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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安 作者:李不乖
方奔跑的动作不停晃动,却很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再醒来时,她躺在医务室的床上,耳边是那个人略显担忧的低语:“以后不舒服就说出来,千万别再晕倒了。”
不会了,失去那双臂膀以后,她再也不会倒下了。
越是虚弱,越要保持清醒,越是一无所有,越要咬着牙撑过去,越是深陷沼泽,越要坚决与美好的过去背道而驰。
记忆里那个明亮温暖如阳光的少年,终于被后来的乌云一层层掩盖,模糊成一个只能用余生去想念的影子。
过不多时,宿管阿姨的怒吼声从楼里传出来,周围的人群渐渐从这片空地转移到每个楼层,这场闹剧也落下了帷幕。
苏韵徐徐呼出一口气,抬起手,一颗一颗扣好衬衫的扣子,挺直了脊梁,目不斜视地从南安身边走过。
角落里的轿车掉转了方向,慢慢驶向前面的路口,地上一枚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下来的小小的银戒指嵌进了车轮里,被碾压成扭曲的形状。
内圈刻着的两个名字在粗砺的水泥上一路摩擦,渐渐磨成了空白,再也无法复原。
☆、离散
陆锦从宿舍搬走的时候,苏韵已经先她一步消失了好几天。
书桌上的电脑还亮着,安大的贴吧首页写满了苏韵和陆锦的名字,为了夺人眼球,标题越写越夸张,有几个帖子里还附上了当晚的照片,苏韵衣衫不整肿着半张脸的样子依旧楚楚动人。
陆锦一边把自己瓶瓶罐罐的护肤品扫进行李箱,一边“啪”的合上电脑,然后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她兀自出神了一会儿,憋足了一口气,对着眼前的空气破口大骂:“王八蛋!有胆子勾引我爸,没胆子见我?良心都喂狗了吧?穷疯了吧?我他妈真是瞎了眼了,居然把这种人当朋友!”
斜对面的单人床上,南安半撑着身体坐了起来,一开口就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好不容易缓过来,轻轻叫了一声“陆锦”,又没了下文。
从那天晚上开始,她就真的感冒了,躺在床上烧得浑身滚烫,嗓子里像是塞了一团火,呼吸间飘出灼热的火星,把嘴唇烫得起了皮,吃了好几天药也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
陆锦骂骂咧咧的收拾好桌上仅剩的几样东西,转身倒了一杯水,轻手轻脚爬上南安的床,扶着她慢慢把水喂进去,又替她掖了掖被角。
南安试探着去握陆锦的手,声音低低的,带着咳嗽过后的沙哑:“对不起。”
“这跟你又没关系。”陆锦收敛了怒火,眼圈红红的,手指一下一下揪着被子,脸上一半难过一半嘲讽,“再说了,我爸妈本来就没什么感情,在外面找人这种事,我早就见怪不怪了。”
南安脸上还洇着两团病态的潮红,怕把感冒传染给陆锦,只能转过头对着雪白的墙壁叹气。
“可是我没想到是苏韵。”
片刻后,陆锦用一种很失落的语气说了这么一句话。
她指着对面属于苏韵的那张乱糟糟的床,指尖微微发颤,像个急于跟家长告状的小孩子,满眼焦灼和委屈,语无伦次地说:“就她不行,真的,谁都可以,就是她不行,就算不是朋友,我们好歹是室友吧?是同学吧?她做这些事的时候就一点都没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南安一言不发地听着,等她的发泄告一个段落了,才轻轻抬起手臂,把她揽进怀里,手指细细抚摸那一头略显凌乱的彩色短发,如同安抚一只受伤的幼兽。
或许,对现在的陆锦来说,任何口头上的安慰都只不过是二次伤害。
南安能给她的,只有这样一个沉默的拥抱。
那天晚上的闹剧草草收场,贴吧里爆出来的内容却每天都在更新,“包养门”和“室友后妈门”如同落进油锅里的两滴水,噼里啪啦的,在安大寂静的校园里溅出沸反盈天的热度,直接把两个当事人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陆锦那晚喝得烂醉,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来,看见贴吧里的内容,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有人在恶作剧,马上发帖子把那些“造谣”的人都骂了一顿。
紧接着,有人贴出了照片,一张比一张清晰,底下的评论更是集体嘲笑她“是人是狗分不清”,“炫富遭报应”,“白白让室友当了后妈”。
直到在医务室打点滴的南安回来,把那天晚上的事情一五一十说给她听,她才终于信了。
她第一时间打电话去质问父亲,气得口不择言:“你是不是脑子烧糊涂了?找谁不好偏要找我同学,成心给我找不痛快是不是?”
父亲在电话里怎么说来着?哦——她干净嘛。
“她哪里干净了?多看她一眼我都嫌脏!”陆锦咬牙切齿地吼完这句话,买了不到三个月的手机狠狠砸向地板,四分五裂。
识人不清的自责,为他人做嫁衣的懊恼,私生活被大众传阅的羞耻,生活被彻底搅乱的烦闷,一切的一切,像一组来势汹汹的组合拳,把她二十年来所有的骄傲和自信统统打碎了。
她可是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