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凤虚凰 作者:吴娃

    当初洛京之围时的矿山，心下顿时了然，于是便回身打马缓缓行到她所停那处。

    此时程吟已将那马系于路边一棵柳树下，自己往山坡上走去了。钟回见马上所携行李并未多动，只一个包袱似乎打开过，便也将马系在那一处，跟了上去。

    行了不过几步，到一块巨石边上时，他便看见程吟跪立在地，用随身短剑已在地上挖出了一个小坑，又将脚边一个红漆木盒放入，最后用土石覆上了。

    做完这些起身后，她便抬头向那山上看去。那几处她曾藏身过的山洞依稀隐约可见。钟回见她驻足良久，便开口道：“走吧。山上风大，仔细回去了头痛。”

    二人回到方才停驻马匹处，却见上次北邙驿站那名差役正牵了马站在那里等他们。过去一问才知道，因接连天晴，目视甚佳，方才驿站那边一名信使远远眺望，见这里有两乘快马一路扬尘飞奔而来。可等了半日也没什么人经过。因最近接连不太平，上报后驿丞恐有贻误之失，便遣了他来看看，不想就见了他们二人。

    钟回听说后，口中称谢，便跟着上了马，三人一路往北邙驿站走去，钟回便问起最近有何消息来。那人便一一据实道来。

    原来自杨纭代理平城军务以来，整肃上下，广设游哨。且受石城之事启发，使人联动周边小城巡防上的人。此后一有消息，便主动出击，先后两次击溃了小股南下袭扰的塔塔游部。虽没斩获什么大人物，但着实提振了人心。因此最近便没塔塔人再出垠山口劫掠之事了。倒是渔雁山那边，已探得袁阆已将大帐移到了奉盛王都，自称东湖大汗，全然没将戈钦部放在眼里。如今彭果在京里是半刻也坐不住，四处游说不停。而因河东郡渐趋稳固，朝中主战之声也日益高涨了起来。

    程吟听了，自然是替程哦等人担心不已。因此二人到了北邙驿站，交割马匹后，便到渡口那里择了一艘货船上了，继续一路往东。这一路直到兰封都未曾耽搁。因怕程吟劳累，钟回坚持在兰封歇宿了一日，方才又换船往京城而去。

    因每日食宿不定，到京师这日时，二人已是满脸疲色。钟回先将程吟安顿到一处妥当地方——糜允已倒，糜宅自然早已充公。此处乃是顾钧走前特意拨出来，以作不时之需的。也由此可见，当初钟回虽得了个不大不小的驿使身份，但顾钧对他所用，却远不止此而已。

    但即便如此，钟回还得先去上司那里先交割清楚差事。谁知他这一去，前事虽了，却又另得了一趟去雁阳关送信的事回来。程吟听说，便定要跟了去。钟回只得劝解她道：“你放心。便是要兴战事，也是先从水路上起来，毕竟东湖人没有船舰，这样胜算更大些。且当今虽然年轻，但并非一味好大喜功之主。渔雁山安平多年，雁阳关又是天堑阻隔，哪里立时便能有事了。他们既许我回来交代家事再走，便不是十万火急之事。我到了地方，寻到程哦，也好叫带个信出来叫你放心。若诸事顺利，不过一二日功夫，便可回来了。就是偶有迁延，你在这里等着，也断不至于就音信全无了。”

    程吟细想想，自己若要跟去，于他确实更添不便，也就没多相争，只得替他略略收拾后，在门口依依目送着他去了。

    如此她便一连等了三日，终于等来一封书信。却不是钟回，亦不是程哦写来的。这写信之人乃是已成了顾钧座下参军的高悯风。这信亦不是他亲笔，因字迹生疏，决计不是个读书人书就的。打开细读后，程吟见那上面仅寥寥数语，只说因前方人手不及，顾将军已将钟回拨作别用。末了又添了一句“家中勿忧”。这公文不成公文，家信又不成家信的，倒叫人一时云里雾里起来。

    程吟只觉得奇怪，既是报平安，如何钟回自己不写，却叫悯风代笔。代笔也就罢了，悯风为何又这般草草了事，只叫了个粗通文墨之人书就。且纵使是战事已起，顾钧缺人，却也不会只缺钟回这一个。他便是要人，也该奏请上头调派人马支援。而信中又半字未提及程哦，更是蹊跷。因此自收了这封信后，程吟心中担心不但未减半分，反倒愈加坐立难安起来。

    恍惚了一日后，程吟晚间躺在床上却忽又起一人来。于是第二日一大早，她便换了身在洛京时穿过的男装，出门往皇城一路而去。到了一处金碧辉煌宅院处，她略整了整衣衫，便上前询问。

    门口那两名护卫看着不过十八九岁。此处宫城不远，周围巡卫之兵，便装暗探不知凡几。这附近人家门口护院，不过是用来彰显威仪罢了。因此所用便多是身材高挑，面貌英挺的年轻人，比之寻常富户门口虎背熊腰、孔武有力的粗莽之辈来，倒要亲切几分。

    其中一名护卫见来的是一名俏丽少女，便没多加呵斥。待她细细说明来意后，便问旁一人道：“赵小相公出门之事如今是谁在管着？”那人便说不知。

    先头这护卫听了便向程吟道：“如今王府里事多，我们也不好多去问不相干的事。不如你拐到前边巷子，到那边门再寻人打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