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相公 左卿卿第18部分阅读
一品相公 左卿卿 作者:未知
也是的。这桃树已经是第二年开花了,去年倒是结了不少桃子,但是味道却不咋滴,又酸又硬。多半还没等到长得熟透就落了地,压根也不好吃,有许多最后都是烂了扔了的。“倒也是,那你继续摘,摘多点。”
“……这些够了。”苏岩指指篮子,摇摇头,又望了眼小福挎在手腕间的篮子,也已经满了。和小福说了两声,两人便下山寻那位陈家娘子去了。据说她做的胭脂是最好的。
走进陈家的院子,陈老伯正在院子里认真侍弄他家的花草。他妻子早逝,独子又在军中,自身一条腿又有些残疾。家里的田地都是村里人帮着种的,但毕竟忙时大家都不见得有空,所以收成一向不大好,勉强够自家吃罢了。
所以他便听了儿媳妇的话,在家里的院子里种上了花花草草,卖了也好换些银钱。多余卖不掉的,便让儿媳妇制成胭脂,自家用也好,便宜些卖给村里的姑娘或是拿到镇上,都是极不错的买卖。陈老伯时常感叹给儿子取了个好媳妇,不然自个说不定已然饿死了。
见苏岩和小福来了,便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有看到她们手中的两篮子满满的花瓣,心下已经了然,笑着招呼道:“岩儿来了,找小真媳妇么?她在后院晾衣服呢,你们进去寻她吧!”
小真是陈老伯儿子的名儿,合起来就叫陈真。苏岩对这样的名人名字出现在一个普通人身上已经习惯了。毕竟她自己也曾恶搞过。
“陈伯好,我不急的,等嫂子弄好了再寻她。”苏岩放下篮子,挽起袖子,将宽大的裙边打了个结,蹲到陈老伯身边,一指和她做同样打扮的小福道:“这是我干姐,叫小福。”
“小福姑娘好啊,头一回来咱们常山吧?可还习惯?”陈老伯人很好,一听苏岩这般介绍,便暖着笑脸打招呼。
“陈伯好,这儿可真漂亮,我很喜欢这里。”小福腼腆的笑笑,好奇的望着满地的花草,指着一株迎春花道:“这是什么花儿,开的这样好。”
“这是迎春花,又叫太阳花,就是这个时节开的最好,你们小娘子家的拿着个染指甲是最好不过了。”陈伯见她开口就夸自家种的花草,心里自是高兴,便热情的道:“等会让小真媳妇替你们染上,福丫头喜欢什么色?”
“这红色的好看。”小福就喜欢那红色,红艳艳的,看着就显得喜庆。
“那就染红的,你们等着,我替你们掐点去。”
苏岩连忙道:“陈伯掐小福姐姐用的便好,您知道我不喜欢染指甲。”
陈老伯笑道:“我省得,你不是喜欢鸡冠花么,那边有好几颗。一会给你移一颗载到山上去。”
苏岩一囧,她啥时候喜欢鸡冠花了,只不过是前两天见了一回便夸了一句,没想到陈老伯却记在心上了:“别,就种这儿吧,我又不会侍弄它们,别给我养死了。”
“不打紧,那花好养活的很,你把它种在墙根处,年年都会开。”又一直院墙,上面爬满了喇叭花藤,闭合的喇叭花垂成一朵一朵,一眼望过去,是一片绿意:“那牵牛花也挺漂亮的,就是你们来的晚了些,它早晨才开,明早来看啊?”
“嗯,陈伯,这可是紫藤?”苏岩点点头,又瞧见一旁用木条随意搭起的架子上缠着几根枯木一般的细藤条,忙问道。
“嗯,是紫藤。小真媳妇就喜欢那花,便种了些。不过现在还不到开的时候。”陈伯点点头,眼尖的别见媳妇从屋里走了出来,便道:“衣服晾好了?岩儿她们寻你来了。”
小真媳妇长得极清秀,笑起来有两个甜甜的酒窝,看着就让人觉得甜美可人。见苏岩与小福正眼巴巴的望着自个,忙应到:“爹,洗好了。两位妹妹可是要做胭脂,到后院我屋里去吧,带上花瓣啊!”
苏岩忙应了,陈老伯掐了几朵大红色的迎春花放到小福的篮子里,冲她道:“小真媳妇。记得给岩儿她姐姐染指甲。”
小真媳妇笑着应了,便领着欢喜的苏岩和小福到了后屋。
先给小福染了指甲,和后世的指甲油不同,染上后看着是有些透明的颜色,倒是真的漂亮。只是这颜色有些不耐洗,多洗几次,什么色都洗没了。但小福还是喜欢,对着小真媳妇谢了又谢,跑到阳光下去晒指甲去了,以致于做胭脂的时候只能在一旁看着。
其实也不打紧,她自己也是会一些的,记清楚了步骤便好了。就是苏岩是彻底不会,看什么都觉得有些好奇,一会问问添加的材料是什么,一会又问问那些瓶瓶罐罐做什么用的。人家也不嫌她麻烦,都认真细致的给她说了。末了做完了,看着苏岩做的那两罐笑道:“岩儿可真真是个好学的,不过是头一回做,便如此之好,日后怕是要比我做的都好些。”
苏岩有些不好意思,她可没偷师的意思,不过就是自己做着玩罢了:“那是嫂子教的好,我回头上山就忘了。姐姐这儿可有成品,让我瞧瞧可好?”
“成,我这就给你拿去。岩儿喜欢什么色的?”
“我也不晓得,淡一些的吧,也不要太香的那种。”苏岩低头想了想,说道。
小真媳妇打趣道:“油菜花做的,你要不要?擦脸上,淡淡的黄。”
“嫂子莫要取笑我,我不是不懂吗?”苏岩无奈道:“哪有人往脸上抹黄|色的胭脂啊,您这是欺负我不懂呐!”
“是吖,这不就是欺负你嘛!”小真媳妇认真的点点头,自个噗嗤一笑:“行了,不闹你了,我给你拿去年梅花做的吧,初时闻着有些香。慢慢也就散了,却还有余味,成不?”
“嗯,谢谢嫂子。”
小福在边上道:“桃花浓艳,梅花清冽,倒是适合你一些。”
“哪有什么适合不适合的,自己喜欢就好。”其实苏岩压根也没想要抹胭脂,不过是觉着做胭脂挺有趣罢了,指指自己做的那两个罐子:“等这能用了,都给你抹脸上,香死你。”
小福顿时花容失色:“那不成猴子屁股了,不行不行。”
两人笑闹了几句,小真媳妇便取了那梅花的来。苏岩闻了闻味道,确实挺不错的,便点了点头。小真媳妇道:“听说今儿是妹妹及笄之日,我替你上个妆可好?”
苏岩想了想,便没拒绝,只说要淡些。小真媳妇便笑她是叶公好龙,要做胭脂却不抹。
到底是上了妆,磨得透亮的铜镜里倒影出少女姣好的面容,瞅着,还挺漂亮。
“到底是人漂亮,只是淡淡的擦了些胭脂,压根看不出来,真好看。”小福不无羡慕的道。
苏岩漂亮她是晓得的,她可是她见过长得最好看的女子了。肤若凝脂这就不说了,五官长得极好,镶在那张尖尖的瓜子脸上,黑的发亮的凤眼,菱唇透着一抹粉色。便是平常瞧见的时候,都觉得她是那么好看,上了妆,将她脸上的优点一一凸显出来,自然就更漂亮了。
“妹妹可真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呐!”小真媳妇感叹道,对自己的手艺感到满意非常:“不知道日后是谁家的少年才俊有幸娶得你为妻,必然是要捧在手心里的。”
“嫂子您见过真正的倾国倾城么,岩儿可是见过的。”想起任秀,那个在路上有一面之缘的美丽女子,即便是在那狼狈的时刻,也掩饰不住她惊人的美丽,叫人觉着惊艳。“我这样哪里称的上,可别羞我了。”
“岩儿这是害羞了?我见过的女子,没有千儿八百,也有几百个了。那些大家的小姐,我也见过不少,可没你长得好看。”她卖胭脂的时候也见过不少自个出来寻那胭脂的大小姐,一身的绫罗绸缎,却也比不上岩儿这样天然去雕饰的美丽。她是真心夸赞,可没有半分的虚假。
苏岩笑笑,不再说话。美貌对一个乱世的女子而言,恐怕并不是什么好事。在幽州城的时候,她也遇到过那不长眼的地痞,若不是自己还有几分自保之力,换做是平常家的女子,恐怕不是遭了调戏便是被糟蹋了。
但凡是遇见这样的地痞,她全部都给打残了胳膊或是腿脚丢去衙门门口。那时候许多人都晓得,好再来的女东家是个不好惹的,便是对她有那么几分绮思的书生,也全都歇了心思,纯欣赏美人便好。谁也不敢真娶个母老虎回家不是,一不称心按着揍一顿,还活不活了?
等小福的指甲晒好了,两人便告辞回家去。陈老伯特地挖了一株鸡冠花与她带回去,搞的苏岩哭笑不得,只好让小福拿着两个篮子,自己抱着花。
回到山上,正院做着几个村中的老人,说是百里贺邀请来观礼的。苏岩一怔,她是真以为只要自家人吃个饭便好,没想到还有许多规矩。有那懂礼的媳妇与她一一说了,苏岩全都应了下来。其实好些东西百里贺都已经给备上了,也没什么可准备的。童渊一听苏岩说要帮着做些事儿,便赶苍蝇似的把她赶走了:“今可是小寿星,瞎掺和什么啊!玩去吧,我们来做便好。”
旁边的人也都是笑着附和,连小福都那么说。苏岩无奈,只得“玩儿去”。
见没自己什么事儿了,便抱着花走到后院去栽种,赵云正在后院劈柴。听见脚步声,便抬头看了一眼,呆了一呆。
“子龙哥哥傻着干什么呢,斧头要掉下来了,仔细砸到脚!”
“没……没事儿,岩儿,你今日好似有些不同……”赵云从头打量她到脚,实在没看出来她和平常有什么两样的。还是寻常穿的衣服,裙摆处还有些褶皱,也没带什么首饰,就一对银耳坠子,可是为什么会觉得看了就挪不开眼呢?
“是不是不好看?”苏岩摸摸脸,觉得应该不会啊!方才大家都夸她漂亮来着,难道赵云的审美观和旁人的不一样?
“不……不是的,好似更好看了些……”赵云蓦然发现她有什么地方不同了:“岩儿你擦胭脂了,闻着好像是梅花的味道……”
“你长得狗鼻子啊,这么浓的桃花香下还闻的出来。”苏岩都有些佩服赵云了,他站着劈柴的地方可离那几株桃树并不远,而自己和他却还有些距离,这样他都闻得出来?
赵云笑笑,没有说什么。总不能说,岩儿身上寻常有什么味道他都闻得出来吧?小时候老是折腾后院的那块地,带着一股泥土的清新味儿,幽州城里的时候,不是厨房的有烟味儿就是药材的香味。还是头一回,闻到她身上有花的味道。
可是,他还是觉得那个满身油烟味的苏岩最漂亮。吃着她做的饭菜,他就觉得自己时候天底下最幸福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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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卷有女苏岩9暂别
9暂别
从中午开始,苏岩就跟个木头人似的被大家摆弄着。一会是拜祭祖先,一会又是给长辈敬茶。好在百里贺孤身一人,也就有个童渊和他做伴儿,祖先也早已故去。不然要是按着平常人家的那种拜法,苏岩觉得自己可能做到一半就得昏过去了。
礼拜完了,苏岩被两个村中的婆婆引去了她自己的闺房,小福替她散了发,盘了个成年女子的头型,插上一只银钗子,算是正式承认了。边上的长辈们在这个过程中说着吉祥话,脸上一直带着浓浓的笑意,欢喜的瞧着这个打小就讨她们喜欢的女孩子,真正意义上的长大了。
盘完了头发,苏岩便按规矩坐在床边,听两位婆婆絮叨一些女子的闺房话。要是换成一般的女子,怕是要听的脸色潮红,羞涩不已。但苏岩可是在网络上浸y了多年的,那些个暗示的话语,在她耳中听着真是含蓄的很。想当年她可是在某个宅女群里,和一群宅女腐女大肆的议论过一些在这个时代看来大逆不道的话题,现在这样算什么。小case而已。
小福见她老神在在的样子,很是惊奇。两位婆婆到没觉着有什么,只当苏岩是完全听不懂。她们也遇到过那种从小就没被教过什么男女之事的女子,单纯的就像一张白纸,无论她们怎么说,都是一脸茫然。在她们看来,苏岩脸上的镇定,和茫然就是一个意思。
交代完了,两位婆婆便出了门到外头吃酒菜去了,苏岩干坐在房里,茫然的看看小福:“等会还要干什么不?”
“基本上没什么事儿了,就是一会还要去给爷爷和叔公磕头,感谢他们的养育之恩。”再接下来,就该想着给她订婚事了。不过这话她可没说,只是含笑望着她。再说,没个半年以上,这事根本也定不下来,只是一般情况下人家都会这么做而已。女儿成年了,便该嫁出去,这是常识。并不是哪个女子都有她那般坚定的态度,不想早早成婚将自己约束在家里的。
当然,小福觉得,苏岩也不是一般人。如果不是因为她的存在,或许自己也不会做出这个决定,也不会从百里贺他们身上感受到父亲所没有给予的疼爱了。
即使不及对苏岩的疼爱,小福还是觉得很幸福。爷爷与叔公都是极好的人,爷爷性子淡漠些。但却并不是冷漠,更没有一丝不喜欢自己是个女儿家的感觉。平日里对她二人都是一般无二,并无任何的不同之处,但凡是想到给苏岩的,她也必然有一份。说起来,她只是沾了苏岩的光罢了,但能在想到苏岩的时候还想到她,她已经很满足了。
叔公有些大大咧咧的,平日里老是爱玩失踪,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从哪里冒出来。刚开始的时候,还吓到她两回,后来便慢慢习惯了,反而觉得他亲切。他没有爷爷那般细密的心思,却更显得真实,虽然有时候会偶尔忘记她的存在,但后头都会私底下跟她小声的说抱歉。小福哪里感受过这个,自然也就不在意了。忘了就忘了,她才不会跟苏岩计较,人家可是从小养在身边的,自不是她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孙女可比。
想的通,自然也就更羡慕苏岩。不过有时候。也会觉得怜惜。她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姐妹,除了两位老人和赵云,就再也没有半个亲人了。无论她的父母对她怎样,他们到底是血脉相连的亲人,那是与生俱来的亲近,是再怎么生气都抹不去的情分。
苏岩说,等回了幽州城就去消了她的奴籍,烧了卖身契。她原有些顾虑,不大肯的,可是苏岩说,她是她的姐姐,怎么能卖身给她?仔细想了想,便同意了。
从此以后,苏岩便是她的亲妹妹,她还是会一直跟她在一起,照顾她。不过不再是一个婢女的义务,而是以一个姐姐的资格。
这一天,苏岩可是累坏了。虽然她基本上什么都没干,都让旁人折腾去了。在心底,还有一丝淡淡的温暖,她孤身来到这个世界,可以说的上是举目无亲。如果没有碰上百里贺和赵云,或许会成为一个孤儿,又哪里会有替她操办这些?
好在及笄礼女子一生也就一次,挺挺也就过去了,再来就是嫁人了。只是在苏岩看来,那可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了,而她也打定了主意。便是要嫁人,也要简单的操办。她才不管别人怎么看,只要爷爷他们满意,而自己开心就成。
半个月后,赵云便有些不舍的回幽州城去了。他骑在白马之上,心情有些莫名的复杂。想到苏岩还有好些日子才会回到自己身边,这心里头有些莫名的空落落的。自从他们相识以来,还是第一次分开的这样久,到底有些不适应。
习惯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当某个人不知不觉的渗透了自己的生活之后,蓦然离别时,才会发现,原来自己早已将守护着她当成了自己的责任。
望着远去的赵云,苏岩心里也有些莫名的失落。她在这个世界睁开眼的第一刻,望见的就是这个少年,是真正自己心里头头一个接受的人。
“岩儿可是有些不舍的子龙?”百里贺见苏岩和小福回来,她脸上没什么笑脸,便知晓她的想法,摸摸苏岩的头,问道。
“嗯。”苏岩趴在百里贺的脚边,将头轻轻的枕在他的膝盖上,淡淡的应了声。“这些年……多亏有爷爷和子龙哥哥照顾我,无论是哪一个都是不可缺少的。我们就像是一家人一样。”
“本就是一家人,岩儿毋须多想。子龙是个好孩子,岩儿说是不是?”百里贺意味深长的道。
苏岩没听出来他话里其他的意味,只是认真的点头道:“嗯,子龙哥哥人真的很好。在幽州城的时候,他虽然平常都在军中,可是每逢休沐,便会回家里陪我。我晓得他是怕我一个人在家觉得孤单,所以能在家的时候,他哪里都不会去……爷爷,岩儿是不是太自私了?”
“傻孩子。他是自己愿意陪着你的,怎么是你自私了?”百里贺笑道,心底却是微微叹息。岩儿虽然早慧,但在某方面却似乎没怎么开窍。子龙的心意便是他这个老头子都看出来了,岩儿却还是没察觉一星半点,只将他对她的好当成一个哥哥对自家妹子。试问世上有谁家的哥哥会因为担忧妹妹孤单而整日里陪着妹子的?
小福端了茶水出来,见苏岩正靠在百里贺的腿边不知说着什么,便放下了茶壶,站到百里贺身后,笑道:“爷爷和岩儿说什么悄悄话呢?叫我也听一听罢?爷爷,我给您捏捏肩可好。”
百里贺笑着应了,小福便带着笑脸替他捏起来。这两日和苏岩学了两手,也算是有些上手了,捏的极好,舒服的百里贺直哼哼。
童渊见着爷仨一副和乐的样子,又见百里贺那享受的模样,妒忌了,巴巴的望着苏岩,露出渴望的眼神。分明是在说,来给我捶捶肩吧!
苏岩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也就起身给他捶肩去了。其实童渊的身体底子极好,快五六十岁的人了,和赵云过招时却一点也不显得力竭,总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每天上窜下跳忙活不停当,简直就是精力过剩了。
童渊得意的向百里贺使个眼色,眯起眼学着百里贺的模样享受起来。苏岩的下手力道合适,按在身上那叫一个舒爽。再加上他身体好,也不会觉得哪里疼哪里不舒服,那副模样倒也不是完全装出来的。
赵风拄了拐杖出来,望见他们四人那副和谐的模样,不由想起了自己的爹娘,有些黯然。但毕竟已经过去三年了,那些悲痛也少了许多。只是他这身子一直好好坏坏的,总也好不全,近年更是觉得越来越虚弱了。
即便百里贺总是说没什么问题,他也晓得自己或许活不太长了。不过他面上总是露出淡淡的笑容,不让自己的情绪去影响他们的生活。生死有命。他不再计较了。或者说,他早已就淡了那生生死死的念头,若不是还有赵云在,那时他就恨不得陪着父母妻儿一起去了。
一个人,实在有些孤单。
苏岩见他出来,便上前扶了他在凳子上坐下。赵风清瘦了许多,没了当初那黑状的样子,倒是白净了许多,眉目看着与赵云依稀有了三分相似。从前的时候,她总是有些困惑。明明是一样的爹娘,怎么养出来的两个儿子竟会那样不同呢?一个白净的怎么都晒不黑,一个黑乎乎的就跟个炭头似的。一个怎么吃都不胖,看着觉得有些太过瘦弱,而另一个便是饱一顿饥一顿也能长出结实的肉块来。
“风儿最近可觉得好些了?”百里贺睁开眼睛,示意小福不用再捏了,小福便停了手站在旁边,一边暗暗的捏了捏有些酸软的手。她的手劲不足,所以得用些力气,也就更容易觉得手酸。望着苏岩轻描淡写的样子,只叹人和人是不能相提并论的。人比人,气死人呐!
偷偷的望着赵风,觉得这个男子和赵云实在长得不大像。赵云挺拔帅气,又在军中锻炼了几年,虽没有完全脱去那股与生俱来的憨厚,却自有一股让人侧目的凛冽英气。赵风则和她见过的农家男子并无不同,只是看着白净瘦弱些,背脊因为虚弱无力而显得有些佝偻,显出几分老态来。若是旁人见了他和赵云在一起,极有可能误认他是赵云的长辈,而并非兄长。
“好些了,多谢先生关心。”赵风道,有些苍白的脸上浮着淡淡的笑意。
因着百里贺是赵云的恩师,他也跟着称一声先生。这些年他知道他们为了他花了不少银子,却从来不曾提起过,心底到底是有几分感激和尊敬的,便是跟着苏岩喊一声爷爷也未尝不可。不过他也清楚了赵云的心思,这次赵云回来也和他交流过,他自然也就更明白弟弟的想法。所以这爷爷这个称呼他是万万叫不得的。
“好些便好,平日里别老是闷在房里,到院子里走一走,让二弟教你打打拳,过两年你就能跟从前一样了。”百里贺宽慰着,心里却知道赵风是没可能恢复到从前那样了。
“是。”赵风点头应着,眼里却并无多少欢喜。显然这样的话他已经听的不少了,早就明白这不过是劝慰他的善意谎言。
五人在山上过着和睦的日子,苏岩和小福两个时不时的陪着百里贺练练字,和童渊去打打猎,或是趁着天气好的时候陪赵风到山上四处走走。
小福虽然和从前给他们请的先生学过一段时间,但也只是勉强认得字,要写字,那对她而言无疑是一件极痛苦的事儿。每回看着自己跟狗刨似的字体,再瞧见苏岩那一首娟秀端正的小楷,她都恨不得往肚子里多灌些墨水。听着小福感叹自己的胸无点墨,苏岩便笑着给她说了个名人吃墨水的故事。不过她把主角给换成了他们所知道的秦时书法家,听的小福那是抱着肚子笑得直打跌,抹着眼泪说世上竟会有这样的憨人。
见她笑了,苏岩又给她说了洗笔池的故事,小福似有所悟,之后练字的时候便再也不因自己的字丑而羞恼,而是认认真真的写着,一时间倒也多有长进。
而打猎,起初那却是小福最最不愿意干的事儿。要她处理死去的动物她倒还好些,要她亲手去抓活蹦乱跳的小动物,却无论如何也有些为难。奈何苏岩与童渊却不愿意放过她,每回必要拉着她同去。刚开始的时候,她常常被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活物给吓到,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不过习惯了之后,她已经可以逐渐无视那些会成为盘中美餐的可怜动物们了,有一回竟然还凭着赤手空拳自个捉住了只山鸡,兴奋的她连着好几天都嚷嚷着要去打猎。直到连着几天再没遇到那样的好事方才作罢。
后来小福才晓得,那是苏岩和童渊见她总是兴趣缺缺,所以才特意将猎物向她赶过来让她抓住的。凭着她那点脚力,要想抓住能在半空扑腾着飞行一段距离的山鸡,那可不是普通的困难。
赵风因着有两个活泼的少女经常在自己身边说说话儿,一直有些淡淡的心情似乎好了许多。有时候也会给她们讲讲笑话,说说从前在村中的趣事。小时候和哪个打过架啦,和哪个在村中河里抓过鱼啦,这些琐碎的小事,现在细细的说起来却全然都是幸福的过往。只是偶尔提起哪个已经不再这世上的人时,依旧会有长时间黯然的静默。这时候苏岩和小福总会努力的活越气氛,若论起这一点,苏岩自觉不如小福。她总是能在很短的时间内成功的转移话题,将赵风的思维带过去。
不过他一直都没有提到过赵家,没提过赵叔赵婶,还有他可爱的儿子小赵忠祥。那个胖乎乎的小娃子,也一直都是苏岩心里的隐痛,便是她,都不愿意提起的。
因为不提,便知道他一直都无法真正的放下那恨那伤,苏岩也不愿多说,有些事情急不来,有些伤害,只能靠时间来愈合。
(那个,就不分两章了~
有亲说认自己的丫鬟做姐姐这件事很奇怪……但是,小左从来不认为小福是丫鬟啊……
嗯,安排小福,以后会有用到的,所以亲们不要觉得奇怪为什么小左要花这么多篇幅写小福哈~)
1卷有女苏岩10消息
10消息
听谁说过,幸福的日子总是像流水一样。在不经意间,就淌过了眼前。
离和车夫约定好的日子开始慢慢的接近起来,苏岩和小福变得忙碌了。她们忙着给三个大老粗准备一段时间的衣物,存粮,当然,百里贺不能算大老粗,但他对生活一向缺乏条理性,基本上过着有一天是一天的日子。
小福的手艺还算不错,包圆了三人的夏秋两季的衣服。其实是从苏岩及笄之后就已经开始准备了,只是最近几天忽然发现有很多东西没做,于是紧张的赶制着。这是一般人的习惯,在还有时间的时候会觉得准备的差不多了,时间还很宽裕,等到真的要走了,就会忽然发现自己遗漏了很多东西。
苏岩劝过,其实买一些成衣就好,那三年里,他们还不是这样过下来的?可是小福不认为是这样,她觉得只有自己做的衣服穿着才舒适,所以压根不理苏岩的念念有词。
劝说无效,这让苏岩挺无奈的。她是习惯了成衣制品和花钱买东西理念的现代人,与土生土长的古代人的思维始终有一定的距离,劝说不了,就只好放任。
童渊很喜欢叫花鸡,于是头一回认认真真的学习一道菜的做法——其实对他来说,那已经可以算是主食了。在糟蹋了七八只可怜的鸡之后,终于有了像样的成品出手,也不管被挖的坑坑洼洼的后院,乐颠颠的跟百里贺显摆去了。
苏岩望着院子很是担忧,自己下一次回来的时候,自家的后院会不会变得满目狼藉?
四月里,草长莺飞,春意已经很浓了,田地里种满了大片大片的油菜花,金黄|色的花朵单看并不出彩,但当一片接连一片的时候,有一种震撼人心的美丽。
其实现在大伙还不懂用油菜籽来榨油,都是种了吃的。吃不完便放任它们疯长,等成熟了便留做种子,或是拿去喂养鸡鸭。因为易于生长,一种就是一大片,因此一直都是个贱物,都没有人重视。于是到了这个时节,远远的站在田埂边上便可以闻到油菜花的香味。临走时苏岩突然想起这一茬,便和百里贺说了。若是能做出来,倒也是一项进益。
百里贺感叹道:“岩儿出去了几年,倒是长进了。这新奇的法子都想的出来。要如何炸那芸苔油?用猪油炸还是用水煮?”
苏岩囧,要是这样还能出油那可真是怪事了,便道:“似是用石磨磨碎了,便会出油。摸出来的渣滓也可以拿来喂养鸡鸭,拿去喂鱼也是好的。若是知道有那养鱼的,便拿去卖了。”
“嗯,我让大伙试试吧。”
百里贺点头,他也只说试试。听的出来苏岩的语气也不十分肯定,不过反正都是要浪费的,若真的能做出来,倒真是件好事,无非就是费些人工罢了。百姓们别的没有,力气倒是多的,有这可以挣钱的法子,自然愿意试一试。
其实苏岩倒是想让他们跟着一块儿去的,可是百里贺说在山上习惯了,不愿再入世。他那云淡风轻的模样,很有些隐士高人的感觉。童渊也说不想去,年纪大了,惹得苏岩看了他好几眼。就他那身板和样貌,说他才四十出头都有人信。不过想到赵风。他身体实在是虚弱,不是和长途跋涉,便也就作罢了。再说,幽州城也不太平,何必让他们跟着去折腾,等到她安定下来再想法子就是了。
至于赵云,苏岩虽然所知不多,但也明白,若他日后真是跟着刘备的话,难免就要颠沛流离了。记忆中刘备可算是个苦尽甘来的主,开始时被人追着到处跑,哪怕有了诸葛亮也就是稍好一些,那也是到后来才算安定下来。跟着他,赵云有的是苦头吃,还有那个所谓的七进七出曹营和长坂坡救阿斗,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若真是这样,苏岩也不晓得自己到时候会不会死命的拦着他,让日后那个该死的败家子就夭折在乱军之中得了。
可是,又觉得自己有点残忍了。毕竟是一条生命啊,虽然害死了刘备的两个妾侍,但那时候他不还小嘛,不过是个婴儿罢了,不能算是他的错。要怪就怪这乱世,以后若是有机会,好好教教那小家伙,不就完了,说不定还能改变一下历史,让蜀国统一三国得了。
当然。苏岩也知道这是自己的异想天开,哪有这么简单就能改变的历史?而且她也怕,怕真改变了就没了日后那个自己。而且看人家穿越前辈,不也混的风生水起,打个喷嚏都能让无数人心肝胆一起颤,可最后不也没改变秦朝的结局么,一样是葬送在了秦二世手中。
这说明什么?说明不管你有多么的雄才伟略,多么的智慧滔天,历史就是历史,非人力可阻之。除非能保证每一任君王都是穿越来的,不然,做梦去吧。
那车夫倒是个准时的,看他闲闲在一旁凉棚里喝茶的样子,就知道等了不少时候了。一件苏岩和小福,便笑着迎上前:“两位小娘子终是来了。”
“有劳大叔久等。”苏岩笑道,极自然的谢了他。虽说人家指不定在这段日子里赚了常山人民不少银子,但只要他有这个心,就是该诚心谢过的。
车夫大叔摆摆手,忙道不敢。
百里贺与童渊上前嘱咐了几句,又塞了些银子给车夫,这才让苏岩与小福上了车,目送她们远去。
“大哥,”等看不见马车的影了。童渊忽然一拍脑袋,伸手掏出了一个小荷包,说道:“这是岩儿与我的,说让等她们走了再告诉你。”
百里贺白了他一眼,皱着眉头道:“你也不问是什么就收下了?”他大概能猜到里面是什么,想想苏岩这孩子就是这样的,怕给他他不要,就给了童渊。童渊虽是个粗人,但说什么是什么,答应了等她们走后再说,那之前必然是不会说的。
“问了。”童渊苦着脸。他还是有些怕他这个大哥。若论功夫,人家是半点不及他,弱弱的以老头而已,但人家气势摆在那,他就是心虚,就是怕他。“可是岩儿不肯说,也不许我悄悄的看,您快瞅瞅是什么,我快好奇死了。”
能是什么?百里贺打开荷包,是两张五百两的银票,还有一封信。
信上倒是没说什么,只是一些细细的叮嘱,写了整整两三张纸,漂亮的小楷字看着便有些赏心悦目。至于银子,倒不是怕他们没银子花销,按她的意思,是让他学着从前那般囤积些粮食布匹什么的,说是恐日后物价飞涨,银两反成了贱物。
童渊见了一千两银子大吃一惊,要知道那时百里贺手中还留有一千两,三年时间都不曾花出多少:“岩儿这是做什么,我们又不是那败家子,还怕银子不够用么?”
“恐怕不是给我们的。”百里贺叹了一声,折好手中的书信,又塞回荷包里。将银票递给童渊,说道:“你抽空把这银票兑换成银两,拿其中五百两去换些粮食存在山上的粮仓里,其他的……日后再说。”
“为什么?”又要屯粮?童渊瞪着眼,却还是收了。
“因为是乱世。”百里贺道。
苏岩和小福回到幽州城里,没有直接回东大街的好再来食肆,而是让那车夫大叔沿着路线一家家的去铺子里看。各家铺子里的掌柜们瞧见东家回来,一时都有些惊喜,又见苏岩问起这三个月的生意,便都认真的答了,很有眼色的递上帐本供她翻看。
倒不是苏岩不信梓潼,却是为了看看他有无疏漏的地方。仔细的翻了翻,发现他做的很好。甚至有些改进的地方,顿时满意的点点头,梓潼可以出师了。
等回到好再来,得了消息的小喜已经在门外候着了,笑盈盈的将苏岩和小福迎进了屋里,端上暖好的热汤:“东家可回来了,前些日子少爷回来了却不见您,害我们好生担忧了一阵。”
苏岩笑道:“我那是回家,又不是去闯龙潭虎|岤,没危险的,瞎担心什么呢?最近幽州城可好,没什么事儿吧?”
小喜斟着茶,侧着脸想了想:“那到没有,只是少爷回来好几天了,都没去军中,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子……哥哥在家?”苏岩惊奇道,忙站起来:“我去问问。”
小福没跟着去,拿着苏岩私底下给的卖身契和书信找李斯去了。她和苏岩说好了,暂时不把她被百里贺认作孙女的事儿告诉别人。毕竟在旁人眼里苏岩和赵云可是亲兄妹,万一问起来也不好说。
赵云就在自己房里,小喜因见他心情不好,也就没第一时间将苏岩回来的事情告诉他知晓。
见到苏岩突然出现在门外,赵云心底有些又惊又喜的感觉。他在家中已经好几天了,一直没寻到说话的人,心里正式苦闷的时候。忙拉了她的手进屋,也不去避讳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无聊规矩了,只是房门还开着。
“子龙哥哥,你怎么会在家里?军中出了什么事儿吗?”苏岩一坐下就直问主题。
赵云摇摇头:“那倒没有。”
“那你怎么……”
赵云看了她一眼,说道:“我们这两天就要离开幽州了。”
苏岩大吃一惊,连忙问道:“你不是刚回来么,怎么又要走?没听人说公孙大人要出兵啊,到底怎么回事啊?”
“哎,我也说不清。我一回来就接到公孙大人的调令,说是要调三千军士给刘使君。原本我也觉着没什么,跟谁打黄巾军不是一样打?再说我原就与刘大哥他们交好,去帮他们我也是乐意的。只是那些与我交好的军士却说,是公孙大人有意排挤我。我开始是不信的,可这些日子越想越不对,白马义从的三千人里,就只有我一个要去……”赵云皱着眉头,觉得有些难过。他是个忠诚的人,既然是公孙瓒手下的兵,他就不会另投他人,跟更不会做那背叛主公的事情。可是显然现在公孙瓒是怀疑他了,或许从一开始他也没信任过他,所以,赵云觉得很不舒服,很委屈。
苏岩听了,明白了。赵云这是难受了,他是新进军士不错,可是三年下来,便是白马义从里,也换了好几次新血了,说起资格来,他也是老人了,偏偏别人都不让去,就是有他一个,不是太突兀了吗?谁能想到好好的回家探亲一次,就遭了这样的怀疑?要换个想不开的,那还不被打击死?
苏岩也有些义愤填膺,不过她可从来没认为公孙瓒是赵云的明主。但是见他被人这样猜忌,心底还是为他叫屈。“没事儿,他不欣赏自有人知道你!备备……玄德叔不是一直都很看重你吗?你过去就是了,好好的干,总有一天让他知道,放走了你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错误!”
赵云瞧着她那气呼呼的小模样,忽然觉得心里不是那么难受了,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我哪有你说的那样本事?也太看的起我了。”
“子龙哥哥莫要妄自菲薄,在岩儿眼里,就是那吕奉先,也不及你丝毫。”苏岩皱皱小鼻子,认真道。
赵云见她拿自己与吕布相比,莞尔一笑:“他可是有万夫莫当之勇,我也没那攀比的心思,岩儿不要胡言。”
“切,他不过是个三姓家奴罢了,有什么了不起。身为将领,连起码的忠心都没有,他也当的起一个勇字?”苏岩对吕布很是不齿,引用了张飞对吕布的评价。不过这会张飞这话可还没说过,因此从她嘴里说出来,便有些让人惊骇了。
吕布杀了自己两个义父,那是世人皆知的。但也没人敢真的说什么,谁让人家武力指数太高呢?这世道强者为尊,只要拳头够硬,杀两个义父算什么,就算是宰了亲爹,也没人会说什么。便是有那对他不齿的,也就是在心里鄙视两下,躲着他走也就是了。
“岩儿……”赵云无奈了,揉了揉苏岩的头,感觉压在心里那股郁闷之气已经消散的丝毫不见踪影,望着那张美丽的小脸,忽然觉得脸上发烫:“我明白了。明儿我就去跟公孙大人辞行吧,因为想等你一起,所以才特意跟他求了恩典,不然三天前就走了。”
苏岩点点头,起身找苏梓潼去了。这回是真的要离开了,或许不会再回来,所以,有些事情要重新交代。她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样快,当然,苏梓潼他们恐怕也没想到。
店铺正式转到梓潼名下,由殷老爹帮着管理。小福自然是跟着走,甚至来不及回家一趟了,只让牛二带了口信。给他们留下五百两的流动资金,主要是药材铺子那一块,其他的,只要熬过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