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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凤虚凰 作者:吴娃
氏嫡出之女,未出阁时并不受家里重视。嫁来姑苏后虽与天水那边每常也有些书信往来,但那都不过是虚礼应付,只为了全彼此的脸面罢了。我门兄妹三人自小便从不曾听母亲多提外祖家事情。因此我到了京里,哪里去提起这话来?不瞒你说,我来后初听二哥提起,说大哥竟似是与京里糜家颇有些往来的,还吃一惊呢。且即便我能送出消息来,到底是你来还是我往呢?仔细想想都不妥当。若要等到过门以后再提这事,一则我听说卜昀不久便要赴任去了,想来你定是要跟了去的,我就怕就此错过了。二则我孤身一人到这府里来,姑婆叔嫂的脾气秉性一个都未得摸清楚,焉知到时候是个什么光景。因此便趁你往这里来的机会,小小使了些手段,诓诓身边几个仆妇罢了,原不值一提。”
她虽这样说,程吟却知道其中必定还有许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此外她想起在天水时,糜大夫人曾给她看过与林母之间书信。其行文确实言辞冷淡,并没什么推心置腹之语,但也不吝与糜家互通消息。她不知林母底细,不便多说,便对媛媛点点头丢过这话。只是她听媛媛口气,似乎初作新妇心中惴惴之意甚巨,程吟便和她说起当初和钟回在驼城大营所历,后又宽慰她道:“我知你因是新妇面薄,但也不必太过拘泥了。顾家虽是世家大户,但毕竟三代皆是从军旅上出身的。别人我不敢说,单顾将军而言,他并不是那等轻薄纨绔之辈,仗着家里权势,便恣意行事。我与他两次交接,深知他也并非那等坐着高位便不知别人冷暖的薄心冷性之人。但凡是真心为他筹谋的,他定不会辜负。因此你不必行一步看三步的,反倒要叫人平白寒了心去。”
程吟知道她年纪轻轻便远嫁此地,待顾钧婚后赴任后,又要孤身一个锁在这深宅之内,心中也着实怜惜她,便有心要宽她的心。只是天色已是不早了,且还不知道外头是个什么景况,自己便也有些心神不定。林媛媛观她神色,虽心里仍不舍她,却也只得放她回去了。
二人作别后,程吟仍是守在屋内,待媛媛与等在门外的丫头回了北边正屋,方才轻身从这厢房里出来,仍从来时侧门出去。那小丫头还在门后等着,见她出来,便快步领她一路往后头走。绕过几处房舍后,很快便到了大门照壁处。小丫头甚是机灵,到门房叫了几声哥哥,来时的马车便不知从何处赶了过来,停在了大门外。小丫头扶着程吟上了车,站在车边陪她又等了一会儿,墩儿便与初时跟着出来的媳妇也来了。
那媳妇因出来得晚了直告罪,程吟也不多言,只略宽慰了几句,便叫车夫往回赶去了。行到不过两条街,身后便有马蹄声传来,车夫不知何故便把车停了。因只墩儿陪她坐在车里,那媳妇便隔着车门说是公子们从后边赶了上来。程吟听了便掀了帘子看外头,看见程哦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手中却握着两条缰绳——原来身边还有一乘空骑。正自不解时,程哦便开口对她说道:“钟回喝多了,和卜昀在一匹马上呢。”
程吟听了便起身从车里出来,果见二人共乘一骑,因钟回身子直不起来,倒把个卜昀别扭得脸色铁青。程吟忍了笑意,便招呼马夫将钟回扶了下来。程哦也下马来,二人一起将人送到车内躺好。因地方狭小,程吟便命墩儿在里头好生看着,马车行起来仔细别撞着了他头。自己却下了车来,便作势要上程哦身旁那匹马。
“你穿得又不多,别再着凉了。过来,我带你一起回去。”卜昀见她下车要骑马,脸上方回了回神色,伸手向她道。
程吟看钟回那马甚高,凭自己之力怕是上不去,要人帮忙也不好意思。于是便点点头,抓着卜昀的手便上了他的马。待程吟在自己怀中坐好,卜昀便不发一言策马先走了。只留下程哦呆立原地,还要独自看着一马一车。
因半夜街上人少,等离他们远些时,卜昀便策马狂奔了起来。行了半日,程吟觉出了不对来,便问他道:“你这是要往哪里去,再不掉头,过了亥时,内城各处城门一关,我们便回不去了。”
“回不去便宿在外头,横竖身上银钱带得足够。”
程吟见他话说得无理起来,便回头凑近他身上嗅了嗅,果然有酒香混合着淡淡麝香味散入鼻中。程吟是知道他酒量的,今日就算是克制得好,只怕他此时心中糊涂也并不下于钟回。
不过卜昀虽不甚清醒,说的话却并非是和程吟随便玩笑。顾家本就在皇城最南边,二人踏马穿过几条街后,不多会儿便到了安化门前。这安化门乃是内城南边三门中最靠西的一座。太学便坐落在距离此处不远。学内泮池旁建有高阁一座,敕号文星。虽是前朝遗存,却在承华初年时便重新修葺过的。此时天气虽冷,但好在晴朗无风,只有些薄雾,所以程吟并不觉得冷。
外城比之内城更要安静。寻常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虽是年节时候,也不得整夜消遣。因此二人出了城门一路走来,除了两个更夫路过,竟未见一人。因过了城门以后,卜昀放缓了速度,程吟便趁机探出头来向卜昀身后文星阁望去。只见弦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