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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遗玉(VIP完结)第219部分阅读

      新唐遗玉(VIP完结) 作者:po18.de

    已经掏出了背箭,将强弓挽起,瞄准了城下黑压压的人群。

    第三八二章 颠史一战

    城门附近的城墙上,少说躲有八百名守备军。各个蹲身藏在墙垛后面,遗玉就混在这群人里,借着身材娇小之便,一面向城门头挪动,一面在这些守备军中寻找着萧汉的人影。

    日头早已升到高空,李世绩和杨万春在城上城下谈判,杨万春坚持要李泰亲口承认他才肯投降,李世绩坚持要他先将城门打开再说。

    两人声音隐约的传到遗玉耳中,让她知道城外的唐军正在拖延时间,等待着城东的唐军攻入,从后背突袭,将城南脚下的这几万高句丽兵马围剿。

    遗玉抬头看一眼天上的太阳,紧张地干咽了一口唾沫,约莫着沈剑堂若是成功放火引敌,此时东门已破,大量唐军应该正往城南赶来。

    卢耀离开有一阵子了,不知他有没有在城门那一侧找到萧汉。

    “乱挤什么,待着不要动!”

    后衣领突然被人揪住,遗玉下意识摸向藏刃的护腕,扭头看见一名队长模样的大须子武将,听不懂对方说什么,便压了脖子,胡乱点了下头。

    对方又递了个警告的眼神给她,却没放开她,而是拽着她得新蹲回了墙垛后面,从凹下的城墙观察着下面的情况。

    遗玉心中叫苦,这下不能再走动,只好跟着这武将一起看往城下,大旗将唐军分列成几块方阵,遗玉眯着眼睛看清楚正在和城上的杨万春的对话的是唐军大将李世绩,就在他身边搜寻了一圈,奈何旗帜飞扬,遮蔽了视线,无从判断李泰在哪。

    杨万春的唐话说的还算利索,遗玉听他和李世绩你一言我一语地互不退让,巴不得他们两上能就这么聊下去,一直到城东的军队攻打过来才好。

    只是天不遂人愿,杨万春大概是等的不耐,为了能尽快哄得李泰现身,最终开口退让:“如此,你们后退二十步,杨某就先将城门打开半道,若是太子还不肯出面与我对谈,那投降之事就此作废,我杨万春拼死抵御,也不会屈你大唐!”

    李世绩似是扭头看了一眼后方,不知得谁指示,高声应于城上:“杨城主!我朝太子殿下有言,城门一开,他自会亲口许诺与你!”

    “好!”

    杨万春豪应一声,城中紧接着响起了一声沉重的号角,城中有些马蚤动,人生嗡嗡了一阵,没多久,遗玉就听见从城底下隐约传来城门开启的声音,连动着她脚下的城墙似乎都微微在颤动。

    城墙上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这些守备军尚不知杨万春的打算,他们还以为杨万春真的要带着安市向唐朝投降,为唐军入城后的前途担忧,本能地心存防备。

    遗玉半个身子贴在冰凉的石墙上,一双眼睛来回转动,一边留意着城下的动静,一边观察着附近有无行迹可疑的人物,心快提到了嗓子眼上,就在这煎熬的等待中,脚下的颤动停止了。

    “城门已开!大唐太子何在!”

    杨万春一声厉喝,响彻城头,城上城下安静极了,遗玉甚至能听到旁边那个武将吞咽口水的声音,她趁机缩着脖子退到他身后。

    “本帅在此。”

    熟悉的声音,浑厚而响,传至城上,有些失真,震的遗玉心跳一下下缩紧,她迫使自己不要不回头往下看,悄悄握住了藏在护臂中的小刀,半蹲起来,调高了视线,左顾右盼着这长长的城头上目前所能及的人影,竖起了耳朵听辨着李泰的声音。

    “杨城主,本帅以大唐太子之名,许你不杀城中的一兵一卒,不伤百姓,你可愿归顺我唐。”

    “你就是大唐的太子李泰?”

    杨万春这一个问,让遗玉意识到了什么,她飞快地转过身,趴回墙垛向下俯瞰,目光从人海中掠过,定在了飘扬年月唐军大旗下,一道挺拔的人影上,一眼就认出那是她的男人。

    “正是本帅。”

    一声应后,耳边断了声响,视线中若有一道细小的光影掠过,夹杂着短促的破空声,她看着那马背上的男人身形晃了晃,随即就淹没在飞扬的旗帜中。

    城下紧接着响起的是谁的大喝声,遗玉已经辨识不出,身边的人忽然一个个站了起来,铺天盖地的喧哗声在下一刻响彻南门,震的她两耳发鸣。

    不久前还整整齐齐的兵马方阵开始扭曲变形,从城门处涌出大量的守备军,一蓝一灰两种盔甲,将城门前的方寸土地隔离地泾渭分明,拥堵的水泄不通。

    沉重的号角声一声接着一声响起,分不清何警鸣,谁是进攻!

    看着唐军大乱的景象,莫名的恐慌席卷上她心头,她一眨不眨地盯着城下,试图从中寻出李泰的人影,心跳一声快过一声。

    李泰有没有被射中?

    萧汉得手了吗?

    卢耀没有擒住他吗!

    战争一触而发,来的这样迅猛,眨眼间就有无数的石块从城上投下,又有一支支火箭从城下蹿上墙头,城墙上到处都是晃动的人影,遗玉被人推挤着离开了墙垛,视线晃动,耳边是一声高过一声的大喊。

    不能慌,不要慌,他没事,不会有事。

    又一支火箭从头顶上飞过去,遗玉左手在墙皮上狠抓了一把,强压下心中的惊怕,决定先离开这里再说。

    趁着乱,遗玉拨出了腰上配备的短剑,随着一群搬运石块的士兵挤到了墙梯处,向下看一眼,聚集了几万兵马的城脚景观甚是惊人,比之城外,一墙之隔的这一面,士兵们更像是从|岤中倾巢而出的蚂蚁,让人看了就觉得头皮发麻。

    遗玉正在寻找着脱身的路线,冷不丁被人从后面推了一把,险险地抓住了墙壁上凸起的砖石,才没有失足跌下墙梯,她低头看脚下,耳中却在这时飘进了一句熟悉的语言。

    “快护送沈姑娘离开,此地不宜外留。”

    是唐话!

    遗玉飞快地转过头,视线跃过几人肩膀,锁定在了前面三个人身上,仔细看就知不同,两个同她一样打扮的士兵,竟是正护着当中那个人往城下跑。

    沈姑娘?

    遗玉一眯眼睛,目光扫过那中间的人盔甲下露出的一小截脖颈,细白又干净的肌肤,让她断定这是个女人。

    疑惑之间,遗玉忆起了十五那晚萧汉中毒后没有讲完的内情,再看那女子背影,霎时就有了一个模糊的答案。

    唐朝一方,有人以谋杀李泰为条件,私通了安市城主杨万春,对主有j细在这城中监视着杨万春的一举一动。前面这几个人,一定是不放心杨万春,才来样眼确认的。

    究竟是谁要置李泰于死地?

    遗玉目光闪烁,推挤着人群,悄悄追着那三个人的脚步下了城墙,一下到人群里,就像是饺子滚了锅,遗玉看着前头那几个人几次被挤散,心中就有了主意。

    很明显他们试图趁乱穿过人海到内墙去,遗玉瞅准机会,倒提了手中的剑柄,用力捅了一下前面的人,对方一声呼痛,就咋呼开来,人流滞纳在一起,几个人都被惯力挤向前方,遗玉趁势弯着腰挤了出去,认准了前面那名扮男装的女子,拽住了她的胳膊,就往反方向拉着跑。

    女子尚没反应过来,直到被遗玉拉着挤出了人群,才猛然挣扎起来,她先是用高句丽人的语言冲遗玉低喊了几句。

    遗玉没理睬她,双目紧盯着前面的路,一手从她脖子上绕过去,另一手在前面遮掩,重重的捏了下她的喉咙以示警告,在她成功地安静下来后,才拉扯着她逆着人流往前头不远处的民房跑去。

    城中动乱,临近城门的不少百姓都闻风跑了出来,有的手持着农具做武器,有的则抱着细软来回逃窜。

    遗玉堪堪拉着那女j细避开两股人流,瞅准了一处开空门的家户,拽着她跑了进去,空出一只手将门从里面带上。

    “你是什么人!”

    那女子喊了几声高句丽话,总算蹦出一句唐话,遗玉依旧没理她,带着她在屋前屋后检查了一遍,确认这里没人,才拖着她进了屋子,将她推倒在地上,转身去关门。

    对方一得自由,就伺机拨出藏在靴子上的匕首,扬手朝遗玉刺来。

    遗玉闻到风响,反手就将短剑短剑一扬,错过那把锋利的匕首,狠狠地敲在她的手腕上,一蹲身,向前一扑,撞倒了那女子。

    “铛!”

    女子匕首脱落,重重被扑在地上,闷哼一声,手脚都被压住,头盔被人摘下,下一刻又被掐住了喉咙,强烈的窒息感让她惊恐地睁大了眼,这才看清了头顶上一张脏兮兮的脸孔。

    遗玉盯着身下这面容明媚漂亮的女子,心里冒出一缕熟悉感,仿佛在哪里见过她,却又想不起来。

    “勾结高句丽人,谋害太子,沈姑娘,你的主子真是胆大包天。”遗玉咬起了牙齿,刻意压低了声音,听起来阴测测的。

    她的确是恼怒,对方勾结杨万春,派出了萧汉,一份假唛草汁,险害李泰败于援军,又设计在城上射杀李泰,几次要对李泰不利,刚才在城头上看见那惊险的一幕,尚不知李泰安危,如今抓到了罪魁祸首,她怎会客气。

    女子听到遗玉喊她“沈姑娘”,又将他们的作为讲明,还以为她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被掐的涨红的脸色露出些许慌乱。

    “你……你是……”

    遗玉在心中勾勒出最可能的几个人选,稍微松开了掐在女子颈上的手掌,冷声道:“你放心,我不杀你,留着你,这是满门抄斩的大罪,有你这个人证在,就算那杨万春死在乱马之下,长孙无忌那老匹夫如何都逃不掉。”

    对方眼神晃动了一下,便剧烈地挣扎起来,咳嗽了两声,含愤地盯着遗玉,哑声道:“你做梦,我就是死,也不会出卖长孙大人。”

    说罢,目中一恸,就要咬舌自尽,却被遗玉先一步掐住了下巴,制住动作。

    见她作态,遗玉冷哼一声,对于幕后祸首是谁,心中已是有数,撕掉了她衣摆一块布,塞进她嘴里,随后把手探到她颈椎附近的麻|岤刺下,先把人弄晕。又在屋里翻找出了一团系井的麻绳,将她反绑起来,吃力地把人架在肩膀上,背出去,藏在了屋后的草堆里。

    此时城中大乱,躲在哪里都不安全,再带着这么个j细,寸步难行,先将她放在这里,事后再来拿人。

    做完这些,遗玉靠着墙喘了几口气,回屋捡了短剑,抬头看了眼天上的太阳,打算出去找卢耀。

    外头还是一副鸡飞狗跳的模样,遗玉将盔甲戴上,正犹豫着要往哪个方向走,忽听街角上响起一串呐喊声,转脸看去,就见不远处正有一半身染血的人,在大队的人马追赶下,身形狼狈的朝另一条街逃跑,笨拙的身影,眼看不支。

    是卢耀!

    遗玉大急,一看便知卢耀受了重伤,不然不会连轻功都不能用,容不得她考虑许多,看了看左右,便奋力地朝着对面的巷子跑去。

    为了勘察地形,她和卢耀曾在城南城东门附近转过几天,凭她的记性,要记住这附近的街道并不难,遗玉记得下一个街角是相通的,再前面是个死胡同,要是卢耀跑了过去,那还了得。

    果然,她穿过巷子,跑到对面,刚喘了口气,就见到一道血染的人影出现在眼前。

    “这里!”

    遗玉低喊了一声,伸手将脚步停顿下来的卢耀拉扯进了巷子,带着他就往另一边跑。

    “主,主人……”卢耀的呼吸声很沉,可以背着遗玉跑上几条街都不喘气的他,此时却要费力地跟上遗玉的脚步。

    “找到萧汉了吗?”遗闻着卢耀身上浓重的血腥味,不知多少是他自己的,又有多少是别人身上的。

    卢耀应是找到了萧汉,在城墙上暴露了行踪,面对成千上万的守备军,他不伤成这样也难。

    “属下无能,迟一步……找到他,在他引弓之时断了他的臂膀,箭射了出去,不知……不知太子是否——”

    “没事,”遗玉心里一沉,打断了他的话,将脚步明显缓慢下来的卢耀架在了肩膀上,听见身后追兵的喊叫声尾随而至,越来越近,她回头张望一眼,惊见有几名骑兵也夹杂在了追赶他们的队伍中。

    卢耀也扭过头,脸色一变,顺手抽出了遗玉腰上的佩剑,向后一掷,狠准地将一人击落马下,又翻转手腕,叮当挡开了几支飞箭,另一手去挣脱遗玉搀扶。

    “别管我,你快跑!”

    遗玉深知一松手卢耀就会去送死,便紧紧抓着他不松开,使劲儿扯着他往下一个转角跑去。

    “主人。”

    “闭嘴。”遗玉一手将他胳膊重新挂到自己肩膀上,抽了护腕里的小银刀握在手上。

    又往前走了几步,便听见马蹄声靠近,余光里一杆长枪刺来,她被卢耀按着肩膀低下头,枪杆堪堪从两头顶上划过,心惊肉跳地躲过这一险,在对方再次反身刺来时,遗玉甩手将小刀划向了入目的马腿,刀骨相错,刀柄震的她虎口发麻。

    “嘶!”

    一声嘶鸣,马骨断裂,骑兵坠下,遗玉又架着卢耀往前跑了几步,眉心忽地跳动,一股危险的感觉陡然袭来,她脚步一跳,抓紧了卢耀的胳膊,撞着他向街边扑去。

    “咻!”“咻!”“咻!”

    十几根羽箭几乎同时掷落在他们刚才所站在地方,插入土中,迟上一步,可想而知两人下场。

    遗玉狠狠摔在了地上,惊魂未定地爬了起来,再看卢耀,已经在重伤中昏迷过去,她推了推他没见他反应,扭头去看身后,瞳孔缩紧。

    几丈之外,十几名弓手停下脚步,对准了他们两个拉开了弓,箭在弦上。

    ‘我若说是预感,你大概不会信,好像这一次分开就再难相见,你我之中,会有一人遇险,与其那时抱憾,我更愿将你放在身边,就近看管。’

    李泰那时的话,只被她当是笑语,此时跃然脑海,她却恍然明白了那强大如斯的男人到底在畏惧什么。

    ……

    “殿下。”

    箭雨袭来之前,遗玉下意识地闭上了眼,听着细小的破空声,甚至没有害怕,不是她不怕,而是脑中心中都在念着一个人,没有多余之处可以容她害怕。

    “咻——”

    “铛!”

    “铛!”

    “如何,可有伤到?”

    一声关心的问询,不符场景地在头顶上响起,清亮的嗓音在一片刀剑声中,依旧清晰十分。

    遗玉睁开眼,仰起头,一身青衫入目,阳光刺的她眯起眼睛,看不清那人背光的脸孔,只道是个身材纤长的女子,手中倒提着一把奇长的大刀,寒光凛凛。

    “蜓蜓,快来帮为夫,等到解决了这群贼子你们再好好叙旧啊!”

    这突然出现的青衫女子嘴角一动,带着些许无奈,对遗玉点了下头,将手中的长刀灵巧地空中倒转,倾身纵向人群。

    遗玉软坐在直,望着那片刀光剑影中轻灵若蜓的人影,目光闪动,陷入到一阵回忆当中。

    第三八三章 最后的亲征

    ‘莫说——相逢即是有缘,这次一别,我同公子也会分道 ,独行四海,再见不知何年何日,不管你们究竟是谁,我都会牢记你这个人,我不愿受太多羁绊,只把你当做唐小玉看,即便这只是个化名。’‘好,那我就是唐小玉,你便当我做唐小玉。’‘如此甚好,我同你三掌为约,倘若有朝能够再见,你便告诉我,你真正的姓名。’‘好。’这么多年过去,许多住事都已变成回忆,每当记起那段惊险的西南之旅,遗玉总会想起一个人,一别九年,当初的约定渐渐成了遗憾,她没想到还有机会再见到萧蜓,那个侠骨柔情的奇特女子。

    重逢是一件让人喜悦的事,太多的疑问,想知道她这些年都去了哪里,怎么会出现在安市,只是眼下明显不是叙旧的好时机。

    萧蜓和沈剑堂两人解决了那群追兵,一声口哨,街角便跑来两匹马,沈剑堂扛着昏迷的卢耀上了马,萧蜓将长刀挂回背上.伸手去拉遗玉起来:“上马,咱们快走,大军已经攻过来了,等下两军交战,这里不安全。”

    “嗯。”

    将遗玉扶上马后,萧蜓翻身坐在她背后,一夹马腹,跟在沈剑堂后面,向城东走。

    没多远,就遇到了大批项系蓝巾的唐朝军队,见到他们,遗玉便知了这场战争的胜负,她虚脱地靠在萧蜓身上,淡淡的药香缓解了她紧绷的神径。

    “咱们这是去城东吗?”

    “城东巳被攻下,先送带你们过去,我们再到城南去帮忙。”萧蜓道。

    沈剑堂听见她们两个说话,扭头问道:“老四没事吧,卢耀怎么伤成这样?”

    遗玉闭着眼摇摇头“卢耀是在阻拦萧汉时暴露了,被守备军追杀至此,我看那箭是射了出去,就不知殿下现在如何。”“啊?怎么会这样,那老四他一一”

    “公子,”萧蜓打断了沈剑堂的追问,对着他轻轻摇了下沈剑堂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看愁眉紧锁的遗玉,闭上了嘴。一路上,唐军渐多等到了城东全是唐军兵马的身影沈剑堂凭借李泰给的腰牌一路同行在大军后方找到了阿生。阿生一见到遗玉,便跪了下来,不理四周将士异样的眼神,对着遗玉拜道:“属下该死,让您身陷圄。”

    遗玉没工夫去想阿生在人前这等举动的不安。摆手道:“你起来,先不说这个卢耀受了重伤,赶紧让军医来为他处理伤势。”

    “是”阿生从地上爬起来,转身便叫了人过来帮忙,按过沈剑堂肩上的卢耀。

    “蜓蜓,找到城南去找老四,你留在这里照应一下。”沈剑堂和萧蜓打了声招呼,便骑上马飞奔而去,显是放心不下李泰。遗玉看着沈剑堂走,张张嘴,没能叫住她,她现在连招手的力气都没有,又怎么好提出要同他一起去城南找李泰,这节骨眼上.不是添乱么。

    萧蜓扶着遗玉在路边坐下来,让她依着自己,摘了她头顶上的皮盔,用衣袖擦掉她额头上的虚汗,动作熟捻的好像两人不是一别九年没见的朋友,而是朝夕相处的姐妹。

    萧蜓从怀里掏出一只药盒拧开,倒了两粒药丸塞进遗玉嘴里,接过阿生递来的水囊打开,送到她嘴边。

    萧蜓的东西,遗玉自是不会怀疑什么,乖乖吞水服下,又喘了一会儿气,才有力气道:“幸而你来了,不然我现在巳是死人一个。

    “是我来迟了,”萧蜓有些自责,“我轻功不佳,翻不去这城墙,不然昨晚就能入城护你。”

    遗玉握住萧蜓的手,感慨道:“我实没想到你会来救我。”萧蜓顺着遗玉的手掌搭在了她的脉搏上,探了探,眼中一惊,忽地蹙起眉头:“先别说话,歇一下,你的状况很不好。”

    “恩。”遗玉的确是累了,本想靠着萧蜓休息一会儿,再找阿生来问话,可是一闭上眼睛,就由不得她做主,过度的疲劳,让她很快便没了意识。

    萧蜓待遗玉呼吸平缓,才抬手接了她耳后的睡|岤,在不惊扰到她的情况下,握住她手腕放在耳边,借着惊人的听力,在一片喧声中辨别她细小的脉音。

    奇特的脉象,这么多年过去,依旧让她记忆犹新,联想超前不久从沈剑堂那里听来的秘密,不由呢喃:“师父,这就是五脉族女吗?

    一声轻叹,微不可闻的从萧蜒嘴边溢出,她抱着遗玉,仰头远远望着西南方向的天空,眼神变幻莫测。

    沈姑娘,城主府应已被攻下,烦劳你带着太子妃,随军先移到城主府去休息。”

    萧蜓收回思绪,对着走到他面前行礼的阿生点点头,看了看等在不远处的两队护送的兵马,不假他人之手,将昏睡中的遗玉抱起来,走向了自己的马。

    贞观十九年八月中,在唐皇太子李泰的率领下,十万唐军破安市城,城中守备军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在城南被围剿。此一战,双方死伤过千,安市城东门大火,城门烧毁一半,城主杨万春在东门被擒。

    高句丽国最后一座壁垒被击破,灭国之期将近。

    好累,身体好累,手脚沉的动不了,睁不开眼睛。

    是谁在碰她,谁在拉她的手,谁在摸她的额头,谁在低声和她说话?

    不要叫她,嘘,让她睡一会儿,再睡一会儿。

    似乎睡了很长的一觉,遗玉睁开眼睛,视线昏沉,她动了动手指,浑身酸软没有力气,偏过头,靠着窗外迷蒙的晨光,看到一个淡青色的背影,正坐在长长的桌案边,忙碌着什么。萧蜓听到动静,放下手中的药钵,转头去看床上:“醒了?”

    “蜓…蜓姐。”遗玉试图翻身坐起来,起到一半,又软倒回去。“躺着别动,”萧蜓站起来,去另一张桌子上倒了水,到床边去扶着她起来。

    遗玉就着她的手喝子半杯水,又昏昏沉沉地闭上眼睛。“再睡一会儿,我去看看药煎好了没。”

    萧蜓扶着遗玉躺回去,给她盖好被子,就出去了。

    屋里静悄悄的,床铺很软,很舒服,遗玉这么想着,又要睡过去时,却猛地睁开了眼睛,从床上弹坐起来。

    李泰!

    遗玉顿时清醒过来,什么困意都没了。

    “蜓蜓姐?有人吗?”

    连喊了几声没听见应,她不安地环顾了这间陌生的房间,掀开被子,两腿挪下床,心急地踩了鞋子,刚一站起来,便腿软地跌坐在地上。

    闷哼一声,她试了几次,都没能从地上爬起来,越来越烦躁的情绪,让她抑不住握拳捶向地面,敲打了几下,眼角莫名地酸涩起来。

    “刷拉”一声门响,听见脚步声,她刚抬头,便被人拥进了怀里,大概有几个呼吸长短的停顿,来人将她从地上抱起,轻轻放在床上,为她重新盖好了被子,就在床边坐下,低头去整理她的头发,却发现她已是泪如雨下。

    “……殿下。”

    看着眼前这张让她日思夜寐的脸庞,对上那双潭水般深幽的眼眸,遗玉这些时日所有被压抑的软弱和害怕,一瞬间都爆发出来。

    在知道他去伏击虏人援军带走的是一份假唛草时,她差点动手杀了替换唛草的萧汉,可是她忍了。

    在听说他战胜归来,就在城外几里处的大营中时,她多想不管不顾地跟着沈剑堂和卢耀出城,可是她忍了。

    在城墙上看见他中箭倒下,她只想立刻赶到他身边,而不是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可是她忍了。

    直到被一群追兵赶上,命悬一线时,她才幡然后悔,也许从头再来一次,她依旧会坚忍下来,但从今以后,她再也不想要这样痛苦的忍耐。

    她同他一样畏惧,害怕死亡的那一刻,最爱的人不在身边,不能见他最后一面。 李泰看着她断线的眼泪,大敌在前犹能面不改色的脸上却露出无措,他慌乱地擦拭着她的眼角,发现不能止住她的哭泣后,低叹一声,俯下身将她揽入怀中,靴子未褪便上了床,拥着她躺下,听着她惨兮兮的哭声,冷硬的心口一点点发疼,像要裂开。“你哭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呜呜呜,”遗玉伸手搂住李泰的脖子,鼻尖抵着他的脖子,越哭越大声,到了最后,几乎是嚎啕了起来。

    “好了,我没事,莫哭。”

    不用半字言语,仅从哭声中,他也能知道她的害怕,担心和委屈,是为了什么。

    自从进了东宫,将有四年都没再见她哭过,李泰拍哄她的动作略微笨拙,却是这个铁石心肠的男人生平仅见的温柔。“这是最后一次,自此一战,我此生将再不会亲征,不会让你再受这样的惊怕,这是最后一次。”

    男人的低声承诺,是这世间最可靠的誓言,是江山万里重,还是儿女情长深,谁又能说得清。

    第三八四章 这是什么药?

    李泰慢慢将手臂从遗玉脖子下抽出来,一手托着她后脑,轻轻放在枕头上,坐起身,低头看着她的睡颜,拇指在她湿润的眼角摩挲了几下,才起身走到门边。

    萧蜓和阿生就站在门外,看样子是等了好一会儿,见他出来,阿生赶紧上前一步,小声道:“各位将军都到齐了,正在等您。”

    李泰看一眼萧蜓手中还冒着热气的药碗,道:“等她睡醒再送药。”

    萧蜓点头,“好。”

    李泰遂跟着阿生快步离开。

    萧蜓进了房间,到床边检查过遗玉的被子是否盖好,看她这回睡得很安详,不似先前不稳,放心下来,就静静坐在床边陪她。城主府前院,原本是安市高官武将议事的大厅中,此刻却坐满了唐朝的将领。

    李泰一进门,大厅中正在议论的众人便安静下来,起身相迎。

    “都坐。”

    待李泰在高位上坐下,率先站出来说话的,是行军大总管张亮:“秉大督军,今安市城已破,是不是要尽快派兵向东,将高句丽王都攻占,以免夜长梦多。”

    攻下安市后,唐军将可出入高句丽于无人之境,但要真正意义上地将其灭国,还要攻占王都才行。

    最后一座壁垒已被击破,唐军占领了辽东,剩下的都是小鱼小虾,灭高句丽不在话下,只是,这么一件灭国立威的大功,手到擒来,谁不垂涎,谁不想要?

    论功劳,众将之中,谁也盖不过李泰这个太子,峡谷一战,安市一战,将李泰在军中的威望拱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度。

    以至于在场许多战功赫赫的老将,都末敢在他面前倚老卖老,纵是渴极了这件灭国大功,还是要客客气气地先问过他意见。

    李泰今个功高,完全不需要亲自带兵去攻打王都,这场战争的胜利还是属于他名下的,将这锦上添花的机会让出来,也是一种御下之术,毕竟谁得了这机会,都会对他感恩戴德。这么一来,问题就出现了,派谁去才合适呢?

    “本帅身体不适,就留在安市静候佳音,众将之中,有谁自愿代本帅先去攻打高句丽王都?”李泰将这个问题抛了出去,如同丢了一枚硕大的鱼饵在鱼群里。

    纵是早猜到李泰会把这功劳让出来,真听他亲口说出,在场不少人还松了口气,相互之间交换了几个眼色,便有人先站出来提议,相互推举人选,你一言我一语,表面一片和谐,实则是暗自争决。

    人言大体倾向张亮、李世绩、李道宗、还有长孙无忌这四个人,甚至还有人提说要卢俊带兵前住,这显然是为逢迎李泰。

    李泰坐在上位,身形端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渐渐沸腾,分神想着其他,等到火候差不多,他才出声压下了众人的争论,道:“诸位各有打算便下去议过,休整一日,明早再论。”

    说罢,就起身拂了衣摆扬长而去。

    座下,整个早晨都一言不发的长孙无忌转过头,看着李泰比往日更具气势的背影,微微皱起眉头。

    李泰回到后院的阁房时,遗玉还在睡,她这一觉从昨天下午,直到今天早晨。

    萧蜓见李泰来了,就自觉让出床边的位置。

    “她体虚欠补,睡太多不好,叫醒她吧,陪她说会儿话,我去把药热一热端来,再去给她弄些吃的。”

    “多谢。”李泰在床边坐下,拨了拨遗玉凌乱的额发,向萧蜓道了谢。

    若是沈剑堂在这里,肯定又要大呼小叫,他替李泰做了那么多事,这么多年,都不曾得过他一句亲谢。

    萧蜓摇头一笑,端着盘子走到门口,体贴地从外面将门拉上。

    萧蜓走后,李泰并没急着叫醒遗玉,而是低头细细打量着她憔悴泛黄的容颜,将她垂在身侧的手拿起来,摊开她几根卷曲的手指,摸索着上面粗糙的纹路,还有细小的伤痕。“殿下,”遗玉不用睁开眼睛,也知道李泰就在身边,她呢喃一声,反握住他的大手,贴在脸颊边蹭了蹭。

    “嗯,”李泰见她醒来,才记起萧蜓的嘱托,另一只手去摸着她的额头,低声道:“别睡了,起来坐一阵,等下喝药。”

    遗玉睁开惺忪的睡眼,看着头顶的男人,抬手去摸他光滑的脸腮,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竟有些脸红。

    “怎么了?”李泰问她。

    遗玉痴痴一笑,沙声道:“你还是不蓄胡子时着起来迷人。”

    好像是从搬进了东宫,李泰就开始蓄胡子,唇上一小片,使他整个人着起来都威严了许多,遗玉起先是不习惯,还记得因为这件事和他闹了几天别扭,但因李泰固执己见,她也就没再干涉他的自由,只是偶尔也会想念他那张比女人还要貌美的脸蛋。

    “我是男子,”李泰并没被她的迷魂汤灌晕,扶着她坐了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身上,用手指梳理着她乱蓬蓬的头发,只是她几日都没洗澡,头发揪到一起,很难打理。

    遗玉被他无意揪痛了头皮,“嘶”了一声,抓住他手,嘟嚷道:“别弄了,等下烧水让我洗个澡,身上都要发霉了。”

    “嗯。”李泰放下手,连人带被一起拥着,好让她靠的舒服些。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遗玉看着外面天明大白,分不清是早上还是下午。

    “早上。”

    “啊?我睡了这么久。

    “你是该好好休息。”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就听见萧蜓在外面敲门,遗玉推推李泰,想要从他怀里坐起来,李泰却揽着她不动,开口让萧蜓进来。

    “药好了,小口喝,不要烫着。”萧蜓端着药碗走进来,见李泰拥着遗玉坐在床头,并不觉得尴尬,态度很自然地将药碗递给李泰,站在一旁等候。

    李泰用勺子搅了搅碗底,看白烟往上冒,就从覆面舀了一勺,吹了吹才递到遗玉嘴边。有萧蜓在旁,遗玉不好意思地张嘴享受了李泰的服务,可喝到第二口,就发现了不对。“这是什么药?”

    正常情况下,她光闻味道就能判断出药材,更何况是直接喝到嘴里,萧蜓这药当然不会有问题,可这药分明是用作 ——“是安胎药,你有孕了。”李泰平静的将勺子放进碗里,空出一只手,在被子上覆住她的手背。

    遗玉脑袋蒙蒙地扭头去看萧蜓。

    萧蜓轻叹一声,思及当中惊险,不免责怪:“有三个月了,你真是不小心,自己的身体都顾不得,还好这孩子坐的稳当,才没有出事。”

    遗玉脸色登时有些发青,紧紧抓住了李泰的手,心里是铺天盖地的后怕。

    被她的手劲捏的手指发麻,李泰自是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就便将药碗放在一旁,摸着她的头,低声哄道:“是我考虑不周,不怪你,孩子没事,你不要胡思乱想,过几日我便带你回定州去住,等王都攻下来,我们就回长安。”

    在李泰的安慰下,遗玉总算缓过劲儿来,松开李泰的手,由衷对萧蜓道:“幸而有你在,我真不知该如何谢你。”萧蜓不说,遗玉也清楚,这胎能够保下来,是全靠了她,算上昨天她救自己于箭下,这孩子还没生出来,就已经被萧蜓救过两回。萧蜓看她自责的模样,知她是吓着了,便笑道:“这是好事,你愁眉苦脸的做什么,真想谢我,等这孩子生下来,就认我做个义母好了,你肚子里这孩子是福大命大,我就厚颜借风沾些福德吧。”

    这话要是别人来说,那就是胆大妄为,不知道退了,李泰的孩子,姑且不论男女,尊贵可想而知,然萧蜓出口,遗玉却是欢欢喜喜地应下了:“如此甚好,那咱们就说定了。”

    耽误这一会儿,药又凉了,萧蜓任劳任怨地重去热过,屋里就剩下两人,遗玉才转身抱住李泰的腰,把脸埋进他宽阔的胸膛,汲取温暖。 

    “我想咱们女儿了,这都半年过去,不知她有没有长高,有没有变调皮,我把小雨点丢给娘,同你跑到辽东,有了身子也没注意到,差点…我不是个称职的母亲,不及我娘半分。”

    李泰没接话,拍着她的肩膀,借此告诉她,他在听。

    “你说咱们两个这是什么命啊,小雨点是你去高昌打仗前我怀上的,这一胎又是在战场上,这两个小家伙一前一后来的,真会赶时候凑热闹。”

    遗玉嘴上虽是这么发牢马蚤,但字里行间难免透露着欢喜,她生下小雨点后,又等了五年,这才迟迟怀上第二胎,李泰又陪在她身边,她真没什么好不满足的。

    小雨点出生的时候,李泰不在场,这是遗玉一生都觉得遗憾的一件事,现在能有弥补这个遗憾的机会,叫她如何不欢喜。

    “啊!”正在冲李泰发牢马蚤的遗玉突然大叫了一声,慌忙推着李泰的胸口坐起来。“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李泰不明所以,扶着她坐好。

    “坏了坏了,你快派人去,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那个女人,我抓了个女人!”

    第三八五章 将军

    一大早,城主府前院的议事厅中,就坐满了人。

    为了争那灭国大功,众将经过一夜,该私下交流的,都私下交流过了。

    肉只有那么一块,都想吃是不可能的,与其吃不着便宜了别人,倒不如提前卖个好,至于这好要卖给谁,众人心中自有考量。

    昨天呼声最高的是李世绩,张亮,李道宗和长孙无忌这四个人。

    张亮原是李世绩的部下,两人现都是独当一面的大总管,若这功劳落在张亮头上,又要把李世绩往哪摆,可不派张亮去,又怎么把张亮麾下的卢俊给捎带上,卢俊身为太子内兄,明显是太子这边的人,太子虽是激流勇退了,但众人不会就不识好歹地以为真的可以不用给太子面子。

    再来说李道宗和长孙无忌,虽一个皇亲一个是国戚,但这两个人关系不睦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挺了长孙无忌就是得罪了李道宗,挺了李道宗就是开罪长孙无忌。

    按本说这就难选了,可再往上一推,论起圣恩,显然是长孙无忌更为皇上所重,瞧瞧吧,前面正是连连捷报的时候,硬塞了五万大军,粮草都不带就来了,皇上这不是摆明了要给长孙国舅累功的么,能悖谁的意思,也不能悖了皇上的意思啊。

    众人这么前后合计过,本着两头卖好,两头不得罪的原则,达成了共识,是推举长孙无忌带兵,以卢俊为先锋,去攻打高句丽王都。

    当然,就在李泰出现在议事厅门外时,众人还都是这么打算的。

    “大督军。”

    “免礼,坐,”李泰撩摆,在城主位上坐下,一臂搭在扶手上,扫了一眼座下众将,道:

    “前去攻打王都,想必诸将心中已有人选,在此之前,本帅先有一件要事处理。”

    众人面面相觑,李世绩起身问道:

    “不知是何要事?”

    李泰看了一眼长孙无忌,手指在木质的扶手上叩了叩:

    “带上来。”

    众人后知后觉地转过头,就见大厅门外,几名禁卫押送着一男一女分从左右入内。

    “跪下。”

    女子无力地跪倒在地,披头散发,垂着脑袋,如行尸走肉一般。

    男子拒不肯跪,被禁卫连踢腿窝,依旧摇摇晃晃地站着:

    “李泰,你要杀就杀,我杨万春不是个怕死之徒!”

    听见他怒吼,四下顿时响起窃窃私语声。

    李泰摆手,示意禁卫停下踢打,就让那杨万春站着说话。

    “杨城主,本帅问你,是谁通敌与你,要你假借投降,骗本帅出面,借机行刺。”

    闻言,下座哗然,大多数人都不知前日攻城内情,只是听从军令,哪想这当中又有故事。

    通敌?谋害太子?真的假的?

    “哼,想要你死的人多了,你自己猜去吧!”杨万春很不配合地一吼,却恰恰印证了确有其事,除了李泰,没人注意到这时那死气沉沉的女子身体动了动。

    众人这下脸变,视线来回游走于这被带到厅上的一男一女,揣测着端倪。

    李泰把目光转向那名女子身上,道:

    “沈姑娘是吗,你若肯交待是谁指使你前来私通敌国,本帅便饶你死罪。”

    杨万春转过头,看了那同他一起被带进来的囚人几眼,面露惊讶,似是这才发现对方是谁。

    “你——”

    “是是长孙大人,”女子趴在地上,缓缓抬了头,“我是受长孙无忌大人之命,诱骗安市城主杨万春,要他伺机杀害太子。”

    众人唰唰齐声扭头,看向座在前方,面色阴沉的长孙无忌。

    “啪!”

    “放你的屁!”有人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乃是长孙无忌麾下一名将军。

    “王豪!”长孙无忌低喝一声,制住那武将,随后站起来,对着城主座上的李泰,脸色有些铁青:

    “启禀太子,下官并不认识此人。”

    任谁遇上这等有可能被抄家灭门的指认,都不可能冷静以对。

    对面坐的李道宗凉凉一句:“既不认识,何故无缘无故指认你。”

    李世绩:“殿下,这当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哈哈哈!”杨万春突然大笑起来,伸手指指长孙无忌,又指指李泰,众人当他是疯癫,无人理会,最关心还是李泰的反应。

    “沈姑娘,你如何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