光芒也划破夜空,追随着男子的身影腾空离去。

    而与此同时,冥界的忘川河中,优钵罗花在身形俱毁前留下的幻影也慢慢稀薄,化为一片青色的云雾。待云雾消散,一朵亭亭玉立、清濯径直的青莲赫然立于水上,千瓣花衣随风轻摇,金黄|色花蕊中一只色泽浅碧的莲蓬,正中生一枚圆润如珠的嫩白莲子。

    作者有话要说:月末集中放款~季末风险排查~

    以致于俺不得不连续加班~

    更新得慢了~实在对不住大家~

    于是这一章人品爆发~~

    第 109 章

    这一次,梦中的天空并不是泛着浅金的灰,而是一片净无瑕秽的纯白。层层浮云向两边散开,露出一座宏大的城池。城池四周各开一门,城墙高逾十丈,城门外有严铠执杖的阿修罗族守卫,个个器宇轩昂、英姿威武。

    他穿着银白色天衣,胸口处绣了一朵半开的青莲,金黄|色长发随意地散在身后,仿佛阳光波纹般璀璨夺目。

    “罗儿肯赏脸光临阿修罗城,是我的荣幸。”他牵着她的手,引她入城。

    空气中时常有香风吹过,吹散了如烟如雾的薄云。城池内宝相庄严,处处玉树香花、轻歌曼舞,正中一座金碧辉煌的殿堂,四周环绕着净水白莲,栖息着凤凰飞龙,脚下的土地闪着金光,踩上去却仿佛绸缎般松软。

    天空中,忽然飞过一群银白色奔马。与纯黑而瘦骨嶙峋的冥骑不同,这里的天马遒劲有力,肩上长有翅膀,额心一点菱形朱砂痣,散发着柔和的红光。

    她不由多看了几眼,他便心领神会地抬了抬手,一匹天马仰颈嘶鸣一声,脱离了队伍,踱到他面前。

    “罗儿若是喜欢,这匹马便送给罗儿。”他轻轻摸了摸天马的鬃毛,那马便立即前腿跪地,低下头来。

    她愣一愣,摇头道:“多谢小修了,不过天马在天界可活数千年,在冥界却至多活不过十年。”

    “那有何妨?十年后换一匹就好。”他顿了顿,直视着她的眼睛,缓缓一笑。“若罗儿舍不得,不如搬来阿修罗城常住,可好?”

    他的笑容是无人能够抗拒的蛊惑。她脸颊一红,心脏一阵狂跳,慌乱地移开了视线。“那个……小修,你的宫殿不错,比十大冥殿强多了……我就说那些老人家没有品位,每天住在黑幽幽、白凄凄的房子里,还号称自己气势威严。”

    他见她转移话题,也不再追问,只是拉着她的手继续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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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逾五丈的宫殿大门向两侧开启,显露出宏伟华美到令人叹为观止的殿堂。上千盏琉璃灯悬浮在半空中,天花板辽远深邃,洒满了银色的星斗。殿堂正中摆了一张高大的白玉石台,台上厚厚的云缎中,赫然躺着一把锋利厚重、凶戾逼人的银白色长刀以及与之相配的造型古朴的刀鞘。

    “罗儿还没有见过修罗刀吧?”他凌空一抓,那刀竟自行飞到他手中。一刹那迸发出灿烂的赤金色光泽,仿佛万道利刃,劈碎了殿堂中原本氤氲着的祥瑞之气。

    她探出食指,小心翼翼地触了触刀背。一股赤金色的气线从刀身中分离出来,如灵蛇般蜿蜒缠绕上她的手臂,随后便消失无踪。

    “小修,这是……”她诧异地瞪大了眼睛,以神识探过全身,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而他则目光一闪,眼神变得复杂而狂热,牵着她的手也渐渐收紧。

    “我还以为殿下亲自迎来的是什么贵客……没想到竟是冥界的优钵罗花仙。”一个陌生而挑衅味十足的声音在二人身后响起。

    她回头一看,不由滞了滞……原来三界中还有如此美貌的女子,身姿绰约、容仪端正、颜若芙蓉。只是那女子看向她的眼神却如刀如刺,毫不掩饰地泄露出浓浓杀意。

    “蒂朵雅,不得无礼。”他皱皱眉,摊开了手掌。修罗刀在他手心中晃了晃,重新飞回到石台上,恢复了原先的银白色。

    那女子又瞪了她一眼,欠了欠身,漫不经心地行了一礼。“殿下,属下已率领部众将入侵北俱芦洲的魔族消灭殆尽。”

    他点点头,挥手让女子退下,又领着她穿过一道七宝珠玉织成的帘幔。帘幔后有一方玉石山,甘露神水汇成溪流奔腾其间,山上生满了琼芝仙草、琅玉奇葩,萦绕着恒久不散的霓霞。

    她眼眸亮了一亮,指着一簇深碧色的药草。“这是九茎仙草么?”

    他挑挑眉,笑道:“我不认识这些,罗儿说是就是了。”

    “九茎仙草据说可以起死回生,极其娇贵,小修的阿修罗城不愧是宝地。”

    “罗儿若喜欢,就尽管采去吧。”

    “真的么?”她眼睛里闪烁着惊喜的光,手指轻轻抚摸草叶。“曼朱沙见了九茎仙草,一定会很高兴的。”

    “曼朱沙?”他眸光暗了暗,危险地微眯起眼瞳。

    她却浑然不觉,唇边扬起一道浅浅的无限温柔的笑容。“曼朱沙喂养了三千多年的天魄蛊蚕就要化蝶了,需要以九茎仙草为饵,我寻遍了整个冥界也没寻到。后来听说昆仑神山上有两株,正打算上山求草呢……却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

    “又是曼朱沙……”他眼底划过一丝凌寒的光,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莫名其妙地一阵头重脚轻,身子晃了晃,却被他及时揽在怀里,俯在她耳畔低语:“罗儿累了,不妨在我的王殿里歇歇。”

    她怔一怔,以为是自己不适应天界的环境,正想告辞离开,下一秒,却已陷入了昏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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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朦胧之中,听到耳边刻意压低的交谈声。

    “蒂朵雅,本王要你去一趟冥界。用尽一切手段离间那个春彼岸花神与罗儿的关系……必要的时候,杀了他也无妨。”

    “殿下,若杀了冥界花神,恐怕十殿冥王……”

    “你只管去吧!那十个不成气候的小子不会为了一个小小的花神而与阿修罗族过不去。”

    “但是,如果被优钵罗花仙察觉,大概会引起她与殿下的罅隙。”

    “她中了本王的幻术,一时半刻不会醒来。你速速赶去冥界吧!”

    “是。属下告退。”

    两人的声音,伴随着渐渐远去的脚步声戛然而止。她的心脏骤然收紧,脑子里反复回响着一句话——“必要的时候,杀了他也无妨”。

    曼朱沙……

    她霍然睁开双眼,吐出口血来,却看也不看地翻身跳下云缎床,纷乱的大脑中只剩下最后一个念头……绝对!不让任何人!伤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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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殿外,一队阿修罗族守卫拦住她,彬彬有礼地行礼。“殿下现在东胜神洲,请花仙在殿内稍候……”

    “让开。”她心急如焚,急急向外冲去,却被十八杆双戈戟挡住了去路。

    “请花仙静候片刻,殿下即将返回阿修罗城……”

    “都给我让开!”

    她怒喝一声,反肘架开离她最近的守卫,顺手夺下他的双戈戟,一路打了出去。她虽能以一敌百,但四周的阿修罗兵却越围越多,渐渐形成了僵持之势。

    然而她却已不能再等!

    正在她几乎就要绝望之际,天空中竟机缘巧合地飞过数十匹天马。她咬咬牙,纵身一跃,抓住了其中一匹的鬃毛,随后翻身跨上马背,疾驰而去。

    围堵她的阿修罗兵士都不由一滞……天马心高气傲,只服从阿修罗王一人的命令。然而这一次却不知为何,居然会听从她的差遣。

    她驾着天马,迅速思考着回冥界的路径。走来时的路虽然最快,却会遇到正从东胜神洲赶回来的阿修罗王……而须弥山下还有一条通往冥界的路,虽然绕远,但若她速度够快,应该还能赶上蒂朵雅。

    她皱皱眉,轻轻拍了拍马头,掉转方向,直奔须弥海。天马巨大的羽翼掀起滔天巨浪,她俯在马背上,紧紧抓着马鬃。

    冥界之路已近在咫尺,她却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叹息般的嘶吼。

    “罗儿……回来……”

    晦暗的天空中乌云翻滚,海上惊涛骇浪,一双赤红色的眼睛撕裂了层层黑云,隔着须弥海凝望她。那双眼眸里,是肆意翻涌的狂怒,是毁天灭地的凌厉,是独自等候、独自寂寞了数万年的悲怆与哀凉。

    他那只灿金的神瞳,为何会,变成血一般的红?就像是她提前开花时,那双透过浮云,凝望着她的眼……

    她不寒而栗,恐惧和哀恸迅速弥漫至身体的每个角落,手臂不由自主地抬起,想要抹去那双眼眸中的痛苦……然而心脏却猛然一抽,“曼朱沙”三个字如惊雷一般击打在她的胸口。

    曼朱沙……

    她最后望了一眼那双近乎于狂暴的赤红眼眸,转身走入冥界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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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冥界仍如往常一样平静,天空中漂浮着魂魄转生前留下的最后一滴离魂泪。她暗自舒了口气,直奔春彼岸,却没有看见那抹熟悉的白色身影。铺天盖地的纯白色花田中,只站着一个花容月貌的美娇娘。

    “孟婆婆,曼朱沙呢?”

    孟婆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轻叹口气。“阿罗,你做错了事,曼朱沙生气也是应当的。你服个软儿,好好向他道歉,他会原谅你的……”

    “我、我做错了什么事?”她心底一惊,身子晃了晃,幸好被孟婆一把扶住。

    孟婆惊诧地挑了挑眉,指着不远处的蛊园。“不是你带回来的九茎仙草毒死了曼朱沙的蛊虫么?”

    “我带回的仙草……毒死了曼朱沙的蛊虫?”她方才勉强冲开阿修罗王的幻术,又经过一场战斗,此刻竟一时气血翻涌,又喷出口血来。

    “阿罗!”孟婆惊骇地拍着她的背脊,低声劝道:“你别着急,有话慢慢说。”

    她急喘了几口,耳边忽然回响起阿修罗王低沉的声音——“必要的时候,杀了他也无妨”。

    “曼朱沙去哪儿了?”她抓住孟婆的手,脸颊刹那苍白如纸。

    孟婆扶稳她的身子,心疼地叹气。“阿罗,你对曼朱沙的心意,我们大家都明白。你别着急,曼朱沙会原谅你的……”

    “他去哪儿了?”她的指甲几乎扣进了孟婆的手臂,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

    孟婆不由怔住,指了指忘川河。“他……他去你的真身那里找你了。”

    她想也不想地推开孟婆,踉跄着向忘川河跑去……五脏六腑中灼烧般的刺痛疼得她近乎昏厥,青色薄衫已被口中不断溢出的鲜血染成了红色,然而她却只是向前跑着,直到逐渐模糊的视线里清晰地映出一个白衣胜雪的身影。

    曼朱沙……

    忘川河畔,男子缓缓转过身,一袭白衣不染纤尘般的素净。他侧头看她,墨玉般的长发垂在肩头,清和的眼眸一如初见时悲悯宁祥。

    “曼朱沙……你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她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用颤抖的手臂支撑着身体,挣扎着抬起头来。他微微一怔,波澜不惊的眸子里似乎划过一道异样的波纹,又迅速恢复了平静。

    “阿罗……”他轻唤着她,手指几乎不可目见地一动,却再没说话。

    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压抑着喉中不断涌出的鲜血,看向他的手。莹白细腻的掌心中,竟赫然握着一支青莲,香远益清、目净涂香……

    “曼、曼朱沙……这是,什么?”

    他背脊僵了僵,匆匆别开了视线。

    “这是……我的真身?”她忽然明白了自己气血不断上涌的原因,不是因为强行冲破阿修罗王的幻术,而是因为被拔除了真身。

    她难以置信地看他,清澈无尘的眼眸里满是彻骨的伤痛。

    他张了张嘴,却只吐出五个字来:“阿罗……对不起。”

    “曼朱沙……”她如遭雷击,呆立在原地。许久,才悠悠一笑,又咳出口血来。“一直以来,我都以为我喜欢你,只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我从没想过,这些年,给你增添了多少不必要的烦恼和麻烦。你明明不愿见我,我却硬要守在你身边。你明明不愿吹箫,我却总是央着你吹给我听。你明明都只能留给我一个背影,我却痴心妄想着你的笑容。甚至,到了最后,我……不但不能保护你,还险些害了你。所以,说对不起的那个人,应该是我……”

    “曼朱沙,对不起,以后……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了。”她缓缓站起身来,身影渐渐稀释、变淡,整个冥界都回荡着她的声音:“往日种种、似水无痕,明夕何夕、君已陌路……”

    他容色变了几变,下意识伸手探向她,然而指尖却穿过她的身体,徒留下一把冰冷的空气。她的真身在他手心中四分五裂,化为晶莹剔透的魄灵,随着微风四散而飞。

    “阿罗……阿罗……”

    一万年了,每次他这样唤她,她都会立即转过身来对他微笑,无论她上一秒是哭着还是笑着,她望向他的眼睛里,总是盛开着从容净湛的莲花。

    可是,这一次……她却再没有应他。

    第 110 章

    “阿罗……阿罗……”

    一万年了,每次他这样唤她,她都会立即转过身来对他微笑,无论她上一秒是哭着还是笑着,她望向他的眼睛里,总是盛开着从容净湛的莲花。

    可是,这一次……她却再没有应他。

    离朱自大梦中醒来的时候,第一眼便看见头顶高悬的数十盏七宝琉璃灯。这似曾相识的殿堂里金碧辉煌,四周垂坠着银白色流苏帷幔。身下的云缎软塌温暖松柔,包裹着她□的身体。

    她揉了揉眉心,以神识探过全身——莲根精魄、莲叶力魄、叶柄中枢魄、莲花天冲魄、花蕊灵慧魄、莲蓬气魄、莲子英魄……

    很好,这一次,终于齐全了。

    枕边整整齐齐地叠放着一套浅金色天衣,尺寸出奇得适合她。她跳下床,却没找到鞋,只好赤足而行。好在脚下并非冰冷的地板,而是柔软的云朵。

    墙壁上悬浮着巨大的水镜,镜面流转着淡淡的华光。她面无表情地静静站着,看着镜子里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墨发垂地是禅丝千丈,眉目低敛而清明出尘,微抿的双唇间吞吐着甘露般的气息,额心一朵青莲印记,祥和宁静、修广清梵。

    几乎,就快要忘记了啊……

    “优钵罗花仙重归仙位,真是可喜可贺。”身后,响起一个阴隼的声音。

    “多谢你了,蒂朵雅。”离朱没有回头,只从镜子里瞥了一眼身后的女子。那女子一袭紫色天衣,容貌美艳非凡,唇角噙着一抹轻蔑的笑容。

    “优钵罗花仙太客气了,我还是喜欢你叫我蒂雅公主。不知道重归仙位的感觉如何?”蒂朵雅双手负在身后,缓缓靠近她。

    离朱警惕地退了两步,笑道:“谢谢公主的关心,感觉还不错。”

    “那就好。”蒂朵雅顿了顿,眼眸中射出寒冷的精光。“优钵罗花仙,你我也是时候算算账了。”

    “蒂雅公主此言差矣,你是天界大神,我是冥界小仙……实在没什么交集,又何谈算账呢?”

    “没什么交集?”蒂朵雅眯眯眼,步步逼近。“你害我爱不得!害我痛别离!你甚至在魂飞魄散时,还害得殿下与你一起落入轮回!而我,我陪着他十万年,整整十万年……出生入死、寸步不离,却抵不过你一个小小的优钵罗花仙。你究竟何德何能?”

    离朱无奈地眨了眨眼,扶额望天。“其实在这个问题上,我也很困惑……”

    “闭嘴!”蒂朵雅狠狠瞪着她,睚眦俱裂。“事到如今,我也不妨告诉你。当年那些蛊虫都是我幻成你的样子毒死的,拔出你真身的人也并非那个春彼岸花神,而是我,他只不过是不忍心,顺手拾起来而已。殿下要我离间你们二人,我便干脆除掉你。我,就是要看着你痛苦,看着你绝望,看着你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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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朱容色变了变,轻叹口气。“当年的事情,我知道不是他。”

    “你……你说什么?”

    “以曼朱沙的修为,怎么可能轻易拔除我的真身?其实当年我自毁神形,只是为了保护他而已。”离朱低垂着头,声音浅淡轻柔。“只要我消失了,小修就没有理由伤害他了……当时的我,就是这么想的。”

    蒂朵雅愣了片刻,阴狠一笑。“也好,看在你这么痴情的份上,我便让你死得痛快些。”

    离朱挑眉看她,眼眸里流露出隐隐的诧异。“虽然我不清楚原因,但阿修罗王与我之间似乎有些联系,否则也不会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你要杀我,岂不是也一并害了他?”

    “那又如何?”蒂朵雅美艳的面容上透着一丝温柔,和近乎于偏执的坚定。“我会守着他……他转世为凡人,我就陪他一百年。转世为鲛人,我就陪他一千年。哪怕他转世为一株花、一棵草,我也会不离不弃地陪在他身边……我有的是时间,足够找到每一世的他,与他永生厮守。”

    离朱嘴角抽了抽,暗自摇头。“你有没有问过他的意见呢?若他真的愿在轮回中与你永生厮守,我也不会重归仙位了。”

    蒂朵雅背脊一僵,唇边浮出狰狞的笑容。“殿下会愿意的,只要你死了……之前在鲛国是我大意,本想让殿下亲手了结你,没想到他居然会放过你。早知如此,我就应该直接杀了你,以除后患。”

    “蒂雅公主,你又何苦为难我呢?”离朱不动声色地挪了挪脚步,暗暗寻找着退路。“我的修为不算低,若真打起来,你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那可不一定。”蒂朵雅凛然一笑,对着离朱的腿扬了扬下巴。

    离朱愣了愣,低头去看,惊见脚腕上一条细细的金色气线,连接在她和床榻之间。“这、这是……”

    “这是殿下以神力打造的缚仙索,可以让你在王殿范围内活动,却又抑制住你的力量,免得你像上次一样跑了。”蒂朵雅不怀好意地笑了笑,随后又目光一冷,厉声道:“优钵罗,这一次,我会让你灰飞烟灭,永不超生!”

    她话音未落,手掌已劈出一道银色气刀。离朱凝神一跃,恰好躲过她的攻击,却在半空中后力不足,直直跌落下来。

    蒂朵雅冷笑两声,再度出手,凌厉的银光撕出一道闪电般的裂痕,急速刺向离朱。

    离朱本能地抬起手臂挡在面前,却见身后一道赤金色光芒以更快的速度袭来,与银光撞在一起。银色气刀瞬间崩溃,然而那赤金色光芒却顿也不顿,所向披靡地继续向前,正打在蒂朵雅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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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殿下?”蒂朵雅捂着血流如注的胸口,惊讶而惶恐地睁大了双眸。

    阿修罗王身穿金色天衣,手执修罗刀,自殿外款步行来。他那俊美得可令日月无光、星辰失色的容颜上挂着惊天盛怒,金色神瞳冰冷无澜,赤色魔瞳杀意汹涌。

    “蒂朵雅,本王从来都不知道,你居然有这么大的能耐。跟着本王这么多年,真是委屈你了。”

    阿修罗王淡淡笑着,却宛如浴血而生的恶魔般令人不寒而栗,周身萦绕着的浅浅金光化为一道道气线,牢牢束缚住蒂朵雅的手脚。紧接着,他修长的手臂略微翻转,修罗刀划出数十道赤金色光芒,同时打在蒂朵雅身上。

    宏伟的王殿中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阿修罗王收刀入鞘,冷血残酷却又优雅高贵得仿佛地狱中的□。他转眸看向离朱,冰冷的目光瞬间柔软,金瞳中盈满的温柔和赤瞳中翻涌的炽烈,如扯不断的天丝层层缱绻在她周身。

    “罗儿,有没有受伤?”他伸出双臂抱向她,却被她轻轻拂开。

    “萦说鲛王是阿修罗王转世的时候,我还笑他异想天开……没想到,竟是真的。”离朱自行起身,提起衣袍,露出细白的脚腕以及束缚在脚踝上的金色气线。“小仙不懂天界的规矩,实在不知道何处得罪了殿下,才被您囚禁于此……您贵为天界上神,大人有大量,还请多多包涵,莫要继续责罚小仙了。”

    阿修罗王眸光一黯,不容她反抗,直直将她抱上了床榻。“罗儿是在怪我没有保护好你么?一千多年前,我一时疏忽,害得你身形俱毁……是我不好。今后我一定仔细守着你,再不让任何人伤害你了。”

    离朱额头青筋凸起,扶额长叹。“殿下,我是冥界小花仙,品阶远远在你之下,岂能让你护着?就算真有什么危险,冲锋陷阵、充当炮灰的那个人也是我啊……”

    “罗儿,我不会让你有危险的。”他斜觑了一眼奄奄一息的蒂朵雅,握住离朱的手。“一万年前你提前开花,我便该去找你,可惜那时我刚与魔族一场恶战,险些被魔瞳侵蚀,是蒂朵雅请来佛祖救了我。罗儿,我再饶她最后一次。从此以后,若三界之内再有人敢伤你,我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离朱扯了扯脚腕上那细若游丝却坚韧无比的气线,无语泪奔。“小修……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

    她话没说完,已被他一把揽在怀里。他的眼眸里闪着狂喜的光芒,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脖颈上。“我喜欢你叫我小修,罗儿……我再不会放你走了,你命中注定是我的王后。”

    ……这句话,听着好生耳熟。

    离朱皱皱眉,暗自抬眼看天。“小修,你打算这样囚禁我永生永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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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冥界使臣求见。”殿堂外,守卫的声音蓦然响起。

    阿修罗王怔一怔,挑眉笑道:“他们来得倒快……让他们进来吧,本王的罗儿也想见见故人了。”

    守卫领旨而去,片刻后,殿外并肩走来两名男子。一人白衣胜雪,周身流转着淡淡白光,琥珀色的眼眸清远祥和、净无瑕秽。另一人则红衣如火,绝美的凤目中柔光潋滟,眉心一点鲜红欲滴的朱砂,一颦一笑皆是媚惑入骨。

    “曼朱沙?荼靡?”离朱下意识向前迎了几步,却被阿修罗王抓住了手腕。

    两人在看到她的瞬间,几乎同时步子一顿,眼眸里划过复杂的光。

    “离朱亲亲……”荼靡眼圈一红,不管不顾地扑了上去。

    曼朱沙还没来得及阻止,却见阿修罗王面容一沉,手掌凌空劈出道赤红色气刀,直向二人袭来。

    那气刀扬起一道猛烈的狂风,去势凶狠凌厉,而荼靡及曼朱沙二人则全无防备,只来得及抬起手臂挡在面前。

    电光火石的刹那,离朱忽然手腕一翻,挣脱了阿修罗王的钳制,随后纵身一跃,一把推开了曼朱沙,又扑倒在荼靡身上,张开双臂,用身体将他紧紧护在身下。

    气刀擦着两人的头顶飞过,割下几缕纠缠交织的碎发。紧接着,一声沉重的轰鸣,三棵琼树应声而倒。

    阿修罗王心有余悸地收回手,扫了眼相拥的二人,又斜睨着独自摔在一旁的曼朱沙,目光有些讶异,似是不能相信痴恋了他万年的优钵罗竟会弃他而选择荼靡。

    荼靡顾不上后怕,手忙脚乱地检查着离朱有没有受伤。他咬了咬下唇,死死将她抱在怀中,声音因为受惊而有些颤抖。“离朱,你……我、我以为……我没想到你会……”

    “傻瓜,你是我相公,我当然要保护你。”离朱拉着他起身,整了整他凌乱的衣摆,又将他胸前的碎发撩至耳后。

    曼朱沙眼眸暗了暗,爬起身来,对着阿修罗王行了一礼,低声道:“殿下,我二人今日前来并无恶意。其一,是想确认阿罗平安无事。其二,是秦广王有几句话,让小神捎给阿罗。”

    “哎哎?秦大叔有话带给我么?”离朱诧异地歪了歪头。

    阿修罗王心中虽怒火难平,但听了她的话竟哑然失笑。“罗儿,你的年岁、辈分比冥界那十个小子不知高了多少,唤他们大叔也不怕折了他们的福……”

    说完,他不理会离朱和荼靡惊讶的目光,自顾自地转身走出了殿堂。“本王今日不愿与后辈计较,你们有话快讲。”

    “多谢殿下。”曼朱沙默然一礼,看着他走远,回眸深深凝了眼离朱。

    离朱挑眉,了然一笑,转身拍了拍荼靡的脸颊,柔声道:“我和曼朱沙有话要说,你先去殿外等我,好不好?”

    “不好。”荼靡不依不饶地挂在离朱身上,眼眶通红。“人家也已经很久没见离朱亲亲了,也有好些话要对离朱亲亲讲。”

    离朱叹口气,知道他意不在此,只好无可奈何地攀上他的脖颈,在他眉心的朱砂痣上轻轻一吻。“荼靡,你要相信我。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一定不会抛下你的。”

    荼靡嘟着嘴唇,嗔怨地盯了她半响,终于扭身出了大殿。

    离朱宠溺而留恋地看着他一路走远,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她才转回头来,轻声笑道:“曼朱沙,秦大叔说了什么,尽管告诉我吧。”

    “秦广王没有说什么,是我有话要对你讲。”曼朱沙轻轻探出指尖,划过她的脸颊,一贯平和的目光竟缱绻而怅然。“阿罗,你知不知道,为何你修为甚高,却始终无法封神?”

    第 111 章

    离朱宠溺而留恋地看着他一路走远,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她才转回头来,轻声笑道:“曼朱沙,秦大叔说了什么,尽管告诉我吧。”

    “秦广王没有说什么,是我有话要对你讲。”曼朱沙轻轻探出指尖,划过她的脸颊,一贯平和的目光竟缱绻而怅然。“阿罗,你知不知道,为何你修为甚高,却始终无法封神?”

    “不能封神……是因为我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吧?”离朱好笑地眨眨眼。

    曼朱沙凝着她的笑容,似乎有些出神,片刻后,缓缓摇头。“是因为你的魂魄不全。”

    “魂魄不全?”离朱一愣,再次以神识探过全身。“三魂七魄……都在。”

    曼朱沙抬起手臂,按在自己胸口,一字一顿道:“问莲根、有丝多少,莲心知为谁苦?”

    “莲心?”

    “阿罗,你并非寻常的青莲子,不仅身世特殊,而且具备三魂八魄。如今你尚有一魄游离在外,正是莲心魄。”

    “可当年我自毁神形时就只有七魄,我从来都不知道……还有莲心魄。”

    曼朱沙浅浅一笑,拉低领口,露出左边的胸膛。他白皙的皮肤上,在心脏的位置,赫然印着一枚碧透的针状的莲心印。“阿罗,一万年前,你忍受一千刀凌迟之苦、提前开花的时候,你的莲心魄便宿在我体内了。”

    离朱愣了愣,眼睛一亮。“那时我也觉得身上少了什么,却不曾想到是莲心。”她话音忽然一顿,眼神也跟着暗了下去。“其实……早该想到的,我的心,一直……曼朱沙,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曼朱沙一怔,随后竟破天荒地笑弯了眼睛。弯弯的月牙如两汪清泉,镶嵌在欺霜胜雪的面容上。“因为我想留下……阿罗的心。”

    “呃……哎?”

    他望着她,眼眸里怒放着前所未有的柔光与深情。“我喜欢阿罗。”

    “喜、喜欢?”离朱的大脑光荣死机,傻傻地微张着双唇。

    “喜欢。喜欢阿罗……从最初,到现在,一刻都没有停止过。你的心宿在我心里,所以每当你靠近我的时候……幸福都是双倍的。”

    “可是……我、我都……不知道……你,为什么……”离朱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向后退了几步,心底的酸涩渐渐弥漫开来,化为一滴眼泪,轻轻滴落在脚下的云朵中。

    她其实早已想到,只是不愿承认……因为他的爱情,对她来说,迟到了整整一万年,而那迟到的代价又太过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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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她面前,他是令她走投无路的罹难,是她从天而降的劫数,是轻而易举将她碾做齑粉的巨石。

    她爱了他一万年,却自始至终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于是她的感情独自萌芽、独自开花、独自枯萎、又独自化作了春泥……来年,再开出的花朵,还是爱他。

    可是原来,再开的花,已永远不能是最初的那一朵了……

    “对不起,阿罗。你……还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曼朱沙白衣翩跹,掌心轻轻揽在她腰间,黑色长发在身后无风自舞,宛如一朵恣意盛开的墨菊。

    她不言不语,只是低垂着头,净美的脸颊隐在阴影中,看不清眉目。

    他静静等了片刻,随即惨然一笑。“我明白了,阿罗……是我,太迟了。”

    曼朱沙又上前一步,轻抬起她的下巴,缓慢而坚定地吻上她的嘴唇。他的吻很轻,却很仔细,如春风般拂过她的唇齿。清洌的春彼岸花香沁入人心,她双腿不由自主地颤抖,几乎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

    为了这一个刹那,他与她都等了太久,守得太苦。如今好不容易等到了,却又不得不放开……她曾许了他一万年的光阴,又怎么能,将一份不完整的爱,重新递到他手里。

    她的爱情,已经分给了太多人。

    她的爱情,早已红尘缭乱,早已沧海桑田……

    她默默闭上双眸,以致于没看见他的双手迅速结了个手印,随后掌心摊开,将一株闪烁着白色光芒的春彼岸花按入她的后心。

    离朱周身一颤,被曼朱沙横抱上床榻。他温暖的手掌覆盖在她的眼睑上,竟有一种令人窝心的缱绻。

    “阿罗,我吹首曲子给你听,好不好?”曼朱沙不等她应话,已将玉屏箫放在唇下,吹出几声呜咽的箫音。

    那是千万年孤独无望的等候,是一次次心如死灰的疼痛,命运交错了他们的爱情,又颠覆了再不能重来的厮守。他们仿佛又回到一万年前,那时,她是忘川河中的青莲,而他盘膝坐在岸边,日日夜夜,不离不弃……

    她的神识逐渐涣散,仿佛一树树鲜花在眼前盛开,又纷纷凋落。而他的箫声则渐渐遥远、渐渐黯淡……终于再不可闻。

    陷入昏睡前的最后一秒,她感到他柔软的嘴唇印在她额心的青莲印记上,他的声音在耳畔低语,纯白色冥衫稀薄得仿佛一团气雾。

    “对不起,阿罗……不会再有下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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