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盈一笑共君游第15部分阅读
盈盈一笑共君游 作者:肉肉屋
对,不是你的错。”他的眼睑微微垂了下去,看着女孩白嫩的手指随意地搁在腿上,低声道:“我不该生气的。”
按照任盈盈的性子,此刻绝对应该在低头的敌人背上狠狠踩一脚才对,但是看着东方不败的样子,不知为何,竟说不出方才那样尖刻的话。她也垂着头,来回看着自己十指尖上的璇,有些不自在的哼哧哼哧道:“那个……我刚刚……不是有意的……你别往心里去……”她咬着嘴唇,皱着眉头煞有介事的思考着东方不败秋后算账的可能性……
东方不败捏捏她的脸蛋,慢慢低下头来凑在她耳边轻声问道:“疼吗?”
任盈盈微微一呆,顺着东方不败“暧昧”“阴险”“混蛋”的视线一看,登时跳了起来,恨恨跺脚道:“你这个……你这个……”她咬着嘴唇,哼了一声掀了帘子跑出去了……身后是东方不败压抑不住的笑声……
净房里,丫头正给任盈盈的伤处上药。
任盈盈将头埋在枕头里,脸红的像是要烧起来。
丫头看了她一眼,只当她还在气恼,一面小心翼翼的抹药,一面便叹了口气,小声道:“小姐,您别跟教主生气了。两年前小姐就是在嵩山这遭了灾,打那落下个病根,每个月里总是疼,可见这地方与小姐犯冲……如今咱们跟着教主又来了河南,依奴婢这浅薄见识,还是不出去为好……今日小姐一个人出门,又没说去哪,还骑了马——您向来又是不耐烦记路的,也难怪教主不放心……”
她将药都抹匀了,自拿了一柄小扇子轻轻给任盈盈扇着,看着任盈盈并没有不满的动静,便继续小声道:“……说句不知深浅的话,教主实在是把小姐放在心上了。换个人,教主哪里会管他去了哪呢?像对小姐这样,日日都要问吃了几碗饭,是不是又吃冰了,睡得好不好,他不在的时候都做什么玩乐……叫奴婢瞧着,在外面那是名震江湖的日月神教教主,一对上小姐……”丫头轻轻抿嘴,没敢发出笑声,怕笑得任盈盈羞了招了她恼,“……倒像是个……”她想说的几个词都难免对东方不败不恭敬,顿了片刻,别过话头劝道:“总之,小姐瞧在教主大热天的亲自满城找您的心上,也该消消气,说点和气话才好……”
任盈盈早已经不生气了,只是还恼着被打的这三下,心心念念着怎么讨回来。此刻她听着丫头娓娓劝来,心头五味陈杂,细细一想,也知道东方不败在她身上实在是付出了良多心神……只是,任盈盈很是文艺腔地幽幽叹了口气,“丫头,你不懂我的苦。”
丫头浑身一激灵,乖乖摇动着扇子,一句话也不多说了。
任盈盈微微歪头,看着床帐子角上缀着的一角红珊瑚坠子,临暮的霞光透过窗子一缕一缕的散落在坠子上,那一点红便渐渐凄艳起来,仿佛美人朱唇上那一点幽凉的笑意。她慢慢闭上了还泛着泪光的眼睛,谁也不懂她的苦。
药是良药,不过半个时辰便还原了任盈盈的美臀。
她从偏房中走出去,一个人踢着小径上的石子往卧房走去,半路上窜出来个侍卫某。
侍卫某满头大汗,毕恭毕敬道:“小姐,林公子的伤已经包扎好了,歇上两天就好全了,您看是不是……”他小心翼翼的觑着任盈盈的面色。
任盈盈专心致志地要将那枚石子从砖缝里踢出来,漫不经心道:“那就安置着歇下吧。”
侍卫某神色一僵,脸上五颜六色转了个遍,想到方才先向教主大人复命时受到的冷空气高强度镇压,鼓足勇气上前一步涨紫了脸道:“属下有一言虽然不当讲……”
“那就不要讲。”任盈盈拧着眉头看了他一眼,她一向对这个侍卫没什么好感——这个惟东方不败是从的小人!哼!无数次把她的小秘密探查出来抖搂给东方不败那个j人……
侍卫某一口气憋在那里,憋得壮硕的身子都左右摇摆起来。
任盈盈稍微作弄一下也就罢了,大发慈悲地点点头道:“我明天要在东方不败的外衫后面做幅画,你不要告诉他——我就听你说话。”
侍卫某立刻露出一副死了爹的表情来,他小腿肚一抽,抖着牙齿道:“属下遵命。”
任盈盈这才满意地笑着一挥手,踌躇满志道:“说!”
侍卫某清清喉咙,斟酌着用词犹豫着道:“属下看来,小姐还是不要跟林公子……太亲近了……”他见任盈盈目露疑惑看过来,心头一松,看来小姐并不是起了君子之思,只是没搞懂状况,情绪一缓解他的口头表达能力就上去了,“教主一向看重小姐,小姐若是非但不能投桃报李,反而助着外人,岂不是让教主寒心?”他又觑了一眼凝眉思索的任盈盈,不敢讲话点破,只旁击侧敲道:“林公子的外祖是洛阳金刀王家,将他送回去也让林公子的家人安心。”
任盈盈前边那半截没怎么听懂,听到后边这,心想也对,更何况在自己家总归受的照顾更好些,便点头道:“你说得对,将林公子好好送回去吧。”
侍卫某心头大喜,一叠声答应着去了——这要是以后教主和教主夫人对上景了,跑不了就是他的大功一件!前途无量啊!
任盈盈则沿着小径慢慢走着,鼓着腮帮子想着侍卫某这没头脑的话,什么叫”非但不能投桃报李,反而还助着外人“?再说东方不败那厮,从来只有他让别人寒心的,什么事能让他寒心?!就这么一路走着,一直转出小径,挑开帘子走到卧房中……
只见东方不败正负手站在窗前,半明半暗中,他冷峻的侧脸反倒显出一种近乎温柔的怜悯,又似乎是一种怅惘。
听到任盈盈进来,他转过脸来,伸手向她,笑道:“回来了。”
……任盈盈看着那只向着她摊开的大手,宽厚可靠的手掌,干净修长的手指,突然间福至心灵:照啊!那个草包侍卫嘀咕了半天,不就是说东方不败吃醋了吗?!
她瞪圆了眼睛瞅着东方不败,心里先是大惊:这厮怎么可能会有吃醋这种情绪?!
惊过之后,又酸又甜的泡泡从她心底咕嘟咕嘟地冒了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我用手机看了姑娘们的留言,感觉让大家再等一个周末似乎不太人道,就冒着雨去买了笔记本充电器(原来的笔记本本来不准备再用了,充电器坏了就也没买新的)。
尼玛下大雨打不到车啊!我一路走一路等,快走到了才看到一辆空车……雨天司机们的生意真正好!
下午还是一直打雷下雨,我趁着雨小的时候就开机码字,雨一大了就直接拔电源!真正的胆战心惊啊~
看在我这么拼命,这一章又这么肥的份上,霸王我这一章的统统死啦死啦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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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调戏与被戏
调戏与被戏
任盈盈眼神站在三步开外直直地盯着东方不败,心神却早已经飞到十万八千里之外了:就说他怎么突然这样生气嘛,原来是吃醋了;咦,这么说,刚刚他问林平之好不好什么的,是在试探我的心意?想不到东方不败这厮也有这样憋屈的时候,嘿嘿,果然是风水轮流转……
东方不败伸手向着任盈盈,见女孩却只是立在门边歪着脑袋瞅着他,乌溜溜的眼珠却没有焦距,小脸上先是恍然,继而又是惊喜又是惶惑,隐约还有点暗喜的小得意,渐渐的那莹莹柔光的脸上添了一层娇媚,眼波流转处惹人心中一阵悸动。
任盈盈回过身来,依旧是歪着脑袋盯着东方不败的姿势,小步小步走上前来,一言不发。
东方不败拉住她的小手,笑问:“可还好看?”
任盈盈像一尾小泥鳅那样溜出手来,以瞬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他脸上抹了一把,咯咯笑着弯下腰去,扬着眼角瞅着他轻快道:“不仅好看,手感也是上佳!”
东方不败微微一愣,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被这个小女子吃了一把豆腐,就被任盈盈笑眯眯地抱起了胳膊。
任盈盈极紧密地搂着他的胳膊,仰着脸笑,浅浅的梨涡可爱霎人,她伸出食指隔着衣衫肚皮戳一戳东方不败的胃所在的方位,问道:“饿不饿?一起去吃饭?”
等到东方不败与任盈盈对面坐在饭桌上时,他还是觉得这小丫头的举动古怪极了——照着她的性子,肯定是要报那三下之仇的,怎么会是这样一副快活样子?明明方才还哭过……
东方不败稍稍抬眼,毫不意外地看到任盈盈正以手托腮笑嘻嘻地瞅着他——她一直在这样笑,即使胆大如东方不败心底也不免有些毛毛的……因为女孩的目光仿佛在说:你被我抓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千万千万要小心哦!
任盈盈见他视线扫来,笑得更欢了,极为殷勤地将自己刚刚挑净鱼刺的一块鲜鱼肉夹到东方不败碗中,眉眼弯弯地瞅着他,“多吃点呀。”
东方不败垂眸看着那块被夹过来的鱼肉,肉质鲜嫩,并没有被“加料”——太诡异了!十年来,任盈盈第一次将自己挑净的鱼肉夹给他!这小家伙在吃食上是极为霸道的,最爱吃的鱼肉从来不分给别人,不爱吃的青菜偷偷塞给他——这十年都是这样过来的……虽然不能否认,他看到她给他夹过来时心中泛起的暖意,但是!他尽量控制着情绪再度看向对面的女孩,她依旧是笑嘻嘻地望着他,似乎当真是快活极了,那笑从她的眉梢眼角丝丝缕缕渗到头发丝中去了……
任盈盈说话的时候还露着亮晶晶的牙齿,笑得简直停不下,“怎么不吃?冷了再吃可就不香甜啦……”
东方不败从善如流的咀嚼着,的确香甜……他斟酌着用词,慢慢道:“你似乎……很开心?”
任盈盈微微一愣,继而笑得更欢了了,她捏捏自己的两腮,认真问道:“这么明显吗?我是很开心啊!”
东方不败望着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女孩,尽管心中还是毛毛的,却也不由得微笑起来。
吃饱了的任盈盈此刻泡在净房的浴桶温水中,摇头晃脑地臆想着一会要怎么言语调戏东方不败。
想到激动处,她清脆地笑着拍起一串串水花,一直到她裹着浴巾趴在净房榻上晾头发时不小心睡着了,那笑还挂在脸上,又新鲜又清爽,仿佛雨后带着缨子的水萝卜。
东方不败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女孩歪着趴在榻上,灯下微微泛着水光的乌发扰在肩颈处,如同一团轻软的云;白色的浴巾下角微微卷起,露出一截玉色的小腿,让人不自禁地想起那握在手中把玩的冻蜡……
他轻轻走过去,伸手摸了摸女孩还微湿的发,叹了口气推了推她,低声道:“头发还湿着就睡了,一会又该嚷头疼了。”
任盈盈微微皱眉,哼哼着避开他的手,显然睡的正香。
东方不败摇着头笑,坐在塌边,看着她眼角还有哭过后残余的红,不由得用指腹慢慢摩挲着,想到方才他下手颇狠,越是想起来便越是担心太重了……想着,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浴巾包裹着女孩臀上移去……问她说不得又是一场不愉快,不若这样悄悄瞧一眼,他也安心……
任盈盈睡得迷迷瞪瞪的,觉得有人在自己身边坐下了,隐隐知道来人是东方不败,她也不在意,睡得暖洋洋的也懒得回应……正准备继续睡去时,突然觉得臀上一凉……
仿佛一阵飓风从心上刮过,任盈盈如矫健的豹子一般一个翻身将□的臀部压在身后,紧跟着一脚踹去,小脚丫直踩在东方不败英俊的侧脸上!
关键问题在于!
任盈盈的浴巾底下什么也没穿!
她这一脚抬起,暴露的部位可比臀部口口多了!
东方不败被如此香艳的惊变定格在了原处,任盈盈的脸却已经红得能滴血了……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
任盈盈迅速从尴尬窘迫的对视中回过神来的,收腿歪身拎起枕头就砸了过去!
东方不败闭眼退开,本能地伸手接住飞来的不明物体,继而明白过来,极为罕见的摸了摸鼻子,眼神闪烁了一下,侧头轻咳了一声。
任盈盈咬着牙,脸色爆红,手忙脚乱地披着外袍,还要抽空摸个小物件扔过去,口中低嚷着:“你出去!出去!”任盈盈虽然精于暗器之道,这一番抛掷却全无章法,东方不败身形微动,便尽数避了过去。
此刻见女孩羞恼,东方不败本欲按照她的意思,暂且出去——只是这种“非常时期”怎么能闹别扭留疙瘩呢?!即便任盈盈是才刚哭了转眼又笑的小孩子脾气,这时候也不能轻忽了。
心念电转,东方不败大步走了上来,坐在床边,伸臂将女孩挥舞着的双手夹在腰侧,大掌把她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前,低声道:“好了好了……”他低下头来,轻轻吻着她额前的发,抚慰的意味很明显,“不要恼,喏,头发还是湿的,怎么就睡着啦?”
任盈盈被他按在怀中,眼前登时一暗,因为裸·露而引发的羞恼竟然随着光线的暗淡奇迹般地消减下去了,心头微松不由随着东方不败的问话答道:“困了嘛,没察觉就睡着啦……”说到这里,怀疑的稍稍离开他的怀抱,挑着眼角瞅向他——难道他方才并没有看到?
灯影里,氤氲的水汽间,东方不败认真地看着任盈盈,长长的睫毛极慢极慢地下落着,然后那迤逦的眼尾轻轻上扬,缓缓凝成这一刻宠溺的笑容。
任盈盈痴痴地瞧着,如受蛊惑一般呆呆道:“闭上眼睛。”
东方不败双眸微微睁大。
任盈盈此刻已然忘记了方才的羞恼,扯着他胸前的衣襟软软道:“闭上眼睛有糖吃哦,闭一下嘛,就一小下!”
东方不败眯眼盯着女孩,她显然不知道这个要求多么引人遐思,他喉结微动,微笑着果真闭上了眼睛。
“不要动哦……等一下,哎哎,睫毛不要眨……好了好了,睁开眼睛吧!”任盈盈脆生生的指挥着,此刻右手食指与拇指比量着一小段距离,笑盈盈道:“你的睫毛有这么长呢!”
她伸手去摸自己的睫毛,另一只眼睛瞥着东方不败央求道:“你也帮我量一量,看看咱们俩谁的睫毛长些啊?”她维持着右手的姿势在东方不败面前挥来挥去,说着就闭上了眼睛,仰着小脸对着东方不败,乌黑的发散落在她肩头,又流泻至腰际……
东方不败轻轻伸手,当真测了测女孩的睫毛长度,又拉着她的右手,与那段距离比量了一下,低笑道:“你的长些……”
“真的吗?”任盈盈惊喜地笑着睁开眼来,却被东方不败迎面压倒在床上,灼热的吻便印了下来……
炙热到让人颤抖的吻,深深地印在女孩犹带着笑意的红唇上,带着罕见的焦躁与急迫,让被吻的人感到一阵被禁锢的不安。
任盈盈双手被抓起按在头顶,惊慌地侧头想要避开东方不败的唇,却被牢牢地堵住了嘴,呜咽着语不成句:“不要……唔……”她细密的睫毛像小扇子那样扑扇着,清凌凌的眼睛里闪动着细碎的光,像是雪地里的钻石微亮,微凉——让人不自觉地想要让她燃烧起来,看那爆射出来的夺目光泽!
东方不败一手按住她的双手,另一只手悄悄抚上女孩浴巾的缝隙处……他极力按捺着自己激越的情绪,放缓步调,轻轻咬着女孩柔软的唇瓣,一下又一下,逗弄似的扯开又蹭上去……眼看着女孩双颊的羞红之色越来越娇艳,她清澈的目光终于在凌乱的颤抖中晃出了潋滟的光,像是染了胭脂的溪水,带着泼洒崩刺的红一路荡漾开去……
他更深地俯□去,两个人,唇含着唇,眼对着眼,一瞬间,这是只属于两个人的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后来的姑娘们请不要留邮箱号了,下次赶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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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他乡遇故人
他乡遇故人
一吻毕,东方不败将头埋在任盈盈肩窝,低低喘息着,显然是在极力自持。
任盈盈被这样激烈的吻定在床上,渐渐感觉肩头湿润起来——那是承受东方不败呼吸所致,肩头那点湿润一丝一丝蔓延到心头去了,有种别样的暧昧在这水气氤氲的房间里升腾着,缓慢发酵着……像是酸甜的果子酒,悄悄显出一味辛辣来……
任盈盈想到之前侍卫某的提点,不由得抿嘴一笑,伸手轻轻戳戳东方不败的腰眼,眉眼弯弯的笑道:“东方叔叔,你刚刚……”她咯咯一笑,悄声道:“……像个毛头小子一样……”
东方不败身子微微一僵,他抬起头来,眯着眼盯着惬意调笑他的女孩——她柔软的身躯还包裹在一拉就能扯开的浴巾里,顺着修长的脖颈一路往下,甚至能够看到……
任盈盈顺着东方不败的目光一看,登时脸涨得通红——就像她的樱唇一样,红着肿胀起来——她气得伸手拍打着东方不败的前胸,愤愤道:“出去!出去!我要穿衣服!”
东方不败闭了闭眼睛,这次没有迟疑,大步走了出去。只是若仔细看,便能发觉他的双手垂在腰际,紧握成拳;而耳根处在灯影下有不易察觉的暗红……
这一夜,两个人都很安静。
东方不败向来少言寡语,倒也罢了;任盈盈却是有心要拿他吃醋的事情来说一说,但是想到之前在净房里面发生的事情却颇有些不好意思,又怕他一时兴起,将她就地正法——那可就惨了,因此翻来覆去中静静睡着了……
次日起来,任盈盈罕见地在东方不败起床之前就穿戴齐整了。
不仅如此,她还很是“贤淑”地捧来了一件白色的长袍要帮东方不败穿上。东方不败看着那件白袍子,嘴角微抽——这不是家有丧事穿的颜色吗?只是——他挑眉看向一脸讨好笑意的女孩,不动声色地伸开了双臂,任由她站在床沿上将这件外袍给他穿上了——笨手笨脚的倒也别有一番可爱之处。
任盈盈见他肯穿,登时喜上眉梢,一副快活无比的模样。
大约是她的兴奋之情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东方不败即使想装作什么都没有察觉的样子都有些困难,便淡淡地问道:“怎的这么高兴?”
任盈盈迅速收拢笑脸,转转眼珠又咧开嘴笑道:“哎呀,我是看你穿这件衣服如此丰神俊朗,风流倜傥,为我自己的眼光折服啊!”
东方不败听到这两个形容词,嘴角微抽,怀疑地看了任盈盈一眼,倒也没说什么。
任盈盈讨好地帮他弹弹衣袖上压根不存在的灰尘,弯着眼睛问道:“东方叔叔,我知道你今天没事,陪我去看看绿竹翁吧——他收留了我五年呢!”
东方不败听到“收留”二字,眉头微皱,想到当初的情形,按捺着心中莫名的情绪,慢慢道:“他是你师侄,服侍你是应该的,说不上收留。”
任盈盈微微撇嘴,也不去跟他争辩,只是眨巴着眼睛瞅着他。
东方不败好笑地揉揉她的脑袋,低声道:“吃过早饭就去。”
东方不败牵着任盈盈的手一走出卧房,侍卫某便跟在了后面。他一眼看到东方不败背后墨汁淋漓张牙舞爪的那只大乌龟,登时七魂去了六魄,抖着嘴唇颤着腿好不容易才要从喉咙眼里挤出音来,就看到一直走在教主身边的小姐突然扭过头来,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侍卫某立马噤声,苦着一张脸魂不守舍地想着——死在教主手上和死在小姐手上哪个更凄惨一些。
走出院门,侍卫某装着胆子上前建议,“天干日烈,不如乘轿?”
任盈盈咬着牙瞪着他,阴森森道:“你来抬?!”
侍卫某弱弱道:“还是马拉……”
任盈盈眯眼一笑,“到底是你抬得比较平稳。”
侍卫某默默在心底摸一把泪,为了教主,拼了!他抖着嘴唇正要答应,就听到教主发话了,“既然盈盈不喜欢,那就不要乘轿了。”
侍卫某泪盈于睫,教主您是观音菩萨!
东方不败目光定在任盈盈脸上,似笑非笑道:“不如走路?”
任盈盈大喜,拖着东方不败的手越过侍卫某笑眯眯地拍马屁,“教主英明!”
侍卫某站在后面,沉痛地盯着教主背后那只狰狞的乌龟,仰面望天:造孽啊!
这一日恰逢五八之日,洛阳城中摆了市集,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背后被画了一只大乌龟的东方不败握着任盈盈的小手,缓缓走在人流中,不时有人掩嘴笑着从两人身后走过,亦有窃窃私语声低低传来:
“你看你看,那个人背后画了一只大王八!”
“嘻嘻,这人莫不是傻子吧?真丢人……”
任盈盈一开始听到这些话的时候,特别得意得挑眉瞅瞅东方不败,哼,叫你打我屁屁!叫你吃我豆腐!丢人了吧?!
可是东方不败似乎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继续淡定的走着他自己的路,还有闲情逸致偶尔捏捏她的小手。渐渐的有好事百姓围上来看西洋景了,那些人一开始见东方不败气势逼人,尚有所顾虑,此刻见他并不作为,便大了胆子,说的话愈发不堪起来。
东方不败依旧不在意,倒是恼了旁边的人。
任盈盈瞪了东方不败一眼,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此刻见周围的人对着东方不败指指点点,她心中倒像是自己受了侮辱一般,咬着嘴唇忍了半响,还是爆发了!她恶狠狠地瞪着围观的闲人,怒道:“看什么看?!都走开走开!!”
围观的人见小姑娘恼了,俱都笑笑,也就散了。
任盈盈气呼呼地在街上就把东方不败的外袍给解了,见他似笑非笑的模样,知道他是算准了自己的心意,便一边往下拽一边恨恨道:“你就会算计我!你这个……这个!”
东方不败挑挑眉毛,看着女孩手忙脚乱的模样,很是闲适的帮她挑起垂落在耳际的长发,调笑道:“盈盈,这可是在市集上,你太也心急了些。”他欺到女孩耳边,低低道:“不如回卧房去?”
任盈盈一摇头,避开他的手,脸上微红,恼道:“你就是故意的!”
东方不败低笑道:“就算我是故意的好了。”他安抚地摸摸女孩的脑袋,温声道:“可消气了?”
任盈盈咬着下唇歪着头瞅着他,过了一会才道:“原来你是故意要让我消气的。”东方不败轻轻一笑,接过任盈盈手中的外袍,慢慢道:“下次要在我衣服后面画乌龟,也该等墨迹干了墨香散了再拿给我。”
任盈盈微微一呆,这么说……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在作弄他?她侧头瞅着东方不败,过了片刻,眯眼一笑拉着东方不败的手,小声道:“这次就算了,哼,总之,我非讨回那三下来不可……”
东方不败闻言一笑,这个小丫头可是记仇得很!
两人携手慢慢走着,因为这次有东方不败领路,竟然在正午之前就来到了绿竹巷。
眼望着那一丛碧青青的竹子,任盈盈站在巷子外,大为叹服,伸长了手臂拍拍东方不败的肩膀,笑眯眯道:“以后咱出门就靠你啦!”
东方不败笑着将女孩的小爪子从自己肩头扒下来,低头瞅着她眨巴着的眼睛,慢慢道:“知道就好。”
任盈盈笑着装憨,东方不败睨她一眼,也不点破。
东方不败本来人就生的傲气,挑起眉毛睥睨人的时候,那模样特别勾人——当然,大概也只有任盈盈这么觉得,换了侍卫某大概就只觉得胆寒心裂只求速死……
此刻任盈盈被美色一瞬间迷惑了,微张了小嘴痴痴地看着,东方不败唇角笑意加深,伸臂将女孩抱到怀中来,慢慢俯下?身去……
突然,两人都停了下来,同时侧目往巷口看去……
却见林平之百无聊赖地走出巷口,一看到东方不败,登时满脸惊喜地迎了上来,“前辈……不,叔叔……”他脸涨成了紫红色,还包扎着的左臂不自然的弯曲着,“大哥……前辈!”直到此刻,他这才注意到东方不败怀中的女孩,不由得神色微黯,心中奇怪:我这是怎么了?看到前辈抱着别的女子,心里竟然闷闷的……
东方不败揽着任盈盈的手臂更紧了些,似笑非笑地看着林平之;任盈盈则觉得气氛有点微妙的小囧,心下疑惑:他怎的会在此处?
就在这时,一阵喧闹声中两名年轻公子走了出来,一着白衣,一穿青袍,这二人一见任盈盈,都是一呆,继而振臂欢呼着跑了过来,口中嚷嚷着,“盈盈姐姐!”
两名小少年扑到近前,还没挨着任盈盈的衣角,就被东方不败一袖子甩到了旁边。
只听吱呀一声柴门响,绿竹翁扶着一位绝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走了出来。
那人形容枯槁,身形单薄,抚胸低低咳嗽着抬起头来——正是本该在黑木崖好生休养的美人师父!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灰”姑娘提醒颜色的问题,噗,灰姑娘,嫁给王子后的日子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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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穿林打叶声
穿林打叶声
任盈盈看到美人师父,先是微微一愣,继而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问道:“你怎么来了?”大概是觉得这话中的惊讶意味大过了关怀之情,又加了一句,“不是在黑木崖养病的吗?”
美人师父淡淡道:“这病是养不好的。”
任盈盈一噎,心里难受起来,垂了睫毛不知该说什么好。
绿竹翁见状,笑道:“教主与小姐来了,请进请进。”他侧身让东方不败先行,又跟在任盈盈身后似是解释道:“今日先是两位小兄弟,接着又是小姐的师父,如今教主与小姐——我这绿竹巷知道的人不多,现今竟是来全了。”
青莲白莲抢上前来,一边一个伴在任盈盈左右,你一言我一句道:
“盈盈姐姐,两年不见,你可是越来越好看啦!”
“就是就是,我们俩可也长高了不少,如今可比你还高啦!”
“哈哈,盈盈姐姐,你如今可不能摸着我们的头……”
任盈盈看到昔日的小正太如今长成了小少年,心中五味陈杂,到底是喜悦居多,正要问他们怎么也在这里,却听得晴天一记炸雷,方才还阳光万里的天空刹那间乌云密布。
绿竹翁开了竹舍的门,笑道:“六月天,孩儿脸,说哭就哭。”
东方不败站在舍内,侧身望着任盈盈,显然是在等她也进来。
任盈盈方才却收到小莲花们的眼神,显然是有悄悄话要说,她也是别来有话要问,因此望着东方不败笑道:“我先去看看我那小窝,一会再来找你!”
东方不败眉毛微挑,噙了一丝笑慢慢道:“我陪你一起过去看看。”
任盈盈微囧,您这么一尊大神往旁边一站,小莲花们只怕比兔子跑得还快些!她想着,咬着下唇轻声道:“我先过去,一会只咱们两个人去看看?”
东方不败的好意被驳回,但是女孩话中的意思让他很满意,便点了点头。
任盈盈在小莲花们的陪同下推开了左边竹舍的门,只见里面的物事陈列一如两年前她还在时的模样,那桌边榻上一丝尘土不落,显见是有人时时擦拭。她心中温暖,绿竹翁与她相伴五年,虽囿于辈分,却实在是将她当孙女般疼爱的。
她这些情绪还没发散完,小莲花们早急不可耐地拽着她坐在塌边。
青莲闭好了竹舍门,白莲放下了细竹窗帘,两人对视一眼,青莲先压低着嗓音开了口。
“盈盈姐姐,你这两年是怎么了?我跟弟弟几次去黑木崖下找你,都一丝消息不闻,更找不到人传话上去,竟像是这世上没了你这个人一般!”
任盈盈眉心一跳,双手不自觉的握紧,勉强笑道:“你们去黑木崖找过我?”
白莲坐到她身边,忧心冲冲道:“我跟哥哥这两年跟在帮主身边,也看明白了不少事情……”
任盈盈看向他,见他称呼本该是他父亲的人为“帮主”却没有一丝不适应,不由得心中微酸,只静静听他说下去。
“……什么情意亲疏,全是假的。人家都说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我们俩如今算是明白了。当初我们四岁就被送到黑木崖上,这十年细数下来,拿真心待我们兄弟二人的竟只有一个盈盈姐姐——若不是这二年来,我们兄弟时常想着当初在洛阳那一月你告诉我们的话,竟不知道要死多少回了……”白莲说着,到底年纪还小,忍不住红了眼圈。
任盈盈心中叹气,当初东方不败将小莲花们送到洛阳来时,她已然猜到他是借机将二人送回丐帮——那几年中,丐帮帮主解风能迅速掌控住偌大的一个帮派,他的新夫人却也出力不少——正是老帮主的独生女儿,他的这位新夫人心酸谋略都是一等一的,却性极狠辣,江湖上都是有名的。任盈盈当初看着两张天真的小脸仰望着自己口口声声的喊着姐姐,不免就苦口婆心的说了许多与后娘相处之道——尤其是与极厉害的后娘相处。
青莲拍拍弟弟的肩膀,接口道:“你还不知道吧?当初教中人手送我们离开洛阳,在城门外等帮主来接,那时候那妇人就忍耐不住,勾结了嵩山派的人要取我二人性命——幸而被福威镖局的人撞上,才免了一场灾祸。”
任盈盈若有所思,点头道:“原来林平之会在这里,是因为认识你们。”
白莲揉了揉眼睛,应了一声,笑道:“林大哥人是极好的,就是有些公子哥脾气。”
任盈盈扑哧一笑,“你倒看得通透。”
青莲却皱眉道:“说这些做什么?!盈盈姐姐,我们二人这次到绿竹巷来,就是打听到你下了黑木崖,想着你兴许回来瞧瞧绿竹翁,这便来等着——也没有什么旁的话说,只告诉你一声:我们兄弟二人多次去黑木崖想见你,却一丝回音也没有,若是你不想见我们也就罢了,但是姐姐你断然不会这样待我们的——必是有人从中捣鬼,你,你……”他瞥了一眼竹门,低声道,“千万小心那个人。”
任盈盈笑了起来,却笑得连她自己都有些莫名其妙。
白莲见状还要说话,却听得竹门轻轻一响,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美人师父蹙着眉头看了一眼青莲与白莲,轻声道:“你们先出去。”
小莲花们向来对他很是畏惧,悄悄看向任盈盈,见她还是那样笑着,忍不住又说了一句,“千万小心!”这才走了出去。
任盈盈站了起来,虚虚扶着美人师父的胳膊,请他在榻上坐下。
两人各自垂眸无声,耳听着大雨倾泻在成千上万片竹叶上的声籁,脸上竟都显出了几分怅惘。只是美人师父病容上染愁,看得人心揪;任盈盈妙龄少女也知愁,却另有一段曼妙之处。
最终还是任盈盈先开口,她一开口,便是石破天惊的话,“师父,你拖着病体远赴洛阳,也是为了告诉我小心东方不败的?”
美人师父听她这样说,非但没有惊讶,脸上反倒显出几分欣慰之色来,“我一直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他低低喘了口气,继续道:“这些年来,你亲近的人无非那么几个,如今还在你身边的却还有几个?青莲白莲你见不到,曲非被遣开去了福建莆田……”他抬眸看向任盈盈,眼中是不加掩饰的担忧,“如今师父在一日,护你一日;师父不日就不在了,到那时候……你却该如何自处?”
任盈盈只觉得心一点点沉了下去,她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冰冷了,声音却还镇定如常,“师父与东方不败做了什么交易?”
美人师父微微苦笑,他垂下睫毛,低低道:“阿素,阿素,你的女儿也像你一般,不肯信我啊……”
任盈盈面显愧色,眼见美人师父脸色因病已变为青黄,整个人似乎随时都会躺下再不能起,不由得心中难过,低声道:“我不是不信师父……我只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她说到这里,只觉得竹舍中气闷异常,便走到窗边,刷的一下拉开了窗帘,豆大的雨点被风裹着砸在她的脸上,生生的疼。
潮湿之气一来,美人师父又急促喘息起来。
任盈盈忙要放下窗帘,美人师父却又摆手不让,他勉强笑道:“过来坐。”
任盈盈便依言走过去,坐在美人师父身侧,遥遥望着大雨中的翠竹出神,半响开口道:“师父,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的。”她说着话,却依旧定定得望着窗外的大雨,看雨珠砸落在竹叶上有溅起,散成朦胧的水汽,“我每天都对自己说,这样不行,我要远远的离了这个人——他那么狠,那么会算计——他对自己都能下得去手,我这样的性子留在他身边怎么可能讨了好去……师父,我都知道的。”
“我也知道他心中,什么都比不上江湖大计来得重要;也知道他性子霸道,容不得我身边有稍亲近些的人;更知道他……他还将我爹囚在牢里……可是,师父,我不想去想这些。”她说着,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唇角却一点一点翘了上去,像是对自己无奈了,“我的心劈成了两半,一半流着血要我远远地逃了;一半却浸在蜜里说,再留一天吧,哪怕多一个时辰也好……”
她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将雾气蒙蒙的眸子对准美人师父,笑道:“我知道师父来是想要告诉我什么,无非是与他私底下的交易。只是今天不要告诉我——我怕一会出去,脸上着了痕迹,被他察觉——等那时候,我再想走,可就千难万难了。”
美人师父看了她半响,最终露出个怅惘的笑来,“你比阿素强……你娘亲当初看得跟你一样清楚,却只是下不了决心离了着腌臜之处……你很好,很好……”
任盈盈打开门,迎着雨一路往右边竹舍走去。
源源不断的雨水积在地上,竹子根处冒出许多细小的水泡。大雨从天而降,人耳难以察觉的轻微噼啪声中,那一个个细小的水泡都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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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西湖六月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