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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凤虚凰 作者:吴娃
是难辞其咎。于是国子祭酒第二日便被叫进宫去领罚。那周老先生已经到了耄耋之龄,连训斥的话都听不全。上头看他实在昏聩,便索性叫他回乡养老去了。如此一来,兆祐年间第一个大缺便出在了今年正月初八。
这国子祭酒虽只是个学官,却要监国子学、太学、四门学、律学、书学、算学诸学事,名义上乃是三百国子学,五百太学,一千四门学,及律学、书学、算学诸学中总计两千多名生员的先生。这些人虽在入学前便早已授业,但此先生非彼先生。文官是最讲究派系出身的。因此这总学官的位子,自然明里暗里争抢得厉害。京中各处一时皆是议论纷纷,传什么人补这缺的都有。甚至还有人提起了德清老王爷这样的宗亲。
转眼到了正月十二,正是上元节七日假的第一日。因卜昀虽尚未赴任,但已领了命,前几日便无事也需日日到衙门里点卯。那些幕僚看他是个新人,又不是像他们似的是从底下一路上来的,便有些新奇的意思。所以连着几日都有人请客吃饭,一连吃了好几顿。卜昀虽不喜此道,也不好不礼尚往来一番。所以直到这日休假得了空,他便一大清早就起了床,匆匆梳洗后便急急地赶来了程吟这边,想要细细与她说说这几日的风闻。
“据你说来,这官儿是要落在林相身上了?”程吟听他说了一大通,虽不甚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也提炼得出一二精髓来。
卜昀点头便道:“我的猜测,圣上应是属意于他。但他毕竟只是新贵,从没办过什么实务。虽也有些门生在各地,但在京中并不算很有根基的。比之其他人选,身后助力便逊色得多了,所以看好他的人并不多。但说不准,这才是他最得看中之处。”
程吟听了,也有所悟道:“你说的有理。别人暗地里争得乌眼鸡似的,上头未必就一字不知。且我听人议论说,这律、书、算三学也就罢了,其余各学只招收十四至十九岁七品官以上子弟。如今做官虽都是设科举士,但太学生要入仕还是容易。所以众人皆看得明白,这位子轻易是不好相让的。若是一定要让,便让给一个无根无基的,总好过来一个背后势力盘根错节的。”
“正是。所以历来虽都是有名望有学问的大儒担任此职,但却无一个背后有实权的。那周老先生虽年纪上去了,那中庸之道却修习得炉火纯青。若不是这次烧了这把大火,平常人谁记得起他来?我在顾钧成亲那日看他酒量可是好得很,焉知不是故意趁此机会扔了这个烫手山芋回乡享福去了。只是我总觉得,这把火,烧得着实蹊跷。烧便烧了罢,如何刚巧只烧了那一层。余者竟不损一物,不伤一人。倒像是预先算计好似的。”卜昀口气中略带忧虑道。
程吟却有点难以置信:“难道你担心此事是林相动的手脚?他家真手长到能伸到文星阁这样的地方?”
“别人不知道,自然不会疑心到他身上。可我们既然是已知道了内情的,他无疑就是第一个嫌疑。就算是他自己动不了这手,你别忘了他还有一个大儿子,可是在京中经营多年了。”
程吟听了,不禁想起媛媛与她所说的话来,便将前日见媛媛的经过都与他一气说了。卜昀听了,便更加自信道:“他既然与小儿子女儿坦率若此,对撑着门头的大儿子说的,必然只会多,不会少。你想想,这事出了,便是满门的罪名。就算是当今仁慈,不忍累及无辜。他这嫡亲儿子的仕途是不要再想了。他既知道了,难道就只坐以待毙?我想他们趁着初七这日放火,一是太学里人少好下手。也或者他们本就买通了掌事的人,否则那几个杂役怎会如此轻松过关?且此行一则毁尸灭迹,二则或可借此令林相再行升迁。岂不两妙?”
程吟虽听他讲的似有道理,可总觉得哪里不对,心里想着口里却说不出来。正自思索着,抬头却瞥见,外头有人正探头探脑地在窗户后头。程吟细细辨时却发觉那人正是程哦。原来看他们二人为了避人,大清早便关了门说话,程哦不敢乱闯,便在院子里接连蹦了两下。
程吟知道他此时过来定是有事,便急急过去开了门。想自己兄弟难免要胡乱猜疑她和卜昀,脸上便一时热热的起来。独程哦却浑然不觉,进来了看见她脸色便奇道:“你这屋子里炭火烧得也不热啊。”程吟急着要岔开这话,便口中胡乱说着叫他先坐下。程哦更奇了,说自己何曾坐端正了方才开口说话。卜昀听了,便直问程哦何事这么早来。
“你不是来得更早。看来你们二人是坐得端端正正地了说了一清早的话了。”他虽说得不错,语气也真,却触动了二人前日未完之事,倒各自不好意思起来。程哦仍似是一无所觉,只道:“我早上起来实在无聊得紧。这里又门禁森严,出去一趟着实麻烦。便想着悄悄溜出去到外头看看上元灯会布置得如何了。结果半路上见到一个小厮急急地往书房赶路。我看他神色慌张,怕有什么事情于我们不利,便在他身上略施小计,结果搜出了林钦递进来给糜允的书信一封。信中竟然说自林钟北上以后,林相在姑苏突发重病,连年都未曾过得,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