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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安 作者:李不乖
承认,我的目的并不单纯。”
南安胡乱揣测着,思绪不知不觉间跑偏了十万八千里,最后被一把清亮的女声拉回了现实,一抬眼,孔黛低着头,正在艰难地述说:“我花了很长的时间才定位到你的IP地址,专程从长沙赶来见你,除了道歉,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隔着一张茶几,南安清楚地看见孔黛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很复杂的情绪,像是焦灼,像是羞愧,更像是陷入了某种进退两难的境地,迟疑着,忐忑着,不敢轻易开口。
出于礼貌,也出于好奇,她给了对方一个类似鼓励的微笑:“你请说。”
很久很久以后,孔黛才告诉南安,其实那天她心里一点把握都没有,几乎要落荒而逃了,多亏南安的那个笑容让她镇定下来,才有了后来的事业巅峰名利双收,对此,她一直心怀感激。
听她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南安已经跟她合作近六年了,从她那里赚来的钱不仅帮阮北宁付清了学费,还让自己后来漫长的长途旅行毫无后顾之忧,最初的那一点点怨怼和不理解,也早就烟消云散了。
但是此时此刻,听到孔黛断断续续说明了真正的来意,看到她难堪到忍不住掩面而泣,接着夺门而出,南安却像是被暴雨天的一道闪电劈中了脑子,身体不受控制地瑟瑟发抖,耳边响起闷重的轰鸣,头痛欲裂。
墙上的挂钟滴滴答答,时间一点点流逝过去,南安呆坐在沙发上,手心冒汗,背脊一阵阵发凉,脸上的肌肉也微微抽搐,眼睛里写满了惊悚和茫然。
孔黛说,你知道什么叫江郎才尽吗?
孔黛说,我不能失败,我不能被读者抛弃,我不能让公司失望,我真的不能,如果是那样,我宁愿去死。
孔黛说,只有你能帮我了,我找了那么久,只有你的文风跟我是最像的,你一定可以的。
孔黛说,什么条件你都可以提,我会全部满足你,请你务必要帮帮我。
她一口气说了那么多,每一个字南安都听清楚了,可是当那些字拼凑成一整段话的时候,她又无论如何都理解不了对方的意思。
如果说,孔黛夸她有天分的时候她心里还有那么一点沾沾自喜,那么现在,那一丁点的喜悦早已经被满腔的怒火烧成了灰。
什么意思?那是什么意思?要花钱买她当枪手吗?以后她阮南安写的每个字都要烙上别人的名字吗?
无耻!太无耻了!人怎么能无耻到这种地步?
南安捧着杯子满屋子乱转,转得头昏脑胀,像只误入陷阱的小兽,怎么也挣不开孔黛用那番话给她织就的牢笼。
好不容易找回些许理智,她从茶几抽屉里找出几颗喜普妙,就着杯子里的柠檬水吞下去,躺在沙发上对着天花板干瞪眼,然后,再次想起了远在安城的桑娆。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桑娆,让她以后长个心眼,看到孔黛的书就绕道走,一本都不许买!
可是一打开手机,看见桑娆前几天发来的短信,她又有些举棋不定了。
“北宁前段时间忙着打工攒钱给你过生日,这几天好像有点感冒,你劝劝他,让他别太累了。PS:他不让我把打工的事告诉你,你就装不知道好了,别露馅”
南安记得,自己生日那天晚上阮北宁给她打了一个电话,现在想来,那个时候他应该是在工作,周围都闹哄哄的,还没好好说上几句话电话就被挂断了。
阮北宁转给她的那两千块钱她一分都没敢动,想留到年底买年货,倒是她自己,从许陌上那里领了第一个月的工资就给阮北宁买了件外套,怕他不肯要就没有寄到安城,先挂到他衣柜里去了。
用桑娆的话来说,他们这对兄妹实在是蠢到家了,各自瞒着对方偷偷出去工作,赚来的钱又一分不少的花在对方身上,一来一去,日子都过得紧巴巴,这又何苦呢?
是啊,这是何苦呢?
南安原以为,从表姨家搬出来以后,忍气吞声的日子已经过去了,有了母亲给予的优厚的物质支持,曾经可望而不可即的那些东西都成了唾手可得之物,她终于可以像其他女生一样,穿漂亮的裙子,买自己喜欢的书,再也不用为了省下一两块的早餐钱而饿得头晕眼花。
然而,随着时光流转,灾祸一一降临,她的生活又回到了原点,甚至比原来还要糟糕。
魔法失效,灰姑娘还能留下一只改变命运水晶鞋,可她什么也没有,什么也留不下,就连曾经那场自以为得到救赎的温柔绮梦也早已消散如风。
这个时候,她忽然想起了苏韵,那个已经彻底从她生活里消失的苏韵。
当初的苏韵,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走向另一个世界的呢?以自己的身体作为筹码的时候,她有没有一点点害怕和犹豫呢?时至今日,她又是否有过一瞬间的后悔?
答案是无解的。
在温饱线上挣扎求存的人,在巨大的悬殊对比面前,她根本没有时间去考虑自己的真实感受,只要能脱离那种窘迫的现状,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像蜘蛛丝那么脆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