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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凤虚凰 作者:吴娃
些书,本就不是方家旧藏。我当年嫁到这里,除了寻常嫁妆,还另外陪送过七八箱家中珍藏之物。其中便有两箱医药典籍。这些书虽只是就近抄本,不是什么孤本绝章,但也是我家先祖为了行善济世,早先花重金请了江南世代书香子弟,不知凡历几载,修订誊录出来的。后来陆续散出去了大半。余者也精心保存了有一二代。可自陪嫁过来后,除了卜千秋,并没人当回事,连我也并不留意。所以跟着老爷从长安回到天水后,这些书便一一散落在卜家各处了。”
“后来卜千秋去了姑苏游历,不知从何处偶得了那两本伪书回来。他素来留心这些,与自己家中各处所藏的旧书一对,发现竟然皆是出自于同一脉。他便心生邪念,先是默不作声将所有糜氏旧书藏了起来。后又不知使了什么刁钻的法子,将那两本伪书置于货郎担上,故意使人卖与了那初出茅庐的林相。后来的事情,便一发而不可收了。”
“林相中计后,卜千秋见大事做成,方才将自己所行之事诉了出来,将我兄长惊得几乎失了魂魄。他知道事情难免有败露的一天,到时候糜氏便是第二大罪人。你只道你们几人父母早逝,吃了许多的苦。却不知我兄长这些年又是如何战战兢兢过来的。若非如此,他又为何要在治河上不计后果倾其所有?皆因他知道,糜家终有一日难逃大劫,便想为后世子孙先积下些功德。”
程吟听她述说前事,着实吃惊不已。可细想她的话,其中漏洞也不少,便问道:“糜卜两家本是姻亲,卜千秋这样做,于他又有何好处?况且此事若不甚被人知道了,也是凶险万分。他又为何要冒这么大的风险?”
糜氏似是料到她会有此一问,便缓缓道:“卜千秋此人,因为少有微名,便自视甚高。可是在经济仕途上,他却屡屡受挫。他这么做,不过是要显出自己的智计无双来。身负功名又如何,还不是任他摆弄。至于凶险,你既有此问,便可知人人都会如此问,又有谁相信他会做这样事呢。”
“就便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为何不早说与卜昀知道?且糜家就从未背后暗害过他父母,乃至他本人?”程吟听了,心中半点也不信,会有人为了那点虚荣,便如此荒唐行事。
“这件事,我虽并非一无察觉,但其中真正底细,也是几日前才完全知晓。我知你此时决难信我。但你扪心自问,卜昀此人,难道不是一个心思深重,为达目的毫无底线之人么?那卜千秋便是如此一个人。我初时不觉,如今回想,这父子二人竟毫无二致。且我又何必污他的名声?当年嫁到卜家,夫君体弱,婆母年迈,里里外外皆是我操心周全。我也有老迈一日,珠儿将来总归是要离了我去的。所以我当年心心念念的,无非是夫家侄子能与我齐心,好好养大了,将来终归也是个依傍。因此我虽知道糜家不知何故对他屡有动作,却每次有所察觉,便无有不力劝的,甚至几次出手拦阻。我想他一个幼龄稚子,便是父母的孽,也不该他来背负。因此他长这么大,我自问也从未亏待过半分。谁知他先是一声不闻便跑去姑苏私自将终身大事办了,事先不曾透一字出来。后来又暗中操弄,将糜家搅得一败涂地。我真真是应了那句养虎为患也。”
糜氏所言卜千秋当年事,程吟仍是半信半疑。但她说自己近日才知事情真相,倒未必就是骗她的。否则糜氏早先便不会拿着卜昀母亲所遗下的半本书给他们。想必她当时的打算,确是要拉拢卜昀的。但她既是近日才知晓了当年首尾,那必是糜老太太丧仪上,她侄子那边透露给她的。若果真是如此,就难免有不尽不实之处了。
程吟如今对糜允此人,虽称不上全无恶意,但却也不无佩服之处。所以糜家所行恶事,她便常有疑心到他那儿子身上去。在京时,她虽未曾与糜允照面,但也曾听钟回说起他们甥舅二人之间言语往来。听上去,糜允对钟回是真当作自家子侄来提点的,且并无半分虚伪造作。该骂时骂得狠,若有得意之处,也不吝夸赞。且当年她在糜家出事那次,的确糜允后来是下过整顿家务之心的,否则不必立时便将王氏架空了。他若只是做戏而已,那也实在做得太真了。程吟想他堂堂一个朝中大员,又是管着实务的,怕是没空分出这些心思来。所以她便有疑心,钟回前述糜家害他诸事,恐怕另有缘由。毕竟糜氏这个侄子,论岁数,也就比糜氏小了不到十岁而已。算起来当年林相发家时,他也已届成年,并非无知幼童而已。
今日糜氏说的这些,也未必就不是糜老大故意散过来的说辞。连程吟都看得出来,卜昀对糜氏,并非毫无丁点尊敬之意。他自己虽少有言及,但他行动做派,和糜氏多有相似之处。想来十几年的相处,便是滴水之恩,如今也早已石穿了。所以糜老大若是要误传些消息过来,这一层关系他决难略过。
程吟从糜氏那里出来后,仍是回到卜老太太那里。进去后发现糜琼玉和珠儿两个得了消息,也出来见她这个嫂子。三人便拉着手说了好一会儿话,直到前厅传饭,三人方分开。起身时糜琼玉特意捏了一下她手掌,看了她一眼。程吟心中明白,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