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冠望族第2部分阅读
衣冠望族 作者:肉色屋
时,我拿出来给你擦拭。唉,想来是虞姨娘的嫁妆,难为春姑娘偷藏下到现在。”
江婉沐由着木根娘擦拭她额头,听着她的感叹,瞧着她把小盒子,快快的藏在床侧箱子底部。她在见过虞细细后,从骨子里面,生出一种深深的无力感。那个娇柔如同花朵般的人,只顾着感怀着自已的伤心,未曾真正打量过幼小的女儿,连一句安抚的话,都未曾对她说起,走时还要丢一个失望的眼神给女儿。
吉言娘亲进来收拾碗筷时,江婉沐已收藏好自已的情绪波动。吉言在她娘亲的走后,双手用力搓了好几次,又轻轻摸的走了好几个来回。她瞧着坐在桌前,依然一脸木然的江婉沐,小声音说:“小姐,我娘亲教过我绣花,我娘亲说我近来绣得好。要是小姐愿意学,我可以教小姐绣花。”
江婉沐听她这话,猛然抬头向她,望到她眼里的诚意。江婉沐心里微有些叹息,轻声音对她说:“吉言,你是江家的家生子,有些事情,你自已应该也有所感觉,你觉得江家会允许我学绣花吗?”江婉沐经过这几年,对年纪小生活在底层的人,已学会不去轻视她们。
吉言听江婉沐的话,轻轻点头说:“我知道主母不会喜欢小姐聪明,不会喜欢小姐能干。五小姐现在已进族学,听说老太太很喜欢她。”江婉沐知道吉言口中的五小姐,是嫡母陪嫁丫头所生
这五小姐出生时,正好是江婉沐磕撞头没多久的事。江婉沐记得她清醒没几天,还在注意倾听着江家各种各样的消息,就听到五小姐出生,自家生父兴奋的为此女取名‘婉清’,还寄语说‘此女有她嫡母的清华风范。’这话传到江婉沐耳里,正喝在口中的水,直接喷出来。
而嫡母得到自已相公的夸奖,立时把自已的陪嫁丫头提升为姨娘江老太太听到江婉沐可以下床的消息后,直接吩咐下来说‘以后三小姐不用到我面前故意尽孝心,见不了台面的东西,立在门口我都觉得烦。’老太太这话一出口,江婉沐院子里的伴妇,大多数人,在一年的时间里,各找门路离开。
只余下木根娘和石头娘还在她身边,按她们两人的话说:“三小姐现在年纪小,身边还需要人照顾。主母想着我们老实,留我们守在她身边。”而她们私下里却不是这样说的。木根娘亲自是愿意照顾江婉沐,三小姐只比她儿子小一个月,小时是她奶大的孩子,大后在她心里,总觉得木然的江婉沐,待她就是比别人来得亲近。
江婉沐听着江老太太身边人,过来对她转达这话。那妇人说时瞧着木然的江婉沐,也颇有几分同情,说完后她快快的转身离开。留下低下头无语的江婉沐。木根娘亲一脸不忍心的望着她,想着这样一个小小的孩子,能有多大的过错,惹得老太太如此生厌,她只是代她生母受过。
江家的嫡子嫡女,三岁要进族学认字。江家的庶子,四岁要进族学认字。江家的庶女,五岁同样要进族学认字。江家的嫡女,六岁就要开始学习手艺。庶女们在七岁同样要开始学习手艺。而这些与江婉沐没有任何关系,她在四岁时,盼望过,进族学认字。可是江老太太发话,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三小姐,族学这事免了。’
七岁,她想着总算到学些手艺的年纪,在这个时代里,女子总要学会亲手缝制衣裳。可是她没有盼来这事,这回是嫡母在偶然间有人提起这事时,她心疼的放话说‘婉沐,生来是享福的命。你瞧这些年,她不用去族学费心认字,反而没啥毛病。这动针线,总是多费心神,她的身子一直不是太康健,到时不要累出毛病。’
江婉沐记得听到木根娘转着弯说这话时,望到她眼里的愤慨,她伸出手轻轻的拍抚她。她的心里,早已明白自已在江家,要如何的活下去。
第七章白莲花般的生母 2
江婉沐良久没有说话,她隔一会抬眼望向低着头,满脸红色的吉言,再稍稍低头望到那双小脚拼命的在地上,互相交错的擦挤。她的眼神微微泛起些笑意,轻声音对着吉言说:“吉言,没有针,没有线,没有布,如何能学绣花。江家要是有人知道你教我绣花,会牵累到你的家里人。刚刚那话,我没有听到。你先回房间吧,晚饭时再过来。”
吉言听到江婉沐这话,抬头望她一眼,想开口说话又觉得没话可说。她见江婉沐此时已低下头端坐在那里,她想想还是挪动着双脚,轻轻走过去打开房门离开。门一打开的瞬间,外面的冷风,直接扑进房间里面。江婉沐给风这么一吹,眼里浅浅的笑意,顿时吹没有了。
门外的风声,时不时传进房间。江婉沐站起来走动几步,再向上跳动好几下,借以暖和身子。她的院子里,除去隔壁房间的吉言外,再没有第三个人。她曾经仅有的两名伴妇,现在江家各有各的事做。她们没有象江婉娴身边亲近的伴妇一样,在她七岁后,自动转为她的管事妈妈。
江婉沐在六岁以前,还对许多事情抱有幻想。在她六岁那年夏天,嫡母身边管事妇人,直接到她的庭院,对正在院子里拔草的石头娘亲,说:“石头家的,夫人说打理花木的人手不够。要你现在去找管理庭院林管事,听从他的安排。”她说完这话,瞅一眼木然立在院子里的江婉沐,问候的话也没有一句。
石头娘亲听这话挺直身子,瞅一眼院子里的江婉沐。她走近那管事妇人几步,笑着低声音说:“大牛嫂子,三小姐这里只有我和木根家的,平时的活,要两人一块做才轻松些。我这一走,这活就要木根家的一人担。我只是想问问,我这要去几天?”
那妇人听她这话,伸手推她一把,发出一声冷笑说:“石头家的,你离我远些。你嫁你家男人前,在我们这一堆人中,也算是个机灵人。现在怎么跟你男人一样,越来越笨实。我实话跟你说吧。这份轻松事,是我瞧着你从前待我好的份上,稍稍同同夫人提了提,帮你讨来的活。你以后好好做,不要让我跟着你丢面子。”
那妇人一脸不快的瞧着石头娘亲,见她一脸不忍心的样子。恼怒的伸手,点着石头娘亲,沉声音说:“你不会在三小姐院子里呆久了,跟她一块笨起来。虞姨娘前两天遇到二小姐的姨娘,两人说上话了。二小姐同夫人说,虞姨娘夸自家女儿能干。”
石头娘亲听得一脸愕然,望着妇人说:“虞姨娘有两年时间,都没有来看过三小姐。”那妇人没心思听石头娘亲多话,直管催着她说:“快收拾东西,早点去找林管事。四小姐院子里也有伴妇要过去,你要赶在她前面,你快些打理自已,我陪你一块去。”
石头娘亲再望一眼低垂下头的江婉沐,又见到木根娘亲向她点头。她咬一咬牙,冲进房间里,一会空手冲出来,对等她的妇人说:“大牛嫂子,我们走吧。衣服什么的,我空时再来收拾。”她们一块离开后,江婉沐才抬起头望着石头娘亲的背影。
木根娘亲瞧一眼自家的小姐,轻叹息一句说:“小姐,我教你认冼衣草,冼头草。”江婉沐跟在木根娘后面,到院子的角落里,听她细细讲解着两者不同之处。她见江婉沐很快分辩清楚两者后,感叹的说:“小姐,你同江家别的小姐不同,以后有些事情,你要早些学会。”
江婉沐在醒来的第一年,已相当的明白,自家的生母是白莲花玻璃心般的人。名门世家的小姐,偶遇成亲几年的世家名门男子。原本稍稍理性,替家人着想一些的女子,都不会有后续发展偏偏她的生母,同她前一世,听过所有的嚣张小三的典范故事一样与有家世有嫡子女的男子,一见生情,再见钟情,三见深情不能移
而她的生父江安和,面对如此特别深情的女子,想着她后面的家世,一时骄傲的晕头,竟然不加阻挠,而是以薄情加以引诱一时男有义,女有情。男的心里终是有自已的结发嫡妻和聪明可爱的嫡子女,想来想去只能许女子平妻之位,不过另许下千万句不变心的诺言。双双说定此事,纷纷各自回头同家人商量。
虞家听闻这消息,全家上下皆变色。自是不能接受捧在手心里的嫡女,会心喜有家室男子,竟然为了他,名门世家的嫡妻不做,要去做人家平妻,说的好听是平妻,不好听只是一个妾。家人们用尽所有心机去反对这事。而虞细细想得太美好,她百般抗拒不从家人安排的亲事,执意不管如何都要入江家门。
梦想是非常的美好,现实却是相当的不如人意。江安和的书香门第嫡妻,很是贤慧为夫君分忧说:“夫君,只要纶儿,瑜儿,逸儿他们三人嫡子和嫡女之位不动,这嫡妻之位,我愿意让给虞小姐。”江安和听得嫡妻这话感动不已,更加坚定嫡妻之位绝不移的念头。
江夫人得知后消息后,在儿媳妇的劝告下,冷着脸对儿子说‘我已有贤儿媳妇,不想锦上添花。此事听老太太安排。’江夫人做了江老太太多年儿媳妇,对自家这个婆婆深深的了解。江老太太是古老的名门世家的嫡女,骨子里极其重规矩。
江老太太听闻此消息,对一向深感得意的嫡孙,这般所作所为大怒起来。她心里认为是虞家不安分的嫡女,引诱自家一向稳重的嫡孙失去常态。她暗恨那不知轻重的女子,没有名门闺秀的稳重,却有小门小户人家的轻浮。
她心里自家孙儿是千万般的好,只是狐狸精太过历害,美色所迷惑自家嫡孙,竟然许下平妻之位她当既怒言‘这种女子,一定要进我们江家们,最多只能是贵妾。我们江家几代以来,还从来没有过平妻。她要平妻之位,除非是我死后的事。’此言一出,江安和不敢多说一句,只能转头去同虞细细再商量。
一般的女子,在事与愿违相隔太远后,都会抽刀断情。可是虞细细不是一般的女子,她深以为她容貌如花般的美,情趣与江安和相投,与江安和的嫡妻相比,她只是晚了一些时间,她深信在江安和心里,她比任何女子都要美都要好。
在虞家与她断绝关系的情形下,她从侧门入了江家门。一个名门世家的娇小姐,不为人嫡妻,而愿入江家做贵妾,是那年所有名门世家,皆不敢相信惊天动地的大事。经过世情的人,感叹江安和在女子身上不一般的手段,叹息虞细细的无知。
第八章名字之争
江婉沐只要想到生母虞细细,只有暗自叹息的份。如果是在她的前世,虞细细是她打自心底里瞧不起的女子。她一直觉得这样的女子,为了一些表面的光芒,失去对人性最低要求,为人极其的鼠目寸光,尽做些损人不利已的事。可是在她这一世,世上所有的人都可以瞧不起虞细细,独独她不行。
虞细细是虞家众人捧着长大的女子,她是嫡系的嫡长女,从小长相出众,为人又聪明伶俐,深得长辈们欢心和平辈们的喜爱。她在虞家完善的保护下,没有经过嫡庶暗争,而是如同温室里的花朵般生长。她入江家之后,少掉虞家的光环,初时自信的她,并没有感觉到有啥不同而没有光环的她,在江安和的眼里,却失色许多,还好她进门没多久有喜。
江安和面对她,最初的一段时光,觉得她有一番新鲜。毕竟虞细细与他的贤慧大方嫡妻相比,多份朝气和独占心;和他那几个爱低头的妾室相比,虞细细要娇俏动人,言谈有趣许多。虞细细有喜后,江安和期盼着孩子出生希望这孩子生下来后,能缓和江家和虞家僵硬的关系。
江家江老太太自虞细细进江家门后,从来不允许虞细细接近她。而江太太在她进门之前,就以照顾江老爷身体为由,直接去了外地江老爷为官地方。江家祖宅,真正主事的是江安和嫡妻她是个妙人,明明知道虞细细曾经想谋取她正妻之位,可是她面对虞细细时,都是满面春风轻言细语相当的怡人
虞细细有孩子后,她的小性子越发的历害而江安和的嫡妻,却一直待她体贴入微,处处小心体谅她。她在虞细细的孕期,把各种补养品,仿佛不要钱般的送到她的院子里。虞细细习惯于别人这般细心的照顾自已,从来没有多想过一丝的不妥当。妻妾之间的和乐,最美的自然是江安和。
江婉沐生下来后,江安和是无比的失望,他心里盼望着是个儿子,只有儿子才能让虞家缓和下来他听到消息,立时甩手出虞细细的院子门直到江婉沐百天之后,他才再次踏进虞细细的院子门。江婉沐满月时,江安和没有给她定下名字,还是他贤慧的嫡妻为庶女,按着她们这一辈‘婉’字的排名,为她取‘沐’字。
江安和在江婉沐出生后,渐渐的开始对虞细细冷落。而江婉沐一天天慢慢的长大,容貌上面明显没有继承双亲的长处。她长相平平,一双眼睛虽然略大些,眼里却无一丝神采,显得整个人木然呆滞。江安和本来已有两个漂亮女儿,对这个三女儿,他瞧过两次后,实在没法子打心里喜欢她。
江婉沐一岁时,虞细细去她院子里看她。在门外听到屋内一个伴妇,大声音说:“你们瞧瞧,三小姐的眼睛,怎么都不转动,显得人木木的。我以前瞧过二小姐,那眼珠子可是转动不停。”而另一个伴妇听后,笑起来说:“三小姐名字里面有‘木’字,人也没那么可爱机灵。”
虞细细当既用力推开门,屋内四个伴妇,正围着躺在床上玩的江婉沐看。虞细细推开这些人,细瞧自家的女儿,见她眼睛定定的盯向一处,好一会还未曾转动。的确如伴妇所说的那样:“没有一点的可爱之处。”虞细细自从女孩子儿出生后,渐渐尝到从天上往地下掉的滋味。
江安和没有如从前那般待她,他仿佛不记得他许下的诺言。而江家上下的人,明显瞧她眼光不对劲,她总觉得那些眼光相当的不屑,可是注意去看,人人脸上有着讨好的笑容。江安和的嫡妻,是客气疏远的待她。
虞细细注意到女儿的不妥,心里顿时涌起悲凉感,她的身子,软软的就要往地下倒。她身后的陪嫁过来问春丫头,赶紧伸手扶住她,再用力捏一下她的手心。虞细细就着床边的凳子坐下,怔忡的瞧着女儿,喃喃道:“江婉沐,这名字没有取好。原来她取名字有这个深意,是我太呆了,竟然相信了她字面上的解释。”
问春急得赶紧去瞧向四个伴妇的神情,手用力去扯虞细细的手,提醒说:“姨娘,你误会主母对三小姐的爱护。你从前不是说,‘沐’字好,润泽一辈子。”虞细细听她这话后,发出刺耳的锐笑,隔一会后,她怔忡着说:“栉风沐雨,辛苦劳累,饱经风雨。我错了,信了男人的诺言。”
虞细细自是为了这个名字,同江安和一再说起,要帮女儿重新改过名字而江安和听她说得多后,很有些不耐烦的冷脸相向,说:“你上次同我说,觉得婉沐有些不对劲。我专门找大夫来给她瞧过,大夫说她没大事,只是先性不爱动。你以后不要闲着无聊,一天到晚想着法子生些事来。
天下有几个主母,会这么用心为庶女取名字。你不但不懂得感恩,还在我面前借机生事,你太让我失望。这名字我同你再说一次,我觉得她取得好。她从前就同我说过,我们逸儿的名字,取得太飘了些,小时极其爱吵闹,身子一直不好。还是前几年,她祖父赐她一个‘重’字,才把她稳住。现在婉沐多好,长得结实能吃能喝,不吵不闹不难带。”
江安和一直觉得自家嫡妻心向着他,事事为他着想,自是不会象虞细细认为的那般,做下那般小心眼的事情。为此他特意冷了虞细细大半年,同时吩咐嫡妻不要对虞细细照顾的太周到,说那是一个不知感恩的人。虞细细经此一事后,对女儿也淡了几分心思,不象从前那般,一天来看好几次,而是隔几天,才上门看看女儿。
江婉沐在冰冷的屋内,用力的打开手,转动着身子,思绪快速的跟着转动着。她想着自家的生母,想着那远远的望过去的一眼,那张满是泪痕的脸。她心里轻叹着,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些年,虞细细忧虑过多,身子一直不是很好。听说江安和近两年,从来不曾踏进她的院子门。她和江婉沐一样,是被江家遗忘的人。
江婉沐冷眼旁观自家嫡母滴水不漏的处事方式,远远的瞧过她温婉大方的作派。她对自家生母,惨败在她的手里,丝毫不觉得奇怪。有这般历害的对手,自家生母虽败犹荣。
第九章哥哥
木根娘亲手里提着一包东西,躲僻开府中人的注视,她悄悄的行向江婉沐的院子处。在院子门外,她小心翼翼的打量好几圈,才敢放心轻推院子一侧门,轻轻的踏进院子里。大雪纷飞下,院子里有一种萧条的感觉。
木根娘亲瞧着眼里,她心里想起江婉沐现在身边,只有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陪着,她便有些酸涩难当。她低头望一眼自已手中的包袱,脸上浮起开朗的笑容。她尽量轻轻的踩着雪,走向江婉沐的房间。吉言听到院子里的动静,她快快的打开房门,站出来往外一瞧,望到木根娘亲时,她一脸的诧异,怔怔的盯着她不放。
吉言在江婉沐这里已呆了近两月的时间,从早到晚,这个院子里,只来过送饭菜的妇人。而那个妇人从来没有多的话可说,一向是放下饭菜,头也不回的快快离开。木根娘亲瞧见吉言这般惊讶的模样,忍不住笑开来,轻声对她说:“吉言,我来看小姐。你不要同别的人提起,我来看小姐的事。”
吉言听木根娘亲的话,用手捂住嘴巴,小声音说:“姨,我懂。娘亲教过我,不要对外乱说小姐的事。”木根娘亲听后走上前,伸手轻抚下她的头,说:“吉言,你是好孩子。你家小姐是好人,你待她好,你家小姐不会不知道。”
吉言放下捂嘴的手,用力点头,低声音说:“小姐,她没有骂过我,也从来不捏我。小姐不用我服侍她,说我年纪小。院子里的活,小姐也说我年纪小,做不动,她自已慢慢做。我听小花说,小姐们都会骂人,她们不打人,却会伸手用力的捏伤人。我家小姐是难得的好人。”
木根娘亲听吉言这般说话,眼光闪闪笑着点头说:“嗯。那我去同小姐说说话,你自个回房呆着吧。我听你娘亲说,吉言现在很会绣花?”吉言有些不好意思的红着脸,抬头望着木根娘亲说:“我只会娘亲教的两种花样。大小姐那里的怜儿姐姐,花绣得极其美。”
江婉沐在房内自是听到外面的轻语,她停下活动着的手脚。想着木根娘亲对自已的关心,她赶紧拿起连子墨送来的识字册,打开来放在桌子上面。她端正的坐在那里,这般端庄无比的坐姿,是木根娘亲最喜爱看的一面。她每次望到江婉沐这般坐姿,都会欣慰的笑着说:“小姐不用人教,这坐姿这大方的神情,就让人无可挑剔。”
江婉沐听这话,每次都是微微一笑,神态万分的从容。惹得木根娘亲再夸:“小姐,我看大小姐笑起来,都没有你这般有味道。虞姨娘现在虽然变了,听说从前在家时,是京中人人夸奖的大家闺秀。小姐象虞姨娘那时,以后却一定会比她好。”
江婉沐不会同人说,自已记起了前世。前世的自已,在假期无聊时,专门进行过礼仪方面的训练虽说行事没有古人做得那般的标准,但偶尔装出来,还是能骗倒一些人。而这一世,她重生后,利用有限的机会,小心的观察嫡母和大小姐的言行举止。她知晓凡事万变不离其宗,前世所受的礼仪,大致上还是可以用得上,至于细节方面,就需要以后小心观察用心学习。
木根娘亲推门进来,望到江婉沐微笑的抬头,眼光平和笑意浅浅。木根娘亲欢喜的冲进来,对着江婉沐说:“小姐,你这般模样,好端庄大方。”这是木根娘亲能想到最好的夸奖话,江婉沐听后微笑起来,站起来对她说:“奶妈,下这么大的雪,你有啥事要说,叫木根哥哥来说就是。”
木根娘亲听这暖心的话,轻笑起来,觉得自家小姐三岁那年,那头撞的就是好,把人都撞聪明了。她轻声音说:“大雪下得大,院子外面才没有人行走。你木根哥哥跟着你奶爹去有事,我过来同你说说话。这包里面有你木根哥哥穿过的外衣,还有几个大豆块,你晚上饿时,自个去烧水地方,烧火埋熟着吃。”
木根娘亲自从石头娘亲给调走后,就努力的教江婉沐做一些日常事。江婉沐自三岁后,一直想着要自已动手做,可是担心太过打眼,一直忍着不去做。现今木根娘亲主动教,她自是学得格外快。再加上院子里只有她们两人,她也不用摆小姐的空架子,直接叫木根娘亲为‘奶妈。’喜得木根娘亲待她格外的上心,除去她不认字外,私下里也教她动针线。
江婉沐自是放开心怀,她听人说过,江家二小姐前年就时常出府玩。她有一次直接同木根娘亲说‘奶妈,我想偷偷的出府,去外面看看?”木根娘亲听后怔愕些许,眼里却有着欣喜,她点头说:“这是大事,我要回去同你奶爹商量,再说你要出门,身边不能没有一个人跟着。”
江婉沐原本就不想有人跟着她,她不想行事引起江家人注意。她想想直言说:“奶妈,借木根哥哥的旧衣给我,我扮成男子出门,身边不用人跟着。”木根娘亲听后一直不说话。隔了两天,木根悄悄的来她的院子里,对她说:“妹子,哥哥拿了自已的衣裳来,你换好后,我带你从后边小门出去。”
木根年纪尚小,他爹娘又只生他一个,他自小习惯常来院子里看自家娘亲。江婉沐那时醒来后,大半时间,独自一人呆在房间时。小小的木根知道闪开人,悄悄的进屋里来,塞一些吃的东西到她的嘴里,哄着说:“小姐,多吃些。我带你出去玩。”次数一多,江婉沐想着这孩子对自已好,借着人人都知她的呆症,吵闹着要他叫自已‘妹子。’
木根比所有的人,都要早知道江婉沐变了的事。不过聪明的他,怕江婉沐被人伤害,连自已爹娘都不说实话。他们两人私下相处,木根早已习惯叫江婉沐‘妹子。’也喜欢听她叫自已哥哥,在他小小心里,这就是自已的亲妹子,和自已共一个娘的奶水,长大的妹子。
江婉沐想起有一阵子没见到木根,又听到他跟着大人出府,有些担心的问:“奶妈,下这多大的雪,哥哥年纪还小,就要跟着奶爹做事?”木根娘亲现在听到江婉沐叫木根哥哥,已不会象头几次听到那般,急得冲着江婉沐说:“小姐,你的哥哥是江家大少爷,二少爷,木根如何当得起你哥哥?”
江婉沐想想只听说过的两个人,当时就冲着木根娘亲说:“他们没见过我,不会对我比哥哥对我好。”木根娘亲还是摇头不止,还是江婉沐同她说:“奶妈,我私下这么叫,出了门,我会叫你是木根家的,也不会害哥哥的,我叫他木根。哥哥在外面,也是叫我三小姐,不过我们两人时,他叫我妹子。”木根娘亲只能默认。
第十章不能说的秘密
木根娘亲听江婉沐这话,瞅她一眼,略有些兴奋得意的说:“小姐,木根比你还大一月,他年纪不小了,是该跟着他爹长长见识的时候。今天出门,算是好事情,是小江管事专门跟他爹说的,说木根认识些字,带他出门用得上。我听说了,是跟在管事后面,往亲近的各府里,送上年节前的礼物。这事情长面子,有时碰到主人,还能得到打赏。”
江婉沐瞧一眼心里明显美滋滋的木根娘亲,瞅到面上还要装出淡定的模样,微微一笑低垂头望向桌面的书。木根娘亲对自家儿子小小年纪能得到管事的提点,心里格外的高兴,可是眼里还是有江婉沐。她顺着她的眼神,笑着低头往桌面上一看,见到上面摆着一本书。她一脸慎重的望着书册,问江婉沐:“小姐,这是连四少爷今天送给你的书?他知道你认识字?”
江婉沐瞧一眼满脸喜色外,又加上点点春意的木根娘亲,她瞅一眼桌上的书,轻摇头说:“连四少爷只是担心我不识字,特意给我送来识字书。”江婉沐没有跟木根娘亲提及,从第一次见面,她便知道连家四少爷对她的平平相貌的失望,因为那个少年,眼里有掩饰不了失落。
少年人贪图美色,这是人之常情。江婉沐并没有因此,心里对连家四少爷有多失望。毕竟她自已深深的明白,以她现在江家的情形,连家四少爷是她未来的最好选择。何况连家四少爷不管对这桩亲事,有着怎样失望,他表面上还是表现出名门世家子弟的好修养。
江婉沐从他后来送来的小礼物里面,能够感受到他对这门亲事,弥补般的努力。他再次来江家见江婉沐,他面对她时,相当有礼节般的客气。他给江婉沐带来两本小画册,上面画的是生活中常见用品,还配有相应的单字。江婉沐当着他的面翻开那两本画册,抬头望明白这个少年的无奈,同时深切的感受到,他打心底里不想要一个不识字的正妻。
连四少爷这次过来,当着嫡母派来的两个丫头面,特意指着两本画册上的字,点着问了江婉沐。他听到江婉沐一一答出来,年轻的脸上,飞扬着初为人师的骄傲。而嫡母派来的两个丫头,见到江婉沐答两本实物画册时,答一个字要停顿一分,心里多少有些瞧不起她。她们两人自以为没人注意,互相之间交换下眼神,都有些不屑的抬眼望向江婉沐。
连四少爷自是瞧到两个丫头的眼光,他越更体贴细心的指着画册上面的字,对江婉沐解释起来。江婉沐见其如此行事,本来对这种婚约,她只想着随大流,没有任何的期盼。现在瞧到连家四少爷的护已举动,突然觉得将来的日子,有这样的一人,也许不会太难过,至少眼前这个人,相当的有同情心。
江婉沐瞧着桌面的识字本,暗想着照连四少爷这般送礼规律,他下次再来江家时,十有八九是要送她笔墨纸砚。木根娘亲有些不解的望向江婉沐,轻声音说:“小姐,你为何不找个机会,同连四少爷悄悄说,你识字,也会写字?我想他知道这些,他会相当高兴。”
江婉沐听她突如其来的这么一句话,惊吓得赶紧抬头望着木根娘亲,见到她一脸认真的模样。江婉沐稍稍想想后,一脸慎重的略带解释对她,说:“奶妈,我早就会识字,会写字这事,无论如何除去你们四人知道外,绝对不能让第五个人知道。
这事情要是曝露,江家人绝对不会容我活下去,我大不了因此事送一条小命。可是这当中,温琦少爷是最无辜的人,他小小年纪,聪明睿智,再在江家忍耐几年,凭着他不断增长的才华,他一定会有大好的前程。我不能让他因为一时好心,教我识字写字的事,早早给人暗地里害了命,要是那样我做鬼也不会甘心。”
木根娘亲听江婉沐说得这般严重,她的面色微微发白起来。低语道:“小姐,我们家三人绝对不会同别人提这事情,我们还指望着小姐出嫁后,日子能好过些。只要小姐的日子好过,我们以后的日子,自然会好过些。温琦少爷是我家木根认字的恩人,木根因他才能认识几个字。木根早提醒了我,在外就说‘他因为好奇,跟人着别人学认字的。’”
江婉沐听这话,心里微放松一些,她知道木根性子本分,却对她提醒的事,向来是极其的听从。她再抬眼打量木根娘亲,见她嘴里虽这般说话,可是眉目之间,却掩蔽不了她的失意。江婉沐心思稍稍转转,已知她刚刚提及那话,也是一心为自已着想。连家四少爷送来这些礼物的真正用意,想来她心里多少有些明白。她不过是希望自已能借机让那少年高看自已一眼。
江婉沐瞧一眼木根娘亲,不愿意她纠结在此事上面。微笑着开解她,说:“奶妈,你想想,连家四少爷在外面一定有认识的女子,那些女子当中,一定大多数比我认字多。这认字和写字,说起来对嫁娶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两家能认可这门亲事。连四少爷如果是那般浅薄的人,我早早认清楚也好,也能知道以后的日子,我应该如何去过。”
木根娘亲听得江婉沐如此说,见到她的脸上淡然认命神情。她心里替江婉沐觉得委曲,觉得自家小姐懂事明理,行事有主见,除去相貌差一些,几乎没有啥不是的地方。不过,经过这些年相处,她也明白江婉沐是一个心里有主见的人,行事会想得稳妥才起步。她面对江婉沐时,常觉得自已面对的是一个成年人,一点不象是个几岁大小的小女子。
木根娘亲近些年,也格外的信服江婉沐。虽说她听江家上下,都认为江婉沐高攀连家四少爷,只有她觉得自家小姐配连四少爷正合适,是连四少爷运气好,得到一个如此良妻。木根娘亲的心思转得再多,江婉沐也不知晓。她轻声音提醒她说:“奶妈,吉言的卖身契,是在我手里,可是她家里人却是江家的家生子。你下次再来,背着她好一些。”
木根娘亲张嘴想说话,想想还是相信江婉沐的话。她想起江婉沐在四岁时,就小孩子说大人话的同她说:“奶妈,我只能木呆呆不聪明,才能在江家平安长大。”木根娘亲在江婉沐长大的四年里,也隐约感觉到江家主母,只能容下这样的江婉沐。
第十一章初识
木根娘亲临走时,有些不放心的去看过江婉沐的用水。一会,她转回房间,一脸满意的对江婉沐说:“小姐,我瞧过两个大水缸里面,水是满的。那柴火砍得均匀,堆满了灶边。我用手摸了,灶还有几分余热。小姐,你晚上要用水时,加几块柴火,火很快就能燃起。”
江婉沐瞅她一眼,说:“自从吉言到我这里来后,吉言的爹和哥哥两人,一大早就过来做好这些事的。”木根娘亲听这话,瞧一眼神色平静的江婉沐,低声音说:“吉言的娘亲历来精明,不过她爹和哥哥就要实在许多。小姐,你瞧瞧,要是用得上的人,最好是用上。你身边有一个贴心人,就不用在自已房里,还要这般不自在。”
木根娘亲走后,江婉沐想到隔壁房间的吉言,忍不住轻叹息起来。木根娘亲在江婉沐七岁过后,就被江家人管事以‘厨房现在人少。’要走去帮忙。从那以后,院子里只有江婉沐一人。江婉沐白天还好过些,在院子里东摸摸,西扫扫,一天很快就过去了。但夜里就惊怕许多,伸手不见五指,仿佛世界只余下她一人。直到一个月后,她才强迫自已接受现实。
江婉沐后来也习惯这样的日子,没有任何人注意她的日子,她明显要比从前松快些,因为常在外面跑,身子比以前黑些,也要结实些。天气一热,她把小桌子搬到院子里,方便送饭菜的人摆放。她自个换上木根的衣服,偷偷跑出江家,去外面听别人说话,看别人如何生活。
这般的日子,对于一个只有小孩子躯壳,成年人心的江婉沐,是极其有利行事。她对自已生活的朝代,不再是浮于表面的认识,而是比在江府里,要了解的深广些。知道现在是宁朝齐正六年,当今天子正是年少有为时。政冶难得的清明,官员腐败现象极限少,官官还不敢相互勾结。
同样这也是个世家名门聚集的朝代,世家名门的人,以各样的方式,在朝堂上参政。宁朝的年份,是从皇帝继位后计算。人们私下耳语,前一任皇帝年老时,也有糊涂时,任人唯亲。幸好当今天子英明,他继位后,把一些法则调整,给地方官员们换地方调整地方。
江婉沐听得多后,为了自已的将来,她便会主动去想想。她前世是为考试而去关注历史潮流,现今想来那些学过的东西,还是相当的有用。同样脉络的历史潮流,相似的历史进程。她以自已的眼光,观察到这个朝代的风俗人情,神似前世的唐宋时期。不过对女子方面的要求,却没有那样的严厉,允许大家闺秀们出门,允许一般家庭中的女子抛头露面做事。
宁朝听上去还是个相当长命的朝代,它的存在已超过百余年。以当今天子的英明,继续下一个繁华十年、二十年、甚至更多年份,都是相当的有可能。人们口中对皇家非常满意,国富民强自信心旺。江婉沐庆幸自已这一世活在这样一个朝代,国力强盛,天子年少好胜,听说对武官相当的重视,对边疆的防护相当的注意。
江婉沐自从清醒后,一直牢记得前世的记忆,她有时会有些莫名的害怕。觉得人知得太多,便近似妖孽。而她在江家,明显处在一个只要露头,就会被火烧的情景。前世重生和穿越小说电视流行时,江婉沐一直冷静的觉得,那只是人造的神话故事,是人们对现实不满的情况下,美好的幻想。
她觉得人可以想起自已的前世,但却不可能有重生和穿越这般的奇迹,天下那有一次又一次占别人名额存活的事。如果她现在是传说中的重生,那么品性纯良的她,无论如何也不应该重生在这样一个家里面,代这个小女子,承受不应该有的原罪。
江婉沐对生在宁朝没有任何的不满意,对带着前世美好的记忆,只有庆幸。如果没有前世的记忆,她在江家这般情况下,知道得越多,人越会接近崩溃。正因为有前世的家人,温暖她日渐寒冷的心。她这般想着,心里顿觉得舒服许多,觉得江家的日子,也能慢慢的过下去,直到她长大自立。
前世从小的教育就是‘好人有好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所以醒来的她前一年,一直纠结的想着,如果她是重生,一定是重生在极其富裕有人情味的人家。而不是如现在这般,她独自活着,小小年纪,活得如此这般艰难。
江婉沐如此纠结一年后,有机会偷出江府后,常穿着粗布衣服扮少年的她。穿梭在街头,看着为一日三餐忙碌的人们,心情一天比一天开朗。她渐渐的静下心来,为自已的以后,开始仔细的打算起来,而不是象从前那般,总想着梦醒就会不同。
她努力的在江家人没有注意下,用心的活着,努力的学着生存。‘顺应时势,适者生存。’是她前世爸爸最爱说的话。前世爸爸说这话时,是想教育自家娇养的女儿,懂得一些生存的经验。而这一世,她把这话当做温暖的激励。没有人关心她,她自已关心自已。所有的人冷淡她,她努力的寻找同样被冷淡的同伴。
江温琦便是她偶然发现的同伴,他是祖父庶长子的庶长子。他的父亲在外地担任六品官员,身边留有妾室服侍,嫡妻在祖宅服侍年老的祖母,顺带好好教养门下的儿女。江婉沐是在自已的院子后面,最偏僻的角落,发现小小年纪的江温琦,拿着木条在地上写字,一边写一边哭泣着说:“我会写会认这么多的字,为什么母亲要骂我不听话?明明我比哥哥聪明,为什么母亲骂我蠢得如猪。呜呜呜。”
江婉沐那是第一次见到江温琦,她一脸木然的立在这个孩子身边,听着她哭诉着,却无法伸手去安抚她。江温琦发泄完后,回头望到江婉沐,一脸的羞愤,小脸通红的瞪着她,小声音威胁她说:“你不能跟别人说,我哭的事情。”江婉沐还是一脸木然的望着他,心里暗笑着他人小鬼大。
江温琦小心打量着不说话的江婉沐,见她一脸木然神情,恍然大悟的指着
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