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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意风流[完结]+[外传]第13部分阅读

      写意风流[完结]+[外传] 作者:肉色屋

    转过眼看向顾慧中,花花公子此刻没了往日灵性的潇洒劲,走的时候瞧着面色有些郑重。心底那点怀疑如同宣纸上氤氲开的墨汁,逐步扩大。老四怕是也陷入了这场争权夺势的浑水中。不过也算是情理之外,意料之中的事,因而没产生什么太大的感触。

    老七顾谦谨怯懦如常。临走时冲我打了个招呼,笑的挺真心,估计是真为我高兴。

    老八老九这对双胞胎我太了解了,悠然什么都不会说,自在回去后铁定要和我大闹一场。

    老十,我的弟弟承欢,最近确实忽略他了。我摸摸他脑袋道:“咱回家吧。”

    承欢沉默的环视一周,酷似小娘亲的杏眼里有了薄薄一层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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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写意,看样子你挺开心的嘛!”

    刚送承欢回屋,双胞胎气势汹汹找上门。不,准确点来说是顾自在气势汹汹。

    “说的没错,我是挺开心的。”我道:“娶老婆对男人来说难道不值得开心?”

    “你……你混蛋!”顾自在暴躁的在屋里走来走去。顾悠然坐在角落里,不发一言。

    我冷冷睨自在一眼,道:“顾自在,少在我府上耍威风。不想待给我滚!”

    顾自在停住脚,凶狠的瞪着我:“你丢不丢人?不就是娶个女人进门么,有什么好得意的?!”

    “咱们把话都挑明了说,我既然准备娶妻自然不会再过以前那样的生活。”我无比认真一字一句道:“从今日起,顾写意不再流连于风月场所,不再花天酒地。我是男人,是一家之主,我要为我日后的妻子负责,为我将来的孩子负责!”

    顾悠然脸色瞬间煞白,深深垂着头。顾自在的凶悍表情登时烟消云散,只是眼睛依旧瞪的很大,喃喃道:“你不能娶亲,更不能有老婆孩子!”

    我嘿然冷笑,缓缓开口道:“慢走,不送。”

    第二日,至亲王府着实热闹了起来,从主人到仆从俱是喜气洋洋,忙里忙外的收拾。处理掉还很新的家具摆设,重金购买了许多女人喜欢的物件,重新装修屋子,声势弄的轰轰烈烈。不仅如此,我再未登过暖乡等妓院的大门,安分守己的待在王府。

    外界纷纷感慨猜测时,我在书房里每日对着地图与谍报发愁。

    有件事,已迫在眉睫等待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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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亏当过兵,能看的懂地图。我趴在描绘详尽的地图上寻找所有能走人的路线,反复计算,可结果让人气馁。

    “爷,稍微休息一下吧。”怀前端过一盆清水,将沾湿的帕子拧干递给我。我擦了把脸,又再水里洗了洗手,怀前取过帕子为我细心擦拭。

    我道:“怀前,你若尽全力赶路,从边洲到雍京往返需要花多长时间?”

    怀前道:“二十五天左右。”

    我又道:“若是带上我呢?”

    怀前脸露难色:“爷,奴才说二十五天需日以继夜的赶路,您的身子撑不住的。”

    “撑的住也没用。”我道:“别说二十五天,十五天不到就会有人追查我的行踪。另一方面,舅舅韩似山乃是三军统帅,长时间擅离部队的可能性根本不存在。这么重大的事情,太多细节需要商讨,我必须和舅舅面谈。”

    怀前道:“如今之际,爷只有找机会出京一趟了。只要能离开京城,奴才保证可以完全摆脱监视我们的探子。”

    我道:“与边洲相临的潇省今年遭了大灾,万顷良田颗粒无收,饿殍满道。眼下马上就要入冬,照这样下去没多少潇省百姓能活过这个冬天。与其相临的边洲是军事重地,粮食储备充足。挣扎在生死线上的百姓不会不受诱惑,极有可能发生暴动哄抢粮食。朝廷若要避免这种恶性事件的发生,肯定要济寒赈贫。只要我能接下这差使,所有问题都能迎刃而解了。”

    怀前低头帮我把挽起的袖子放下:“那爷心里有计划了么?”

    我微眯起眼,道:“时间紧迫,也顾不上什么有所为有所不为了。我得想些刺激人,见效快的法子才行。”

    怀前猛然抬头看我一眼。

    我返身重新回桌前研究地图,随口道:“去拿些吃的,我饿了。”

    怀前淡淡笑了笑:“好,爷先等一下,奴才马上去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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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日游,杏花吹满枝头。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

    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注*天仙子 韦庄)

    个人魅力,说白了就是个人对他人产生的影响力,它源于长年累月的人生积淀,绝非一朝一夕练就而成。

    有些人得天独厚,生就富于魅力。顾写意无疑是个极具个人魅力的男人。他能够仅凭自己的声音、站姿和微笑吸引住每一个人的注意。他年轻、聪颖、英俊、富有、位重,他拥有令人眼红妒忌的一切条件!

    是祸害亦是妖孽,顾写意开始刻意的选择女眷众多的宴会参加,时常在雍京漫无目的的四处游玩。他清楚了解自己的长处,他毫无保留的将这些优点发扬至极限。他惹的春心四处翩飞,他故意无视那些爱惨了他的人,他强硬疏远顾姓兄弟,他让所有人为他痴狂,他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却冷眼看尽天下事……

    不断有谣言四传,说谁谁家的小姐扬言非顾写意不嫁,又说某某人为了顾写意要死要活……还真有不少大臣上书为自家女儿、姐妹请婚的。大家眼巴巴等着看好戏,雍慧皇帝却一反常态的慎重起来,迟迟不下肯诏赐婚。说五子年少丧母,这些年为大雍劳心劳力,定要为他挑选一个知书达理、善解人意的妻子。

    怀前在把这段话复述给顾写意听时,始终没敢抬头瞧一眼主子爷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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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尊不允许屈服!顾自在靠着心底的这点信念,再未登过至亲王府的大门。自己和悠然没有一点对不起顾写意,凭什么每次都是他们处于下风?顾自在认为,顾写意若想夺位根本就离不了他们,更不要说激怒他们了!存了这份想法的自在,每日每夜都期盼着顾写意先向他们服软。当然,自己是很大方的,届时会宽容的原谅顾写意种种过分的行为。

    “论心机手腕,你是斗不过五哥的。”顾悠然对弟弟如是说,嘴角噙着淡淡悲凉的苦笑。“父皇下圣旨赐婚,也许是明天,也许就在下一刻。而顾写意为人处世,一向说到做到。他再不会看我们一眼……即便如此,你也不后悔现在的所做出的决定么?”

    顾自在蓦然觉得寒意入骨,发狠道:“大不了一拍两散,这两年里他指示咱俩干了多少见不得光的事?不信他不怕被抖搂出来!”狠劲用完了,神色变的有些怔楞,有些迷茫。低声喃喃道:“他怎么敢抛开我们?他不怕顾康健登基后不会放过他么?”

    顾悠然看着慌乱懵懂的弟弟,满是心酸无奈,生生将几欲冲口而出的话压回去。

    那些见不得光的事,全是由他们俩亲自出面操办的。若真被抖搂出来,顾写意大可拒不承认。况且彼此早就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要死也是一块完蛋。再者,以顾写意狡兔三窟生性多疑的性子会不给自己留条后路?他怎么可能会怕你的威胁?

    至于太子。顾悠然自嘲的笑了笑,无声的问,自在,咱们和太子有何区别?

    已经没有退路了。如今路人皆知八皇子九皇子是“五皇子党”的,顾康健早已是恨他们入骨。不想死只能力保顾写意夺位……可就算顾写意顺利夺了皇位,以那人睚眦必报的狠辣手段,他们二人的结局又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顾悠然的目光直直盯着上方错彩镂金的梁栋,许久,方淡淡开口:“我想他了,你陪我去一趟至亲王府。”

    第四十二章

    顾悠然说,自在,我想他了,你陪我去一趟至亲王府。

    顾自在沉默的陪兄长坐上马车,晃晃悠悠朝至亲王府驶去。顾悠然掀开帘子向外看,精致柔和的脸部线条,淡然平和的目光,没有丝毫的慌乱。顾自在怔怔盯着兄长,也许,这个自小被自己嘲笑“怯懦软弱”的哥哥,才是最坚韧的那一个。

    至亲王府的静是出了名的,几乎没人知道王府里究竟有多少仆从。常常你逛了几圈,也见不到人影。可只要轻轻召唤一声,立刻就会有人上前问你有何吩咐。原本丫鬟、太监碎嘴嚼舌的事再寻常不过,到这儿也成了禁忌,无人敢犯。

    何等惊人的驭下手段!

    顾写意爱冬日的阳光,含蓄、柔软,清冷中渗透出抹不去的温暖。象记忆中的那双手,不会因季节的改变而改变掌心的温度。

    双胞胎见到顾写意时,后者正在院中晒太阳。惬意的躺靠在榻上,满足地眯着眸子,像一只慵懒高贵的猫,让人有亲吻的冲动。

    顾悠然慢慢走过去,跪倒在地上,扬起脸,轻轻贴在微薄的唇上。

    蝶翅般的睫毛动了动,渐渐睁开,里面折射出粼粼波光,一如这冬日,云淡天高,清冷澄澈。

    顾悠然落泪,压抑的哭泣。顾写意伸手一下一下抚摩他的头发,斜眼看向不远处呆立着的顾自在。

    顾写意的俊美傲慢、顾写意的邪气霸道,顾写意的豪迈柔情,无不让人爱不释手却又恨的牙痒。时常幻想,若把这样一个人牢牢抓在手里,让他为自己哭为自己笑,该是件多么令人兴奋的事情。

    想看他惊慌无措时的神态,想让他褪去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尝试着将他一步步推进自己设下的陷阱。就在自以为要成功时才猛然警觉,真正陷入陷阱的是自己。而本该是猎物的顾写意,神色淡漠的站在外面。就象此时此刻,用那双光彩陆离的眸子,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

    不重要了,这些都不重要了。顾自在抬起手遮住双眼,呜咽出声,潸然泪下。

    拒绝承认,始终逃避的事实,终究还是在心头清晰浮现。爱上了顾写意,任你百转千回,仍是至死都转不过弯来的死结。

    顾写意见状,轻微的叹了口气,静静地躺回去。

    鸷鸟将击,卑飞敛翼。

    有人的地方就有纷扰,先是有传言说朝中清流派的代表人物,大学士魏炎的孙女魏嘉颜将成为至亲王妃。而后又传顾写意的政敌们暗中下绊子,阻挠婚事。一时间再普通不过的男婚女嫁成了朝中隐讳的禁忌。诸位皇子一听到这个话题无不变脸。

    政治风云诡秘莫测,至亲王府大有黑云压城之势。几乎所有人都开始同情年纪轻轻的至亲王。连成亲的权利都被剥夺,真是再可悲不过。

    没两天的工夫,雍慧皇帝突然暴病,据说病症严重,连日无法进食,朝野震动。又有人传,雍慧皇帝病前曾对不止一位儿子气急败坏叱责过,情绪激动。

    当我接到这条消息时,楞了片刻方问:“太医怎么说?可有大碍?”

    怀前道:“皇上如今年岁大了,年轻时落下的病根连带新疾一并爆发。林太医说,熬过去调养两年能再活个十年八载,熬不过去最多撑到明年开春。”

    我闷声负手在屋里来回走了几遭。对怀前道:“安排一下,我要见大夫简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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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南在京城边上有家不起眼的小医馆,病人不多不少正好够他忙。

    “简大夫,好久不见。”我浅浅一笑,坐到为病人准备的椅子上,将手搁到诊脉用的小枕上。

    略微阴暗的诊室内,简南的眸子隐隐发亮,咧嘴笑道:“公子若是身子不舒服,有大把医术高明的太医候着,怎么亲自跑来这偏僻之地?”说着,手指搭在我的脉搏上。

    我笑容加深,道:“我需要一种药。”

    “哦?”简南来了兴趣,问:“什么药?”

    “一种可以在短时间内激发人体潜能,也就是生命力的药。”我道:“通俗点说,就是让垂死之人吃后不但病情好转,日常生活还能照常进行。”

    “承蒙公子看的起,在下若能研究出这种药,恐怕早已荣登医仙境界了!。”简南苦笑:“让垂死之人短时间内恢复正常几乎是不可能的。”

    “我又没叫你真正治好他。”我笑了笑:“治标即可,无需治本。我知道有一类药可以办到。但有个要求,那就是尽量不着痕迹,让人查不出来。只要能让他再多活几年,我记你一大功。”

    简南刚送我到医馆大门,就见对面一对貌似夫妇的人满头大汗朝这边跑来。丈夫怀里抱着个男孩,妻子边扶着边急声呼唤孩子的||乳|名。两人见到简南,那女子首先跪倒在地,擦了把挂满的不知是汗还是泪的脸,悲呼道:“简大夫,求你救救我儿子!”

    抱着儿子的男子也艰难的要跪下。简南慌忙扶起他们,朝我抱歉的笑了笑,引着夫妇进了医馆。

    我蓦的感觉有点冷,恍然意识到,如今已是深秋了。

    突然有些想笑,为了我的天家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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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暖意融融的华贵卧室内,点一炉安神静心的熏香,在袅袅升起的香气中,俊美无双的至亲王神色平和,斯文儒雅的坐在龙床一侧,陪着重病缠身的雍慧皇帝。

    皇帝病重,不管诸位皇子内心存了何等打算,面上一个个可是作足二十四孝子状,想着法表现自己的孝道。山珍海味,灵丹妙药,一股脑往大内里送。

    时时出人意表的顾写意这次也不例外,他未送出任何东西,只是每日拿着本佛经坐在雍帝床头,沉声静气的讲一个佛经典故。顾写意精准地把握语速与停顿,磁性舒缓的声音充满煽情的意味,娓娓道来的同时,成功营造出一个又一个玄妙莫测的虚幻场景。

    几日下来,慧帝紧绷的防线渐渐放松,不知不觉间竟开始期待听到那个的声音。

    顾写意全心全意对一个好时,几乎无人能抗拒的了这份诱惑。顾写意谈吐优雅风趣,擅长察言观色,知道在什么时间对慧帝提起什么话题。他能将一件平平无奇的小事讲的引人入胜,亦能将枯燥繁琐的政务炼化的简洁直白。就象寒冷冬日里的暖阳,轻轻掠过的不着痕迹的那份温柔,即使是蒙绿的春风也无法比拟。

    老人格外脆弱怕死,贵为九五之尊的雍慧更是如此。病重却坚持不肯吃儿子们送来的药,脾气暴躁易怒。顾写意淡定从容的说,父皇的病一定会好。

    就这么一句话,奇迹的平服了所有恐惧焦躁,慧帝合作的吃药休息,旁人无不啧啧称奇。都道皇帝最厌恶的是顾写意,却没有多少人知道,皇帝最相信的亦是顾写意。

    慧帝嗅着萦绕在鼻端的氤氲香气,伴着顾写意的声音,迷迷糊糊进入梦乡。

    顾写意噤声,轻轻合上佛经。

    为防皇帝突发疾病,张太医自始至终都在一旁陪着看着。可能是因为袅袅升腾熏香,至亲王的脸庞仿佛带了雾气,朦朦胧胧难以瞧清。方才说话时,优美的唇微微张合,恬静、淡然,舒缓的语调牵引着人的思维。

    张太医也开始头脑昏沉,毕竟熟知药性,怀疑这熏香内另有乾坤。想到此处登时脑中警铃大作,强自挣扎。谁知腿一软,“扑通”摔倒在地。吓的汗流浃背,慌慌张张去偷瞧至亲王的脸色。

    顾写意先是看了看床上酣睡的慧帝,而后转头看向张太医,将食指轻放在唇边。双瞳幽深,似笑非笑。

    张太医既惊且怕,不一会已是汗透衣衫,惶惶然跪在龙床旁一动不动。顾写意低眉顺眼的坐好,佛经平放在膝头,双手搭在上面。不知过了多久,雍慧皇帝幽幽转醒,顾写意忙上前整理靠垫扶起慧帝。

    慧帝久病浑浊的眼闪现不正常的神彩,语带兴奋道:“朕梦到站在九重天际,俯瞰我大雍疆土。身边仙云似海,香气缭绕,云雾山光,处处充满了灵动之气!”慧帝的话被剧烈的咳嗽打断,好一会才喘过气,接着道:“天空裂开金色缝隙,真龙若隐若现!”枯瘦的手紧紧攥住顾写意手腕,力气之大难以想象出自一个垂病老人。

    顾写意对手腕断裂般的疼痛置若罔闻,喜不自禁道:“这是天崩!是证道成仙的场景,恭喜父皇!”

    慧帝瞳孔里散发出狂热的光芒:“去,去拿药来。你上次拿来的药方甚是管用,朕觉得身子舒服多了!”

    “父皇身体安康比什么都重要。”顾写意道,转头看向床边瑟瑟发抖的太医:“楞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熬药!”

    雍慧皇帝的病一天好过一天,不出五日已能下床四处走动。刚好转没多久,就急不可待的传旨天下寻找得道高人。至亲王顾写意经此一事,甚得帝喜,一转脸,成了圣上面前红人。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转变,不少人慌了手脚,继而开始了新一轮对至亲王的打压,务必将其杜绝在朝政之外。

    面对如此境地,貌似自暴自弃的放逐。顾写意又开始了纵情声色的生活,整日与一帮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混迹于风月场所,为青楼红牌大大出手,闹的天翻地覆,甚至数次怠慢皇帝的召见。而皇帝面上只不过假意怒斥了几句,底下加倍送出赏赐,时不时召他进宫聊聊天,平日里诸多维护。

    顾写意越闹越出格,以至有天跑到皇帝跟前要求娶一名青楼女子为妻。被皇帝好一顿责骂后竟赌气搬到青楼去住,外界谣言四起,说那名青楼女子肚里已有了至亲王的骨肉。

    雍慧皇帝派人去抓顾写意回来,结果去一个挨打一个,去一对挨打一双。于是乎,太子顾康健亲自找了去。

    顾康健满腔怒火,几乎是冲着进了顾写意包下的厢房。想到顾写意往日里的种种作为,恨的咬牙切齿,又心酸的一塌糊涂。推开房门,女子的胭脂香气扑面而来。这味好比柴油,浇的顾康健怒火更盛!

    屋里安静的怪异,顾康健慢慢走进去。青天白日,只见紫红明丽床帷垂放,不知里面将是何等香艳场景。

    顾康健大步走上前,一把撩开床帷,还未看清里面,就被人拽倒按倒床上。紧接着,唇上炙热,多少次午夜梦回的气息闯入口鼻间。满满占据了头脑,再无法思索其他。

    第四十三章

    炙热的唇舌骤然离开,顾康健竟生出强烈的失落感,只能睁大了双眼,望着上方诧异的俊美脸庞。

    顾写意明显怔楞片刻,忽而又笑了。因醉酒,眼神慵懒、唇色嫣红。顾写意缓缓站起身,拱手道:“臣弟冒犯了,还望太子多多见谅。”

    话语敷衍的成分居多,脚步略微踉跄的走到桌子处,又倒了杯酒往嘴里送。

    顾康健撑着坐起身,用尽全身力气才使声调如常,假愠道:“醉成这样还不忘喝酒!”

    顾写意痞笑道:“太子爷不知,这叫醒酒酒,喝了就清醒了!”顿了一下纳闷的嘟囔道:“君雅与卓雅那两个小东西死哪去了?”

    顾康健觉得火气直冲脑门,上前夺过顾写意手中酒杯,喝道:“你在这么下去非废了不可!跟我回宫,父皇要见你!”

    “回去干什么?学姑娘家似的躲房里学刺绣?!”顾写意拉下脸,微挑的凤眸里闪过怨毒不甘与郁郁寡欢。顾康健身子一僵,顾写意顺手又将酒杯夺了回去,将杯中美酒喝干饮尽,沉默的捏着杯子,两人相对无言的站着。许久,顾写意呼出口气,宿醉头疼似的揉捏着额角,用浓的化不开的疲惫口吻说道:“臣弟酒后失言,冒犯了太子爷,请太子责罚。”

    顾康健道:“五弟,跟我回去。”

    “行!”顾写意不置可否的将酒杯扔到桌上,“今日臣弟就跟太子爷乖乖回去。”

    “今日?”顾康健抓住话柄:“合辙你明日还想着要回来?”

    顾写意没接话茬,只是笑了笑。

    顾康健看着眼前再不复昔日意气飞扬,顾盼生辉的少年亲王。原以为练就成的铁石心肠竟不禁开始酸涩。想当年自己亲自出城迎接他回朝时的场面,何等风光无限?短短几年,遭遇丧母之痛,群臣贬损之恨,空怀才智抱负却无处施展。这一切的一切对于一个刚满二十岁的弱冠少年,太过残忍了。

    眼前的顾写意,阴沉、暴躁、愤世,仿若璀璨夺目的无暇美玉沾染尘埃。

    顾康健终究心软,幽幽叹气:“回去吧,你这般出众人物,怎能彻底荒废。”

    顾写意垂下眼睑,长长睫毛覆盖下的眸子,流动着暗涌。

    三日后早朝,太子顾康健推举至亲王顾写意负责潇省济寒赈贫物资的发放。雍慧皇帝拍板同意,此事就此定了下来。

    远离政务两年的至亲王顾写意,再一次回到政治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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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是对应局势的转变,天气骤然变脸,温度急转之下,赈灾事宜刻不容缓。

    发放赈灾物资可不是象分果子似的简单明了,最起码需要灾民救助方案、需救济人口台账、灾民救助花名册、起草救灾粮款分配方案等等等等。还要设计运送物资的路线,提取物资的时间、地点。真正发放时的监督问题。如此多县乡,若想做到面面俱到,绝对需要精准到巨细无遗的策划方案。

    礼部内至亲王顾写意原先办公用的议事房里,早早聚集了一群大臣。这些人全是皇帝太子诸位皇子掌权官员拨来帮助至亲王办差的。

    屋里烧着通红的碳火,暖和的紧。众人三三两两分党派扎堆,低声嘀咕着什么。在座的几乎人人心里都打着小九九,彼此皆心照不宣,今日这关顾写意恐怕没那么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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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帘掀开,吹进一股冷风。大家的目光齐唰唰望过去,至亲王削瘦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诸位大臣忙请安问好,顾写意淡淡回礼。

    甫一开了话头,一屋子人纷纷高谈阔论……大有只有我说的才对的架势。这些大臣多数得了自家主子的指示,故意净拣那些外行人听不懂专业术语讲,彼此一唱一和的争论,弄的议事房跟个集贸市场似的,完全无视顾写意的存在。

    顾写意浑不在意的靠坐在壁炉旁的椅子上,同样无视屋里已呈白热化的激烈大讨论,开始神游天外。

    有反响,演员才会卖力。那群人口干舌燥折腾好一会,发现至亲王竟然一点反应都欠奉送,渐渐也都诧异的住了口,齐齐看向顾写意。

    顾写意一向讲究吃穿,当下着一套看似简单的实则出自名家之手的紫金锦袍,脖子、手腕、腰肢间绣了圈上等雪色狐皮。正在神游的顾写意,神色慵懒漠然,临靠的炉火欢快的跳跃着,火光映亮了他白玉似的俊颜,染上一抹瑰丽。虽不着意,却显出一派雍容气质,说不出的标致。

    眼见顾写意连眼都要合上准备睡一觉了,有人终于忍不住跳出来,唤道:“至亲王,至亲王……”

    “啊?”顾写意这才回神,照旧懒洋洋的样儿,缓缓开口问道:“都说完了?”

    众人心中嗤笑,面上却是恭恭敬敬:“回至亲王话,都说完了,就等您的意见了。”

    “哦。”顾写意不紧不慢的站起身。怀前手脚利索往每个大臣手里塞了本册子。

    “一切照这上面的办。”顾写意掸掸衣角,道:“散会。”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

    屋里众人先是静默几秒,待顾写意的身影完全消失时,才轰然炸开了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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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愤然声讨者有之,冷眼旁观者有之,冷嘲热讽者亦有之。但这一切不过是明面上装出来,大家边扮演自己的角色,边打量别人的反应,气氛说不出的诡异。

    看似漫不经心的飞快翻看那本的折子,看了没几眼少有不变色的。相互交换个眼神,匆匆离去。

    照说,至亲王顾写意如此嚣张不留余地的做法早该引起一片讨伐声,可事情恰恰相反,各派势力不但没有群起围攻,反倒十分配合,事情进展顺利。

    数日后,工部侍郎周自修在请客,叫上了七八个谈的来,年龄相仿的官员朋友在自家吃席。几杯酒下肚,气氛烘托起来,平日里不好提及的话题此刻便好说了。

    周自修一沾酒就脸红,实际上心里倍清醒,大着舌头问一旁冷面冷性的俞阳:“只要沾上至亲王的事情就不能按常例去判断,你说对不对?”

    俞阳事实上就是暗夜里的莫愚,闻言挑挑眉头,没出声。

    同朝为官的翰林院侍读学士闵新远晃晃手中酒杯,漠不关心道:“踏踏实实当咱们自己的差,全心全意为大雍做事,管他各党派间纷争如何!”

    “话不能这么说。”都司戴乙申当即反驳:“要知道,这种事上站错了队可是要株连九族的!”转脸看向俞阳,语气诚恳道:“俞老弟惊才绝艳,少有的明白通透人,不象我这只懂打打杀杀的大老粗。连二皇子直郡王都对你另眼相看,今日也没外人,你若是知道些内幕多少透露些,哥哥在此先谢过了!”

    俞阳清浅的笑了笑,靠在椅背上,淡淡道:“戴兄严重了。”扫了眼一桌人,顿了下接着道:“说到底,所有不合常理的反应都源于那本写着详尽方案的折子。”

    “折子?”

    “对,那本折子。”俞阳的声音不冷不热:“各位觉得赈灾是件容易事么?”

    “当然不是。”周自修忙接口:“先不论另人头疼的琐碎方案,单是协调各地官员,监督物资发放就够受的了!”

    “正是如此。”俞阳道:“象这样大规模的赈灾,不光需要熟知地理的人规划运送路线,还要计算沿路从各地调取多少币帛。救荒有赈济、赈粜、赈贷三者,名既不同,用各有体。极贫民便赈米,次贫民便赈钱,稍贫民便赈贷。这就需要准确知晓不同地区真实受灾情况与灾民数量。每次灾荒过后,大批灾民流离失所,农耕严重荒废。为了改变这种局面还需要实行灾后给复、给田等救助,以帮助灾民安定生活重建家园,不再流徙。这还只说了大面上的事情,真正实施起来还有数不清的工作。”

    戴乙申武人出身,听得只犯晕,强自耐着性子问道:“确实很麻烦,但这和至亲王的折子有什么关联?”

    俞阳清亮的眸子扫过来,道:“完美。这是所有看过折子的人的第一反应!无论哪一处细节,都完美到令人难以想象的地步。一个人,即使他再怎么聪慧再怎么有才华,也不可能样样精通,算无遗漏。”

    在座的人猛然间明白了其中奥妙,初冬时节竟汗透衣衫。

    “俗话说学得文章与武艺,卖于帝王家。身为男儿自然希望自己能名留千古,光耀门楣。可以说,参与那本折子编写的人,才担的起惊才绝艳四字。若以真姓名入仕为官,显身当世,成就不可限量。”俞阳清淡的声音回荡空中,敲在每一个听众的心上:“可就是这样一群奇才,他们不求名利,将毕生所学奉献给至亲王,心甘情愿躲在他背后,被掩盖住所有光芒。”

    后面一句没有说,也不必说了。有忠仆如此,再加谋略无双的主上,还愁何事不成?!

    酒宴完毕,俞阳醉成了烂泥,被人扶着上了回府邸的轿子。行出老远,俞阳慢慢睁开澄澈的双眼,攥紧的拳头压在胸口,溢出一声呼唤。

    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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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亲王顾写意极为漂亮的完成了赈灾济贫的差使,对各地官员如臂使指,灵活调动所有资源,其高超的政治才华由此可见一斑。

    朝中大臣们在阿谀赞美的同时也清醒的意识到一件事。

    至亲王真如他表现的那样软弱可欺么?!

    有道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先不论韩家百年大族的根基之深,人脉之广,单说此番顾写意隐晦表现出的势力足让人匝舌。

    雍慧皇帝自上次险死还生后性情大变,不但纵情声色,还盲目追求灵丹妙药,长生不老之术。然,只要是头脑清醒的人都明白,这反倒是命不长矣的表现。慧帝究竟还能再活几年,谁也说不准。也因此凸显出下届皇位归属问题。

    另一方面,一直打着太子党旗号的三皇子顾天赐似乎也按耐不住,频频作出出格的事。其意图路人皆知。再加一个深不可测的至亲王顾写意。原本看上去牢不可破的局势已然开始渐渐分崩离析。政治上站错队是比死还可怕的事情,许多人畏缩了,盘步不前了。他们观望着,揣测着,不敢得罪一个也不敢轻易对某个皇子示好。

    结局会变成什么样的呢?

    第四十四章

    当下人通报说纪元在客厅等我时,恍然醒觉,与他又是数月未见。

    端坐在客厅椅子上的纪元与以往大不一样,衣着光鲜,风度翩翩,打扮考究,人显得干练稳重。眼前的纪元褪去了少年时代的青涩,摇身变为成熟的男人。再不是那个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率性张扬的少年。再不是那个嬉笑怒骂,小波皮似的家伙。

    纪元……

    “好久不见。”纪元起身问好,笑容温文儒雅。我立在门口楞了片刻,才一撩衣摆迈进屋。

    突然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我俩沉默以对。茶盏散发出的热气飘飘袅袅,模糊了视线。

    “今天过来是有事和你商量。”纪元沉稳的声线象水面上的涟漪,一圈圈荡漾开来。“我知道你的眼线遍布大雍,一举一动都瞒不过你。以你的脾性,如今定会派手下潜入我们筹建的拜天会。写意,这次别管我的事。”

    捏着茶盏的手加大了力气,我垂下眼,默不出声,心中冷笑。一帮子脑袋进水的书生凑一块,正事不干,整天价标榜应不屈一格将人才,鼓吹并赞扬前朝禅让制度。最可气的是大有要走邪教愚民路子的征兆。前段日子又弄了个联名上书,要求减轻税负。还是我利用权利硬压下来才没捅到皇帝那。老三那顶灵的狗鼻子闻着味,又开始不安分,派出手下心腹接近拜天会的头头脑脑们,只不定要弄出些什么事。要是放任你闹到最后,老子就等着收尸吧!真要演变成那样,还不如我先直接掐死你,死在我手上也好过被别人千刀万剐!

    “要说的就这么多,不出意外我可能不会再来了。”纪元神色有些茫然的透过窗子望向远处,外面鸟鸣啾啾,春意盎然。

    我闻言猛然抬起眼,阴沉的盯着他。

    纪元收回目光,又变的儒雅沉稳,淡淡笑了笑:“我会尽量招收各位王爷的门人部署……惟独不想见到你至亲王的。”

    刚想发怒,脑中突然闪过一个猜想,难以置信的瞪着他道:“纪元……你……”

    纪元走到门口,脚下一顿,侧过脸笑问道:“写意,你说咱们俩的结局会是什么样的?”仿佛就是初见时的痞坏笑容,只是眼睛再不复当年如水清澈,暮霭沉沉。

    我闲适的靠在椅背上,笃定道:“结局自然是好到不能再好。”

    纪元抿住唇角,摇头轻笑,转身大步离去。

    清瘦挺拔的背影,纪元走的很坚决,没有丝毫回头张望的意思。一直以来,都是他在追逐我的背影,目送我一次次的远离。这次,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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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中唆使双胞胎指使部署“吃国库”一事在两年后的今天显现出成效。这等好事只要有人开了头,后面自然大批人跟风挺进。别管哪门哪派的,少有不借国库银两的官员。基本上是有本事借的出来就没打算还回去。

    接着又到了选妃的日子,别看雍慧老儿年纪一把,妃子选的却是各顶个的年轻漂亮,嫩葱似的仿佛能掐出水来。若论玩乐的新点子和品位,我认第二没人敢当第一。当下发挥上世遗留的特长,投雍慧之所好,极尽奢华,大肆花消。哄的老皇帝眉开眼笑,国库却是一天扁过一天。

    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短短时日大雍已是处处夜夜笙歌,纸醉金迷。我沉浸在这物欲横流的潮海中,看似醉生梦死,实则冷然等待。

    当收到赫连书信,确认他已准备微服进入雍京时,我知道,机会终于来了。

    我不想为我的行为找任何借口,预想着因日后的计划可能会导致的种种后果,失眠症随之加重。睁着眼睛到天亮成了常事,完后第二天早起用冷水沐浴后忙活一天。

    身体不断发出疲累信号,可思维却异常清晰。怀前为此急的团团转,想尽一切办法只要能让我休息好。

    我笑着告诉他,现在还不是爷死的时候,用不着担心。

    怀前的眼泪“唰”的一下子流下来,说奴才没用。

    我笑骂,眼泪给爷存好了,真等我死的那天哭不出来可怎么办?

    怀前收起眼泪,平静却坚定道,不论到哪奴才也要陪着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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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安酒家,雍京郊区再普通不过的小旅店。

    今晚的天空没有星光,夜色沉沉。顾写意手扶阑杆立在窗前,雾霭笼罩的眸子里,是暗潮涌动的激流,一如此时窗外的景色,阴冷黑暗却隐隐昭示着黎明将至。

    推门声,紧接着是沉稳的脚步声。听到响动,顾写意负手慢慢转过身,对上的,是赫连漠月神采闪动的眼睛。

    “写意,好久不见。”赫连的嗓音微微沙哑,磁性十足,在万籁俱寂的夜里,显得格外性感。

    顾写意不露声色的颔首示意,邀请赫连落座。

    酒店虽简陋,饭桌上的菜肴看起来却是极精致可口,犹自散发着热气与香味。赫连的眸子沉了三分,似笑非笑的看着坐在身旁的顾写意,道:“至亲王做人真是十足地道,连边角细微处都不放过。连上个菜都丝毫不差的卡着我来的时间。”

    顾写意气定神闲地一颗一颗捻动着当年小娘亲为他求的佛珠手链,许久,才缓缓开口:“你已贵为启国皇帝,这次放下国务不远千里赶来大雍,真是该好好谢你。”

    “何必如此客气。”赫连朗笑,面上带出款款深情。“能一解相思之苦,再辛苦也是值得的。”

    顾写意道:“既然赫连兄如此宽宏大度,那我们就直接进入正题吧。”

    赫连一怔,瞧着顾写意几臻完美的侧脸,觉得自己当真有病,明明清楚知道这人缺心少肺的,偏还就愿意主动上前讨好。何苦来哉!

    顾写意捻动佛珠的动作加快,语气却仍旧四平八稳:“一个月以后,希望你能越境派重兵驻扎,作出要进攻的样子。”

    赫连收敛起所有风流调笑,眯眼正色道:“写意,给我个好理由。挑起战火攻打大雍对目前的启国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好处。”

    “大雍与新戈不久后有一场恶战要打。”顾写意长长的睫毛垂下,“大雍会输,而且会输的很惨。”

    语调平淡直板,却勾的赫连心情激荡,不能自已。硬压下兴奋,略显匆忙的问道:“你有什么根据?”

    顾写意道:“一个月后,你派重兵驻扎在雍启两国边境,引起几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