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锦绣之小户千金第58部分阅读
一路锦绣之小户千金 作者:rouwenwu
“向老板丢下生意,马不停蹄地将晴儿送回来,也是知道咱们定然心急如焚。”
敏惠感激而欣慰,搂着晴儿展开笑颜,“向老板是晴儿的贵人,还有那好心的李老板。”
童若瑶微笑道:“李老板善心自然也能得到回报,向老板已经说了,只要是他送来的,都要了,价格也比其他人开的高。”
“可那三十两银子,我却不知何时才能还给向老板。”敏惠深知她自己如今是寄人篱下,可她也只能寄人篱下,凭着自己的一双手,总是能将这些债还清。
晴儿道:“向叔叔是好人,他不会要咱们给的钱,向叔叔喜欢晴儿,晴儿也喜欢向叔叔,向叔叔还说,晴儿是表舅的侄女,也算是他的侄女呢。”
向老板的为人,还有与顾廷煊和顾炎的交情,自然是绝对不会收这钱。只是那李老板,小本生意人却也狠得下心拿出三十两银子。晴儿的贵人不止向老板,还有那李老板也是。
“咱们晴儿就是福气大的。”
敏惠笑了笑,不觉淡了几分,“向老板的大恩大德我却无以回报。”
“这两天三爷在外面招待向老板……还有件事儿差点儿忘了,向老板这一两日必然要离开,他说临走时,希望再看看晴儿。”童若瑶说完,仔细端详敏惠的神色,敏惠倒没多大反应,“我也该当面谢谢他才是。”
晴儿却显得有些失落,“向叔叔为什么要走?”
敏惠闻声细语道:“向老板的家不在上京,他要回家去呢!”
正说着,外面小丫头进来禀报:“二奶奶,陈忠家的要见您。”
敏惠放下晴儿,站起身笑道:“我就不打搅表嫂了。”又朝闷闷不乐的晴儿道,“已经见过表舅妈了,是不是该跟娘回去了?”
晴儿点点头,仰起脸朝童若瑶笑了笑。敏惠和晴儿刚出门,陈忠媳妇就从外面进来。
童若瑶让小玉搬了椅子,又上了热茶,才笑道:“我琢磨着这一两日你们就该来了。”
陈忠媳妇放下茶杯,恭恭敬敬地道:“按照二奶奶说的法子,奴婢们已经把那金豆全笣下来,家里那位还专门称量了一番,收成倒是不错。”
这是可喜的事儿,童若瑶明白陈忠一家也和小玉她们一样,不相信这东西能吃,却也禁不住想和其他农作物比较一下,问道:“倘或与小麦、高粱、大豆这些比起来,咱们地里的收益如何?”
陈忠媳妇立马就道:“一般而言,小麦一亩地的产量是一担,若是风调雨顺,土地肥沃,还会多出一两斗。若是流连不利,如去年那样出现旱情,颗粒无收也是有得。奴婢对这些也不大懂得,倒是家里那位说,像二奶奶这样的坡地,种植小麦自然不如那些平顺的,最多一亩地也就一担。可今年金豆的收益,家里那位粗略地算了一下,竟然差不多两担呢!”
“今年风调雨顺,没有旱情也没有水患,固然收益好。”这个时代都是看天吃饭的,而对于天气变化的预测,也远远不如现代的高科技。
陈忠媳妇道:“二奶奶有所不知,那块坡地贫瘠,即便下足了地肥,终究与山下那些肥沃的土地不可相比的。所以,这个产量倒是不错,可这金豆,眼下二奶奶打算如此处置,明年可还要种植?”
“当然要种植。”童若瑶想也没想就肯定地道,产量相对而言比其他的农作物高,况且玉米也是五谷杂粮中的一种,只是原产地不在中原,而在欧洲。
“那金豆也不知能不能吃,二奶奶还要种?”站在一旁服侍的香雪,禁不住说道。
童若瑶看着她问道:“后罩房那吃过金豆的母鸡可还活着?”
香雪垂下头,后罩房种植的几株金豆成熟后也拿来喂了那两只单独养起来的鸡,没想到鸡不但没事儿,还越长越肥。
童若瑶朝陈忠媳妇道:“把明年要播种的种子留下,好好保管,别受了潮霉坏了,要不明年可就不发芽了。剩下的得了空,给我送进来吧。”
陈忠媳妇见童若瑶说的坚定,也不好反驳,只得点点头。想了想又问道:“大豆要如何处置?”
“红豆倒是可能拿来做点心,就送来吧,其他的你们将种子留下。我虽在乡下长大,对农事却也算不得熟悉,你们是陈妈妈的亲戚,我早已将陈妈妈当做家人,对你们自然是信得过的。”
陈忠媳妇忙站起来,屈膝一福道:“二奶奶对奴婢一家十分的好,奴婢都记在心里。”
童若瑶叫她坐下,又问了些家常话,留她在这里吃了午饭再回去。陈忠媳妇道:“眼看着要下雪,等下了雪路就不好走,奴婢先回去通知其他人准备着,好快些将金豆给二奶奶送来。”
天气瞧着确实要下雪了,童若瑶让小玉拿了些棉花来,小玉交代陈忠媳妇手里,笑道:“二奶奶一早就惦记着,偏家里发生了些事儿,你们又不得来,今儿来了就带回去。好给孩子们做棉衣。”
陈忠媳妇不肯收,小玉道:“是咱们二奶奶的心意,外面虽然也有,倒不及这棉花柔软又暖和。你若不收,可不是嫌弃?”
送走陈忠媳妇,童若瑶就琢磨着如何才能把这玉米推广出去,眼下瞧着玉米的产量是比较好,可也像她自己说的,许是风调雨顺的缘故。可今年她种植的地方是坡地,且因为那坡地种植其他农作物产量都不好,童老爹才以一个低廉的价格买了来给自己作为陪嫁。
如果是山下那些肥沃的土地,不知这玉米的产量会如何?不过有一点儿倒是玉米的有优点,其他农作物必然要土地肥沃收成才好,可玉米却不需要这一点,即便是贫瘠的坡地,产量也已经可以和山下那些肥沃的土地的产量相提并论。可见,玉米对土地的要求不似小麦、水稻等农作物,便已经有了推广的价值。
不是童若瑶非要推广,眼下是拿到了玉米的种子,并且已经种出来,自己知道这也是粮食,何况今年因为有孕,连嫩玉米都没吃着。而其他人不知道,种出来也卖不出去……
隔天,向老板归期已定,敏惠领着晴儿亲自去感谢向老板的恩情。一段日子的相处,晴儿对向老板倒是十分不舍,直到向老板保证有时间来上京看她,她才重新展露笑颜。前前后后,一声一个“向叔叔”叫的格外亲热。
敏惠如今寡居,自知该回避一二,亲自谢过向老板,留下晴儿去了隔壁屋里。耳边隐隐约约传来晴儿清脆的笑声,嘴角不由自主地也掀起一抹笑。
晴儿陪着向老板吃了午饭,才依依不舍地从客房出来。
寒风萧索,大雪如期而至,纷纷扬扬一晚,银装素裹,几乎有些刺眼。外面自然是冷的僵手,可一旦进了屋里,就暖和好似春天一样。
小玉帮童若瑶脱下披风,香珠便忙过来扶着她坐下,老夫人道:“今儿下雪,外面冷的要命,你怎么这么早就跑来了?”
放眼望去,顾廷雅姊妹、崔氏抱着铭姐儿、郝氏都来了,却独独不见黄氏。时候不算早,因为青松院和百寿堂距离千禧堂最远,所以基本是其他人都到了,童若瑶和吕氏才会到。
顾廷雯笑道:“老夫人是体谅二嫂子,怕二嫂子有个什么闪失,她就不能抱孙子了。”
“如今已经三个多月,张大夫说胎儿稳妥,还叫适当地走走逛逛。让老夫人操心,孙媳觉得很好,好像和以往没什么不同。”
崔氏笑道:“前头六个月都是这样,满了六个月就会觉得身子愈发沉重,不过张大夫虽说三个月后胎儿稳妥,还是要注意着。”
童若瑶微笑点点头,旁边吕氏似有些不放心,眉尖微蹙,“岂止前三个月要注意着,从有孕到临产都该注意着才好。若瑶身子骨单薄,如今怀胎三个月,瞧着却愈发清瘦。”
老夫人也露出担忧的神色来,“不是没什么反应么?可是胃口不好?”
“哪里,比以前吃的都多,午饭前要吃点心,晚饭前还要吃点心,可到了正餐上,仍旧比往日吃得多呢!”童若瑶说着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小玉她们常说,我的饭量都赶上大男人了。”
“能吃才好,就怕不能吃!”老夫人放心地笑起来,目光甚是慈爱。
崔氏笑道:“二嫂子是有福气,当初我怀铭姐儿的时候,一开始闹得厉害,后来又胃口不好,生她的时候又……”
想起那惊心动魄的场面,众人也是一副后怕的模样,童若瑶笑着宽慰道:“如今弟妹也大好了,可见是铭姐儿带来的福气,说到底弟妹也是有福气的。”
崔氏血崩之诊虽然得了张大夫的治疗,没有生命危险,对身子骨的损伤却大。她的福气是,她生了铭姐儿,黄氏却仍旧对她极好,仍旧十分高兴抱了孙女。可自己,倘或……
许是自己多心吧,童若瑶打住想法,“怎么不见二婶子?”
“外头庄子上的管事们一大早就来了,母亲和管家都忙着。”说到这里,崔氏似是想起一事来,问道,“听说二嫂子种的金豆收成不错?”
老夫人对此事也极是有兴趣,童若瑶来不及回答,她便若有所思地道:“我记得去年在南边种出来却没有成熟就都死了,莫非金豆在南边不适应,反而适应上京的气候?”
“好不好孙媳也不确定,要等看到实物才知道。”
吕氏道:“廷煊也是,随便得了些种子就拿回来叫种着瞧瞧,咱们都不知这金豆有何用途,收成好有能如何?”
童若瑶垂下头,尤记得顾廷煊说过,得到种子的时候,他和顾炎还吃过用玉米粉做成的吃食。玉米种出来,自然是拿来吃的。可顾廷煊不在,自己说再多也无用。更何况,种植金豆的土地是自己的陪嫁。
老夫人淡淡看了吕氏一眼,语气略显生硬,“什么用途咱们现在不知道,等廷煊回来自然就知道了。廷煊从外面带回来的东西也不算少,咱们大夏没出现过的,咱们都没见过的,多得去了。”
吕氏点头称是,语风一转,“廷煊他们出门已经两个多月,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
一般而言他们若只是查看生意、收账的话,最多两个月就能回来,今年因为一路上要寻找晴儿故而耽搁了,“……现在晴儿被向老板送回来,他们得到信儿,行程就能快些,年前总是能回来的。”
吕氏仍是担忧,“外面冰天雪地的,好像比去年还冷。”
窗外寒风呼啸,纷纷扬扬又开始下雪。黄氏满脸笑意,披着披风手捧暖炉进来,衣裳上还带着雪花,“老夫人大喜,今年几个庄子的收成比去年好了两成呢!”
一直没发言的郝氏,似笑非笑道:“今年风调雨顺,去年这上京一代闹了旱情,南边又没闹旱情,可见是二嫂管理有方,让收成好了。”
这话说的,好像老夫人那些庄子的收成好不好全在黄氏。黄氏暗暗冷哼一声,朝老夫人道:“银钱、粮食儿媳和管家皆已清点妥当,庄子上的几位管事也每人打赏了三十两银子的过年钱。老夫人要不要见见他们?”
老夫人笑眯眯地摇摇头,对黄氏很是放心,道:“让他们歇两天,等这第一场大雪停了再回去。”
黄氏点头称是,说了些无关紧要的家常话,待外面大雪渐渐小了,才从老夫人屋里散出来。
到了年底,顾家上上下下也都忙起来,而陈忠也将金豆运进来,童若瑶命婆子收拾一间屋子,作为库房存放这些粮食。许是房间面积小的缘故,瞧着那些堆积的大袋子,好像很多。
陈忠将收成做成了账本,罗列十分明白清楚,平均算下来,三亩地五担的收益。
“……这金豆实在,重量却不轻,依重量而言,算下来比小麦每亩地几乎多出一倍!”陈忠道。
童若瑶微微一笑,随即叫小玉去给厨房的婆子说一声,叫多买几只鸡回来,想了想道,“就买没长大的鸡吧,咱们用金豆喂养。”
陈忠闻言,试探地道:“二奶奶种植金豆,某非是拿来喂养鸡的?”倘或如此,那也太不划算,那块地虽然不多,好歹也有二十来亩,只一年人工开支就不知能买多少鸡了。
香雪道:“二奶奶是想瞧瞧,倘或鸡吃了金豆会不会有事儿。不过,二奶奶,咱们后罩房那两只鸡吃了金豆倒是一点儿事儿也没有呢!”
“那如果叫厨房把那金豆磨成粉,做成点心什么的你敢不敢吃?”
香雪想了想,犹豫地摇摇头,“二奶奶还是再喂喂鸡瞧瞧吧。”
童若瑶幽幽叹口气,与陈忠说了说明年播种的事儿,又打赏了过年钱。陈忠亦是不愿收,甚为惶恐地道:“今年年初二奶奶给的银钱已经是一年的。”
送走陈忠,童若瑶又跑去临时库房,瞧着那堆积起来的玉米。心一会儿飞扬起来,一会儿又沉甸甸地沉下去。
126:温馨过度
虽然天寒地冻,外面铺子的生意都一日比一日好起来。就连童若瑶打理的这间成衣铺子,一天也有好几单的买卖。
生意好了,自然大伙都高兴。
老夫人慈爱又心疼地瞧着明显有些清瘦的顾廷礼,微笑道 :“这孩子,就算要照理铺子的生意,也该注意着自个儿的身子,以为是男人就是铁打的不成?”
郝氏十分高兴,已经不止一次地提到外面掌柜的夸赞顾廷礼的话。殊不知,她提的次数越多,不但失了邀功的成分,反而多了几分不可信。何况,顾廷礼好歹也是顾家的爷们,被外面的掌柜夸赞也并非什么很值得炫耀的事儿。可她自己似乎没有察觉,仍旧道:“儿媳也经常这样说他,要他好好儿照顾自个儿的身子骨,出门在外不比家里。他为了熟悉咱们铺子里的各种缎面料子,价格等事儿,常常熬夜,说也说不听。”
顾廷礼性子不像以前那么腼腆,许是他对褒扬的话还是不好意思,一直红着脸垂着头,大气不出一口。
黄氏冷笑一声,看着童若瑶笑道:“听二老爷说,城东两间铺子的生意也不错,虽说年底各家各户都要置办一些,但头两年那两间铺子的生意也都一般。”童若瑶放下茶杯,谦虚道:“是外面掌柜的经营有方。”
黄氏笑了笑,示威地看了郝氏一眼。眼里那意思十分明白,人家童若瑶从来不说这些,也只有郝氏才会把这些话挂在嘴边,再说铺子的生意,大多都是掌柜的管着。
提到这话。老夫人想起一事来,“廷煊和炎儿还没回来,外面的事儿你和老二商议着,该赏的赏,别叫掌柜们觉得劳碌一年却得不到好处。”
黄氏忙点头附和,叹道:“眼下已经冬月初了,侄儿他们却还在外面,也不知何时能到家。”
她说的满脸担忧,实则也在驳郝氏的话。顾廷礼在上京怎么说,也比不得顾廷煊在外面奔波,真正辛苦的人是顾廷煊他们,而非顾廷礼。
郝氏果然面色一僵,低头吃茶掩饰过去。黄氏掀起嘴角,露出一抹嗤笑,见吕氏十分忧郁的样子,忙安慰道:“大嫂别太担心,已经来了信儿,无论如何这个月都能到家的。”
黄氏和郝氏面和心不合,时常明里暗里地借故讽刺对方,童若瑶已经习惯。只是,偶然间瞧见老夫人浑浊的眸子,心里多多少少有些难受。每个人都又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的难处,只可敬老夫人一把年纪,还要操心这些。
“……都是我不好,才连累表哥他们在外面迟迟不归。”敏惠深感愧疚地道。
算下来已经三个月多了,从九月初到现在十一月初,走的时候童若瑶刚刚怀上孩子,小腹平坦,倘或不是张大夫诊脉确定,根本不知道肚子里有个生命在悄悄地成长。如今,脱了厚重的外衣,小腹已经有些凸显,好像吃了许多东西似地。
童若瑶下意识地覆上腹部,笑道:“横竖也没多久就回来了,你何苦自责,其实……”
他在外面也好,因为童若瑶相信他定然能平安归来,无论耽搁多久。语风一转,接着笑道,“我已经习惯,只要知道他能回来心就能平静。”
敏惠眼里的自责仍旧不减,“要不是睛儿发生了这样的事儿……”
“好了,已经过去了,睛儿好端端地回到你身边。你瞧,她还要学做针线呢!”
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到正坐在炉子边,蹙着小眉头,十分严肃认真地学着刺绣的睛儿身上。她时而抬头看一看小玉和香雪手里的针线,察觉到头顶上两道目光,遂抬头朝童若瑶和敏惠一笑,又十分苦恼地问道:“睛儿要何时才能给小弟弟做衣裳穿?小玉姐姐和香雪姐姐做得小衣裳好漂亮,睛儿也好想能做出那么漂亮的小衣裳。”
小玉和香雪闻言笑起来,“睛儿小姐手巧着呢,可现在连剪刀都拿不稳,等长大此才好。”
睛儿叹气,“可睛儿为什么长得这么慢,非要长大了才能帮着娘做针线么?”
顾廷煊不在家的日子,就这样平静安好地一日一日度过。
一天,童若瑶刚刚午睡起来,睛儿就欢天喜地跑进来,兴高采烈地道:“向叔叔叫人给睛儿送了好些东西来,小弟弟什么时候才能从表舅妈肚子里出来,睛儿给小弟弟留了好些好吃的呢!都是睛儿喜欢的,小弟弟一定也非常喜欢。”
童若瑶见她肩头上还带着雪花,佯装恼了,贵怪道:“这样跑来跑去也不怕跌倒,可教你娘担心了。”
小玉拿着衣裳过来,“二奶奶不知道,睛儿过来好几回了,瞧着二奶奶在午睡没敢吵醒您。”
睛儿道:“娘说小弟弟要睡觉,不许睛儿吵闹。可是表舅妈醒了,小弟弟就不贪睡了。”又歪着小脑袋,不确信地问,“小弟弟也醒了,睛儿说话他能听见么?”
童若瑶隐忍着笑,“他肯定听见了,所以……”
“那睛儿一定好好保管着给小弟弟的东西,否则小弟弟会说睛儿说话不算话。向叔叔说,说话不算话的孩子,不是好孩子。”
听睛儿聒噪一回,童若瑶穿上鞋子下床,睛儿说要回去找个地方将留给小弟弟的东西搁置起来,一股风的又跑了。连小玉也不禁摇头,“以前瞧着睛儿小姐是个腼腆的孩子,实难想象如今她这样活泼,叫人由不得不喜欢的。”
童若瑶莞尔一笑,“小孩子都是这样的。”
小玉像是想起什么似地,犹自笑道:“睛儿小姐对向老板倒是印象深刻,几句话就离不开一句向叔叔。”
“虽说孩子小,不怎么懂事,可孩子总是敏感的。她在那样无助害怕的情况下,遇见认识的人,况且向老板……定然对她很好,她才会记住。小孩子,总是最容易记住好的。”童若瑶说着,又觉得肚子饿了,忙叫小玉去拿点心。
其实童若瑶真的很能吃,可没长肉也是真的,抚起袖子看了看仍旧纤细的手腕,连她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样单薄的身子,又这样能吃……
“倘或二奶奶生了位像睛儿小姐这么可爱的姐儿,想必夫人也是喜欢的。”小玉见她沉思,想也没想就说出这话来。说了才觉不妥,补充道,“外面的婆子都说,女孩儿从母,二奶奶上面有大爷,二奶奶这也是头一胎,定然也是位小少爷。”
童若瑶淡淡道:“我没想这些,儿女都是做父母的福气。”
小玉忙岔开话题,说点心是厨房的妈妈才做得,让童若瑶尝尝好不好吃。童若瑶也抛开心里的疑团,一边喝着牛||乳|茶,一边吃着香甜可口的点心,好像小玉的话根本就没有听进去。小玉不由得吐口气,“二奶奶午睡时,二夫人打发吴妈妈来了一趟,说按照惯例预备了一此东西,是赶着年前给亲戚家送去的,咱们这边的也打点了一些,问二奶奶有没有什么要特别准备的。”
“二婶子思虑周全,必然都打点好了。”现在二房要拉拢大房,凡事都以大房为重,实在没有什么值得童若瑶去补充操心。
“那二奶奶预备什么时候回去?也不知熙哥儿长大了没?”
想到熙哥儿,童若瑶脸上不由自主地带着笑,还是熙哥儿满月的时候回去瞧过一回,大嫂恢复的极好,一个月熙哥儿就好像长大了许多,“小婴儿都是一天一个样,差不多有好些时候没见着了,肯定长了不少。”
“我也这么觉得。”
“只是不知爹爹和二叔什么时候能回来。”叹口气回到刚才的话题上,“这两天又开始下雪,等天气睛好再回去。”
小玉笑道:“也是,免得两位夫人都提心吊胆的生怕二奶奶有个闪失。”
周氏那里倒是好些,蒋蓉华是个例子,只是吕氏。想到这里童若瑶就发愁,张大夫也说孕期适当的走动对胎儿有好处,而吕氏生怕她动一动就动了胎气。早上和晚上请安都免了不说,即便老夫人那里,也不止一次地暗示要老夫人免了自己的请安礼。
这样一来,就只能呆在院子里,总觉得这样好像喘不过气。
可想来,吕氏也是担心自个儿,怕自个儿有个什么闪失,伤及腹中胎儿。
正说着话,只见帘子撩开,范妈妈提着食盒从外面进来,笑道:
“夫人叫厨房专门煲的汤,说二奶奶只吃点心终究不及这些骨头汤好。”
小玉忙过去接住,童若瑶请范妈妈坐下,感激道:“让母亲操心记挂。”
范妈妈笑了笑,“也是希望二奶奶能平平安安生下孩子,二爷又不在家。”
童若瑶点头笑了笑,自己比任何人都希望自己能平安生产。小玉叫门外的丫头拿了汤碗进来,揭开那汤钵盖子,一股药味儿扑鼻而来。
范妈妈忙解释道:“夫人专门教人买了些安胎的药材加在里头的。”小臣脱口而出,“可张大夫说,只要胎儿稳妥,并不需要吃药。”
童若瑶看了她一眼,笑道:“母亲和范妈妈是过来人,再说安胎药总是好的,我也正想喝汤呢。”
范妈妈道:“二奶奶先尝尝,也不知这味道合不合胃口。”
童若瑶对中药味道没什么,可没人是喜欢喝药的。再说,怀孕期间吃药也不见得好。可吕氏专门叫人炖了汤送来,不喝不但有驳了吕氏脸面的意思,以后有个好歹,也是自己的不对。
许是心里有些烦躁,童若瑶喝了一口就差点儿吐出来,只得强忍着把一碗汤喝完。眉头禁不住打成死结,小玉心疼地看着她。范妈妈微微叹口气,略说了几句话起身告辞。
所幸的是,第二天吕氏并没有打发人送汤药过来,童若瑶舒缓了口气。香雪端着汤进来,笑道:“咱们厨房的妈妈听说二奶奶午睡起来想喝汤,特意做得。还问二奶奶想吃什么,她们都提前预备下。”
童若瑶白了她一眼,“当我是猪么?吃了睡,睡了吃。”
香雪做了个鬼脸,盛了一碗送来。没有中药的味道,骨头汤的鲜美尽数释放出来,童若瑶连喝了三四碗,只嚷嚷肚子撑得疼,在屋里走了几圈,听到脚步声,便道:“不许拦着我,我要去外面透口气。”
说着转身,只见眼前一个高大的人影,竟然是顾廷煊!
回来了?怎么没有一点儿消息,童若瑶蹙眉、眨眼。他穿着银鼠毛领石青色披风,带来一股外面的寒意,头上、肩膀上落下几片雪花。屋里暖和,很快就化成晶莹的雪水,“怎,怎么回来了?”
童若瑶舌头打结,说话都不利索,确定真的是他,忙过去踞起脚要帮他解了大氅的系带。只是自己的手很快就落入顾廷煊的大掌中,很奇怪,他的手一点儿也不冷,一直呆在屋里的童若瑶,也觉得滚烫炙热,亦如他那双深邃的眸子。
“也不提前说一声,我现在可不能受惊吓。”童若瑶低声抱怨道,明明很高兴,偏要做出不高兴的样子来。
要做母亲的人,竟然比先时更别扭了。顾廷煊舒口气,脱了大氅,拥着小妻子在炉子边坐下。
“可去见了老夫人和母亲没?”
顾廷煊道:“去见了老夫人,想快些见到瑶儿。”
童若瑶站起来,“那先去见母亲吧,母亲一直念着。我也想出去走走,吃太多东西了……”
顾廷煊目光落在童若瑶腰间,冬天的衣裳穿的多,可她看起来还是那样单薄,心头涌上疼惜,“外面在下雪,我过去见见母亲,马上就回来。”
他语气虽淡,却说得十分坚定,童若瑶禁不住叹口气,最终还是点点头。直到屋里安静下来,她似乎才意识到真的是顾廷煊回来了。那件挂在衣架上的石青色大氅,就是顾廷煊刚刚穿回来的,可他去百寿堂,竟然没穿!
“也不怕一冷一热的感染风寒。”童若瑶琢磨着叫丫头给顾廷煊送过去,丫头刚进来拿大氅,顾廷煊已经回来。
童若瑶一怔,没憩到怎么快。忙过去倒了一杯热茶送到顾廷煊手里,又叫丫头去厨房做些吃食送来,“二爷一路劳顿,想必路上都没好好吃东西。”
顾廷煊看她手足无措的模样,连眉梢也带着笑意,日夜兼程的辛劳十分值得,也顾不得丫头在屋里听差事,将茶杯放在炉子边的矮几上,长臂伸过来一把揽住童若瑶的腰肢。惊奇地道:“果然是圆润了一些。”
童若瑶脸一红,嗔怪地瞪他一眼,那小丫头也忙不迭地福福身告退。小玉和香雪是学乖了,只要顾廷煊在家,没有重要的事儿她们绝对是能回避多远就回避多远。
丫头一走,顾廷煊的手就再也没顾忌,在童若瑶的肚子摸了摸去,脸上荡漾着即将为父的欣然,又极是心疼童若瑶除了肚子有变化,其他地方都与原来一样。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光彩,暖暖的如同春阳。
到了晚上,躺在温暖的被窝里,童若瑶更是无语,忽而想到睛儿说肚子里的孩子能听到外界的人说话,不知道顾廷煊是不是也听了睛儿的话,当真以为孩子能听到,喋喋不休说个不停。
四个月的胎儿,听觉已经发育好了么?童若瑶觉得应该是听不到的吧。可顾廷煊那一会儿严肃,一会儿又柔软的话语,实在让童若瑶忍不住笑起来,“好啦好啦,你再说小心他踢你一脚,说你妨碍他睡觉。”
顾廷煊信以为真,惊奇地问道:“他已经在会动了么?”
童若瑶却怔住了,刚刚自己似乎感觉到肚子里头的小东西动了一下,顾廷煊的大掌还停留在童若瑶的肚皮上,于是乎,某位即将要做父亲的人,严肃而正经地安静下来,半晌才道:“他果然踢了我一脚,嫌我吵了他。”
童若瑶笑得难受,又十分惊奇,其实怀孕后她实在没有多大的感觉,可现在却完全不一样。肚子里的小东西会动了,没有折磨她这个做母亲,却用这种方式提醒他的存在。
脑袋埋在顾廷煊暖和的胸膛里,童若瑶低声说着向老板如何将睛儿送回来的事儿,而心里的那些烦躁也莫名其妙地全部消失,童若瑶才明白,要亲眼见到顾廷煊,心才能真正平静。
“……因为潘有成要尽快回去拜见二老,出了上京城,我们一路打听睛儿的消息,便分了路。”吕氏问起秀珠,顾炎语气淡淡如此说。
吕氏不禁皱眉,“总觉得不妥,想到你妹妹就心里七上八下的。”
顾炎道:“是她自己不识好歹做出不该做的事儿,执意要嫁,咱们也无可奈何。”
吕氏不说话,转而看着顾廷煊道:“你如今回来,外面的铺子就多多照料一二,若瑶怀了身孕,就别操心外头的事儿了。”
顾廷煊点头,惜字如金只回答了一个“是”。
说了一会儿话,众人起身一道往老夫人居住的千禧堂去,而平常小玉或香雪的位置,就理所当然地被顾廷煊霸占。童若瑶如今怀孕,他更是毫无顾忌了,一只手横放在童若瑶腰间,几乎整个人都要被他提起来。
一年辛劳在年底即将富告结束,大伙的心情自然都不错,虽然寒风肆虐,可处处都洋溢着一股子喜气。
童若瑶得意洋洋地告诉顾廷煊,金豆的收成如何,那模样就好比凯旋而归的将士。顾廷煊一边欣赏小妻子雀跃的神采,一边问道:“瑶儿需要什么奖励?”
童若瑶歪着头憩了半天,垂下头低声而羞涩地道:“你回来就是最大的奖励了,我不要别的。”
顾廷煊心底软软的、似是吃了蛙蜜,拥着小妻子心满意足地闭上眼。
窗外寒风肆虐,吕氏盯着纷纷扬扬飘落的雪花发怔。范妈妈从外面进来,忙走过来道:“夫人怎么把窗户都打开了?这风吹了,小心头疼。”
说着就将窗户关上,“夫人觉得屋里闷,奴婢把西边的窗户打开透透气吧。”
吕氏叹口气,问道:“廷煊可在家里?”
范妈妈才送东西从青松院回来,小玉和香雪在正屋隔壁的屋里坐着烤火做针线,不由笑道:“二爷将外头的事儿大多交给了九爷,一直在家陪着二奶奶呢!”
吕氏眉头蹙地更紧,似是喃喃自语,“他到底年轻,若瑶如今又有了身孕,身子那样单薄,倘或他不知轻重,有个闪失可怎么好?”
范妈妈在对面听到,忙回答道:“二奶奶稳重,是知道轻重的。”
吕氏轻轻摇摇头,仍旧十分担忧,“他们才成亲多久?日日夜夜在一起,廷煊又离开了这么些日子……”
范妈妈一边拉窗帘子,一边琢磨着道:“如今已经四个月,二奶奶虽瞧着单薄,胎象却稳妥,夫人别担心。奴婢瞧着二爷极是紧张二奶奶,想必二奶奶说什么,二爷没有不依的。”
说着话走到吕氏身边,又道:“二爷回来,二奶奶精神就好了许多,听小玉和香雪说,如今一日三餐吃得比之前还多,可见胃口也好了。以前听大夫说过,有了双身子的人,只要心里没有搁着什么事儿,不但胎儿长得好,临盆之时也少些痛楚。二爷比二奶奶年长许多,二奶奶到底年轻,二爷必然十分体谅她。”
吕氏喟然长叹,隔了半晌道:“三侄儿媳妇崔氏生产时,那样厉害,如令人瞧着精神头不错,可身子却比以前单薄许多了。”
崔氏怀孕期间,顾廷之不离其左右,亦是日日夜夜陪着,“焉知不是他们年轻夫妻没个避讳,才造成的。”
范妈妈心头一跳,方才的话也已经说得十分明白,眼下也只能道 :“到底二奶奶的身子重要,咱们二爷也不是那起子犯浑的人。”
吕氏叹口气,“也罢,咱们也只能提一提,说多了她又要多心。”
范妈妈叹口气,愣愣地站了半晌,见吕氏手边的茶杯空了,忙重新去倒了一杯茶送来。
“……老夫人和二婶子都说金豆不适合在南方生长,我那一块地面积也不大。何况,金豆只有咱们家才有,现在种出来,却没人相信是粮食,更别说吃了。”
顾廷煊见童若瑶眉尖微蹙,十分苦恼似地,他却笑了笑,笃定地道:“想必瑶儿已经有了法子。”
童若瑶扭头看了他一眼,掰着手指道:“我能有什么法子?不过我就是想知道,你怎么想着把种子带回来?”
顾廷煊风轻云淡笑道:“从商者必然以利益为重,这种子只有咱们有,物以稀为贵,必然能卖个好价钱。”
童若瑶白了他一眼,“别人买一次就够了,要再种植种子自己留就是。”
“商者不外乎能赚取多少,只要有赚的,就妥当。”
童若瑶干笑两声,“问题是现在根本不会有人来买,还是亏本买卖呢。”
“可瑶儿已经有了法子,现在亏本以后必然翻本赚回来。”
“说得这样容易,你来吧,我等着数钱就好。”
大大小小几场雪,几天后天气放睛,冬阳照在雪地里,有些刺眼。顾廷煊陪童若瑶回娘家,各种礼品装了一车,顺便还有一袋子玉米。
吕氏千叮嘱千叮嘱一番,才放顾廷煊和童若瑶出门,一路上连跟车的婆子也小心翼翼地放慢速度,本着龟速前进的原则,足足差不多一个时辰,才回到娘家。
童若瑶喜出望外,又叹口气,“我还担心晚上才能到呢!”
童若远出来迎接,周氏、童老爹、蒋蓉华在正屋里,知道他们要来,陈妈妈等人一早就开始忙碌着预备午饭的事儿。
顾廷煊随童若瑶一道进来拜见周氏和童老爹,略略坐着吃了一盏茶,说了一会儿闲话。童若远领着顾廷煊去了书房,看得出来,棋逢对手,他们两个也想再切磋一番。老太太灵柩送回蜀地,但孝期未过,家里忌讳大红大紫,皆以素色为主。熙哥儿的到来却给家里添了不少乐趣,童老爹和周氏明争暗抢要去抱孙子。
“每次回来就带这么多东西,也不怕家里其他人说闲话。”周氏略显贵怪地道。
童老爹怕周氏抢走熙哥儿,抱着熙哥儿也去了书房,屋里就剩下童若瑶、周氏、蒋蓉华三人。
“都是惯例,年底亲戚家都要送年礼的,因女儿是头一年,长辈的都说头一年有些俗礼上的东西,是一定要送到的。”
周氏将信将疑,蒋蓉华道:“顾家祖藉天杭,许是天杭那边的习俗也未可知。”
童若瑶点点头,蒋蓉华转移话题,问道:“四妹一路上可好走?没颠着吧?”
“哪里就那么金贵了?大嫂莫非忘记了,大嫂临产前都安分不下来呢!有大嫂做榜样,我定要好好学着。”
蒋蓉华盯着童若瑶看了几眼,点着头笑道:“精神不错,气色也好,腰圆实了些。”
童若瑶却觉蒋蓉华变化较大,上次瞧着她恢复的极好,现在瞧着却明显清瘦了许多,不禁道:“合该请位奶妈照料一二,大嫂也别太操劳才是。”
“我哪里操劳,白天的时候除了熙哥儿吃奶,都是母亲和父亲帮着带的,晚上你大哥帮着带。”
提到熙哥儿,周氏笑容不由得慈爱无比,似有说不尽的趣事,挨着给童若瑶讲。正说得热闹,只见外面张氏进来,说笑一回道:“今儿侄儿媳妇回来,不如去婶子那里吃饭吧,婶子还没好好谢谢侄儿媳妇。”
张氏气色是一日比一日好,想来童二叔对她的态度好了许多,虽然不能回到从前,到底不会闹着休离什么的。
而更让童若瑶惊愕的是,老太太留下的产业,那些庄子,童二叔做主分出一个来给了童若远,说是孙子辈的都有。虽然很明显不是平均分配,可这样已经委实叫人惊讶。据说张氏没有一点儿不情愿,和这边也非常亲近。
不管怎么说,有了一个庄子,童老爹丁忧,家里总算能过得去。
127:你的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有些日子没见着二妹,只听二婶子说,吃了张大夫的两记药,情况倒是好转了,头个月的信期五六天就干净了。眼下,婶子就指望她肚子能有个动静,否则,日后她的日子也难了。”蒋蓉华说到最后,也禁不住叹口气。
童若瑶也明白,如今成亲的日子还不算久,日子久了,她又没有动静,不替孙博文纳妾也说不过去。可孙博文也不喜欢她,她亦对孙博文绝望,再不会去争取什么。虽不至于守活寡,情形也好不到哪里去。何况,娘家与婆家悬殊如此远,除了忍气吞声,她还能如何?
“只要她的病能医治好,总算是还有盼头。”
“所以二婶子十分高兴。”蒋蓉华微笑道,“她也经常过来走动,住在一处,这样相处才好。”
童若瑶点头,倒想起童若淳来,“可还在家里住着?”
“在呢,二婶子留她在家里多住些日子,现在外面冷,她又带着孩子,不适宜赶路,等明年开了春暖和了再去南边。说来也巧,大妹可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