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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30

      入幕之兵 作者:苏眠说

    都是很少做梦的。

    过去的二十多年——也许是二十三年,也许是二十六年,他都不记得了——就如同一片渺无边际的黑暗,睁眼望进去,只有空虚,无尽的、模糊而无法触碰的空虚。

    那二十多年,没有自由,没有休息,没有朋友,没有家人,他随着做活的处所茫茫然四处转徙,因为容貌异于常人,没有人敢招惹他,但也没有人敢亲近他。然则这又不能说是孤独——因为他其实连孤独的滋味都并不真正明白。

    那二十多年,他只是活着而已,仰人鼻息、筋疲力尽地活着而已。

    他便这样永不歇息地走啊,走啊,他有时想,也许会就这样,一直走到老死吧?当然,这样的日子,也不能说是不好——不需与人周旋算计,也不会有忧虑愁苦,不被任何多余的心情打扰——

    可是忽然之间,在这黑暗之中,却劈开了一道光亮的罅隙——

    他不由得抬手挡了挡。习惯了黑暗太久,头脑犹在高热之中,昏沉沉不知所之,却先见到了那黎明般光亮里走进来的纤细的身影。

    那是……小娘子?

    他动了动唇,喉头却干哑地烧灼起来,叫他发不出声音。

    她在他身前停下了。明明是很近的距离,可是他抬起头仰望着她,却感到她宛如一个遥不可及的幻影。

    她没有说话,只是低垂着纤细的脖颈,双眸仿佛无感情地凝视着他。

    他知道她生气了。

    他知道自己那一日的直言惹怒了她,惹怒了这个将他从黑暗中带出来的人,可是内心深处,他又隐隐认为自己并没有错,认为自己也没有必要向她认错。

    对她而言,他也许只是一个可资利用的物件;可是对他而言,她却是黑暗人生里唯一的一道光啊。

    秦赐朝她伸出了手。

    她的眼神似乎慌乱了一瞬,衣袖中的手指攥紧了又张开,终于,他听见她开口:“你若是无事,我便——”

    他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一下子拉到了自己身上。

    ***

    秦束只是来看看秦赐的——三日之后,衡州又自己闯进了她的闺房,说是将军烧了三日了,请小娘子一定要去看望一下——其实她也不晓得自己来了能有什么用处。

    秦赐看起来确实很虚弱,高大挺拔的身躯无力地躺在床上,脸色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偏那一双眼睛还很亮,见到她来,便挣扎着要起身。罗满持去阻止他,他却仿如未觉,只是朝她伸手——

    他的嘴唇还动了动,她能分辨出来,他在唤——

    小娘子。

    她又有些想笑。挥手屏退了罗满持他们,再往前一步,秦赐的手已经近在眼前了。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呢?难道他还指望能握住她的手吗?

    ——不可能的呀。

    她的手指在衣袖底攥紧了又张开,雨后明明四处都很冷,偏这间房里,偏这张床边,空气是如此地闷热而滞重,她几乎要怀疑自己也随他生了病。

    自己为什么要来呢?

    明明这个人,就在几日前的雨中,还对着自己说过那样狠心的话。

    他说——

    “您对我的好,和官家不也是一样的吗?”

    她原本也是这样以为的——可如果这就是真相,她的心为何又会这样疼、这样疼,好像有尖钩利爪在撕扯着,几乎快要撕裂开了——

    她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气力,勉强地开口:“你若是无事,我便——”

    他却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她一个重心不稳,便往前跌在他身上。但听他低低地闷哼了一声,却不是疼痛,而是充满了欲望——但她根本来不及分辨,慌慌张张地要起身,却立刻被他另一只手扣住了腰——明明是生病的人,却还有这样大的力气吗?

    她的脑中漫漫然地想着,眼神对上了他的眸,灰暗、苍冷、却又仿佛有暗火在烧的眸。

    他慢慢地、微微地喘息着,好像有话想对她说却说不出来,便只能任那火从他的眼底,烧到他的指尖,然后是她的指尖。她全身如麻痹般倒在他的怀中,他的怀中是如此温暖、甚至热烫的所在——

    她之一生,从来没有体验过这样的温度。从来没有人给过她这样的温度。

    她迷恋这样的温度,也许是因为她心里清楚,这温度是不会属于自己的。

    永远不会。

    秦束垂眸,看见稍稍下滑的被角边露出他汗水涟涟的胸膛,透出粗野的、毋宁说是下等的气息。可是这气息却令她有些着迷,她悄然地挪移过去,直到与他相距仅隔咫尺——

    她将下巴轻轻搁在那□□的胸膛上,清楚听见了那底下传来的起伏有力的心跳。

    咚。咚。咚。一声,又一声,仿佛执意要叩开一扇门,又仿佛一次次往深渊里徒劳地下沉。

    她别无选择地闭上了眼。

    “小娘子……”他也许是清醒了,也许没有,他发出气流般的声音,宛如悠远的叹息。

    因为秦束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