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PO18脸红心跳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新唐遗玉(VIP完结)第57部分阅读

      新唐遗玉(VIP完结) 作者:po18.de

    ,不就是第一个到丙辰教舍寻衅的于丹呈。

    一共四十五名五院参比人选到齐,五院院长博士落座之后,国子监最高文官——国子监祭酒东方佑,拿出铜锤轻轻敲击了几下桌案上的小型吊钟,发出悦耳的咚咚声,大厅内立刻安静下来。

    东方先生年近六旬,说话语气有些缓慢,讲了将近两刻钟,才将一些参比时候应该注意的事项讲解清楚,当然少不了其他五位院长博士的补充。

    “……此次五院艺比的论判,除了老夫同各院院长博士外,另邀有三名,九艺各选出最优者和最差者……介时将会有些朝中大人们到场观看,诸位学子,可不要夫了国子监的名声……按惯例,诸位学子随意交流片刻吧。”

    最后一句话落,东方先生朝左右两边各自示意了五院博士,十几名先生先后起身离席,留下了一屋四十五名学生。

    杨小昭刚才坐的笔直的身子一下变软,她下身一挪又挨着遗玉坐下,屋里人语声四下响起,她便没有刻意压低声音:

    “你哪项最不擅长?”

    遗玉听到耳边都是在相互询问长项和短项的声音,便道:“御艺和琴艺,我欲弃掉。”

    杨小昭惊讶道:“你要弃掉两项么?”弃两项已经是底限了。

    遗玉点头,眼神却望着对面,四门学院和太学院各自为阵,以几个人为中心聚成一个个小团体,卢智身边坐着两男一女,由于侧对着,看不大清楚面容,而程小凤刚刚在祭酒讲话的时候已经寻着了小玉,这会儿正起身离席朝她走来。

    在座四下走动的学生不少,程小凤走到西席仅有几人多看了两眼。

    遗玉将程小凤和杨小昭两人相互介绍过,杜荷和程小凤是认识的,听他们说话的口气,似乎关系还不错。

    “怎么样,几日没见你,听阿智说,你射艺有进步?”程小凤道。

    “呵呵,的确有进步。”听到“有进步”三个字遗玉突然发笑。

    四个人聊了一阵子,遗玉时不时去看卢智的动作被程小凤察觉,她便道:“我将阿智喊来?”

    “不用了,他正在同人讲话。”卢智看样子也欲过来,已经将那两名男学生都打发了,只剩一名少女侧坐在他身边。

    程小风有些歪扭地往遗玉身上靠了靠,轻嗤一声后,道:“你大哥就是招女孩子喜欢,那位卢小姐入学也没多久,偏偏就喜欢粘他,难道是因为同姓的缘故?”

    第二二七章 太学院卢小姐

    “那位卢小姐入学也没多久,偏偏就喜欢粘他,难道是因为同姓的缘故?”

    杜荷在一旁听着她们说话,提到那另外一位卢小姐的时候,便插话道:“她是八月底入学的,正是你在家修养那阵子。”

    “嗯?”遗玉眨眨眼,扭头去看半边身子都贴着自己的程小凤,“卢小姐?”

    “是啊,除了你这位卢小姐,咱们国子监另有一位卢小姐呢,不过——”程小凤语调一变,有些怪声怪气道:

    “咱们太学院的这位卢小姐,身份可是了不得,乃是国公府的大小姐呢。”

    遗玉眉心一跳,装作不在意道:“你是说,怀国公府上的?”

    “晤嗯。”程小凤发出个鼻音,算是肯定了。

    遗玉在轻轻皱眉的同时,眼中掠过一抹不解,并没有注意到程小凤奇怪的态度。怀国公不就是他们三兄妹的外公卢中植吗,不是说两个舅舅和姨妈膝下皆无儿无女,从哪里又冒出来个卢小姐?

    她捧着茶杯,望着对面正同卢智说话的少女侧脸,片刻之后,仿佛注意到她的注视,那位太学院的卢小姐突然扭头朝西席看来,目光一扫,便同遗玉对视上,紧接着,她便露出一个模糊的笑容,伸手指着遗玉,头向卢智偏了偏,嘴巴一张一合的不知说了句什么。

    “指什么指,有话不会过来说。”同样注意着那边的程小凤显然也见到她的动作,有些不满道。

    谁知她话音刚刚落下,卢智就与那位卢小姐一同起身,朝着西席遗玉他们所在的角落走来。

    卢智的动静引来不少人的侧目,遗玉却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那位靠近的卢小姐,五官端正,眉眼柔和,淡淡的书卷气让加上那身雪青色的冬装,让这约有十五岁上下的少女显得很是秀气。

    遗玉睫毛轻抖,总觉得这位卢小姐有些眼熟。

    卢智径直走到遗玉所坐的茶案前,低头询问道:“祭酒讲的可是听懂了?”

    显然他没有向遗玉等人介绍跟着他过来的卢小姐的意思。程小凤抡在遗玉答话前,起身一把拉起她,理也不理卢智,对她道:“咱们先走,这两日都不用上课,等下上我家玩去,我看看你射艺到底是否进步了。”

    遗玉被她一个大力拉的有些踉跄,差点踩到另一边的杨小昭,这才发现程小凤的异状,便拿向卢智递了个眼神——你怎么招惹她了?

    卢智回以一记:不知道。

    遗玉无奈地反手扯住就要拖着她离开的程小凤,“小凤姐,我好久没见到你了,咱们上茶社去坐坐,中午再一起用饭,”又转向卢智,“好吗,大哥?”

    卢智配合地点头轻“嗯”了一声。

    程小凤脚步一停,斜眼看他,“那可要你做东,中午上鸿悦楼。”

    “好。”

    遗玉刚刚暗松一口气,那位站在卢智身旁的卢小姐就温声道:“卢大哥,不为我引见吗?”

    卢智正伸手去取遗玉肩上的书袋,听到她的声音动作一顿,对遗玉道:“小玉,这位是太学院的卢小姐。”

    遗玉记着在外同卢家人保将距离的原则,仅是冲她点头一礼,“卢小姐。”

    对方冲她别有深意地一笑,柔声道:“真是巧,你我是同姓,之前我还同卢大哥讲过,说不定上数几代咱们是同宗呢,想来就有趣,你我若在一处,别人唤到卢小姐,还不知是在叫哪个呢,不如我以后就唤你遗玉吧。”

    旁人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只当是开玩笑罢了,可遗玉却隐约有些明白,这位卢小姐十有八九是知道些什么的,这么一来,她的话听在遗玉耳中,便带着试探和挑畔之意,什么叫不知在叫哪个?什么叫以后就唤她遗玉,她没有姓吗?

    遗玉将书袋从肩上取下递给卢智,嘴上亦是打趣,“卢小姐是大姓,我这个卢同你那个可不一样,我们兄妹都是平民出身,上数几代,也还是农户,怎会同你这士族大家同宗。”

    “哈哈!”程小凤本来还有些闷闷不乐,听了遗玉明显带堵的话后.毫不掩饰地大笑起来。

    就连卢智也轻笑了两声,那太学院的卢小姐却没被尴尬到,很是自然地接话,“你说的倒也是,咱们怎么会是同宗。”

    遗玉只当她自说自话,侧低下头,问杨小昭.“小昭,你与我们一起走吗?中午一同用饭。”

    “我、我可以一同去?”早就站起身的杨小昭,很是意外又带些惊喜,另一边的杜荷张了张嘴,却被卢智一个眼神扫过去。

    “走、走。”遗玉好笑地拉过她一只手,同杜荷点头道别后,跟上已经扯着她朝厅外走去的程小凤脚步,一边回头对那太学院的卢小姐道:“我们先告辞了,卢小姐。”

    最后三个宇,她不轻不重地喊着,这个“卢”姓,她是看重的,只不过并不是怀国公家的那个卢,而是仅属于他们一家四口的那个“卢”!

    卢智将遗玉的书袋换到左手,同自已的拎在一起,扭头看着身边的少女,嘴唇张合,语调轻的过分,不仔细听,根本无法辨别清楚他在说什么。

    话毕他便大步跟上遗玉她们,少女站在原地,低头去把玩腰上一块晶莹剔透的羊脂佩环。

    在云净茶社聊了个把时辰,得了信儿的程小胖子才气喘吁吁地跑来,一行人又转至鸿悦搂用饭,饭后遗玉便借口回学宿馆去拿书,在国子监正门前,和他们道别。

    大中午的,志铭路上很是寂静,学生们这会儿不是回府便是在宿馆里面待着。遗玉听着两人的鞋子不时踩到从路边树上落下的枯黄叶子.发出阵阵沙沙声。

    “是怎么一回事儿?”那位太学院的卢小姐。

    卢智低声解释道:“她叫卢书晴,是大舅舅家的孩子。”

    “不是说……”他们没有孩子吗?是她听错了还是记错了。

    “并非亲生,是外公他们当年搬离京城前,大舅母从卢家同宗中抱养来的孩子,比你大上一岁多。”

    遗玉眼皮一跳,扭头讷讷道:“她知道吗?”

    两兄妹默契极高,她话不用说的太过明白,卢智便清楚她想问什么,“她无意间知道咱们的事,不过,她却不知道自己的事。”

    言下之意,那卢书晴知道他们一家四口的存在,却并不知道自己是抱养的。

    遗玉想到先前她在宣楼对自己的态度,很快有些了然,“那她知道多少?”

    “不多,知咱们的身份,知咱们暂时不能泄了身份,知外公有意让咱们兄妹三人入族谱。”

    这还叫不多?遗玉愕然,无意听到都这么多了,那有意听到还了得。

    卢智似是知道她心思一般,继续说:“舅舅们因外公不允,无所出也不能抱养孩子进门,一家便只有她这么一位小姐,几位长辈很是宠爱,说话便不刻意避她,我倒不是故意没同你讲,而是以前不知道她清楚咱们的事,觉得没必要同你说,前几日外公同我说她知了咱们的事,我才想着寻个时机告诉你。”

    他一番话说完,遗玉囫囵听懂后,便将重点放在了头一句上,“外公不允——”

    这卢书晴是在卢中植离京之前被抱养回家的,那时的卢中植还不知道卢氏母子即将面对的遭遇,后来知道了,便不允许无所出的儿子抱养孩子……一寻便是将近十三年,若是没有找到他们,难道卢家从此就要绝后!

    遗玉心口一拧,脑海里顿时浮现出那位满头白发.满脸褶皱的老人来。

    卢智扭头看她,“怎么了?”

    大哥,等事了之后,咱们就真的认了外公好吗?遗玉差点将这句话脱口而出,却终是咽了下去,“是想到上午那位卢小姐对我的态度,似有些不对。”

    “那是自然,”卢智哼笑一声,目光微微闪动,“小玉,你还不明白,在真正的士族大家中,长子嫡女的身份,代表着什么!”

    遗玉双手一插,仰头望着一路几近光秃的树枝,轻语道:“明白又如何,不过是彼之蜜糖罢了。

    彼之蜜糖,吾之砒霜,对她来说,虽远远不到砒霜的严重性,却也从没想要得到过这些东西,就像是在呈远楼住的那一夜.她第一次吃到奢侈的燕窝般,没有它一样能吃饭饱腹,绝对不会饿死。

    “然也。”卢智轻声和道。他同遗玉的想法不尽相同,对待那些他人眼中的蜜糖,他不会想要上前吞吃一口或是占为己有,反而执着于自己去酿蜜。

    两人一路浅谈低语,到学宿馆门外乘上马车.回了归义坊的宅子,五院艺比的四十五人,是有几日准备时间的,祭酒和博士们讲得很清楚,这期间他们不用到学里,十一日按时参比便是。

    卢智早上出门就告知过卢氏,两人不会回来用午饭,但这几日身体大好的卢氏却没闲着,和小满一起在厨房里面将从家里带来的果蔬全鼓捣成了点心。

    兄妹俩回家,正赶上热腾腾的小点心出笼,中午遗玉和卢智只吃了五成饱,这会儿便让下人在卢氏卧房外的小厅里铺上几层软毯,放上两只火盆,一家四口边聊,边提都吃起下午茶来。

    第二二八章 弈射阁

    归义坊 半下午,小厅被火盆薰的暖烘烘的,偎在几层绒毯上很是舒适,吃了一碟子点心的遗玉心满意足地趴在卢氏的大腿上。

    卢氏垂着头,手中捏着一根铜制的剜耳匙小心在她的小耳朵里轻轻动着,换来她时不时舒坦地轻哼几声,坐在毯子另一侧的卢智,一边翻着书看,一边同卢氏说着五院艺比的事情。

    卢氏十几年前离京的时候,国子监还没有五院艺比一说,卢智参加过那几次都没刻意回家同她讲,这回她是头次听说,很是稀罕,尤其是两个孩子都要参加,本来没多好奇,也来了兴趣。

    “照你说,那场面可是大的很?”

    “除五院的学生外,还请了一些大人们,热闹是肯定的,娘到时也去看吧。”

    卢智将在路上同遗玉商量的话说了出来。

    “娘去合适吗?”

    卢氏将剜耳匙从遗玉耳边移开后,出声问道。

    她的心里是有几分意动的,毕竟哪个当父母的不想亲眼见着自己的孩子 出色的时候。

    “有什么不合适,参比的学生的父母都可以去观比的,娘您就去 嘛”

    遗玉拿小指扣了扣耳朵,翻过身平躺在卢氏腿上,看着她的脸 道。

    “……还是算了。”

    听了她的话,卢氏反倒打起退堂鼓,国子监的学 生非富即贵,父母都是高管权贵,她眼下一个寻常的妇人,又是挂着 寡妇的身份,去观比不是落了孩子们的脸面么。

    卢智一眼就看出卢氏心思,笑道:“娘若是觉得一个人去孤零了 些,我与您找个伴儿可好?

    程大人夫妇介时也会到场,我们兄妹和小凤他们交好,您到时就与程夫人一道,也没人会说什么闲话。”

    “娘去嘛,您要不来,我心里念着您,说不定就要拿了垫底 的。”

    遗玉伸手一勾卢氏的腰轻轻晃着。

    卢氏见到两个孩子都一副盼着她的模样,拒绝的话实在说不出 口,只能点了点头,换来遗玉一阵欢呼。

    卢氏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娘要不去,你拿了最差还要赖我不成。”

    遗玉嘿嘿一笑,从她腿上爬了起来,冲卢智暗自眨了眨左眼。

    “智儿,你同那程小姐,很是交好?”

    卢氏想起刚才卢智的话,抓 到了其中一句。

    卢智眼皮一跳,含糊应了一声,便拿书拍了一下遗玉快要蹬到他身 上的小脚,对卢氏道,“娘,我带小玉出趟门去买些东西。”

    “买什么?”

    遗玉莫名其妙地问。

    卢智已经起身整理衣衫,“艺比要用到的东西,你还缺不少。”

    卢氏听是正事,高喊了隔壁的小满一声,便伸手去推遗玉,“赶紧收拾收拾同你大哥去,”

    又看卢智,“银子够使吗,娘取些给你。”

    “够的。”

    两刻钟后,遗玉重新梳过头,换了身衣裳才跟着卢智乘着马车,先 到西市同卢智去取了东西,才驶向东都会。

    东都会锦珑坊 遗玉扶着卢智的手在坊市门口跳下马车,跟他走了大约一刻钟, 来到一条不甚热闹的街上。

    这条街上的店铺多是卖些不常见的东西,遗玉左右打量着,见到奇 怪的店名还会出声询问卢智。

    兄妹俩在临近街尾的一间两层小楼都停下,遗玉仰头看了一下挂在 二楼脚处的匾额一一弈射阁 。

    看店名就知道,这里是卖弓箭之类东西的地方,进到店内,便见 很是宽敞的过道两边的强上,挂着各式各样的刀剑匕首和弓类,不过遗 玉知道,这些墙上挂的都是装饰性的武器,毕竟律法明文规定,制式武 器是不能在民间流传的。

    屋里有两个伙计正跟在客人身边介绍东西,还有一个拿着抹布在擦 拭货物。

    卢智直接走到拒台前,从袖中掏出一张字条放在台面上,“掌柜 的.我来取东西。”

    正在记账的掌拒抬起头,习惯性地露出笑容问候,然后拿走那张字 条打开看过后,起身对卢智造: “客官稍后。”

    而后他偏头在店里看了一圈,才去喊那个擦东西的伙计,“溜 儿,去库里取了第三排架子上红色的那只盒子拿来,莫要拿错了,是红 色的那只。”

    “哦!”

    那名伙计憨憨地应了一声,朝店后面走去,掀开帘子进 到里间去拿东西。

    遗玉望着拒台后面墙上桂着的那只巨型角弓,问卢智,“你到底买 什么给我,是弓吗,我与阿生哥已说好了,到时侯他会借给我常用的那张。”

    “不是弓,是——”

    卢智待要答话,余光瞄到从门外走进来的两道人影,便就此打住, 遗玉将目光从那张巨弓上移开,侧头正看见卢智点头一礼,便也转过头

    “卢智哥,卢小姐!”

    “长孙小姐!”

    遗玉看着刚刚走进店里的长孙娴和长孙夕两姐妹,若不是知长孙大小姐为人,她还真要赞一句—— 好一对清丽可人的姐妹花。

    长孙娴稍稍使劲儿拉进了长孙夕的手,让她的步子不得不放慢后,才对着卢智和遗玉道:“卢公子和卢姑娘也是来 买新弓具的?”

    “对。”

    卢智道。

    “我和大姐是来选指套的,你呢?”

    长孙夕似乎对遗玉更敢兴趣一些,笑嘻嘻地对她问道。

    遗玉被这可爱的笑脸晃了一下眼睛,“呃,来逛逛。”

    她也不知道卢智到底要买什么给她。

    掌柜的趁着他们搭话的空隙差了进来,显然他认得这对长孙大人府上的姐妹,很是热情地亲自招呼起她们。

    刚刚进去取卢智订下东西的那个伙计捧着一只半尺多长的红色盒子从里间走了出来,将盒子放到柜台上。

    掌柜的只是瞄了一眼,便推给卢智,领着长孙家的两姐妹到另一侧的架子下看东西。

    遗玉从卢智手里接过那只精致且绘有黑色流纹的红木盒,将嵌玉的扣搭抽去,打开一看双眼便是一亮,里面放着三 只大小不一的指套,浅棕色中带着淡淡白色的小团,既秀气又可爱,一看便是上好的鹿皮缝制,她刚要伸手去摸, 就听卢智轻“咦”了一声,将那盒子从她手上拿走。

    “大哥?”

    遗玉疑惑地唤道。

    卢智对她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便拿着盒子走向正在游说长孙夕的掌柜,“这好像不是我订的东西。”

    掌柜的和长孙两姐妹一齐扭头,看向卢智和他手里的盒子,长孙夕抢在掌柜的说话之前,惊喜地低叫了一声,便指着那盒子对长孙娴道:“大姐、大姐,你看。”

    两姐妹都是极有眼力的,一看便知道盒子里的指套是顶好的材料和手艺,长孙娴将要伸手去拿三只指套时,却被掌柜的有些慌忙地伸手挡住。

    “唉、唉,错了错了——溜儿!你过来,我让你拿第三排架子上的盒子,你怎么把第三排格子里的盒子拿了来,快去换了!”

    长孙夕一见掌柜将盒子从卢智手上夺走就要交给伙计收起来,忙伸手紧紧扯住长孙娴的衣袖,长孙娴会意地拍拍她的小手。

    “掌柜的,东西给我看看。”

    说完便伸手从对方手里抽过那只盒子,掌柜的哪里敢同她相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将盒子拿去打开后递给长孙夕。

    长孙夕像得了糖果的孩童一般,高兴地取出三只指套,一一戴在纤细的手指上,竟然是无比的贴合! 遗玉见卢智被他们凉在了一边,便也走过去,看着长孙夕活动着戴着新指套的右手指,轻声问卢智: “拿错东西了?”

    “嗯,”

    卢智看着面色苦巴巴的掌柜,拉着遗玉朝后退了两步,想着等他解决了这两姐妹,再去要自己订的东西。

    “掌柜的,这东西我们要了。”

    长孙娴对这套指套同长孙夕手指的贴合,也感到些许惊讶,眼见长孙夕一幅爱不释手的模样,便对掌柜道。

    “这、这可使不得啊,这物件已是有主的了,小店等下就要给人送去,大小姐,您别难为小的。”

    这大冷的天,掌柜的却愣是被这对姐妹给“吓”出了一头的汗。

    长孙娴不以为然,“还能缺了你的银两不成,你开个价吧,到时同那人说,是我们姐妹要的。”

    先用银子去砸掌柜,又拿长孙府的身份去压人,长孙娴这两句话,在长安城哪家店铺里说出来,都没有人会不给面子的。

    可今儿却偏偏撞了门板,掌柜的虽畏她身份,笑容都有些僵硬,嘴上却很是坚持,“您、您还是再看看别的吧,本店好物件多得是,我刚拿与三小姐看的那套——”

    长孙娴不笨,看他模样就知道,这套东西的物主,肯定是她身份也压不住的,立刻便歇去强买的心思,语气却不肯放松,打断了他的话,冷声道: “我看着羿射阁是越做越大了,如今连我的面子都可以不理。”

    不给长孙家的大小姐长孙娴脸面,那就是不给长孙府脸面,这话说得过了,不过长孙娴眼下的意图并不是真要这指套,而是为了打听出这东西的物主,果然,这两句话出口,掌柜的便连忙轻声小意道: “大小姐莫动怒,小店哪敢,不瞒您说,若是您相中了别的,小的做个主就让与您了,可这东西它是、是魏王府上订下的。”

    (一更到)

    第二二九章 钱暂时够用

    魏王府订下的?

    在场几人都将掌柜的话听进耳中,一齐扭头去看戴在长孙夕手上无比贴合的指套,长孙娴脸色一紧,冷哼一声:

    “不给我面子也罢,眼下还来糊弄我,这指套分明是小姑娘家用的.魏王府订这东西做什么!”

    掌柜的用手背抹了抹额头的汗,吱晤道:“这皮料子确是魏王府送来的,小店只是出了些手艺,也不清楚魏王府订这精细的小物件做什么.许是、许是赠人?”

    赠人?掌柜的最后一句话落,几人面上皆闪过异色。

    长孙娴待要再问,却被长孙夕一把拉住,娇声道:“大姐,别为难掌柜的,我看他说的是真话。”

    “嗯?那你不要了?”长孙娴问。

    “也不是不要…”长孙夕的小脸不知为何有些泛红,她极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说什么?”长孙娴没有听清楚。

    “我说咱们别买了,毕竟是四哥订下的。”长孙夕笑着伸手摸了摸指头上的鹿皮指套后,一根根取本来,规整地放进盒子里,递给掌拒的。

    “大姐,咱们走吧。”

    “东西还没买,你不要那个,就挑别的好了。”

    “不用,家里那套鹿皮的,我用着就很好,想想还是不换了,咱们走吧。”

    长孙夕笑着挽了长孙娴的胳膊,同卢智和遗玉道别后,一齐朝立着两名丫鬟的门外走去。

    遗玉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长孙夕的背影,还有捧在掌拒手上的那只盒子:五院艺比将近,长孙夕早就被肯定能入选,魏王府订下了指套,和长孙夕的手指很是贴合……

    她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轻弯了弯,将这些信息连在一起,很容易便得出一个结论来:魏王殿下特意让人制了射箭用的指套,赠给长孙夕。

    没想到那么沉默的一个人,也会做这等体贴和讨女孩子欢心的事情。

    遗玉压下心中冒出的怪异之感,遗玉伸手扯了扯卢智,他便对刚刚松了口气的掌拒说:“我订的东西呢?”

    掌柜忙道了声歉,低声训斥了几句那个叫溜儿的伙计后,亲自上库里去东西。

    卢智送遗玉的也是指套,放卜一个同刚才那个差不多颜色的盒子里.只是少了玉扣搭和细密的黑色流纹。

    同样的是鹿皮的指套,却明显不如刚才那套精致,但遗玉还是欢喜的,戴上后摆弄了一阵子,笑眯眯地对卢智道过谢。

    两兄妹又转到别的街上逛了小半个时辰,遗玉在秘宅住,一应事物都很妥当,可卢氏才到京中,卢智那宅子好些东西都是缺的,两人从坊里出来时,皆提了大包小包的东西。

    坐上马车后,遗玉从袖袋中掏出将才买东西时候卢智给她的钱袋,倒在手心垫了垫,就剩下可怜的几两银子。

    家里的经济大权掌握在卢氏的手里,每个月她都会提前给孩子们发下数量不等的银钱作为他们平日花销,为了不养成他们大手大脚的习惯,尽管卢家如今一年也有上千两银子的进项,但给的最高的也就是卢智的每月三十两银,遗玉有十五两,卢俊最少,只有十二两,当然不包括偶尔给加的那些。

    兄妹三人的钱袋和荷囊不是遗玉那就是卢氏缝制的,遗玉知卢智的习惯,用顺手的东西很少去换,像她手上现在拿的钱袋,就是他惯常装月钱用的,买东西前还鼓囊着,这会儿就余几小块碎银。

    “大哥,这该不是你这个丹的月钱吧?”

    见卢智点头,遗玉便从腰带里抠出自己的小荷囊,取出里面装着的一张折叠起来的贵票,就要住他钱袋里塞。

    “不用,”卢智出声制止她,“外公上次给咱们的钱,我还有余的。”

    初次和卢中植见面,在呈远楼住了一夜,第二日早上走时,卢老爷子在给兄妹俩的披风里分别暗藏了一千两银子,卢俊和卢氏都有,前阵子家里修宅,便将这笔银子拿了多半出来,只有卢智的那份卢氏让他自己留着。

    可依着遗玉所想,归义坊的宅子分明就不是卢老爷子赠的,虽然住的还算舒适,却连件像样的摆设都没有,书房更是空荡荡的,除了桌椅书架再没它物。

    她知道卢智现在是在帮着皇上做事,但显然补贴没有多少,她大哥许还在试用期呢,甚至可能还要他自己搭了钱进去。

    卢智从没伸手向卢氏要过,更不可能再去拿卢中植的钱,那一千两银子又不是使不完的。

    这么想着,遗玉还是将那张五十两的贵票塞进他的钱袋里递还给他.直接问道:“现在做的事很费银钱吧,可是够用的?”

    卢智没再拒绝,将钱袋收好,笑道:“中午请你们上鸿悦楼时,也没见你替我省钱,这会儿倒操心起来,钱暂时还够用,毋须担忧。”

    暂时够用——遗玉留心了他的话,取过刚才买的东西查看,暗自却在琢磨着,虽然他们家如今一年千两的进项算是不少,可她却清楚,卖山楂绝不是长久之计,他们家只是占着稀缺二字。

    大兴干果行面对这高昂的利润,想必早就暗地开始种植山楂,待到他们的果树长成,就算不似自家的多季结果,也可以在植株数量上弥补不足,山楂这东西,做个零嘴点心不错,又不是粮食那种必需品,需求一旦饱和,那价格便会一落千丈。

    原本她是想着不求大富大贵的,可眼下看来还是要尽早想出些别的进项才好。

    遗玉在归义坊待到傍晚,早早用了饭,卢氏是知道他们这两日不用到学里去的,但卢智却打了马虎眼,说是让遗玉落下的课已经够多,还是照常上课比较好,便把她送到坊市门口,坐上等在那里的马车,回了秘宅。

    遗玉在秘宅花厅中便被银霄截住,因她随身的袋子里放有中午特意留下的小点心,银霄是生冷不忌,荤素不避的,闻到气味儿便直往她腰上拱。

    这些点心她原本是预备带回来给李泰尝尝鲜的,但这会儿却改了主意,见银霄嘴馋的模样,便从袋子里掏出装点心的纸包,将薯蓣糕掰成小块喂给它,嘴上道:“阿生哥昨日才交待过,要少喂你点心吃,所以你乖乖地,不要叫哦。”

    银霄吃的乐呵,哪里记得住她的叮嘱,便“哟、哟”地叫着往她身上蹭,遗玉连忙将递到它嘴边的点心收了起来,一指比在唇边发出“嘘、嘘”的声音。

    奈何银霄今日出奇地不配合,扑腾着翅膀就要去够她手里的点心,遗玉起初只是躲它,后来一人一鸟便玩闹了起来。

    这边弄出来的动静的确不小,李泰正在书房拆着信看,头也不抬地对阿生道:“带银霄去进食。”

    阿生听命地走到院中的花厅门前,一掀帘子便见到遗玉正举着手里一块金黄|色的点心,咯咯笑着来回转着身子,逗弄因不敢扑她而急的直在她脚边打转的银霄。

    真是个吃货…阿生心中暗骂,脸上挂着笑唤道:“卢小姐回来啦,怎么不进去。”

    遗玉正得玩的高兴,冷不丁听见这么一声,赶紧放下胳膊往背后一藏,转向阿生,干笑答道:“我这就进去。”

    刚刚说完银霄便趁这机会,很是轻巧地绕到她背后,拿脑袋一拱她手心,便将那诀点心蹭落,在空中一嘴叼住,遗玉察觉到回头去看,就见它横跨了两步离她远了些,才仰了几下脑袋将那一大块薯蓣糕咽下去。

    “…”遗玉尴尬地瞄了一眼看到这一幕的阿生,偷偷瞪了一眼得意洋详的银霄,便抱着装有剩下点心的袋子回房去,银霄还没来得及追上,便被阿生拦下。

    银霄对他可不像对遗玉那么客气,直接挥了边膀就要打过去,阿生毫不示弱地一臂挥去,一人一鸟在花厅中过起招来。

    照旧在李泰晚膳后,遗玉挂上弓箭,被他指点着练了片刻,经过这几日的训练,她的进步不可谓不大,状态最好时,十箭可以中上个五六支.当然只是勉强扎边而已。

    李泰回房后,遗玉自己又练了一小会儿便觉得准头有些不对,她停下来盯着拿箭的那只手看起来,准确来说,是盯着那三只指套看,同样是鹿皮的,适合姑娘家用的,这又是谁曾经用过的?

    “平彤!”闭了闭眼晴,遗玉高喊一声,西屋便钻出两道人影,小跑到她身边。

    “去将我书袋里那只红色的盒子拿来。”遗玉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上用了多日的指套取下来,递给平卉,“拿去收好。”

    “小姐您不练了?”平彤见到她的动作,便问。

    “练。”

    两个丫鬟心有疑惑,却机灵地没有多问,一个去屋里拿盒子,一个去弓架下放东西。

    遗玉将平彤手里的红色木盒打开,取出崭新的指套戴上,活动了一阵后,重新举弓搭箭,刚才那股子不适顿时消失不见,她眼中闪过一抹虑色,扣弦的三指飞快地松开,羽箭笔直地插在了靶垛的边缘。

    第二三零章 十月十一日

    夜晚,小楼的书房中灯火依旧,每过一阵子便能听到两下清脆的落子声。

    遗玉闻着谈淡的薰香,记忆着李泰手指划过的落子处,眼神却有些飘忽。

    傍晚她回来后,李泰独自用过饭,指点了她的射艺,中间没给她什么说话的机会,这会儿安静地坐下,才想起自己从回来到现在,压狠没有提过五院艺比的事情。

    虽说她会被选上,这种早就料到的事情没什么可喜可贺的,李泰想必从她的反应就能猜出,可她觉得,如今被他这样帮忙,还是正式说一下比较好。

    “殿下。”遗玉记好之后,落下一子。

    “嗯?”李泰的声音一到晚上,便会轻上几分,蒙上一层慵懒的语调。

    “早上晋博士到教舍去亲点了书学院参比的人选,我在其中。”己经很明摆的事情说出来,多少有些怪怪的。

    李泰的食指在棋盘上空停顿了一下,突然抬头去看遗玉,青碧色的眼眸闪动后,缓缓道:“我知道了。”

    说完他便继续指上动作,遗玉脸上刚刚露出一丝笑意,脑中却忽然闪过一只戴着棕底白点指套的小手,唇线重新变得平整。

    她暗暗告诉自己先不要想些乱起八糟的事,很快将精神重新集中起来,认真地盯着棋盘。

    第二天,虽无需上课,遗玉却没有睡懒觉,被平彤和平卉两人服侍着,用热水了洗净手脸,喝了小半碗粥。

    尽管天冷,可早上的空气极好,遗玉前日便吸取了教训,在屋里做好热身运动才出来,被两个丫鬟看总比被那对主仆看,要自在上一些。

    她挂上箭袋拿着弓在红色脚印上站好后,李泰才从书房里走出来,遗玉问过好,便自觉地举弓搭箭。

    李泰一眼便看到了她手指上带着的新指套,按向她肩窝的手指收了回来,不咸不淡地说了句,“去换回来。”

    “啊?”遗玉一愣之后,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让她去换了那副旧指套。

    “殿下,这个我戴着很合适。”遗玉难得地在练箭时候坚持己见,只因为她很清楚,自己不想戴那套明显是别人用过的东西。

    李泰瞥了她一眼,身体待要有动作时,走廊边上站着的阿生连忙大声道:

    “卢小姐,主子教您练箭这法子,期间是不能换弓具的,不然准头就会差下去,等您练成了,艺比时候再用您那新的,也不迟!”

    遗玉狐疑地看着阿生,考虑到射艺进步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她稍稍思量后便妥协了,李泰指点她射艺的方法本就奇怪的很,阿生的说法虽然不大靠谱,但很可能是真的。

    她乖乖地去换了旧指套,连握了几下拳后,指关节淡淡的僵硬威才消下去,李泰将她的动作看在眼里,眉头紧了紧。

    遗玉早起练箭的时候,卢智却在归义坊宅中的书房里,沉着脸一张张地翻看小木筒的字条。

    卢耀就立在书桌前面,见他脸色不甚好看,道:“如果是遇上了麻烦.还是同主子商量下好。”

    这些装着字条的小木筒虽是他从长安城各个隐秘的地方取来的,却不知道卢智看的字条有什么意思。

    卢智平复了一下紧绷的脸庞,抬头看着眼前总是一身苍衣的青年。

    关于他们一家四口的事情,几乎卢中植知道的,卢耀都知道,卢智有些能够理解,为何卢中植会这般信任这个名义上是他仆人的青年,话不多,但只要开口,分寸便拿捏的很淮,武功高,交给他做的事从来都不拖泥带水。

    但是,卢智不会傻的让他知道太过自己的事情,这个人,到底还是卢中植的人,不是他卢智的。

    “不是麻烦,只是寻了几日,都没有听得京中有穆长风这号人物在。”卢智并没有说谎,他手下的人的确没有查探到穆长风的存在。

    可就是没有查探到,才让他更肯定,那日传密信给他,邀他在品红楼一见,自称姓穆的神秘中年人,定是那穆长风!

    两人做了个简单的交易后,便再没有过联络,得知韩厉和穆长风的关系后,卢智当夜就让人去品红楼附近查找穆姓男子。

    今日回笼的消息,却让他心中一沉,不但没有探得穆姓男子的存在,就连那日接引他进到品红楼中的老鸨都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他按着同穆长风所做交易的得益者,隐约猜到他可能是三方皇位继承势力中的人,而李泰同品红楼几乎是没有关联的,可以直接排除在外,剩下的便是李恪和李承乾,两人都是品红楼常客,且李恪还同楼中一名叫做沈曼云的花魁有着特殊的关系。

    若穆长风是李承乾的人也罢,可若他是李恪的人,那就耐人寻味了,当年的韩厉是隐藏在安王背后的人,而现如今的穆长风却匿在吴王的背后,他们支将的皆不是最有可能继位的太子,他们两人有着密切的关联,若不是卢中植画了韩厉的画像且描述了他的身形外貌给他,卢智定会怀疑当日所见的穆长风便是韩厉。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找韩厉拿到证据对卢智来说,已经变成了次要的,不必要的,反倒是他们身上笼罩着的神秘面纱,更让他感兴趣。

    卢智思索片刻后,写了封信装好递给卢耀,交待了他几句,这苍衣的青年便从大开的窗子离开了。

    一晃便是两日过去,到了十月十一日,五院艺比的头一天,按照惯例是琴艺一项,遗玉已经决定弃掉,只需到场时候在祭酒那里划个名宇便是。

    许是天公不作美,大早上练箭时候,便见到朵朵乌云悬在灰白的天空中,等她用罢早饭,将出门时也没见天色有什么好转,反而更阴冷了一些。

    遗玉特意到东屋去同李泰道别,却被阿生告知他正在沐浴,回到自己房里,平彤和平卉已经给她收给好了东西。

    遗玉指着平彤手里那只鼓囊的小布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