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钵罗(女尊)np第20部分阅读
优钵罗(女尊)np 作者:yuwangwen
,直至湮灭。“我,看不见。照顾不了,落儿。”
“没关系。落儿很乖,我再指几个聪明懂事的小侍给你。”离朱温和地笑,看着乔灵素明明欢喜到不能自已,却又竭力压抑的样子。“少爷,你是他亲舅舅,理应在他身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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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灵素眉头微微舒展,然后又蹙起。“阿四,你已娶了夫郎,落儿既然过继给你,便是你们的儿子。以我的身份,自然,不能……”
离朱愣了愣,想起女帝在侯府中安插的无数眼线。“那不如,说你是我结义兄长?”
她话音未落,已恨不得把自己舌头吞了,天下间哪儿有结义兄长住在妹妹府上的道理?男儿贞洁事大,逗留在女子府上,岂非平白污了名声?
“阿四!”乔灵素身子忽然微微前倾,温润如玉的容颜上闪过一抹离朱看不懂的神色,似是哀祈,又似是无奈。“你,收了我,做侍人吧。”
离朱惊得从椅子上一跃而起,舌头打着结,折腾了半天也没吐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这……少爷……如何……怎么?”
乔灵素垂着眼眸,黑天鹅绒般的睫毛颤了几下。“阿四,我身已残破,的确,配你不上。可,我不求别的,只求,能伴着落儿。”
“少爷!你怎么这么说?当年若不是你和兰主子,我早已死了。今日莫说是让你陪着落儿,便是让我去死,我、我也……”她顿了顿,咽了下口水。“只要死的时候……不太疼,就行。”
乔灵素莞尔一笑,淡雅的笑容如同墨滴落在清水中,晕染开来的花朵……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写的有点匆忙~一边录报表~一边写的~有很多想法没写出来~
大家先看着~我回头再慢慢改~
罪过罪过~
调情
乔灵素莞尔一笑,淡雅的笑容如同墨滴落在清水中,晕染开来的花朵。
离朱当日就命人将乔落的东西搬到了乔灵素院中,又点了夏书、秋云,以及几个勤快而不多话的小厮过来伺候,对外便称乔灵素是乔落失散的亲生父亲。
春风侯外出一个多月,府中的拜帖已积了上百份,有送礼拉关系的、有揭发检举他人的、有毛遂自荐的……离朱一一看了,留下了几件不显山露水、却价值甚高的礼,其余礼金连同部分针砭时弊的帖子一并呈给了女帝。
罗潇湘嫁入侯府后,为了避人耳目,已将权利下放给四大管事,但每日必在离朱的青莲酒肆中碰面,做些决断。
荼靡整日男扮女装外出,忙着重建浅草堂。白云城的事务也愈发繁重,白琥珀身为男儿,在外抛头露面已是顶了巨大的压力,此时更是□乏术,住在侯府的日子越来越少……
他们忙得不可开交,离朱却渐渐闲了下来。每日上午应付一些拜访的官员,下午就带着忘川一起,找乔落打发时间。
乔灵素坐在池塘边的藤椅上,含笑听三人欢闹。他微微侧着脸,眼帘低垂着,黯然墨黑的眼睛被身下流淌的池水映上了一团波光,盈盈浅浅。阳光透过枝叶,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点点斑驳,仿佛落了几只震颤着翅膀的羽蝶。
他温润如玉、美若骄阳,却又过分安静而祥和,似乎是把自己的灵魂从躯体中抽离出去,然后又于半空中俯视着周遭的一切。
离朱心中一紧,站在他身后,手指轻轻按揉在他的睛明|岤上。风吹起她的长发,拂过他柔和的脸颊,竟是一阵酥麻的痒。他稍仰头,感觉着她指尖的温度,缓缓阖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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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落两岁多,正是可人疼的年纪,张着藕节似的小胳膊小腿儿黏在忘川身上。“川哥哥,藏猫猫。”
忘川看了看池塘边一站一坐的二人,不以为意地移开眼睛,一本正经觑着乔落。“落儿,不要叫哥哥,要叫川爹爹。”
离朱在一旁愣了愣,随即无奈地笑,手下的动作却没停。
乔落睁着迷茫的大眼睛盯了忘川片刻,摇摇头。“是哥哥。”
忘川脸色一沉,把乔落从自己怀中扯了出去。“落儿若是不听话,我以后就再不陪你玩了。”
乔落扁扁嘴,离朱却满脸黑线……也只有忘川才会用这种招数威胁小孩,自己本身还是个孩子,却非要人家喊爹爹。
忘川看看她,似乎料到了她心中的想法,圆圆的小嘴一撅,强烈地表示不满。“姐姐,我已经很大岁数了!”
离朱一怔,哑然失笑……人家虽然长了娃娃脸,但年纪可比她的前世今生加起来还大上个几千岁,只不过被他“姐姐”、“姐姐”得叫习惯了,才会有他始终需要她保护照顾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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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他才是有担当的那一个,不然也不会在生死一刹,冲到她身前,为她挡住那致命一剑……离朱脑中白光一闪,从怀中迅速掏出一块包得整整齐齐的软绸,在掌心中摊开。
螭凤羊脂玉佩旁,安然躺着一小截用红丝线系住的长发。
上元节宫中惊变,她没来得及细想,后来又接连发生了很多事情,使她疲于奔命,以致于将这件事完全抛在了脑后……如今细细看来,这缕头发的发色或深或浅,根本就是两个人的发混杂在一起的。
离朱想了想,执起自己耳后的长发,仔细比对……随即手一松,愣在了原地。结发同枕席,这纠结缠绕的发丝有一半是她的,另一半……又是谁?
“阿四……”乔灵素因为突然感觉不到离朱的动静,而显得有些慌乱,微微抬起手臂。“阿四,你还在吗?”
离朱如梦乍醒,握住他冰凉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我在呢,少爷。冷吗?我去给你拿床毯子?”
乔灵素摇摇头,眼睫抬了抬,又倏尔移开。“不冷。阿四,别叫我,少爷。乔府没了,我,也已经不是……”
“你虽然不是乔府少爷,但仍是我的少爷。”离朱笑着,扶乔灵素起身回屋,他白皙的指节如精雕细琢的白玉,孩童般紧紧握着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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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琼华城已褪尽了寒冷,却时常下雨,阁楼院落笼罩在朦朦烟雨中,说不尽的缠绵悱恻。
离朱下了马车,及至罗府内院时,雨已停了。管家仍将她引至九华轩,满园秋菊未到花期,却开了成片的珍珠梅。细小的花朵带着微香,仿佛天上的白云落了下来,不染纤尘般清雅。
离朱一袭湖蓝色云缎单衣,领襟和袖口处裹以银边,用银色丝线绣了流水纹,层层叠叠宛如浮雕一般。她的腰间系着同色系腰带,并未戴冠,长发用素雅大方的缎带束于顶心。
罗修自门外而来,见她正立于园中,微微倾着身子,一嗅珍珠梅的芳泽。清秀的眉目不像人类女子般棱角分明,也没有鲛人女子的娇媚美貌,身子略显单薄,比那些穷酸书生尚且虚了半分,更提不上凹凸有致。
但是,就是这样平凡的一个女子,周身却闪烁着能触动人心的柔光。那光芒稀释而单薄,却能熨帖到每个人心中最晦暗的角落。
“修来晚了,让姑娘久等。”罗修含笑步入院内,金色长发随着鲛绡衣角轻轻摇曳,如流风回雪、轻云蔽月。
离朱扭头,眼角毫无防备的暖意骤然收敛,换上了一副恰到好处的笑容,看上去彬彬有礼,却又让人感觉拒人于千里之外……她上前几步,躬身一揖。“离朱贸然造访,还请修公子见谅。”
罗修摆摆手,不动声色地一笑。“修今日未看黄历,不过也知必定是个大吉之日。不然,修也不会苦盼多时,却直到今日,才等到姑娘登门。”
离朱一怔,嘴角的笑容有些僵硬。“修公子贵为鲛人之王,必定事务繁冗。离朱区区小人物,怎敢无端前来叨扰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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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修定定看她,海蓝色的瞳孔微缩,唇边漾开一丝笑容,如暗夜里绽开的烟花,绚烂而迷幻。“这么说,姑娘是因为有事找修,才会来的?”
离朱正要辩解,却见他顿了顿,又是一笑。“无妨。只要姑娘有用得到修的地方,肯来见修就好……姑娘随我来。”
他略一欠身,当前领路。
离朱忐忑不安地跟着他,生怕他把她带到什么地方,再演一出鲛心夜明珠之类的惊悚剧。
罗修引着离朱至一临水亭榭,命人端些茶点。水榭精致通透,卷棚歇山式屋顶造型优美,檐角高高翘起,如白鹤亮颈。四周亭柱漆以朱红,上面雕着纷繁复杂的祥龙云海花纹。
离朱心不在焉地捧起茶盏,浅酌一口,继而眼睛一亮。汤色清冽而幽芳四溢,甘醇馥郁而唇齿弥香,淡淡然,却又沁入骨髓。“修公子去哪里寻来了这等好龙井?”
罗修也俯头噙口茶水,极具霸道和侵略性的绝美容貌在氤氲的热气后,竟让人有种柔软的错觉。他闭了闭眼,似是将茶香填入胸壑,随后又睁开,微微一笑。“修听说姑娘喜欢饮茶,便派人去各地收了些明前茶。只要姑娘满意,修就没有白费心力。”
“哎?”离朱呆滞了片刻,下意识放下茶盏。“多、多谢修公子美意,离朱、离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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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姑娘要说些不着边际的客套话,那大可不必了。”罗修优雅一笑,湛蓝色眸中却是不容拒绝的强势和让人望之生畏的灼热。“姑娘有什么事要修做的,尽管吩咐吧。”
“不敢不敢!”离朱险些沦陷在他专注的视线中,连忙收敛心神,正襟危坐。“离朱只是想向修公子请教些关于赤鱬的事。”
“赤鱬?”罗修双眸一眯,眼中蹦出几点乍亮的火星,又瞬间湮没于无形中。“人面鱼身,声如鸳鸯,是须弥海中特有的灵兽,只不过数量极少,眼下尚有十余尾,圈养于鲛国王宫中。”
离朱面色稍黯,急急追问道:“那赤鱬,好不好捉?别的地方,就没有了么?”
“赤鱬是鲛人一族的灵兽,其血对鲛人来说,可医百病、解百毒。”罗修眉毛微扬,周身神魔般的气魄倏然迸发,直压得离朱几乎透不过气来。“修可不可以问问,姑娘要赤鱬,何用?”
不知是因为他的气场太过强大,还是她过分敏感……离朱定定坐着,一动也不能动,额角冒出几抹冷汗。
过了片刻,罗修终于悠悠一笑,气息渐渐内敛,化为了行云流水。他冰雕玉砌的手指轻划,拭去了离朱鬓边的几滴汗珠,紧接着,竟舌尖一卷,将手指含入口中。
离朱脑中轰得燃起一团火焰,霍然闭起双眼……眼前浮现出他柔软粉白的舌和红珊瑚般艳丽的唇……
她怎么也不敢相信,罗修居然会在她面前做出这么明显的调情动作。还是说,她府中的男人都过于良善,这段时间又太安逸,以致于她根本降低了自己的警惕性?
坐在她对面的男人,有着极致完美的容貌和雍容华贵的气度……以致于她险些都要忘记了,他的骨子里,流着多么残酷又暴戾的血液。
作者有话要说:俺想喝酒鸟~~~~喝得半晕不晕的那种~~
_!!
一顾倾人城
作者有话要说:俺答应过的~给荼靡的糖~~
坐在她对面的男人,有着极致完美的容貌和雍容华贵的气度……以致于她险些都要忘记了,他的骨子里,流着多么残酷又暴戾的血液。
“姑娘若不愿说,修也不追问。”罗修精致的指尖轻扣桌面,发出几声脆响。“不过据修所知,赤鱬灵气天成,只生活在须弥海中,不仅极难捕捉,而且上百年来也未曾有人能窥其踪迹。”
离朱默默听着,脸色黯然,眼帘无力地低垂着,看向手中白瓷青花的茶盏。恳求的话已经冲到了嘴边,然而脱口而出的却是叹息般的一句:“多谢修公子不吝赐教。”
“姑娘客气了。有什么困难,不妨说出来,修一定竭尽所能。”罗修目光灼灼,声音中竟带着稀罕的轻柔,金色长发如波浪般沿着蜿蜒垂下。
“我……”离朱踟蹰不定,犹豫了很久,才缓缓开口。“我需要一双赤鱬目,为一个朋友换眼……不过,既然赤鱬是贵国的灵兽,我,会再想其他的办法。”
她起身,一丝不苟地行了一礼。“今日叨扰了修公子,离朱告辞。”
罗修目光闪烁,眼底闪过一抹势在必得的慧黠的光,有力的手臂闪电般探出,攥在离朱手腕上。“修逾矩,再多问一句。不知姑娘与你那位需要换目的朋友,是什么关系?”
离朱愣了愣。“是我家落儿的亲生父亲。”
“原来如此,难怪姑娘忧心。”罗修松开手,略一沉吟。“赤鱬目,修可以给姑娘。”
离朱眼睛一亮,喜形于色,随即却又心神一凛,淡淡笑着。“无功不受禄,不知修公子要离朱拿什么去换?”
罗修看着她眼中的欢喜和防备,也不由抿唇轻笑。“修说过,修给姑娘的东西,姑娘要么拿着,要么丢了,修断然不会为难姑娘……不过,赤鱬极有灵性,离开须弥海方圆千里后,便会因思乡而死。所以若要换目,还需本人亲至鲛国才可。”
“修公子的意思是,我要带着病人、大夫一同前往?”
“带病人即可。我鲛国内,也是有神医的。”罗修跟着起身,衣襟轻拂过竹凳,流水般从容傲然。“若姑娘决定了,可随时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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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朱强撑着出了罗府大门,便感觉一阵心慌气短。在她眼中,罗修仿佛一个高高在上、鄙睨众生的神,而她只是命如草芥、朝生暮死的虫豸。
她心情悱然,也没让马车跟着,自己溜溜达达地在街上闲逛。不知不觉竟走到原先住的宅子前,看着朱红的大门发呆。这宅子和侯府相比,可说是云泥之别,但她却隐隐觉得,自己曾在这里有过一段神仙般的时光。
只不过如今,那些美好都随着去年的一场大病,湮没在了记忆深处……
她脚下顿了顿,上前拍响了门环,立即有人应声开门,将她恭恭敬敬迎了进去。
绕过影壁墙,青石小路直通向正厅。离朱屏退了看宅的老妇,独自穿过月亮门,去往内宅的花园。
园内垂柳依依、轻扬翦水,池塘边随意放了几把藤椅,池中有锦鲤洄游,偶尔吐出一串水泡,在水面上破碎成一团团涟漪。
她在庭院中站了半响,又抬步往以前住的院落走去。还记得刚来时,这里满园翠竹,被荼靡尽数铲了,改种红梅。后来又引了池水,遍植了睡莲。夏日风一过,便清香沁脾。
离朱含笑,抬手推开木门,吱扭的一声轻响,惊动了院内、碧莲旁,那垂手默立的绝色男子……
蝴蝶羽翼般的睫毛轻轻颤动,唇角一抿,勾起迷离而优雅的弧度。水光潋滟的凤目中滑过一丝惊慌和几分难以置信的欢喜,他身子没动,却微微偏了头,任凭天光恍惚在他天神般俊美的侧脸上。
“离朱,来。”
他向她伸出手,指尖晶莹剔透,仿佛一幅沉淀了浓浓墨香的画卷,在她面前铺展开来。他的声音亦带着蛊惑,是她从头至尾,都根本无从抗拒的毒。
离朱大脑一片空白,茫然无措地向他靠近,紧接着,便将颤抖的手,轻轻放进他温暖的手掌。
他眸光中似乎闪烁着几点水光,下一秒,却蓦然低头,吻上了她微微张开的嘴唇。柔软的舌尖轻挑开编贝般的牙齿,席卷她口腔里的淡淡清香。他吻得很轻、很细,似乎要把她的一切都舔舐干净,再慢慢吞咽。舌尖顶进她喉咙深处,引得一声娇软无力的低吟。
直到她被吻得全身无力、几乎窒息,他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了她,俯在她耳畔厮磨。温热的鼻息铺洒在耳后,漾起了片片红晕,平日里如钧瓷开片的声音沙哑而低沉。
“离朱,喜欢么?”
她恍如梦醒,睁大了眼睛,略有些慌张地看着面前那绝代风华的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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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喜欢?”荼靡眼睛一黯,仿佛一个急着讨好别人、却被无端拒绝的孩子。
离朱下意识摇头,却又见他魅惑众生的一笑。“既然没有不喜欢,那就是……喜欢了?”
“荼、荼、荼靡,我……”
离朱语无伦次,感觉腰间一紧,已被他紧紧圈在怀里,修长的手臂坚定而有力,那么全身心地抱着她,仿佛抱着他自己的前世今生。
“离朱,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从今以后,我哪儿也不去,只守着你一个人,好不好?”
他低着头,不敢看她,话语虽然淡定冷静,却分明带着一丝难以想象的乞求。那是他上万年的寂寞,也是他唯一勇于开口的爱情。那是即使到了世界末日,没有烛光、没有希望,他也仍会死死抓住的温暖。
离朱一阵晕眩,似乎看见某人在每日清晨轻吻她的指尖,发了疯似的把她揉进怀里,将她视若珍宝,许下一生一世的承诺……
那人红衣胜火、绝色倾城,顶心一根略有些黄斑的白玉簪,在清晨的薄光里翩然而去,宛如新生的春燕。
眼前一片浓雾,雾后有影影绰绰的蛛丝马迹。离朱正要拨开雾霾,脑子里却突然一阵钻心般的疼,只疼得她闷哼一声,双手按在头上。
“离朱,你……难受?”荼靡心疼地抱着她,指尖带着他特有的温度,轻轻拂过她紧皱的眉心。
“没、没关系。”离朱摇摇头,扶着荼靡的手臂稳了稳身子。“以前的事情,我、我都……记不太清了。荼靡,我记不得了,可怎么办?”
荼靡愣一愣,随即缓缓笑开。笑容如舒卷的浮云,淡然惬意,却又极尽温柔。“记不得了,就慢慢想。一天想不起来,我等你一天。一辈子想不起来,我就等你到下辈子……就算你再也、再也想不起来,也没关系,只要记得,我爱你,就好了。”
离朱气息一滞,呆呆看他……“我爱你”这三个字,说出来的时候,明明那么轻浅,可是背后,却承担了千钧的重量。
她抬手,抚上他白玉般细腻的脸颊。“荼靡,你,真的是为了我,才忍辱负重进了太师府?”
荼靡背脊一僵,含糊其辞地点点头。
“那……是我让你去的吗?”
“不是。是我自己决定的。”他目光闪烁不定,表情有些诡异。“你……并不知情。”
“哎,我也觉得自己没那么混账。如果你事先告诉我的话,我死也不会让你去的。”荼靡脸色一变,离朱却长舒口气,把头埋在他美好的颈窝。“为了我,让你受委屈了。我、我争取,早日想起以前的事情。若实在想不起来……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重新……开始?”荼靡猛然低头,撞进她纯净无暇的眼中。
他的心仿佛突然间被分成了两半,一半纯白、一半灰暗,一半欢呼雀跃、激动地想要痛哭流涕,另一半却带着沉重的枷锁、寸步难行。
“如果、如果是那样的话,离朱,我宁愿……你永远想不起以前的事。”
“为什么?”
离朱诧异地看他,只见他眼圈有些泛红,似乎想哭,嘴角却又挽起了一个月牙般的弧度。他交叠在她腰间的双手轻攥成拳,停了停,又慢慢放松。
“我,只是怕你想的太急,会像刚才那样头疼。”荼靡深吸口气,风轻云淡地浅笑。“离朱亲亲快答应人家,不要刻意去想以前的事情了。”
“唔……好。”离朱下意识应了一句,随后又暗骂自己没出息,人家随便笑一笑,就能把她迷得七荤八素。
她挺直了腰板,试图说些什么,挽回点面子,却见荼靡脸上倏然绽放出炫目夺神的笑容。那笑容,又勾得她丢了魂魄,如春风化雨、点点入心……
作者有话要说:俺答应过的~给荼靡的糖~~
明珠蒙尘
“唔……好。”离朱下意识应了一句,随后又暗骂自己没出息,人家随便笑一笑,就能把她迷得七荤八素。
她挺直了腰板,试图说些什么,挽回点面子,却见荼靡脸上倏然绽放出炫目夺神的笑容。那笑容,又勾得她丢了魂魄,如春风化雨、点点入心……
离朱有一个晚饭后散步的好习惯,通常是绕着侯府的后园走上一圈。五月的天气不算太冷,亦非炎热湿闷,晚间微风清新扑面,直吹得人心情舒畅。
她不愿让人跟着,自己走走停停。路过花园的时候,听见孩子稚嫩的哭声,便追着声音寻了过去……偌大侯府中,除了她家乔落,哪儿还有其他孩子的影儿?只不过乔落一贯懂事听话,府中又没人欺负他,怎会痛哭至此?
她心下焦急,小跑了几步。及至一片梧桐树下,果见乔落正窝在乔灵素怀中嚎啕大哭,夏书和秋云以及另外两个小厮面如土色地候在一旁。
“这是怎么了?哭成这样……”离朱抱过乔落,轻轻拍着,抬手抹去他小脸上滚圆的泪珠子。
乔落见了离朱,伸出一根手指到她眼前,哭得愈发汹涌。离朱仔细看看,却只见那嫩白的皮肤上一处几乎不能目见的小红点,再无其他异常。
乔灵素坐在一旁的青石台上,努力分辨着来人的声音,继而无奈一笑。“落儿方才看见一只毛虫,觉得有趣儿,就趁人不备,用手去捉……结果反被刺了一下。”
离朱怔一怔,拉起乔落的手指含进嘴里,舔舔。“还疼不疼?”
乔落收收眼泪,默默摇头,一副憋屈的小模样。离朱粲然笑开,刮了刮他秀气的鼻尖。“不过是被刺了一下,至于哭成这样?”
乔落不服气地睁大了眼睛,看了看乔灵素,又转头瞪着离朱。“娘,爹爹也哭……”
“落儿!”乔灵素一声轻喝,吓得乔落脖子一缩,直往离朱怀里钻。
离朱怔忡了片刻,抬手揉了揉他毛茸茸的小脑袋。“落儿乖,保护爹爹回屋好不好?”
乔落眨眨眼,兴高采烈地点头。他挣扎着从离朱怀中爬出来,牵了乔灵素的手,缓缓走开。
“夏书,你陪我走走,我有话跟你说。”
离朱话一出口,只见乔灵素背脊一僵,脚下的步子也有些凝滞。乔落不明所以地扯了扯他的袖子,强拉着他走远,慢慢隐入梧桐树的阴影。
待几人走远,离朱才转身,淡淡问道:“夏书,你家公子这些天状况如何?”
夏书俏脸微白,轻轻咬着嘴唇,踟蹰不语。
离朱叹口气,想着这孩子也算一直跟着自己,声音中加了些柔和。“夏书,我是主子,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夏书肩膀抖了抖,竟扑通一声,颤巍巍地跪了下去。“主、主子,公子他,一直不好。可是,他不让小的们告诉您。”
离朱心里一沉,扶他起来,又追问道:“他……怎的不好了?”
“吃的少,几乎……不怎么吃东西。晚上睡得也不踏实,大约是做噩梦。早上醒来的时候,衣服时常是湿透的。而且,不让我们近身,更衣、沐浴都是自己动手。走路也不让人扶着,已经磕绊过几次了……”
离朱皱着眉,眼睛闭上又睁开。“那落儿刚才说他哭,又是怎么回事?”
“那是……公子夜里经常惊醒。有的时候魇着了,又醒不过来,只是一边哭,一边低声痛吟。我们不敢碰他的身,一碰反而哭得更厉害,就只好把小少爷抱过去,让小少爷闹醒他……”
“行了,我知道了。”离朱疲惫地摆摆手。“你去吩咐厨房炖些益气安神的药膳,让她们准备得精细一些,然后就回去伺候吧。你家公子要是问起来,就说我领你去看了些布料,给他和落儿裁衣裳。”
夏书应了一句,转身欲走,却听离朱又不咸不淡地吩咐了一声。“今儿晚上给我留着门,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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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侯府安静如洪荒初开,天上几层薄云,明月穿梭其中,洒下一片片霜雪般的光芒。离朱不声不响地钻进乔灵素房内,打发走了外间伺候的小厮,又点了盏烛灯,在桌前静静看书。
薄薄的纸张散发着墨香,她翻了几页,已有些昏昏欲睡。幸好灯上突然爆了个烛花,噼啪的一声轻响,震跑了在她眼前晃悠的瞌睡虫。
她打了个哈欠,随意伸了伸腰,正想歪到一旁的软榻上小憩片刻,却听里屋传来阵阵隐忍的啜泣。
那悲吟声声,在这暗夜里格外清晰。仿佛小兽临死前的哀鸣,在人耳边回荡,挥之不去,直听得人柔肠百转、摧断了心肝。
离朱撩帘,只见雕花大床上,少年苍白纤瘦,陷在柔软如云垛般的锦被里瑟瑟发抖。乌黑的长发大多铺散在床榻间,纠结成一张令人窒息的网,其余都被冷汗浸湿,黏在身上。
昔日温润如玉、风神俊朗的梦溪公子,如今却仿佛落单的孤雁,在濒死的梦境中挣扎。
她眼眸疼得发酸,迅速以手捂嘴,堵住了几乎就要哽咽而出的哭声,眼泪一滴滴砸在衣袖上,晕开了几点斑驳的水渍。
怪不得她每天好吃好喝地供着,却仍只见他日益消瘦的面容。那些伤痛早已腐蚀了骨髓,他一个人扛着,又能走多远?
“少爷……少爷,醒醒,我是阿四。”离朱敛了敛心神,紧挨着床沿坐下,手掌轻轻覆盖在他冰冷的脸上。
乔灵素颤抖的身子猛然一顿,下意识往后退去,躲闪着她的温暖。俊秀的眼眉间尽是泪水,沾湿了头下的药枕。
离朱无声叹气,手臂一捞,把他上半身抱进了怀里,轻轻拍打着他瑟缩的后背。“少爷,那是噩梦。醒醒,没事儿了,有阿四在,没人能伤害你了……”
她不厌其烦地在他耳畔低声安慰,直到他渐渐平静,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阿四……”乔灵素没有睁眼,只是长舒口气,轻倚在她肩头,一遍遍念着她的名字。“阿四……阿四……”
“我在呢。少爷,我给你擦擦汗,换件衫子。”离朱熟练地解开乔灵素腰间的衣带,露出他莹白得近乎透明的肌肤,用绢帕擦拭一番,又找了件干净里衣,为他穿上。
“阿四,我、我可以的。”乔灵素目光空洞,黯黯注视着离朱所在的方向。
“哎?”
“你,别让落儿离开,好吗?”他的声音很低,像一阵飘渺无依的风,在空气中发散弥漫。“我可以,照顾他。你,别让他走。”
他微微低着的脸上闪烁着一层坚定地柔光,一瞬间,离朱只能想到一个词……明珠蒙尘。他宛如最上等的白玉,细腻润泽,而又气度高贵,却生生被人浸到墨里,无缘无故地染了一身污淖。
“放心吧,落儿是你亲外甥,现在又是你儿子,我不会带走他的。”离朱揽着他的腰,缓缓放平他的身体。“睡吧,少爷。”
乔灵素气息一滞,下意识抓住离朱衣袖,脸上满是惊恐和乞求。“阿四,陪我,说说话。”
离朱眉心微动,顺势倒在床外侧,手臂探去,搭在乔灵素盈盈一握的腰间。“我不走,少爷,有阿四在,安心睡吧。阿四会保护你的……一定会治好你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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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仍然静谧,月亮已稍稍偏西,耳畔响起少年清浅且均匀的呼吸声。
离朱侧身躺着,看着他略微舒展的眉头。
如果乔府未倒,他该已是谁家的正夫,风风光光地出嫁,相妻教子、富贵无忧。可如今却被人侮辱欺凌,盲了双目,日日陷在恐怖的梦魇中难以自拔。
曾经名声在外的东越第一世家,已如覆倾之厦,再不能庇他分毫。他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却仍笑着对她说:上天留着他的命,是因为还有落儿……
离朱依稀记得,很多年前,他也是这样笑着,手把手地教她念书识字。那时,他的眼睛闪烁着璀璨的华光,亮得仿佛天外星辰。
每隔一段时间,院外便会传来夜间守卫巡园的脚步声。她们的步子放得极轻,明显被人叮嘱过,路过这间院落时要格外轻缓。
离朱欣慰一笑,侯府上下近二百人,能这么细致入微的,恐怕也只有罗潇湘一个了。
她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感觉倦意阵阵袭来,便不知不觉合眼入眠。恍惚中,似乎听见有人轻唤了她两声,又盖了层薄毯在她身上。
她不知自己迷迷糊糊地应了什么,只是下意识收紧手臂,臂弯中的人略略挣了挣,便在她怀中放松下来,带着凉意的身体缓缓打开,在她温热的气息中安心睡去……
花开浅草堂
她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感觉倦意阵阵袭来,便不知不觉合眼入眠。恍惚中,似乎听见有人轻唤了她两声,又盖了层薄毯在她身上。
她不知自己迷迷糊糊地应了什么,只是下意识收紧手臂,臂弯中的人略略挣了挣,便在她怀中放松下来,带着凉意的身体缓缓打开,在她温热的气息中安心睡去……
一夜好梦。
直到些微熹光透过白纱帘,在离朱脸上顽皮地起舞,晨起的鸟儿也啼得恰到好处。
夏书轻轻推开屏风,压低了声音唤她起身。她赖了赖床,睁开双眼的瞬间,看见怀中少年也已醒了,眼眸没有任何焦距地凝视着她。
“少、少爷……”离朱被他空洞的眼睛盯得全身发毛,反射性地往后挪了挪身子……
咚!
一声闷响。
她呻吟了几声,挣扎着从床底下露出半张小脸,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少爷,是我不好,我、我只想在床边歪歪来着,没想到……睡着了。少爷你别生气啊,我没做坏事。哎呦……好痛!”
乔灵素的脸上原本平淡无波,却在此时轻轻笑出了声。他一笑,仿佛乌云后透出的一缕光线,将灵秀隽美的脸容映衬得格外生动。
沉寂了许久的美玉,骤然迸发出的光辉,让离朱看得有些呆滞。直到乔灵素唤了她两声,她才缓过神来,讪讪笑着。“少爷,阿四为你更衣。”
乔灵素点点头,没有言语,却乖乖地坐在床沿,任离朱在他身上穿穿戴戴……
收拾整齐,离朱拉着乔灵素起身,围着他转了一圈。
一身杏花白纹绣长衫,领口和袖口处有一寸来长的竹青色滚边,上用银线绣着荷叶纹。腰间一条同样花色的束带,下垂两枚精致的银铃。
“少爷,你当真是芝兰玉树,皓质生花。”离朱感叹良多,一边巧手在他顶心挽了发髻。
乔灵素摸着衫子,柔柔一笑。他自小富贵荣华,用手随便一摸便知衣料优劣、绣工好坏。此时身上的这一件,料子柔滑似水,针脚细密规整,是最上等的规制。
他摇摇头,下意识闭了闭眼。“阿四,你不必,如此。”
离朱一愣,也不说什么,只让夏书捧来早已温好的药粥,一勺勺地喂他。乔灵素开始还配合地吃了几口,然后就摇摇头,不再张口。
离朱苦笑着叹口气,汤勺漫无目的地在粥里搅来搅去,发现自己愈发有前世那些居委会大妈的潜质。
她歪着头,看向这温润优雅却又横遭劫难的贵公子,悠悠道:“少爷,当日你一心求死,尚且吃些东西。怎么现在有了落儿,反而折磨起自己的身子呢?”
乔灵素身子震了震,别开头去。
“少爷,你不说,阿四也明白。当日你求死,自然是浑浑噩噩,什么都不在意的。可现在和落儿家人团聚,你要活下去,便不得不正视……”
她顿一顿,忽然放下粥碗,伸了个懒腰,声音仿佛开河时冰凌破碎,带着浓浓的暖意。“少爷,春季韶光、夏日流火,这个时候,你若再不走出去,就是下一季了。”
“阿四……”
“主子!”
一个清脆的嗓音打断了乔灵素,离朱向外看去,却见春桥气喘吁吁地跑来,额前一层薄汗,在阳光下反射着晶莹的光。
他停在二人几步开外,方才想起这世间还有一种叫做“礼数”的东西,慌忙行了一礼。“给主子、乔公子请安。”
离朱摆摆手,示意他免礼,又忍不住逗他。“大清早的,跑这么急,谁抢了你的肉包子不成?”
春桥脸一红,嘟起了小嘴。“主子!是荼靡公子让我来找您的,提醒您今日去浅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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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一年,又是五月廿五,关张已久的浅草堂重新挂牌。虽然没有刻意声张,却仍引来不少人围观。
离朱赶到时,门口已被围得水泄不通,多是些年轻女子和上了年纪的中年男子。她冷汗如瀑,暗想人们骨子里的八卦潜质,古往今来都没有半分改变。
她奋力扒开人群,耗子一样地钻了进去,终于看见了堂内、红衣如火的荼靡。
他坐在一张藤椅上,似倚非倚,修长细白的手指间夹着一本书卷,绢绣红衣自椅子边缘垂下,漫卷成流水的弧线。他的绝色容颜上覆了一层薄薄的红纱,只露出含情脉脉的凤目。睫毛微微垂着,似是在想些什么,又似只是看着书卷上的字发呆。
他那样静静坐着,仿佛一座华丽而精美的玉雕。离朱下意识停在离他数丈远的地方,生怕自己再上前一步,便是亵渎了他……
院中的布置和之前一模一样,一眼新泉、几树垂柳,碧纱窗边系了盏七彩风铃,发出叮叮咚咚的脆响。
离朱心里一个恍惚,似乎回到了一年前,浅草堂只用了短短几个月便名声鹊起。有谁能想到,合称“杏林双葩”的医仙荼靡和琼华红衣,竟然是同一个人。而又有谁能想到,此时站在这里的,已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