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盈一笑共君游第4部分阅读
盈盈一笑共君游 作者:肉肉屋
起来,哪一部放出去都是会引来争抢的好功夫……只是在他看来,却还是差了许多,他要练的,绝对不是这种一般好的武功……他的,必然要独步武林!
扔下手中的秘籍,东方不败看一眼桌角上一方素帕裹着的碎簪,微微苦笑。
这二十多年来他收到的第二份礼物,却是被他自己有意摔碎了……
窗外夜色深沉,树尖上仅剩的几片黄叶也被风扯落而去。
冬天,快到了。
10
10、晚来天欲雪
黑木崖上落雪了。
这一日,任莹莹醒来时,万籁无声。她趴到窗前,挑了一处没有冰霜封住的地方,眺望外面的景色。此时天还没有大亮,东方还着几颗不那么闪烁光亮的星子,已经脱光了叶子的树木向着天空伸出白色的手臂,院子里铺了厚厚的雪,还没有被人踩过的痕迹。
任莹莹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
上一世她读高中的时候,课业繁重,每日凌晨五点就要起床去学校。那三年的时光极为充实却也很是没滋没味,只有落雪的时候她会生出几分童趣。最期盼,是醒来时看到一地银色,虽然下雪并不意味着可以迟到或者多睡一会,可是她却总是盼着。这种期盼的心情大概是从还是小孩子的时候一直存留下来的吧。
只是很多时候,那一地银色不是白雪,而是青石板上的月光。
她正趴在窗前想着以前的事情,小丫头已经捧着大毛衣服走了进来,先是叫,“哎呀,小姐,你怎么趴到那去了?!冻着了怎么办?”
小丫头走过来,将她抱着放到床上,很是紧张地摸摸她的额头,见温度正常才吁了口气,一边给她加衣服一边轻快道:“小姐看雪呢?总算是下雪了,旱了这么久这一场大雪可救了多少庄户人家……都说‘冬至黑,过年疏;冬至疏,过年黑’,如今冬至下了雪,等到过年的时候一准是个大晴天!”
任莹莹眨眨眼睛,瞅着今天比往常“活泼”多了的小丫头问道:“今天是冬至了?”
小丫头含笑看了任莹莹一眼,继续道:“小姐这都忘啦?”又低下头去给任莹莹系扣子,“小姐还是小,等大了就不会忘了。冬至这天啊,咱们黑木崖上下都能吃饺子,像我这样服侍小姐的也能得半天假回去看看爹娘……”
任莹莹又问道:“你爹娘不在黑木崖上吗?”
小丫头笑道:“我爹娘住在山脚下,帮教中打理庄子生意之类的。”顿了一顿,她帮任莹莹理一理领子,继续道:“这都是托了教主他老人家的福。”
任莹莹还想问下去,却又觉得一个四岁的孩子该是不会对这些事情感兴趣,因此只笑道:“原来我爹已经是个老人家了。”
她本是玩笑,小丫头却脸上一白,刷的抽了自己一嘴巴,红了眼眶道:“奴婢只是嘴笨,心里敬着教主不知道该怎么说,断没有玩笑之意的……奴婢,奴婢……”
任莹莹见她还要抽嘴巴,忙拉住她的手,心里好生过意不去。这个小丫头算是她来此后见到的第一个人,她一直在心底小丫头小丫头的称呼此人,后来却知道这个女孩名字就叫“丫头”。
丫头虽然只有十三四岁的年纪,却偏偏比她这个实际上二十多岁的现代人还要成熟稳重。不该她说的话一句不说,该她做的事一件不落。跟与她同年纪却八卦成瘾的小桂花比起来,小丫头实在是早熟地匪夷所思。
今日丫头因着冬至放假吃饺子欢喜了几分,稍稍展露了点少女心性,却又被任莹莹一句无心之言打回原形。任莹莹对此很无奈,她自觉这半年来从来没有呵斥过任何人,甚至跟别人说话的时候都是面带微笑的(面对便宜老爹除外),可是顶着任我行独女的身份,大家似乎都很怕她(小桂花那个小白痴除外)。
任莹莹无数次揽镜自照,颇觉得这张胖嘟嘟的笑脸很有亲和力,为什么大家不这么觉得呢?生怕在她面前说错了话做错了事被任我行知道,生怕她真的像个四岁孩子那样跌一跤摔一下破点皮……
丫头去吩咐别人摆早饭了,任莹莹却坐在床沿上纠结起来。
她不知道的是,原本的任盈盈高烧不退的那三天里,服侍任盈盈的那批侍女被挨个打了一百鞭。教主震怒,手下哪里敢放水,鞭鞭见血!有的女孩半途就没了呼吸,命大的硬熬下来过不了几天也一命呜呼了……只有这个小丫头因为爹娘在教中有几分体面,更兼之任盈盈病中也离不了人照顾,因此逃过一劫……可是自那以后,她却是再也不敢同这位小姐言笑无忌了,战战兢兢生怕小姐有个头痛脑热,怕任我行更是怕到了骨子里……她亲眼瞧着一起住了一年的姐妹们被血淋淋得拖出去……
没有人敢告诉任莹莹这些事情,她又不是原本的任盈盈,也察觉不出服侍的人已经换了一批。任我行见她没什么反应自然不会主动去说,大家都觉得她还是个小孩子也没有怀疑她醒来后并不问起原来侍女的反应。小孩子遗忘起来总是最快,最彻底的……
任莹莹这些都不知道,她今天很开心。不仅是因为下雪了,更因为“冬至前后,君子安身静体,百官绝事”她这个小屁孩自然也能放一天假,什么都不用学啦!
吃过早饭,任我行就过来了,他今天穿了很正式的衣服。恩,任莹莹是怎么看出正式来的?他坐到床边时,任莹莹站在床上能看到他领口处里三层外三层的样子……任我行通常都是仗着内力不错只穿一件单衣扮酷的。
任莹莹瞅着“衣冠楚楚”的任我行,脱口问道:“怎么穿成这样?”
任我行扭扭脖子,很不自在地骂了一句脏话,又道:“每年都要这么折腾,等会还要祭祀!你爹我连自己老子是谁都不知道,祭个x!”
任莹莹微囧,明白这套衣服让任我行不爽到极致了。虽然任我行草莽出身,出口成脏不是怪事,但是他在这个小女儿面前向来是很注意的,有时候还说几句令人啼笑皆非的名言雅句,很是……可爱。今天不小心露了形迹肯定是心情不太妙所致。
任我行大概也意识到这样说话对孩子影响不好,嘿嘿笑,搓着手道:“盈盈,爹教你背九九歌吧,这个还是我娘……就是你奶奶教给我的哩……那会爹就跟你差不多大……”他这样说着,突然望着任莹莹沉默下来。
任莹莹被他看得莫名其妙,摸摸自己的脸,问道:“怎么啦?我脸上长痘痘了?”她上辈子基本上就是一部与痘痘抗争的血泪史……
任我行摸摸她的脑袋,笑道:“好端端的,脸上怎么会长痘痘?”说着伸臂将任莹莹抱到腿上,按了按她因为睡姿不好被压得翘起来的头发,叹了口气道:“你这孩子,长得像你娘……又有点像你奶奶,就是不像你爹我……”
任莹莹大囧,任盈盈要是长得跟任我行一个样——那广大读者还不得恨死金庸?!
任我行估计也想到此节,嘿嘿笑道:“不过不像我好,不像我长大了漂亮……嫁个好儿郎……”
任莹莹扭动身体,很想离这个动不动就展望遥远未来的便宜老爹远一点……
“来,盈盈,跟爹爹说说,以后想嫁个什么样的啊?”任我行戳着任莹莹脸上胖嘟嘟的肉,调戏着。
任莹莹咬牙,妄图用目光杀死便宜老爹;却不知道她鼓着腮帮子,瞪圆了眼睛的样子放在一个四岁小女娃身上非但没有杀伤力,反而令人更想逗她生气了……
“跟爹说说,乖盈盈。”任我行按住了想要溜下床的任莹莹,大笑。
任莹莹气结,张口就冲着任我行的上臂肌肉咬去!
牙齿被震得微微一麻,任莹莹捂着嘴瞪着任我行。任我行忙去拉她的手,想要看看她有没有被伤到,一面看一面道:“哎呀,下次要咬之前跟爹爹说一声,这么突然爹爹的内力会自动有反应的……哟哟,幸亏盈盈力气小,要不然反震的力道再大一点,这一口小奶牙可就一颗不剩了……”
这个流氓爹!
任莹莹倒在床上,把脸埋在枕头里,在心里把任我行凌迟一百遍啊一百遍!
“恼啦?来,盈盈乖,跟爹爹学九九歌……”
学你妹!
“要不……再聊聊盈盈未来的夫君?”
……学你妹就学你妹吧……
任莹莹呼啦一下坐起来,抽抽鼻子,撇着嘴角道:“学九九歌!”
任我行再度大笑,眼看着任莹莹又要炸毛,忙安抚道:“好好,爹爹教你,好学的很。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缘凌走;五九半,凌碴散;春打六九头,脱袄换个牛;七九六十三,行人把衣宽;八九不犁地,只待三五日;九九杨花开,以后九不来……”
任莹莹跟着任我行一遍遍记诵着,瞅着便宜老爹望着她笑微微的模样,心里慢慢覆上一层暖:冬至,是个节日呢……
过了一刻,任莹莹记熟了九九歌,任我行过完了当慈父的瘾,皆大欢喜。任我行摸着任莹莹的脑袋问道:“今日大堂上杀猪宰羊,你的众位叔叔们都去,盈盈要不要也去凑凑热闹?”
凑热闹?那自然是好的!任莹莹眼睛一亮,正要答应……
任我行又道:“你东方叔叔也去的。”
任莹莹心里“啊”了一声,有些犹豫起来。送生日礼物事件后,任莹莹一直有意无意地避免跟东方不败碰面。因为舍不得东方不败书房里的清静,任莹莹这段时间以来都是瞅着东方不败快回来了就早早离开;东方不败本身事务繁忙,也不会主动来找任莹莹,因此两个月来她只见了东方不败两三次,也不过说几句场面话……
任我行笑眯眯道:“我还给你东方叔叔准备了一份大礼呢!”
任莹莹抬头打量着任我行的神情:他的唇角微微挑起,眼睛却很深,并不像是怀着善意的样子。她心里一激灵,又想到两个月前碎掉的发簪和那晚任我行与东方不败不动声色的互相试探与防备……
“我不想去……”任莹莹垂下睫毛,“外面下雪了,会冷的。”
任我行又摸摸任莹莹的头发,笑道:“不去也好,那些人都是刀剑丛中摸爬滚打出来的,总带着血腥气,免得吓着你。”说着起身走了,走到门口处又似想起什么,回过身来嘱咐道:“既然怕冷,今日就好好呆在屋子里吧,免得着凉了。”
小丫头脸上一白,忙躬身答应了。
任莹莹却郁闷了,昨日淘来的画本大结局册还躺在东方不败书房里的小榻下——她昨晚只看了一小半东方不败就回来了,生生掐断在最精彩处!昨晚入睡前她一直想着画册里的情节,梦里心尖上都痒痒的……
她本来还打算今天去将剩下的一次看完呢!
今天没课,她有一整天的空闲时间——一整天都呆在这间屋子里?!no!
更何况她追了半年的画册结局近在咫尺,她怎么能忍住不看?!
可是,任我行刚刚那番话——今日大堂宴上,肯定要发生点什么……十有八九会是针对东方不败的……
唉,东方不败的书房,去还是不去?任莹莹纠结了。
趴在窗前一个上午,任莹莹觉得她都可以写一篇关于雪景的千字作文了。每有一片雪花从树梢飘落进入她的视线,她就会幽幽的叹息一声——这种结局就放在那边去必须要忍耐着不去看的心情……
期间小丫头曾经捧来一个做工精细的小荷包——里面装了两个货真价实的银锞子——妄图以此逗任莹莹开心展颜。
唉,任莹莹任由她将荷包寄到自己腰间,目光依旧幽幽望着窗外的雪花:第一片雪花落下,结局是he;第二片雪花飘落,结局是be;第三片……第四片……第一百片……一千片……一千零一……一千零二……一千零二……
一千零二!!!
连续半刻钟没有下一片雪花进入任莹莹的视线!!!
双数是be!!!
任莹莹猛地直起身子!怎么可能会是be?!
k?a?o!管它便宜老爹跟东方不败怎么斗法,姐姐我要看结局!大不了……大不了快点看完早点离开不要见到东方不败!
任莹莹一面晃着脑袋要把结局可能是be的不祥念头甩出去,一面迈着两条小短腿往外冲——
“小姐!加件披风!”
“小姐!拿上暖手炉!”
“小姐……”
半刻钟后,任莹莹被裹成了一个圆球……她作为一个拥有成年人灵魂的四岁小孩,坚决不允许别人抱着她走路,只见任莹莹在白茫茫的雪地上艰难得滚动着……啊,不,行进着……两个侍女跟在她身后,四只眼睛盯牢了她,随时准备在她跌倒的时候把她从雪里面拔出来……
两个侍女在心底鬼哭狼嚎:小姐为什么不趁着上午丫头还在的时候折腾,偏要等丫头得假回家之后往外跑,出了事她们担不起这个责任啊!
不算长的一段路,三个人都走得满头大汗。任莹莹是穿得太多,热的;两个侍女是紧张过火,肾上腺素作祟。眼看着任莹莹终于走入了副教主的书房,两个侍女彼此对望一眼,都长长舒了一口气……
任莹莹一脚踏入书房就直奔小榻而去,手脚并用地爬进去又爬出来,再看时手上已经多了一本画册。任莹莹拍拍画册上并不怎么存在的灰尘,想了一想,喃喃道:“奇怪,我记得昨天明明把书踢到左边的,怎么今天到了右边来?”摇一摇头,任莹莹爬上藤椅翻到昨天看到的那一页,聚精会神地看了起来……
什么?不是已经大婚了吗?怎么新娘子会拔剑?!
嗷嗷嗷,这不是男主的复仇成长史吗?!怎么会变成新娘子的复仇记?!
太狗血了!!
灭男主满门的是新娘子的老爹?!
男主牛掰了之后又灭了的仇人是新娘子她爹?!
新娘子被灭掉老爹之后刻意接近男主是为了复仇?!
所以现在新娘子要灭了男主?!在大婚完了xxoo了一夜之后?!(xxoo属于任莹莹脑补)
任莹莹摇头大骂:狗血太狗血!烂俗真烂俗!
她骂着
10、晚来天欲雪
骂着眼泪就掉了出来,一滴一滴砸在书页上,像是化开的雪。
男主睁着眼睛望着他心中美丽的新娘,这个他想要共度一生的女子,这个在他满是荆棘坎坷的前半生后骤然出现的一抹鲜亮……他慢慢闭上了双目,新娘子颤抖的剑尖一寸一寸刺入他的胸膛……血喷了出来!
直到翻开最后一页之前,任莹莹还一直在奢望会有大逆转的剧情,可是最后一页——唯一的彩页——满满一页全部都是红色,泼刺奔迸的红色:是谁的血染上谁的嫁衣……
任莹莹将手中的画册抖得哗哗作响,停下来的时候正好落在大婚的那一页:新娘子是那样羞怯,恰如同玫瑰花尖上的朝露,任谁也看不出她素日的明快大方;新郎官是那样喜悦,恍若碧空云上的日光,全然没有了往常的阴郁沉闷——那时候,这对情人是那样快活……
最起码,看起来是那样快活——羡煞天上神仙!
可是现实是这样凶残!
原来明快大方的女孩可以是来索命的复仇使者,而阴郁沉闷的男子却甘愿死在爱人剑下——含笑。
狗血太狗血,俗烂真俗烂……
任莹莹又抹了一把眼泪,却控制不住地将头埋在手臂间,低声呜咽着痛哭起来……一开始只是为了这个虐心又狗血的画本,后来不知怎么的,竟将前世今生一切的伤心难过都哭了出来……
她在这里面哭不要紧,急坏了守在书房门口的护卫甲乙二人。
甲冲乙动动眉毛:大佬的女儿哭了,要不要哄哄?
乙瞪甲一眼:哄毛哄?!你以为你是大佬的儿子?!副教主的书房也敢随便进?!
甲委屈撇嘴:那大佬的女儿哭坏了,咱俩也讨不了好处去,到时候副教主为表姿态驱逐了咱俩怎么办?
乙鼻子翘起:瞧瞧你那耸样,逐出去不是还能收回来吗?!再说,哥跟你一起,你还怕没人罩吗?!
甲脸上微红,看一眼乙迅速低头:你待我可真好。
乙目光灼灼,盯牢了甲:知道就好!
护卫甲乙安下心来,正准备静听任莹莹的哭声,却发觉屋内只有浅淡的鼻息声——任莹莹哭着哭着睡着了。
哭过的人都知道,哭其实是一件很耗精神体力的活计。对于成年人,给钱都不一定有人愿意哭;对于小孩子,哭着睡过去实在是家常便饭……
任莹莹这一觉睡得不怎么香甜,却很沉。不知睡了多久,猛听得“卡啦”一声巨响,任莹莹惊醒过来。
她揉揉肿胀的眼睛,从墙角的藤椅上坐直了身子,循声望去:只见摇曳的烛光下,东方不败正背对着书桌脸色阴郁地盯着她,他的脚下呈放射状分布的已经碎成渣的白瓷——前身应该是他素日里喝茶用的白瓷杯……
那“卡啦”一声自然就是东方不败摔碎茶杯发出来的了。
是什么事能让一向善忍待势的东方不败怒气外显?
思量着,任莹莹望向面色不善的东方不败,露出个怯怯的笑容,低声唤道:“东方叔叔。”
窗外夜色已重,阴云蔽月,风渐起,雪将落……
11
11、同床共枕眠
东方不败很愤怒!
是的,愤怒!
他百般隐忍,没想到任我行这厮竟然如此毒辣!
多年前,日月教的十大长老攻上华山,夺取了武林秘籍《葵花宝典》。这本典籍一直为任我行亲自收藏,今日宴上,任我行却道这秘籍犹有残缺,当众委派东方不败去华山将所缺部分取来。
东方不败查探这《葵花宝典》已久,半年前还借着教务亲自去了福建莆田少林寺。须知这宝典原藏于莆田少林寺中,乃是华山派弟子岳肃、蔡子峰偷看后凭记忆录成《葵花宝典》残本。正因为对宝典理解不同,华山派分裂为剑宗和气宗。
谁知东方不败亲自夜谈莆田少林寺数次,方得知红叶禅师圆寂之时,已经将这秘籍投入炉中火化——他没能寻到全本。
东方不败对这秘籍的前因后果理得清楚,怎会不知任我行是故意刁难?!这世上最全的一份已经在他任我行手中了,他却要如何拿出一份更全的来?!
更何况,任我行此举根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从两年前,东方不败就察觉教中有一部分“黑色经费”,既没有过账册,也没有经过他,直接流向了陕西境内。暗暗追查下去,东方不败渐渐了解到任我行在陕西的华阴境内培植了自己的势力,规模不大却杀伤力极强。如今才知道,这原本是为他准备的……
当着众人的面,任我行言说,只要东方不败取回残缺部分,他就将整部宝典拱手相赠!众人望向东方不败的目光具是艳羡,唯有东方不败面上受宠若惊,心底却是怒火燎原。
如今在日月教中,东方不败实力稍逊于任我行,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先动手;任我行虽略强一点,硬拼即使胜了也是惨胜,伤敌一万自损八千。因此,两人都想不动声色地除掉对方这个人,快准狠!
任我行抓到的这个机会的确是妙!有十长老攻打华山的旧恨在前,今日宴上任命的示警在后——只怕东方不败一入华山附近,就会被华山派弟子伏击;更何况还有任我行针对东方不败,亲自设下的一局好棋!
(若是东方不败死在路上也就罢了,若是他活着回来了……任我行的后着,诸位看官都知道那宝典是什么东西……)
东方不败宴上谈笑自如,面对任我行时一丝不满之意也不显露;任我行也亲热地嘱咐着东方不败此行要小心安全,万事以自身安危为首;两人举杯对饮,垂下眼睑那一刻,都在想:是个狠角色!
直到宴终之时,任我行似是醉意朦胧,挥手道:“东方兄弟,人马我都已经为你备好,你明日就速去吧!速去速回,教中离不开你啊!”话音一落,已经倒在桌上似是不胜酒力。
向问天搀扶着任我行走出了大堂,东方不败与堂上几个教中长老一一叙别,这才面带微笑走了出去。
一路往自己的院落走去,东方不败的微笑就如同定格在脸上了一般,只是他每一脚落下,地上的雪就被踩得坚硬如青石——足见他内心情感之激烈!
直到进了院门东方不败脸上的笑容才一下子收了去,脸上阴云密布。他伸手推门从两护卫之间走过的时候,身上浓重的戾气令两护卫都不由得心中一紧。
若是往常,即便心中有事,东方不败也决不至于屋里多了个人都察觉不了;但是今日怒气令他心浮气躁,更兼之任我行要他明日就上路,真正是一点准备都没有,更糟糕的是任我行还为他“备下了人马”!
想着想着,东方不败只觉得一股郁结之气从肺腑之间凝结起来,不由得一挥手臂,将握在手中的白瓷杯狠狠掼在地上!
不妨瓷器碎裂声后,墙角传来极细微的响动。东方不败一下子望过去,脸上的戾气还没有消褪,又添一层森冷:谁?!
却见墙角的藤椅上慢慢现出一团粉色来,睡意朦胧的小女孩瞅着他,呆了一下似乎才认出他来,露出笑脸细细唤道:“东方叔叔。”
东方不败拧着眉头,方才进院门时并没有看到有丫头守着啊……难道是天冷躲开了?他看着任盈盈,心道,此时可不是撕破面皮的好时机。
东方不败这样想着,微笑着走上前去,“盈盈刚刚睡着啦?”
任莹莹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却能猜到今日便宜老爹给东方不败亏吃了,只是眼前这人变脸功力实在深厚……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是在演戏,什么时候是真实?又或者演戏已经变成了他真实的一部分?
无论如何,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为妙!
任莹莹刚爬下藤椅,突然“啪”得一声,怀里的画册掉了出来——她面上一红,条件反射一般一脚将画册踢到了藤椅底下。踢完之后才意识到对面还站了个东方不败,任莹莹一边在心底哀嚎祈祷着他看不到他看不到,一边慢慢抬起头来。
东方不败眼看着任莹莹掩耳盗铃的行径,不由得嘴角微微一抽,忽然想是不是任我行坏事做多,上天给他这么一个小傻妞做女儿……
任莹莹迅速瞥了一眼东方不败,见他没什么反应,心里舒一口气,果然没看到,幸好咱脚够快!
“东方叔叔,那我回去啦。”任莹莹笑眯眯地冲东方不败挥挥手,迈着小短腿往门口走去。她面上淡定又假仙,心里恨不能两根腿能像风火轮一样转起来,“嗖”一声就冲出了院门……
伸出手……就要触到门板了……
“盈盈。”东方不败站在原地低低唤了一声。
任莹莹背上一僵,慢慢回头……
“夜来风大雪急,回去路上难行,今晚就歇在叔叔这里吧。”
“哈?!”任莹莹一下子转过身来,速度太快,扭到了腰,“歇……歇……”歇在这里?!这这这……这是要发生点什么吗?!(想太多)
烛光下,东方不败微笑着轻轻叩击书桌,如果能带着这小家伙上路——任我行下手就不得不忌讳一二了。
东方不败看一眼目瞪口呆的小女孩,摸摸下巴,似乎,心情变好了一点。
雪花一片一片落下来,很快就在屋顶和窗户上积了薄薄一层。两名护卫一动不动地守在东方不败的睡房前,仿佛已经站成了雕塑,感觉不到冷,生来就是僵硬的。
睡房里的烛光孤寂的照射出来,像一颗暗淡的星。
任莹莹揣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小心脏,裹着大毛衣裳从耳房走过来,一眼就看到闭目躺在床外侧的东方不败……这是——睡了?呼……一直绷紧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一点。任莹莹像一只鸡那样,抬起一只脚,侧耳听一听,好半响才轻轻放下……再侧耳听一听动静,抬起另一只脚……期间她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东方不败的脸部,随时准备做出应对……
突然!
东方不败微微掀开眼皮,目光落在任莹莹身上,一言未发。
任莹莹只觉得浑身一冷,下一瞬自己就已经站在床边了——呜呜,她这是怎么了?
东方不败又闭上了眼睛,似乎对任莹莹的这个速度还是比较满意的。只见他很是随意得伸手拍拍里侧的另一床被子,薄薄的嘴唇上下微碰,风轻云淡得吐出两个字眼:“上来。”
这动作……这台词……
为毛这么像皇帝宠幸后妃啊??!!
任莹莹眼含血泪攥紧了拳头:你只是个第二性征都没发育的小屁孩!没关系!没关系!
任莹莹站在床边,苦着脸瞅着完全挡住了床内侧的东方不败——如果她想要爬到里面去,只有两个选择:其一从东方不败身上跨过去(唉呀妈呀!);其二从东方不败的脚边先往里爬再往上爬……
任莹莹犹豫了半响,终于迟疑着开口,“要不,我睡外面?”
东方不败眼都没睁,只是眉心一皱,低声重复道:“上来。”声音中带着极少见的疲惫与倦怠。
方才一个时辰,任莹莹一直泡在耳房的浴桶里,感受着温水的抚慰和两位侍女的服饰,顺便纠结着要怎样渡过这个不一样的夜晚;而东方不败却可谓经历了生死存亡的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里的部署将决定他能否绝地反击!而这些部署中极微小的一环就包括了怎么造成任盈盈已经回了自己睡房的假象。只要明日能带了任莹莹下黑木崖,一路上就多了一道保命符,只要能拖延两日——只要能拖延两日——他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任莹莹对此自然一无所知,听出东方不败语气中的隐隐不耐,她浑身一激灵,手脚并用从床脚一路爬了上去……迅速将自己裹到被子里面,连脸都蒙住了,扭动扭动,安静。
“噗”的一声轻响,房间里陷入了一片安静。
任莹莹在被子底下眨眨眼睛,又眨眨眼睛,终于忍不住掀开一条缝——咦?屋子里黑了?烛火被灭掉了?她想到那“噗”的一声,难道是传说中的隔空发力?
任莹莹悄悄扭过头去,瞅着东方不败所在的地方——嗯,虽然烛光灭掉了,但是雪夜的月光分外清亮,隐隐约约也能看清他脸部的轮廓。
任莹莹只是来自现代,生活在一个人身安全保障度比较高的环境里,她的心思比起血雨腥风中走出来的东方不败或是任我行单纯多了;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傻。东方不败不会无缘无故留她住下,也不会无缘无故改变了对她的态度——她又并非真正的四岁孩子,自然能感受到今晚的东方不败比以往多了几分真实,是不是意味着他不再需要伪装的时机已经到了?终于被便宜老爹逼到悬崖边决定真正回击了吗?
翻来覆去的想着,任莹莹终于忍不住唤了一声,“东方叔叔。”
东方不败一动未动,只从鼻中发出一个单音。翻译过来大概是“有话快说,有x快放!”的意思……
不知怎的,东方不败没了素日挂在脸上的微笑,善解人意的话语,任莹莹反倒卸下了一直以来的防备之心。似乎……她定定地望着东方不败月光下的侧脸,这样的东方不败……是不会说谎的……
“东方叔叔,今晚为什么要我留下来啊?”任莹莹头脑一热,竟然真的问了出来。
长时间的沉默。
就在任莹莹以为得不到回答的时候,突然整个人被干净利落地拎出了被窝——
啊啊啊!不是吧!就是问了一个问题而已!难道问到了禁忌?!要被摔死了吗?!
任莹莹手脚并用紧紧攀住拎着自己的那只修长手臂,半明半暗的光线里悔得肠子都青了——呜呜,我是猪我有罪!我单知道微笑的东方不败要防备,我不知道不笑的东方不败更恐怖!
任莹莹闭紧了双眼,忽然被裹进一团温暖里——身上这轻柔暖和的是被子,身下这坚实有力……会起伏带喘气的……是东方不败!
她被放到了东方不败的胸膛上!!!
亿万五颜六色的蘑菇云在任莹莹脑海中炸开!升腾!弥漫!
要知道上一世的任莹莹在那么开放的时代连初吻都没有送出去!跟那个大学渣男也只是拉拉小手而已,还没有更深的接触小师妹就跳出来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任莹莹怀着一颗二十二岁女子的心,却真的是只经历了四岁小娃娃的幼儿园牵牵手游戏而已……
这绝对是她第一次与一个可能发生点什么的成年异性(生父,继父,便宜老爹自然都不作数)如此亲!密!接!触!
与此同时,她的智商如同遭受了恐怖袭击一样直线下降,堪堪挽回在正负值交界的边缘!
“盈盈。”
嗷嗷嗷!东方不败低沉的声音在晚上听来如此诱人如此勾魂如此令人心猿意马!
任莹莹只觉得自己贴着东方不败的半边身子此刻已经麻掉了!
“叔叔带你下山去玩,好不好?”
修长的手指拂过任莹莹散落在颈间的长发,带来一阵酥麻。
任莹莹头脑发胀眼发晕,舌头都大了,只知道重复东方不败的尾音,“好好好。”
“盈盈今晚睡在这边,明日一起走才方便,是不是?”
微带笑意的低沉男音直钻心尖最痒处!
任莹莹点头如捣蒜,手捂着眼睛不敢看头顶的那张脸,“是是是!”她的脸上都放块干冰都能直接出舞台效果了……
这么好拐骗?东方不败终于睁了睁眼睛,皱着眉头瞅了一眼趴在自己胸口迷迷瞪瞪的小女孩,突然有点发愁。他将这个小笨蛋带下山去,万一这小傻妞真的被人拐骗走了,该如何是好?
东方不败瞪着一脸毫无心机模样的任盈盈。
这个念头方一闪现,东方不败便自失一笑:就算她被拐骗走了,也该是任我行发愁——又与他东方不败有什么干系?
这样想着,东方不败拍了拍小女孩的脑袋,看着她肉嘟嘟的脸蛋,想到她傻乎乎的性子,忍不住微微一笑掐了掐她脸上的肉。
东方不败惯常用剑的手力道甚重,轻轻一下就掐得任莹莹叫了出来!
任莹莹迅速移动小胖爪护住被掐的地方,眼泪汪汪地瞪着罪魁祸首,迅速从旖旎的脑补世界中清醒过来。
东方不败也没料到会失了轻重,轻轻咳了一声将任莹莹退回了她自己的被窝。
任莹莹瘪着嘴,慢慢反应过来自己都答应了些什么,又感觉到脸上的疼痛,一时间真个是:泪添九曲黄河溢,恨压三峰华岳低!
她把自己缩在床内侧靠上方的那个角落里,抱成一个球,想了片刻,她鼓起勇气背对东方不败低声道:“东方叔叔,你带我下山玩,也会带我回来的,是不是?”
静默三秒。
东方不败低声道:“自然。”
任莹莹听到了想要的答案,却又不知道
11、同床共枕眠
该不该相信。纠结半天,她决定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这种可能!
又过了片刻,任莹莹扭了扭身子,试探着问道:“那咱们下山去哪里玩?”
东方不败似乎磨了磨牙,吐出来两个字,“睡觉。”
任莹莹噤声,眼睛骨溜溜转着,显见是毫无睡意。她静了没一盏茶时分,就开始翻来覆去,覆去翻来……
东方不败在窸窸窣窣的声音中眉头越皱越紧,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并拢伸直……
“东方叔叔,我失眠了……”任莹莹呆呆的望着窗外的月光。
东方不败伸直的两指绷紧了……
“要不?点我睡|岤?”任莹莹话音才落,就觉得颈子一麻,整个人陷入了彻底的黑暗。
意识消散前一秒,任莹莹在内心嚎啕大哭:东方大神!我只是说句俏皮话而已!不用这么认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姥姥病了。我明天去医院陪护,妈妈交代从早六点半到晚七点。
所以,你们懂的……
12
12、为卿一日恩
月亮悄然隐没在旷野的边沿,白雪覆压下的一切生命都沉在梦乡之中,惟余一片青灰色的回光在天际荡漾。在这笼罩一切的青灰色中,从天的东方,渐渐生出一种奇幻的古铜色光华,昭示着夜晚即将完全逝去了。在这古铜色的光华中,从遥远的地平线处,疾驰而来一队佩剑骑者!
不过一眨眼工夫,这一行人已经从极东之处冲到了旷野西侧,为首之人正是受任我行委派去华山取秘籍的东方不败。他很少见的裹了一件白毛大氅,比之以往玉树临风的潇洒,今日这副模样不知怎的有一分臃肿。他左右各有一名佩剑骑者,这二人皆是面容普通,只一双眸子精光四射,显见是练家子。此二人只比东方不败落后一个马头的距离,不远不近却刚好把他夹在中间。
过了旷野乃是两条小径,一往南一向北。往南乃是料峭山崖之间的一条羊肠小道,往北则通往村落城镇——两条路都能通往华山所在的华阴市。东方不败意欲北行,那左右两人暗暗对视一眼,持缰控马收紧了距离,无声逼迫他左转向南。
东方不败勒马顿缰,眼睑微微下垂,似乎在打量胯/下骏马,声音中带了一丝笑意,“二位这是何意?”
左侧骑者冲东方不败抱拳道:“属下乃是奉任教主之命行事!”
“哦……”东方不败点一点头,似乎是赞同此人的道理,他低声道:“这一行人,除了我的两个贴身护卫之外,有一十三人自然都是奉了任教主之命了。”
左侧骑者叹一口气道:“副教主,您既然如此明白,就该知道如今之势——顺着教主的安排少受些零碎苦头岂不是好些?”
东方不败又点一点头,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