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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遗玉(VIP完结)第99部分阅读

      新唐遗玉(VIP完结) 作者:po18.de

    糕,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若是迟一些见到卢智,定是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当即脱口问道: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这样的事还有什么办法,”窦氏不满道: “没见你大伯二伯都跑了一下午连饭都没吃么,怎么这孩子这么不懂事!要是你大哥没做坏事,旁人自然不会冤枉他,急什么,等着吧!”

    卢荣和瞪了她一眼,扭头安抚遗玉道:

    “别担心,大伯和二伯都托了人在打听,刑部新任的尚书高志贤,是个明白人,不会冤枉了智儿的,更何况,这事情还没查清,指不定智儿只是被叫过去问话,上次不是也是一场虚惊么,那人捡了你大哥的学生牌子,差点被当成突厥j细使了,你一天没吃饭了吧,咱们先吃点东西,等上一晚再说可好?”

    “是啊,小玉,别太担心了,许不是什么大事。 ”卢荣远一边应声,一边对赵氏摆手,让她去叫下人准备晚膳,窦氏起身去给卢荣和捶肩,卢书晴则抬头冲遗玉撇了抹怪笑,又继续低头去看书。

    遗玉环扫了一圈屋内几人,心中的不安逐渐扩大,她强扯了下嘴角,道:“你们先吃吧,我上程府去一趟。”

    说完便不等他们留人,连披风都没拿,便快步离开了前厅,走到前院时候,甚至跑了起来,卢中植死了,卢耀不见踪影,卢家人靠不住,卢氏和卢俊不在身边,卢智一出事,她才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是这么无力,这么没用!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只张着大嘴的怪兽一点点吞噬着她的神经,她知道,卢智一定出事了,可是她也知道,眼下靠谁都没有用,他们可以安心的吃饭,可是她吃不下,她现在就要见卢智,不管用什么方法!

    (祝亲们三八快乐,快乐三八!)

    新唐遗玉 第392章 毁了他

    傍晚,遗玉跑出了怀国公府,坐上等候在外的马车,交待车夫快马往程府去后,才掀起窗帘,看见街角另一辆马车缓缓跟上,才定下心。

    李泰派人跟了她四五日,就连回龙泉镇都不例外,可是自魁星楼那晚之后,她却再没见到过李泰本人,眼下卢智出了事,且半点音讯都无,若是逼得不巳,恐怕她是会去魏王府求人。

    就在遗玉赶住程府时候,那边已经有人求上了魏王府,东方佑自孙女早上被刑部带走后,便开始四处活动,可是同卢荣远卢荣和一般,碍着上头皇上亲发的禁言诏文,只道是牵扯进了命案,却连死的是谁都不知道,不过他身为国子监祭酒,到底比卢家兄弟在京中人脉广,到了下午,总算打听到了一些内情。

    一听说死的人是长孙涣,心知这长孙家次子是长孙无忌心头肉的东方佑,便再坐不住了,在进宫面圣被挡在宫门外无果后,这老人便拉下面子,晚饭也没吃,就亲自登门去到魏王府,怎知,却拜了个空门。

    阿生边在书房整理着东西,边听从外面跑进来的总管回禀,若是有外人见了,一定是大呼惊奇,这王府的总管竟还要对个管事低头做小。

    “东方大人似有要事要寻咱们王爷,不过主子眼下不在长安,咱们也没办法不是,小的就把他请走了,不过他在前厅写了封信留下,要咱们务必尽快送到主子手上。”

    阿生将两本书摆在书架上,转身接过了东方佑留下的那封信,也没多想便拆开来看,上头的墨迹还有些潮湿,寥寥几句话却透出写信人的心急,阿生一目两行地看罢,脸上竟不露半点惊讶,摆手叫那管家退下,还不忘吩咐道: “再有人来找,不论是谁,你只需如实相告,道咱们主子前天动身去了洛阳,归期未定。”

    “是”

    总管退出去后,阿生转手就将那封信在烛台上点燃,烧成了一团灰。长孙涣被杀的事,他中午便接到了消息,却比这涉案的两家子更了解情况,东方明珠和卢智被刑部当疑犯抓了起来,当时听到消息他可谓是吃惊不巳,不过冷静下来后,却察觉到了猫腻。

    他是多少知道些卢智的底细,说卢智会杀长孙涣,他是一百个不信,更何况,就是他真地把人杀了,也绝对不会露出马脚被人抓,可眼下人分明就被关在刑部大牢,因此,他有八成敢肯定,卢智这回是被人给坑了,且算计他的人,来头还不小。

    长孙涣被害,这可算是捅破了天,长孙家、高家、乃至宫里那位都不会善罢甘休,不管凶手是谁,只要不是傻子,都不会主动住这件案子上靠。

    阿生有些庆幸,李泰因为南边的一些消息,前天一早便同需要回去泡酒抑毒的沈剑堂出发去了南方,不然这档子事,一旦那卢小姐求上门,他可以断言,他家主子十有八九是会出手干预,这么一来,不光会得罪针对卢智的人,就连长孙家、高家都会惹上,以前的苦心经营恐会因此毁于一旦,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再者,他以为,卢智是不会束手待毙,不给自己留后手的,这件凶案,他们魏王府,只需要在边上看热闹就好。

    同样的夜晚,有人在家中吃晚饭,有人在酒楼享乐,有人在牢中挨饿,也有人看着美味佳肴却全无胃口。

    布置典雅的室内,银足案头摆着一盘盘美味菜式,坐在案后的面具男子,却迟迟不肯动箸,直到门声响动,沙沙的脚步声传来,他才扭过头,看着烛光下的来人,带些不安和犹疑.道: “两天了,你把我禁在这里,到底是想干什么?”

    来人并未答话,晶莹白皙的裸足点在鲜红的地毯上,纱衣连袂,半贴着他缓缓落座,柔夷执起玉壶,将杯中斟满,就势喂到他唇边,却被他侧头躲过,那纤滑素腕也不推让,便又移到娇艳欲滴的樱唇边,轻抿一口后,方才缓缓开阖,道: “禁你做什么?当然是防止你去通风报信。”

    面具男子听她答话,先是不解地看着她脸上的诡笑,片刻后,眼中方才一惊,沉声道: “你对阿智下手了?!”

    一声轻笑,肯定了他的猜测,从那张黑白面具的恐缝中,露出些怒气来,但他的声音还算平静, “为什么?因为房大人的牵扯,皇上前阵子虽有意让阿智取代你在暗处的位置,可是那件事不是已经作罢了么,阿智明年一经科举,便会被摆在明面上,我又越不过你去,你何须还要如此?你就不怕事被皇上知道吗!”

    “我下午入了趟宫,该同皇上说的,都说了。皇上的脾性,我比你更清楚,结果才是最重要的,熬不过的人,那便没有必要留下来,而我,是不会受到半点责罚的。”

    面具男子的身体僵硬了一下,侧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女人,沉声道:“死了一个秋之还不够,难道只要是威胁到你的人,你都要除之后快,当年对阿智伸出援手的是你,现在要害他的也是你,我不懂,不留姐,你的心难道是铁做的吗?”

    听完他的质问,身旁的女人衣裙下修长的双腿舒展,侧头半靠在他的肩头,把玩着手中的玉杯,眯起眼睛,轻启红唇,道:

    “你是不懂,秋之不是我害死的,是他对我有了不该有的心思,而智儿……他不一样,三年前,我头一次见到他,就知道,他和你们都不一样,从那时起,我几乎每天、每夜、每刻都在盼着他成长,然后有一天——亲手毁了他。”

    面具男子听着她仿若从地狱传来的呢喃嗓音,心中顿生出一股凉意,按下心惊,冷静地问道:

    “所以,你不光把我骗来禁着,还控制了他的人手,是吗?”

    女子晃晃手中的酒杯,收起了刚才有些外露的情绪,道:“不然呢,你也知道,阿智是最听我的话了,他身边的人都被我调的一干二净,包括卢家那老头子留给他的,眼下,他又是一个人了,就像是他刚来到这长安城时,一样。”

    “能告诉我,你打算如何对付他?”

    在面具男子坚持的目光中,女子将酒杯放下,痴痴笑着扶着他的肩膀站了起来,莲步轻移到屏风边上,回首冲他伸出了一根纤细的手指比在红唇边。

    “嘘,不要告诉别人,是我让他杀了长孙涣。

    一路眼皮狂跳,遗玉赶到程府的时候,没经通报便朝里跑,程家的下人多事先得了吩咐,便没人拦着,告诉了她刚回府的程咬金现在哪后,便任她闯进了前厅。

    程咬金正同程夫人和程小凤说着打探来的事,见到遗玉推门而入,不等她开口,程小凤便迎了上去。

    “小玉,你那有消息了吗?”

    遗玉摇摇头,也没答她话,扭头去寻着程咬金的人,草草行了一礼后,道:

    “程叔叔,可是打听到我大哥是出什么事了呜?”

    程咬金搓了搓下巴上的络腮胡子,皱眉道: “侄女别急,这事出的蹊跷,皇上下了旨意,刑部的人嘴巴闭的严实,我打听了一下午,也只是有一些风声露出来,好像是谁家死了儿子,怀疑到你大哥头上,现在智儿该是被扣押在刑部,你放心,等明早上朝,我会向皇上求情,让你们见上一见,看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是死了什么人,会惊动皇上,又让刑部闭嘴,遗玉听了程咬金的回答,愈发不安,但还是有礼地谢过了程咬金帮忙。

    程夫人有些怜惜地招了她在自己身边坐下,倒了杯热茶递过去,柔声道:“好孩子,别担心,你程叔不会放着你大哥不管的,都这会儿了,你还没吃饭吧。”

    心神不宁的遗玉摇摇头,伸手想要接过那杯茶水,胸口忽然绞痛,手上失力,茶杯便滚落在了她的裙面上,连接着有些发烫的茶水渗进衣料,刺痛了她的皮肤。

    “呀,快快,烫着了!”程夫人手忙脚乱地去拍她裙子,就站在一旁的程小凤连忙拉着她的胳膊把她拽了起来,程咬金正要喊人来收拾,遗玉却轻推开了母女俩的手,手脚有些发抖地绕出席案,在程家三口惊诧的目光中,在程咬金面前跪了下来。

    “程叔叔,侄女有个不情之请。”

    “你这孩子,有话站起来说,这是做什么!”

    “我想要见我大哥,我现在一定要见他,求程叔叔帮帮我,看在祖父和我娘的面子上,帮帮我。”

    一厅哑然之后,在程咬金为难的目光中,程小凤率先祈求地唤了一声:“爹!”

    “……罢、罢,”程咬金一咬牙,哼声道:“老子做事向来不喜瞻前顾后,怎地现在反倒变成软蛋了,侄女你起来,程叔是同那刑部的高志贤交情不好,但那大牢的确不是人待的地方,想来是有不妥,软的不行,咱们就来硬的——来人,来人啊!”

    几声高喊,一道人影匆匆跑了进来,程咬金从腰间扯下一块牌子丢了过去,洪声道:

    “你速速去城南校场,让普贤带一支兵马来,告诉他们老子今晚要闯刑部大牢,没胆子的别跟来!”

    新唐遗玉第393章 刑房之变

    深冬的夜晚,寒风刺骨,位于长安城北偏僻地界的刑部大牢,三面环水,高墙围合,只有一条狭窄的通路可供来往,一入夜便会加倍守卫,平日是允许人探视的,可是今天接到诏文后,却严禁了外人的进出,除了狱卒和犯人,能溜进去的,便只有这长安城里的老鼠了。

    当然,这并不排除一些特殊情况,比如,以武相逼。

    程咬金白天不是没到这牢前探问过,更不是没找人说情,就是寻上了刑部尚书高志贤,也只是吃了一记闭门羹。没能见着卢智人影。

    但在遗玉的请求下,他还是发了一道令符,调动了一支精装的骑兵前来助阵,硬是敲开了刑部大牢的大门,此事后果暂且不论,且说遗玉一路小跑跟着健步如飞的程咬金,在狱卒的指路下,进到了牢中,七拐八拐来入了关押卢智的南门死牢。

    这入地三分的牢房,突然闯进来这么一伙人,犯人们都被惊动,遗玉扯着程咬金的衣袖,被牢房里冲面的阴气和臭味激地打了个玲颤,听着耳边的鬼哭狼嚎,更是心惊,卢智被关在这种地方,这是人待的地方么!

    “程大人,前面就是了。”被身材高大的年轻武官拎着衣领的狱卒,赔着小心指了指前面不远处黑洞洞的一片牢房,遗玉松开了程咬金的衣袖,撒腿便往前跑去,嘴里急声喊道:

    “大哥!大哥!”

    连叫了几声,却没人应话,正要回头再去问那狱卒,却被其中一间牢房的惊疑声叫住:

    “卢、卢小姐!是卢小姐吗!”

    这里竟然有人认识她?遗玉惊讶之下,还是循声走到一间牢房前面,道:“你是?”说这话的时候,程咬金一行已经持着火把走近,借着光亮遗玉看清楚劳内的披头散发的人影,还是没认出这人是谁。

    “是我啊,我是东方!”牢内的人跌跌撞撞地趴到牢笼前头,拨开了凌乱的头发,露出一张发黑的脸蛋,让她看了个清楚。

    “东方小姐!”遗玉差点愣住,不知怎么在会在这里着见东方明珠,但此时不是追究此事的时候,她扭头便冲狱卒喝道:

    “我大哥呢,卢智呢!怎么不在这里!”

    不等狱卒答话,东方明珠便怪叫一声,喊道:“对对对,卢小姐你快去着着你大哥,他被那些混蛋带走了,你快去看看!”

    遗玉没听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程咬金却当场黑了脸,忍住骂娘的冲动,对一旁的狱卒吼道:“快点,带老子到刑房!”

    “是、是!”

    那武官机灵地松开了狱卒,让他在前头跑着带路,遗玉则被程咬金扯着胳膊跟了上去。

    东方明珠在后头喊了两声,见他们没有回头,有些颓丧地瘫坐在地上,喃喃道:“晚了吧,晚了……这都半个时辰了吧……”

    抖了抖肩膀,她又抱着身子缩回墙角的草堆里去,抬头看着对面牢房里又高又小的一扇窗子,盼着天明。

    一路曲外狂奔到了牢房深处的刑房外,身体不适的遗玉腹部狡痛,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刑房紧闭的大门被程咬金连踹两脚轰然倒塌,她被他拉着站在身后头,挡住了里面的情景,一股夹杂着酒气和血腥的怪味扑面而来,她只来得及听见程咬金怒极的一声吼,便被他转身死死地捂住了眼睛。

    “他奶奶的!”

    “普贤,把人都给老子捆了!”

    “是!”

    遗玉闻着那浓浓的血腥怪味,眼前一片黑暗,从没像现在这样感到过恐惧,哪怕是在高阳夜宴上她差点人头落地,哪怕是在秘宅那个残肢断臂满天飞的血色夜晚。

    她梗着喉咙里的唾液,两只手死死地扣住程咬金的大手住下扒,使上了全身地力气用脚踢着他的腿,去挣扎着想要脱开,嗓子里却发不出半点声音来。

    她害怕极了……

    “你大哥没事!别动!”程咬金忍住她疯子一样的拳打脚踢,说出的话却连他自己都觉得苍白,慌乱中,他去箍她肩膀的手却挨到了她嘴边,却被她张嘴狠很地咬住,吃痛之下,他两手一松,也不知那小姑娘是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把他整个人都推到了一边,挤进了那惨不忍睹的刑房。

    在这摆满了各式染着血腥的刑具的室内,七仰八叉醉倒在地的四五个狱卒,几乎是衣不蔽体,年轻的武官一手一个将他们揪在一起捆绑着,抬头看了遗玉一眼,又顺着她死灰一样的目光移向刑架上蜷缩着,刚才被他用一条披风盖住的身体,见到那深灰的披风下露出的精瘦大腿一侧模糊的血肉,忍不住撇开视线,手下捆绑的力道又加重了一倍。

    程咬金怒红着脸,暗叹一口气,没再拦着眼前僵硬的娇小人影,扭头去对一旁待命的士兵吩咐事情,私刑他不是没见过,可敢如此动用私刑,显然是被人特别授意过。

    “大…大哥……”遗玉手脚冰凉地朝着刑架走过去,这几步的距离对她来说却是无比的艰难,直到手指将要碰到那深灰的披风,看到那张昏迷的苍白睡颜,闻到那愈发刺鼻的腥味,她眼中的泪水竟是没有半滴滑落,只是跪在刑架前,顾不得查看他伤势如何,伸手紧紧地将他抱住,将头埋在他颈侧的黑发中。

    都是她,都是她的错,若是她能不优柔寡断,一开始就不要寄希望在卢家人身上,直接去求程咬金,就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都怪她太蠢,怪她没用!

    深吸了一口混杂的腥气,遗玉松开了他的身体,手脚已经不再发抖,她利索地取下腰上的荷囊,从里面掏了只瓷瓶,倒了一粒通体雪白的药丸出来,掰开卢智乌青的嘴,硬塞了进去,摸了摸他的额头,在那年轻武官疑惑的目光中,走到一旁的墙壁上取了一只刑鞭,扭头对他冷声道:

    “你让开。”

    武官扭头看了一眼程咬金,见他点头,便起身去到卢智那边查看伤势,只是刚刚转身,便听破空一记鞭响,扭头就见她两手抓着鞭子,神情挂着这个年纪的姑娘不该有的凶厉,又一鞭狠狠地甩在那几名被捆在一起的狱卒下身。

    这么两三下,那带着倒钩的鞭子已经将人的身上抽的血肉横飞,几名狱卒纷纷酒醒,睁开眼睛吃痛地惊呼,下身蜷缩在一处,遗玉对他们的骂骂咧咧充耳不闻,一鞭又一鞭地甩下去,白皙的小脸上溅上了几滴血,映的她眼睛赤红。

    直到那骂声渐渐落下,变成了求饶,她方才把鞭子甩在一旁,扭头在室内搜寻一圈,走到火盆边上,将燃地通红的铁烙拿起来,走到那一群身体粗壮的狱卒,面无表情地将在他们惊惧的目光中,死死地按在了其中一人方才被抽烂的肩头。

    “啊!”

    这下子,所有人的酒都醒了,程咬金皱了下眉头,眼底是愣然和复杂,却没有拦她,而是挥手让武官把卢智抱起送出去,自己等在门边。

    “说,是谁?”她的脑子不是白长的,她大哥弄成这样,背后没有人推波助澜,她不相信!

    对人用刑和被人用刑是两种概念,绕是这些狱卒平日作恶多端,可真地被刑法用到自己身上,却还是晕的晕,惧的惧,他们不怕死,但是被折磨,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于是,除了那名被烙铁烫晕过去的狱卒外,另外两人都同时盯向了左侧的一名短须大汉,遗玉将目光移到他身上,又问了一遍,那大汉面露犹豫,却不想她半点考虑的时间都没给他,便将仍然发红的烙铁转移到了他流着血的胸口上,只闻“嘶”的一声,带些肉味的白烟冒起。

    “啊!”

    “我只给一个人开口的机会,”遗玉冷着脸,将烙铁收回,手握的那端亦是高温,她却觉不出半点疼痛。

    “我说、我说,是、是、是咱们刑部的王大人嘱咐过头儿,要拾这新进来的两名犯人苦头吃!” 一名狱卒结结巴巴地抢先答道,话音刚落,便见遗玉将烙铁印在他左侧那名狱卒的身上,不由庆幸。

    “哪个王大人。”

    “刑部侍郎,王德利大人。”

    遗玉点点头,又大概将卢智为何被抓进刑部大牢问了个明白,而后,便将沾了血肉的烙铁盖在了他破皮的锁骨下面,换得最后一声尖叫。

    把这一群狱卒都折磨地晕了过去,看着触目的血肉模糊,遗玉忍住头晕和呕吐地感觉,丢了那烙铁,便转身对着门口的程咬金跪了下去,一叩到底:

    “程叔叔,我祖父死后,我兄妹孤苦无依,今晚全赖您相帮,玉儿并非不知好歹,长孙涣被害一案,牵扯甚广,玉儿不求您能出面相帮,只求您能在此事查清前,护我大哥周全。”

    程咬金听到死的人是长孙涣,脸上已经是复杂一片,但见遗玉跪下冲他磕头,到底还是心软,上前便将她拉扯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道:

    “放心吧,叔叔答应你,若这件事不是你大哥做的,谁都动不了他一根汗毛。”

    遗玉感激地望了他一眼,又扭头扫了一圈这味道令人作呕的刑房,将那些血肉模糊的狱卒丑恶的形态一一印在脑海,抿着唇跟随程咬金一同离开了这噩梦一般的牢狱。

    新唐遗玉第394章 谁的圈,谁的套

    程咬金夜闯刑部大牢且带走了一名犯人的事情,在短短的半个时辰内,便传入了长安城各大耳目中,有人惊亦有人疑。

    长孙无忌在书房里听过了探子来报,对于是不是要连夜入宫去,很是犹豫,一方面,他不想放过半个杀害他儿子的疑凶,另一方面,他觉得卢智不大可能会是杀他儿子的凶手,反倒是那东方明珠因为私情杀他儿子的可能性要大上一些。

    “咚咚”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路,一声“进来”后,匆匆推门而入的,却是他的长子,长乐公主的驸马,长孙冲。

    “爹!”长孙冲的脸色难看,反手将门掩好,便冲上前问道: “我怎么听到风声,说是二弟被人杀了!?”

    不得不说这保密功夫做得到家,过了两天,这驸马爷才知道自己的亲弟被害一事。

    长孙无忌没想着能瞒他们多久,叹了一口气后,便在长孙冲发白的脸色中,将长孙涣被害一事大概讲了一遍,长孙冲落了几滴泪后,听到长孙无忌将两名疑犯说出来,神情几经复杂地变幻,最后一巴掌拍在案上,狠声道:

    “是那个小子没错,肯定是他把二弟给害了!”

    见到长孙无忌露出的不解,他方才解释道:

    “爹您有所不知,这卢智同二弟、不,应该说是同二弟和我,都有过节,如今到了这份上,儿子也不怕说出来您会责骂,这事要说到三年前了,那时侯我还在国子监念书,卢智不过是一个靠着运气进来的寒门,少不了被士族子弟欺凌,儿子对那小子印象极深,是因为一件……”

    听完了长孙冲的回忆,长孙无忌的脸色已经是难看之极,顾不上斥责他这长子,他起身来回在书房里兜圈,口中道:

    “原来是你们……照你这么说,那卢智便是对涣儿怀恨在心,所以才会借机行凶杀人,想耍赖在东方明珠身上,不想会被人看见他和涣儿在魁星楼争执的场面,将自已也牵扯进去?”

    “肯定是这样,没错!”

    “嘶一一不对,”长孙无忌摇头,“不对,这事有古怪,卢智这人,爹虽查不出他在背地里是帮着谁在做事,但却知道他是个极聪明的人,如何会杀了涣儿,不、不是他。”

    “爹!”长孙冲叫了一声,不赞同道:“这人会做什么事可说不准,您想想,若是这么继续下去,又找不到证据,那东方明珠肯定是被当成了替罪羊,他卢智就要逍遥法外了。”

    “可是,他没有这么做的理由啊。”

    “怎么没有,爹您想想,东方明珠可是魏王未过门的妃子,若是因为此事牵连最终论罪,我们家岂不是要开罪魏王!东方佑虽老,可他门生遍布朝野,一旦和他结怨,那势必会带来许多麻烦。依我看,就算不是他卢智自愿的,也是他卢智背后的人指使的。”

    长孙无忌听了他这一番分析,越想越觉得有些道理,暂时打消了心中的疑虑,将重点放在了卢智的身上,道:

    “好,此事你去安排下,看看能否找出还记得当年那件事的别家公子来作征,等到刑部再审,你们再……至于卢智,明天早朝时侯,爹自会让皇上惩处程咬金那个莽汉。”

    冬季的夜晚,寒风刺骨,遗玉从魏王府门前出来,沉着脸坐上了等在门外的马车。

    李泰都日离京去了洛阳,归期不定。

    她并没想到,前不久还口称他在哪里便要自己在哪里的男人,竟是一声招呼不打便走人。走了也好,一头是东方明珠,一头是她大哥,她只求他不要偏帮,眼下人都不在,岂不正合她意。

    乘丰回了程府,先见过了在前厅等她的程咬金和大夫,询问过卢智情况后,才让下人把她带到了卢智暂住的客房。

    进了客厅,推开室内的房门,便见守在床边的程小凤背影,她走了过去,拍拍她肩膀,却见她扭头露出的一张泪脸。

    “小、小玉。”

    “小凤姐,你怎么还不去睡。”

    “我不放心,阿智他都叫不醒……,他到底伤的怎么样,爹和大夫都不肯对我说,我好担心……”

    “没事,我大哥身子骨好,他只是累了,你快回房去休息吧,一觉醒来,他便也醒了。”程小凤是个好姑娘,等此事了了,若是他大哥平安无事,她一定会帮忙,试试看能不能撮合他们两个。

    程小凤在遗玉一阵劝说之后,留了自己的贴身侍女下来侍侯,便回房去了,遗玉在那侍女的帮忙下,简单地清洗了一下,又换了换身上的衣物,吃了点东西,把自己打理的干干净净,人就着水服用了一粒有失眠之效的养神丸,才在床边的月牙凳坐下。

    这是她第二次见到卢智的睡脸,带着划痕的脸颊,乌青的嘴角,有些潮湿的黑发婉蜒在红肿的侧脸,她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还好,药丸起了作用,他没有发热。

    给他将被子掩好,她半趴在床边,看着他的侧脸,缓缓闭上眼睛,任眼角滑落一滴苦涩泪水。

    “大哥,对不起。”

    遗玉做了一个很长的婪,梦里她坐在一只红色的船上,深紫的天空一如海水,望不到斤头,而她则固执地划着浆,不停地划着,想要找到彼岸,直到一丝光亮从空中流泻。

    她缓缓睁开眼睛,正对的是一张倾倒的窗子,清晨的阳光从窗缝中挤入,鼻间是陌生的熏香味道,一只大手抚在她脑后的头发上,轻轻地理顺着,那动作很温柔。

    她重新闭上了眼睛,努力抑制住它的酸涩后,侧过酸痛的脑袋,依旧趴在床边,抓住那只手,睁开眼睛,看着靠坐在床头的男人,张了张嘴,发出软和的叫声:

    “大哥,你醒啦。”

    “嗯。”

    醒来的卢智,不同于她任何的一种猜测,因为从那张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容的清秀面孔上,她看不出半点迹象,或惊、或怒。

    “这是程府?”陌生的房间,昏迷了一夜,还能猜出这是哪里,看起来他就像是往常一样。

    “嗯,你饿不娥?”她其实想问的是,他身上还疼不疼。

    “一天没怎么吃东西,是有些饿了,有热水吗,我想先沐浴。”

    “有、有!”遗玉连忙听了门外的下人进来吩咐,又亲自到院子里的小厨房去端了热粥过来,喂他喝下后,在他的要求下,屋里的人都退了出去,他方才赤足去到屏风后的浴桶里。

    温热的水化了药汁,拂过身上细小的伤口虽有些痛,却不至于让他不能忍受,他闭上眼睛,屏住呼吸整个人潜进浴桶中,直到水面漂浮的黑发间冒出一连串的泡沫,他的湿漉漉的脸庞方才从水面冒出来,整个人半靠在浴桶边,一只手臂搭在边缘上,撑着侧脑,望着浴桶许多出来的人影,嘴角一勾,道:

    “偷看人洗澡,我就不知道,你还有这种喜好。”

    一声轻哼从对面的人口中发出,被黑白的面具遮了脸看不清楚表情,但却能让人轻易察觉到他的不悦。

    “玩儿的还高兴吗?看着她伤心,你就不会不忍心。”

    卢智将胸前的湿发拨到脑后,摇摇头,叹气道:“我可没想给小玉看这出,只是没有料到,她会带了程咬金过去,不过还好,不留比他们来早了一步,该看见的,都看见了,她应该是满意了。说来还真够悬的,还好你够机灵,找了咱们的人来给我看诊。不说这个,你那边如何,卢耀出岔子了吗?”

    面具男子走到浴桶对面的椅子上坐下,道:“没有,他这人一脸憨厚,可学东西真够快的,不但我的言行模仿的像,就是应变能力也不错,我们俩身形相差元几,不留没有发现破绽,只当是把我给禁住了。”

    “那就好。”

    “接下来你打算如何?我是被小玉给吓到了,可不想再见她那样。”

    卢智探手拿过一旁高几上的巾帕,忍痛擦着脸上的伤口,呲牙道:“不瞒你说,我也被吓着了,我这小妹,从小就心软,别说对人用刑了,就是谁打了她的脸,过上个十天半个月,你再给她打回来的机会,她就会下不去手,不过借着这次把不留解决掉,以后小玉也会安全许多。”

    “卢智,一想起昨晚她那个样子,我就后悔这次帮你,你记住,像这样的事,没有下次。”说着,他起身走到浴桶边,拿起一块皂角,边按在他破皮的脸上。

    “嘶——”倒抽一口气,卢智却没躲避,目光闪了闪,歉意一闪而过道:“她总是意外地那一个,我很安心,你知道吗,就是没有你,没有卢耀,没有人帮我,她也会一直站在我这边。”

    “嘁,”面具男子喷笑一声,讽道:“我端看你到时候要如何和她解释,难道要瞒一辈子,让她以为你——”

    “呃,”卢智少有地被人用话堵住,揉揉拱在一起的眉心,叹气道:“这个事以后再说,眼下我还有事要你办,你跟紧小玉,不留的手段可不止这些,眼下只是过了一关,后头还有长孙家在等着我们。”

    面具男子将皂角从他脸上移开,搁置在一旁的银盘中,冷笑道:“不是我们,是你。”

    新唐遗玉第395章 你杀的?

    腊月初二这天早朝,两件震惊朝野的事件被捅了出来,一则是程咬金昨晚带兵劫牢,一则是长孙无忌次子长孙涣被害。

    事已说穿便没有再禁言的必要,皇上先是在朝上安抚了长孙无忌,又特嘱刑部一定要加紧办案节奏查明真凶,紧接着,便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训斥了程咬金,罚了他半年的俸禄,又责令他闭门思过一个月,暂收了他的兵符,若不是这最后一项,这处罚还真叫不痛不痒,但人长孙无忌死了儿子都没说什么,别人更不好开口置喙,只是御史没少参奏,这都是后话。

    且说卢智在房里同面具男子谈话,遗玉则被下朝回府的程咬金叫到了前厅说话,大体上是告诉他,皇上知道卢智受了私刑,已经着令御史台调查私刑一事,但是这疑犯,还是要先送回刑部去押着的,不过因为特殊情况,所以从大牢变成了刑部公务院扣押,限程咬金今天中午之前就把人给送回去。

    因此,程咬金便要她抓紧时间去询问卢智案情详细,好做打算,帮他找到证据洗脱嫌疑,不然等人被送回刑部,想要再见面,那就只有再开堂审案的时候了。

    遗玉端着托盘站在卧房外敲了敲门,过了好半天才听见里面应声,她推开门,先往床上看了一眼,见卢智静静地半靠在床头扭头望过来,就对他咧嘴笑了笑,道:

    “程家的点心师傅原是在鸿悦楼做过的,东西味道都不错,我拿了些给你尝尝。”

    卢智见她小心翼翼地将茶点在她床边摆下,又捏了一小块喂到她嘴边,很是配合地张嘴吃了下去,刚刚咀嚼完,就有一杯花茶递到嘴边,如此一来二去吃了六块点心,遗玉擦了擦手便从怀里掏了檀木梳子出来给他梳理头发,动作很是温柔小心。

    因为这超标的待遇,本来还有点坦白从宽心思的他,顿时打消了那个念头,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她的侍候,等到潮湿的头发被理顺,她方才问道:

    “程大人说了吧,什么时候把我送回刑部去?”

    遗玉手上动作一滞,知道什么事都瞒不过他,轻声道:“上是今天晌午之前,不过大哥放心,皇上看在程叔叔和咱们死去的祖父份上,要把你禁足在公务院,只是不允许外人探望,别的倒也没什么。”

    “嗯。”

    “大哥,你能和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长孙涣被害,为什么会同你牵扯上,你是被人陷害的吧,是谁想陷害你?”

    若是有办法,遗玉只想让卢智好好躺在床上休息,什么都不去提什么都不去问,可是凭着自己一点点去查,恐怕卢智早就被人给陷害死了。

    卢智思索了片刻,道:“小玉,有些事不是大哥不同你说,而是不能说。我只能大概告诉你一些事情,二十九那晚,我是去过魁星楼,见到过长孙涣,而且——”

    他苦笑着摇摇头,道:“的确是我用烛台砸了他的后脑。”

    “你!”遗玉惊呼一个字,脸色发白的她两手飞快地捂住嘴,接着便扭头查看起四下门窗是否关严,待确认没有被偷听的可能后,她才对着卢智低喝道:

    “这么说,人的确是你杀的?”

    卢智眼里透出些困惑来,摇头道:“我不知道,我记得我是留了力道的,他当时虽留了不少血,可也不至于会死啊。”

    “那是说,他不一定是你杀的?”

    卢智耸耸肩,道:“我不知道,我砸了他两下便离开了。”

    “你、你干嘛砸他!”遗玉这会儿真是欲哭无泪了,卢智似乎一点都不为自己可能杀人而感到惧怕。

    “我忘记了。”

    “大哥!”遗玉几乎忘了他昨晚才受过的伤害,对着他便是一嗓子吼,咬着牙低声道:“你知不知道死的人是谁,是长孙涣,是长孙无忌的嫡子长孙涣,一旦被人找到了证据,就算不是你把他砸死的,那你也是凶手,就是祖父还在,你也难逃一劫,是死罪、死罪你知道吗!”

    卢智轻叹一声,伸手拍拍她的背,道:“别生气,我知道眼下处境不妙,可是事已至此,你再急也没有用,就是我自己也不知道,人究竟是不是我杀的。”

    “你想要坐以待毙?”

    卢智摇头,“不是坐以待毙,我这边的人手,包括卢耀在内都被人支走,我如今是孑然一身,只能等。”

    “你还有我啊,”遗玉抓着他的胳膊,按下心慌,道:“你放心,大哥,我去查,既然有人陷害你,那人就一定不是你杀的。”

    她并没怀疑卢智这消极的想法有何不安,毕竟经过了昨晚,若是他没有半点不妥,那才叫真正地不妥。

    卢智目光闪了闪,思考了片刻后,沉声道: “好,不过我不在你身边,你要万事小心。”

    “我知道。”

    又交待了她一些实情,卢智便打了哈欠.道: “我且小憩片刻,快到时辰你再来叫我。”

    “嗯。”遗玉扶着他躺下,又给他掖了掖被子,转过身一脸沉思地出了门。

    待她走后片刻,卢智平躺的床边方又立了一道人影,头戴黑白双色面具的男子,语调不满道: “有我供你使唤还不够么,你怎么让她去查?”

    “你以为我不让她管,她就会不管了么,小玉有时候脑子可是比你还好使,说不定她要比你还先查出不留到底支使谁做了那螳螂捕蝉的事情,把长孙涣给害了,算在我头上,这下可好,找不到真凶.我就要被拿去顶包。”

    面具男子哪里会信他的话,怀疑地问道:“你老实告诉我,你还留有什么后手?”

    “我能有什么后手,”卢智懒洋洋地将手背在脑后枕着,道:“一开始,我只是怀疑不留对我起了异心,她想要对付我,肯定要先把咱们两个架空,所以才在之前让卢耀跟着你学了一阵子,想着有备无患,哪知不留这么快就行动,好在我让卢耀替换了你,对了,你这两天用人的时候可要当心.别被她发现端倪。”

    “卢智,我真弄不明白,你和不留两个人到底是要做什么,她帮了你,又想毁了你,而你呢,明知她对你起了异心,却还是听她的话去见了长孙涣,你知道昨晚天牢里有多危险吗,要是你没有事先料到,那小玉看到的一切都会变成真的。”

    卢智轻笑一声,摸了摸脸上已经结成血痂的伤口,眼中闪过一抹复杂,望着头顶的帷幔,竟是当着那面具男子的面,陷入了回忆当中。

    贞观六年春,年满十四岁的卢智二月离开了蜀中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