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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云未遮复华阳 作者:无眉渔翁
,他嗤笑一声,挥开阻挡皇甫景沨的内侍,用鄙夷地目光看着他,“景侧君好大的肝火,莫非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自襁褓之时,随侍侍候皇甫景沨多年,名为主仆,实则胜过双亲,皇甫景沨得到随侍死讯,顿时昏了过去,醒来之后哭得肝肠寸断,本以为顾玖容打骂过后便会将他放回,谁知连尸体都被弃出宫去,平日自己一味忍让,换来的却是他步步紧逼。
他红着眼眶指着顾玖容,“你欺人太甚,我要陛下评理,莫非觅冬王子在后央可以任人欺凌么!”
“王子?”顾玖容掩口笑得乱颤,笑得皇甫景沨脊背发凉,顾玖容遣退了众人,两人站在石桥之上,皇甫景沨本来怒火中烧的脸逐渐变得苍白,身体虚脱一般摇摇欲坠。
顾玖容不耐烦地将他推向一旁,“你若安分守己,便是无限荣光的景侧君,你若不识好歹,便什么都不是。还要陛下评理,也得看陛下愿不愿见你。”
皇甫景沨失魂落魄地靠在桥栏之上,内侍前来扶他,他如木偶一般跌跌拌拌地离去。顾玖容得到旨意,满面春风地登上肩舆准备前往皇帝寝殿。
贵君寝宫花园里的芍药开得正盛,顾玖容邀来众多贵夫一同赏花,甯蔚羽和夜有霜也在受邀之列,甯蔚羽为夜有霜装扮许久,生怕被人挑出错漏。
筵席之上倒风平浪静,众人散去之时,夜有霜的袖中掉落了一枚玉环,正是方才顾玖容腰封上所佩,不及甯蔚羽反应过来,宫卫已将夜有霜押走,贵夫的窃窃私语在惊慌失措地甯蔚羽耳中訇然作响。
玉柏玄满身泥浆,站在江堤之上,与南江郡守指挥筑堤。来到南江月余,罢免了尸位素餐中饱私囊的郡守,提任长史,与守兵一同修补千疮百孔的堤坝,历经几次涨洪,虽有决口但皆有惊无险,毁了少量农田,却未伤及根本。
汛期已过,南江雨水减少,全郡百姓皆欢呼庆幸,玉柏玄来不及洗去身上的污垢,满心喜悦地提起笔,向皇帝奏报喜讯。
奏折写完之后,又写了一封家书,刚放下笔准备唤人送信,零溪匆忙进门,手中拿着细细地一卷秸筒,“公主,方才有一只信鸽落入府中久久不去,小仆发现了此物,奴婢特来呈报公主。”
秸筒两面封口包的严严实实,玉柏玄折下一端,露出里面的布帛,她缓缓展开,“零落朝颜寒入暮,霜染日及暗消垂。”
眼前的景色风一般后退,耳畔呼呼作响,不知经过多少驿,换过多少马,胯间衣裤早已磨漏,血肉粘连在一起,胯骨被颠簸地似乎要断裂开来,玉柏玄不知疼痛,满眼晃动着夜有霜琥珀一般的眼瞳,想起临别时他悲凉凄艳的容颜,胸口犹如被刺透一般,愈加焦心。零溪劝慰不住,亦跟随玉柏玄马不停蹄返回都城。
黍阳城门冲进两个蓬头垢面的人,前面的那个不等守卫阻拦,翻身下马,掏出铜符,后面的丝毫没有停顿,冲入城门消失在清晨的街道。
玉柏玄奔至韶阳公主府,用了几次力气才从马上下来,腿已不听使唤,跌跌撞撞冲向大门,守卫拦到跟前方认出公主,慌忙扶住。
一路的风餐驰骋,玉柏玄嗓音暗哑,“有霜呢。”
赏花宴那日,驸马带着夜有霜出门,回返时却只有一人。这些时日驸马每日都会入宫,每次回来也是愁容满面,守卫不知发生何事,亦无权过问,听到玉柏玄询问,只隐隐感觉不妙也说不出所以然。零溪忍着腿痛,连忙吩咐肩舆,抬上玉柏玄直奔霜雪阁。
紫秋见到满面风尘的玉柏玄,瞬间扑倒在地泪如泉涌,“公主,公主,您快救救夜公子......”
玉柏玄听到他的话,急血攻心,从肩舆上跌落,被零溪搀起不及站定,一把抓住紫秋,“他在何处。”
玉柏玄推开赶来的甯蔚羽与离悦,拖着磨得血肉模糊的双腿再次翻身上马,往皇宫的方向疾驰而去。甯蔚羽接过零溪手中的玉牌,吩咐了几句,骑上马追赶玉柏玄。
宫门近在眼前,侍卫拦住飞驰而来的骏马,玉柏玄从马上滚下。侍卫认出是韶阳公主,问安之后索要玉牌,玉柏玄摸遍了全身也没有,欲硬闯宫门,甯蔚羽随后赶至,将玉牌交予侍卫。
从外朝至内廷的路,遥远得如同天边,玉柏玄的腿已经逐渐麻木,每一步的疼痛都让她汗如雨下,身着龙袍的玉柏炎在她眼中摇摇晃晃,她努力擦去脸上的污渍,扑身跪倒,“陛下,请恕微臣治家无方之罪。”
发髻散落,发丝已经打结,脸上的汗水混着泥土污秽不堪,手指之间沾满草屑,跪在地上的双膝不住抖动。
玉柏炎心中不忍,“玄儿日夜兼程,还是回府歇息,明日再入宫。”
玉柏玄身体伏地,“陛下,微臣身兼要职却私自返朝,实属有罪,如今汛期已过,良田无恙,请陛下看在微臣尚有薄功,宽恕臣妹与家眷。”
良久无声,皇帝的叹息几不可闻,玉柏玄爬行几步,抬头望向玉柏炎,泪光闪动低声哀求,“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