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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风雪寒 作者:汀边芷花
刹那间满屋光华,金芒流动。
“这不是您的家传银枪吗?”萧子翼吟道:“一点寒芒映长空,十万铁甲徒峥嵘。银枪西来风雷变,漫天血雨洗神龙。”
“嗯,今日我便将此枪传给你。”老者道:“持此枪,治世则为国家之栋梁,乱世则为天下之英雄。”
“多谢师父。”萧子翼道:“只是不知您今日讲这两件贵重的东西送给徒儿是何意?”
“二十年前,我与你父亲义结金兰,常驱十万之众,深入漠北,兵指胡虏,为国家立功无数。可怜十年前一役,你父亲悬军深入被十万蛮兵围困于封名山,八千子弟皆力战而死,无一生还,何其壮哉!”老者双目炯炯,顿了顿,又道:“如今,你已长大成人,当有所成就,方不负你父亲英雄之名,为师教导之恩。明日,我就要离开这里了。”
“离开?”萧子翼一脸震惊:“师父……你要去哪里?”
“世上之事,我已了无挂碍。”老者拍着少年俊挺的肩膀:“余生惟愿闲云野鹤,浪迹江湖。”
“师父,你这是什么话。”萧子翼望着白发苍然的老者道:“您已教导我十年之久,我早已把您当做家父看待,愿陪您安度余生。”
“你的心意为师明白。”老者笑道:“我已告知你的母亲,至于子兰,尚且年幼,我恐他哭闹,便没有告诉。你当尽心侍奉母亲,爱护幼弟,我方心安。”
“师父……”萧子翼长身跪在了地上,垂泪道:“徒儿求师父莫要离开。”
“访僧道于古寺,寻寒梅于深山,泛轻舟于江流,歌三百于高岗。”老者看着少年:“我平生所愿,唯有如此。你不必挽留,用心练武习文,方称为师之意。”
“师父……”萧子翼望向师父,泪流满面。而老者却已负手于背后,转身走进里屋。
少年怔怔地跪在那里,长哭不止。可他没有看见,在老者转身离去的瞬间,老者也已是热泪盈眶。
细碎的阳光透过雕花的木窗照着桌子上的古书与银枪,绝迹的兵书重见天日,尘封的银枪隐隐争鸣。
鲜衣怒马,放眼九天之下;伶仃白发,留下多少牵挂。
☆、第三章:长亭送别
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世间所有相遇都是久别重逢,可所有重逢最后终不免一场离别匆匆。
我们在岁月流年里彼此相伴,又在人海红尘中彼此擦肩。
有多少人从我们生命中出现,又有多少人变成了过往云烟。
可相遇不意味就是永久,而别离也并不意味着再也不见。
天还未亮,星月四垂于苍穹,暗色的云层依旧在天际绵延。
风很凉,轻拂过辽阔的旷野,四周漂浮着淡薄的白雾。
昨夜刚下过一场新雨,柳树的枝叶被雨水洗得发亮,在晨风中轻轻摇荡着。
沉睡的人们还没有醒来,此刻的古道上只有两个人缓缓地骑马前行,显得格外萧瑟。
“师父……”马背上的白衣少年手握缰绳看向同行的人:“要不,你就不要离开了。”
“唉。”另一匹马上的老者挥了挥手:“人生五十载,去世恍如梦幻。为师已年老,想余生逍遥江湖,游历名山大川,岂不快活。”
“可……”白衣少年低下了头,眼睛中一片朦胧的水雾:“可你要是走了,我们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哈哈。”老者拂着白须,笑了笑:“子翼,有相逢自有分别,有分别亦自有重逢。有朝一日,我们还会再见的。到那个时候,你可别不认识我这糟老头。”
“师父说笑了,子翼万万不会如此。”萧子翼摇头道:“师父大恩,亲如父兄,徒儿终生铭记。徒儿只希望师父此去能多多珍重,一路平安。。”
“哈哈,师父知道了。”老者又笑道:“只要离开了这帝都,便是鹰飞长空,鱼入大海,便可得快乐,以愉晚年。”
二人言谈之间,已到了州界,临岐之路,再往前走便出了京师的范围。
时辰尚早,路上还没有行人,旁边的六角古亭在薄雾中若隐若现,间或几声鸡鸣划破拂晓的夜空。
“千里送君,终须一别。”白袍老者勒住马匹,道:“子翼,就送到这里吧,你先回去吧。”
“师父……”萧子翼的眼中满含热泪,一时竟是无语凝噎:“你……”
十年教导之恩,亲如父子;一朝离别之际,难以分舍。回首往事,连老者也不禁老眼含泪。
他一生没有儿女,只有这么一个徒弟。
不仅萧子翼把他当做了自己的亲生父亲,他也同样把萧子翼当做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老先生,老先生……请留步一叙。”正不忍之间,远处有两匹马飞奔而来,在晨雾中看不清面容。
二人正疑惑间,两匹快马已疾驰而至,及至眼前,方看清来者。一人虎背熊腰,环眼竖眉,名唤徐贲,一人面若冠玉,眉如长剑,名唤余化龙,两人皆是萧子翼的好友,亦是老人的另外两个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