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清廷第94部分阅读
笑清廷 作者:肉文屋
。”
芳仪截住的话头,道那粥,也是我做的。”盯着承祜,就把事情一一道来,而后更是慢慢说道,“若不是胤祉自作聪明,我还要把当初乌雅 氏的事情翻出来。不过,这样也好,估计胤祉也会惹了你阿玛讨厌了,倒是白饶了一个。惠妃和良嫔,”说到卫氏,芳仪还是有些烦躁,“我是 不想说了,总是死有余辜。可是,你额娘不光弄得两处折了这么些人命,你儿还受了委屈,此外,就算算计的再好,若一点儿差池,你小侄子也 说不定就,”这个假想,都让芳仪心发抖,“想来,你额娘也就是个j恶之辈,不出手倒罢了,一出手,就算不清到底沾了多少条命,连的孙子 ,也不放过”
承祜扑通一声跪在了芳仪跟前,泪流满面,“总是不好,没用,才让额娘受了那么多委屈,沾染这些脏的臭的。这些都是为了,额娘,额娘 ,额娘。。。。。。”这时候的承祜,也不说,只怕再说多了,额娘又要心疼了。
其实,芳仪已经是心疼承祜了,自悔失言了,她只是想把那些事情告诉承祜,现在虽然看起来是结束了,可以后没准还有事情,不说别人, 就是那个十阿哥,现在虽然养病没多大动静,可他额娘的事情,他可不会就这么算了,总想要去查的。只是,说着说着,就发泄起来了,惹得这 样难受。
一时母子俩互相安慰,也不多说这些糟心的了。承祜想明白额娘这持斋的用意了,罢了,只要额娘心里受用些,也就不再劝了,只是过午虽 不用膳,但那些奶/子,瓜果,还是得用些。
许是发泄过了,芳仪现在睡觉也就没有毛病了。所以,虽然持斋,但气色却慢慢好起来了。一日,康熙闲话,看着芳仪,忽然笑道芳仪这样 就很好。朕那时也是糟心,胡乱说了几句。你倒是实心的,说持斋就持斋了。只是,虽然你心虔诚,可这持长斋,总不是好法子。”
妖孽之说,也是康熙实在是没地方说,假借史书前朝发了几句感慨。芳仪听了后才说持斋念佛这事情的。不然,在这样的敏感之时,芳仪就 是心里再难受、晚上再睡不着,也不会带出这样的幌子。这会儿听见康熙这样说,“万岁爷说呢?我这个可不是因为那样。我虽是内廷妇人,也 万岁爷的大清国昌盛着呢,国祚绵长。我只求万岁爷身子康健,长命百岁。至于儿孙,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也管不了那许多。”
这话说得很酸,但很有嚼头。万岁爷,世人总说万岁万岁的,可其实也就是个凡人,芳仪不避讳这个,还说那些儿孙的事情,就是让康熙, 的心诚实在,不管儿孙,只依靠着康熙,所以要康熙活得好好的,长命百岁。而且,也圆了康熙失言之事。
二月十二,又是花朝,只是,瑞嘉在斋宫,小八小九陪着不想做生,所以芳仪也就极简单的让内务府按着章程旧例来。
而胤禩孝中,是不能过生。这个皇阿哥,也已经挺了。现在虽不是时时带着微笑,可谦逊更甚。虽孝中不宜多走动中,却还是每日于乾清宫 坤宁宫两处请安,当然,太后那儿也少不了。康熙看着他,随极厌恶其母,连带对他也有些厌弃,可这回老天没有收他,倒让康熙松了松气。而 且这生母刚过世,且这生母还是对康熙有过献药之说的,又是春雷阿哥,面上也不好亏待他。
这小十不简单,对于生母又是极孝的。芳仪忽然烦躁了,竟然想起了斩草除根的说法,果然不能主动干坏事,这人心,就是这样一点点地陷 落的。
418昊
前朝内廷虽然太平多了,但是不管是京城还是宫里,这气氛总是不太好,大家都是小心翼翼的。
这样子,让康熙很是不满,若那些王公臣子都是安安分分的,他又怎么会处置了那么些人?难道,他就不想做仁君吗?都是那起子人逼的, 现在还要摆脸子给他看?康熙看着不痛快,这脸色也就好不到哪儿去。于是,别人看着就更小心翼翼的。
如此这般的,让人着实头痛。那些男人家在外头劳心劳力,回到府里,自然脾气也大,于是,这内宅妇人的日子也不好过。妇人们没有男人 们有见识,有些更是糊涂不知事的,一点儿心思,就在那个风花雪月、恩宠情爱上打转转。
一日,赫舍里福晋递牌子求觐见。福晋已经老迈,这两年,已经不太走动,反而是少福晋和景阳媳妇见得多些。
芳仪马上有请福晋,特意让人上座了,还让人去把太子妃和瓜尔佳氏都请过来,孙子也都带过来。这番礼遇,福晋也是虚推了几下,就笑呵 呵的受了。
只是一会儿就像芳仪示意,有话要说。芳仪当然早就料到了,也就让人退了下去。
哪成想,福晋却没说什么紧要的,就是一个劲儿的跟芳仪说古,说那些男人的心性,什么男人都是贪鲜爱美的,什么喜新厌旧,什么好年轻 的,等等等等,竟然还把当年那个烟羽拿出来说事,当年老爷如何疼爱,后来也就这样了,倒把芳仪说的有点儿迷糊,还是几句奇怪的话,让芳 仪品出了味道了,“虽说活人争不过死人,但是,这活人多了,把情意给分薄了,把心分散了,让人没功夫去想了,这时间久了,也就给丢在脑 后了。”
芳仪有些哭笑不得,可是看着福晋满头的白发,昏花的眼睛,一副老迈的样子,用力分辨,才寻到当年那个额娘的一点儿影子,却还费力装 扮,一路吃力的过来,纵使自己免了她的礼,可这一番劳累也是不轻的。忽然,就觉得没有意思,当年的怨恨也好,背叛也好,这三十多年下来 ,早就已经时过境迁了,罢了罢了。
这一日过后,胤禩又过来给皇后娘娘磕头。在孝中的时候,这人都是在坤宁宫外头磕头,拦不住,但也不肯进门,说是不想让过了晦气,这 番对皇阿玛和皇额娘的纯孝,实在是显眼。这已经过了百日,倒是进来里头的了。
芳仪看着这人单薄的身子,配着那寂寥的神色,猛一看,还真是让人替他难受。心里不由得揣测着,康熙看着他那样子,不知道会怎么想? 是因为厌弃其母,觉得他这副样子就是惹人生气的?还是开始觉得讨厌,但慢慢的又会回转回来呢?毕竟,这人是康熙的亲生儿子,当初,就有 了“幸卫氏”,现在又有“听天由命”,可真等胤禩挺过来后,芳仪还是感觉到康熙松了口气的。
时间,确实能冲淡很多东西,当初自己那种被背叛后的切肤之痛,不也是就罢了吗?
眼前这人,有卫氏那个“妖孽”,与那把位子是肯定无望的,可这人心计不浅,若是知道了什么,死下心拼个鱼死网破,也是很讨厌的。若 是康熙对他软了心,那就更麻烦
可真要除了他?连番动作太多了,一个不甚,若是连带着以前的都翻出来,那就太可怕了
蓦然,赫舍里福晋的那几句含义深长的话冒了出来。于女人上头是那样,那于儿子呢?就这么办吧
只是,上书房里的那几个就罢了。虽说,十二阿哥胤祹、十三阿哥胤祥、十四阿哥胤祯出身差了些,但毕竟大了些,若真怂恿康熙与他们亲 近,纵得他们真生出什么心思,还真是找麻烦。何况,十四阿哥的养母是佟妃,也算是跟康熙是一样的外家,本身背后还有李煦这人呢,那个历 史,这十四阿哥也是挺有那种心思的呢。
王氏所出的也罢了,总是个不太平的……
等康熙下半晌过来闲坐时,夫妻俩说了会儿闲话,芳仪像是猛地想到什么似的说道:“这在过些日子,陈氏说出的那个孩子就要满月了,宫 里也好久没办过喜事了。我倒是要替那孩子讨个恩典,万岁爷,也就大办一下满月酒吧?不少字”
康熙也被这种压抑的气氛弄得难受,一听皇后的提议,就知道是想借着机会把旧事揭过,还哪有不同意的?
这还不算,芳仪还提议,不如就此把名儿给想好了,等酒宴上赐下来,各处便宜。康熙觉得也挺有道理的,这会儿兴致起了,倒是拉着芳仪 商量起名儿来了。芳仪也不推托,帮着品评一下,不多会儿功夫,一个大方却不碍眼的名儿也就定了下来,胤礼。
芳仪再三再四的念叨了几遍,不错,没什么印象,就算是有印象也不怕。其生母陈氏乃江南陈家所出。现不说这个汉女的身份,这个陈家, 和当年二阿哥那个妾李氏,可是一家同宗。当年,为了那事,可是折了一个章佳氏呢。
康熙看着芳仪上心,很觉好笑,“这个名儿就这么好?就值得芳仪满嘴的念叨?”
芳仪回过神,“名儿好不好不去说,要紧的是看,这名儿是谁给取的。万岁爷,我记着,过了这个满月,可就是进五月了,小阿哥可就是满 六岁了。”说着,就斜睨了康熙一眼。
好好的说着名儿,就说到了小阿哥,康熙哪会不明白,上手拍拍芳仪的手,道:“这也要你记得?朕早就想妥当了。且等着。”
虽人过四十,但芳仪精细的保养,倒只显成熟风情的韵味,刚刚那一眼斜睨已经让康熙晃了晃眼,现在手下只觉细腻,半点儿不见松弛,又 不似少女青涩,再加上夫妻多年,一向琴瑟和谐,韵味不同别人,康熙就压低声音笑着说,“晚上朕过来用膳?”
“我可是持斋呢。”
“那你用茶,陪着朕”
“索性把承祜胤礽这几个传来陪着?人多也热闹些,还有那几个小字辈儿的,三代同堂,更添热闹?”
康熙原本只想跟妻子多多腻味一会儿,只是听着芳仪的描述,也觉温馨,想想就点头,“还有瑞嘉那儿,也送些素斋过去。”
“就知道你疼女儿,可不敢忘的。”是要分分康熙的心,但这之前,也是先让自己儿子女儿孙子都尽量占着阿玛玛法的慈爱
四月初二那天,这满月酒倒真是隆重,康熙一脸的喜气,又是赐名,又是让奶嬷嬷抱着胤礼给诸位王公大臣现眼的。这种日子,那些人虽小 心,却也满口好话一脸喜庆,比自己的了宝贝儿子还要开心,更有太子等人不断的炒高气氛,这近半年的的郁气才散了。看着眼前在揣摩一下, 就此对旧事装聋作哑,只管笑着乐着了。
从内廷得到风声,说是皇后娘娘劝万岁爷大办满月酒起,陈氏就咂吧着滋味,像皇后娘娘表示忠心,甚至还让人特意来谢过,话里话外的恳 求皇后娘娘抱养着胤礼。
其实,陈氏这个心思也平常,在宫里待过,可不会那么天真,真以为这天上会掉馅饼。这翻来覆去的琢磨,自己哪里还有皇后娘娘好图的地 方?想来想去,也只有这儿子了。也不是说,自己儿子有多金贵,可以后总可以搭把手的。再说了,她的位分不高,才是个贵人,按理说,这孩 子也不能养在身边的。虽然自己舍不得,但早晚要被抱走的,还不如跟着皇后娘娘呢,还有,这事也别等皇后娘娘开口了。
芳仪倒是乐了,自己就那么闲?而且,自己已经有那几个儿子了,还再拉拢,就太过了。连自己都还用着避子汤呢直接就回了,还让陈氏看 看,王氏也是自己养着儿子呢,自己可是不在乎那些的。而以后,更是对陈氏的示好什么的一律不理,让她只要尽心尽力地服侍万岁爷即可。
康熙的耳目可不少,而芳仪也作的光明正大,倒是真让康熙舒心,而于那孩子也就多偏了一点儿。
这说着,就到了五月,赶在头里,就是小阿哥的生辰。这孩子,盼这一日可是盼了好久了。这一日才刚一大早,小阿哥起身,依着礼,先向 着乾清宫的方向磕了个头,然后,又到了皇后娘娘跟前磕头,再然后让人引着,去了毓庆宫,先在太子殿下的正殿前磕头,最后给太子妃磕头。 一圈下来,头没少磕,礼数也重,甚耗体力。可小阿哥还是面带喜色,这可是他自打出生以来,头一次行这样的礼数。
而后,小阿哥总算是得了他的名儿。康熙这回很张扬,这名,并为先与芳仪说过,所以,等名赐下来,芳仪也心神一跳
“弘昊”二字,并不是用康熙历来喜欢的董其昌字体,而是用了魏碑。魏碑体,本就笔画沉着,变化多端,美不胜收,比起董其昌字体的秀 气圆润,胜之雄强、朴拙、自然天成,更衬得着二字气象恢宏,而“昊”,更是有天之意。这一下,康熙虽然没有明着说什么,可这用意,也够 人揣摩的。
这名儿赐下,不光是芳仪惊着了,连已经修炼的不露声色的太子承祜,都眉毛一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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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9殁
康熙三十六年,总算是没那么惊心动魄了。康熙于弘昊生辰时的赐名,那里头的含义,不言而喻了。只是,弘昊的身子还是有些弱,先天不 足,于后天调理总要花更多的功夫。
有了这个弘昊打头,后头一连串的皇孙,康熙也都一一给赐了名,太子庶子赐名为弘暐,胤礽嫡子赐名为弘皙,其他皇孙不一一而述了。
眼看着京城气氛随着气温一起回暖,谨行了许久的人心也开始活泛起来了。明年,又将是大选之年,别说万岁爷壮年,就是皇阿哥也如雨后 春笋般一一窜起,已经成亲了的,还可以指着侧福晋庶福晋,没有成亲的,指给哪一个也犯思忖,更有那太子东宫屋宇还空缺,子嗣也不够旺。
而康熙也想着多弄些喜事出来,一道圣旨,成年已婚的皇阿哥都由内务府选址开府。一时间,京城的各种砖石木料行价都看涨,更有皇商打 南边西边运来各类的奇石峻石、铁木香木,而内务府旗下的手艺人瓦楞工等人手根本不够用了。
这热热闹闹的,就又是一年过去了。康熙诸子,倒真没有什么太蠢笨的,参与政务也都是像模像样的。康熙思量着,承祜已是太子,可别的 儿子先不说,其余嫡子,那两个小的还好,只不过十八,可他最疼的胤礽,已经二十五了,到现在还是个光头阿哥,实在不像样。
康熙三十七年三月,万岁爷第一次册封诸成年皇子。拟旨的时候,万岁爷毫不犹豫地就把三阿哥定为多罗宝亲王,八阿哥胤禟、九阿哥胤誐 直接给定位多罗敏郡王、多罗诚郡王,余者,四阿哥胤祉、五阿哥胤禛、六阿哥胤祺定为多罗贝勒。只是半天后,又把小九名字后的诚字给划去 了,该成了淳字,而笔尖又移向了别处。小八小九出身尊贵,上次出征也立了军功,只是毕竟年纪轻,若只这两个封郡王,到怕被人捧杀。罢了 ,再多加一个,小九本就实诚,就把这个字借给别人用一下吧,希望这儿子不要在让朕失望。于是,在四阿哥的名字后头,加了个诚字,又添了 个郡字。在五阿哥名字后,加了个雍字,也添了个郡字。就此,并没有搁了笔,成年阿哥,还有那两个呢。沉吟再三,想起小七虽然骑射不行, 可听奴才汇报,没有叫苦没有退缩奋勇杀敌,这个贝勒,也当得起了。索性一下决心,胤祐胤禩也都给了贝勒。
至此,成年皇子,只有在皇陵的二阿哥,都得了册封。不过,除了亲王胤礽领了旗分拨佐领外,倒是没让其余皇子都分管八旗子弟。
其实,对于胤礽的这个“宝”字,康熙并不是特别满意,在他看来,兄友弟恭这个恭字才最配的上自己的这个儿子。只是,这字已经给了自 己的兄弟常宁。
对于自己这个兄弟,康熙实在有说不出的滋味。原以为永绶是替太子挡了灾,所以心里愧疚,对这个弟弟松范些,与二阿哥的一些往来也就 有些眼开眼闭,可没想到竟然有那样的隐情那个钮钴禄氏,康熙只是把她扔给了常宁,那件事也再没管。而后,常宁一直称病在休养。康熙也总 有些淡淡的。
现在,康熙也不愿意在这上头多想了。
皇子们的册封,又是让朝野热闹了。一时间,竟有种欣欣向荣的感觉,再加上秋选后,各皇子府里多多少少添了人,未成亲的皇子也给指了 婚,好一派盛事荣景
时间慢慢的流淌着,可对于芳仪来说,总觉得这日子是越过越快了,冷不丁的,儿子们都成了亲,陆陆续续得添了丁,而孙子们,也有好几 个都已经进了上书房了。这一晃,竟然就已经到了康熙四十二年了。
瑞嘉,也早已经从斋宫出来,指了额附了。要说,这宝贝儿的婚事,是除了太子承祜意外最折腾的。对于那些适龄的,康熙是一个个的看过 来,软趴趴的不要,太倔强的不要,长得丑的不要,太漂亮的也不要,家里内院不消停的不要,额娘太凶悍的不要,阿玛太强势的也不要,总之 ,是看一个挑一个的错,竟没有看得入眼的,完全是老丈人看女婿,怎么都不满意。挑到最后,康熙自己个儿挑急了,太子等几个年长的也一块 儿挑。可没想到,这边正急着呢。那三胞胎倒是动作快,但凡康熙觉得可以一看的人,那三个就乔装改扮的去堵人,然后就两个亲自动手揍,一 个在边上看热闹。两个打一个,十有八九总是得手的。可偏有个还真是扎手。这一来二去的,打架还打出了味道。
可万岁爷对这人很不满意,为什么啊?因为这人其实并未在康熙挑人的范围里头,只是阴差阳错顺手搁一边,让那几个误会了。说到底,其 实这人确实不差,可他家里分量也低了点儿。此人布泰,并无什么功勋,但其阿玛萨布素倒是个有本事的,满族镶黄旗人,姓富察氏,现在为黑 龙江将军。只是萨布素生于宁古塔南马场,不过是行伍出身,并非勋贵。为人耿直,不太会为官,屡遭弹劾。这回就是弹劾折子到了康熙手边, 康熙让人去查,查探出萨布素历任数十年忠直无隐、家无余财,才否了那个折子。关键,这人家里穷啊
康熙不满意,可瑞嘉倒是挺中意的。此人性子忠厚,看来是随他阿玛,能吃苦,也没什么花花毛病。再说了,要论富贵,还有比的上天家的 ?这尚主,额附可是上公主府的。
这连番说辞下来,康熙只能把那小子翻过来覆过去的折腾一番,才勉强同意了。
瑞嘉成了亲,跟布泰很是合拍,没事竟然还是一身男装四处乱跑。
五月,在古人眼里,又有恶月之说,所以忌讳颇多,还要时时防着“毒月染疾”。可这年的五月,裕亲王福全得了病了。福全向来为人谨慎 ,当初又有“但为贤王”的说法,所以素来与康熙感情颇深。这回他得了病了,康熙有些牵挂,倒是出宫探望了几回,见福全渐渐有了起色,才 放心,还宽慰福全好好养病。
六月,康熙巡行塞外,留太子承祜京中监国。这日,康熙兴起,正打算众阿哥围猎,就听京中急件,报信之人极为惶恐。康熙心中就一惊, 现在这几年朝政还算太平,这又是哪里出了大事?不然,承祜不会让人如此
只等康熙展信一看,就觉得眼前发黑,总觉得自己是看错了,待想要确认,这字,怎么都看不清楚。
“胤礽,你替朕看看”康熙有点儿暴躁,一手把信扔给了边上的胤礽。
胤礽此时也正担心着,忙接过信,迅速扫过一遍,忽的瞪大了眼睛,像是不敢相信的有看了一遍。
“到底说了什么”康熙喝问。他从来没有这样对过胤礽,只是这时候,胤礽怎么还会想这个,哽咽得回道:“皇叔殁了,初七的事情。”
“怎么可能?他没病没灾的,怎么好好的就……你再细看看,可有看岔了?”康熙心里虽有点信了,可嘴上兀自不肯承认。
胤礽只能一字一句的把信给读了出来,声音哽咽着,倒是读的断断续续的。
康熙头一昏,人就有些摇晃起来了,吓得胤礽忙扔了信赶过来扶着,一边急吼着,传太医
康熙这场病来的凶猛,等太医赶来,康熙已经昏沉了。太医们一一诊过,推举了李太医过来向胤礽请教,“万岁爷此症乃急气攻心,郁气于 心,五内失调。请问亲王殿下,是有什么急痛之事吧?不少字”
胤礽一眼看过去,脸上虽然还有悲痛,可眼中的厉色不减。李太医一看,忙跪请到,“下臣并非是要打听什么,只是要对症下药而已。”
胤礽知道李太医是个妥当的,只是他这会儿有点急了,“正是皇叔恭亲王殁了。”
太医们俱一抖,悄悄地商量了几句,凑了个方子,李太医犹豫再三,说道:“此药虽能治病,可治不了心病。心病不除,体病难愈啊”
又跪请了胤礽,准许用金针刺虎口唤回万岁爷的神志,胤礽点头。只是这金针还未及万岁爷的身子,康熙就睁开了眼。其实,万岁爷虽昏沉 ,但并未昏厥,对周遭的一切,都是有感的。只是心下难过,没有回神罢了。
康熙还没有开口说话,就听见外头人声诸多,另几位皇子求见。
万岁爷原本说是要行猎的,但忽然就没了声音,众人又听说京里来了急件,接着皇帐又传太医,这可连番变故,不由人不费思量。
康熙这会儿哪有心思理这个,皱着眉摆了摆手。粱九功忙机灵的出去传旨了。只是刚刚的变故大了些,这些人也没那么容易就打发的,就围 着梁九功问长问短,就是不肯散了。
康熙心里现在又悔又痛又是烦躁,哪耐烦外头的躁杂,猛喝一声,“当朕死的吗?”。
420 疾
康熙的这话砸下来,外头除了一阵“扑通”声,便再无别的声音。半晌,梁九功掩手掩脚的进来了。康熙只管躺着,闭着眼睛一概不理。胤 礽忙着给阿玛端茶抚胸,知道阿玛现在耐不住烦,索性也一句话不说。梁九功倒是想劝万岁爷息怒,只是看着眼前,也一缩脖,装闭嘴鸟了。
一会儿药就端了上来,梁九功就要上来服侍万岁爷进药。胤礽却一伸手接过药碗,就往自己口里送,也不怕烫,喝了一大口,等了好一会儿 ,估摸着差不多了,才半扶起阿玛靠着自己,道了声“儿子无状”,伺候着阿玛喝了药。
方子里有着宁神的药,康熙喝了下去,过了会儿皱着眉渐渐的睡了。汤药有效,康熙这一觉醒来,已经是黄昏了。皇帐里还未敢燃烛,望出 去都是影影绰绰的,康熙微一转头,只觉得物影晃动,竟有种今夕何夕的沧桑。一时间,心底巨恸,恍惚间,仿佛看见幼时几个小小的身影在眼 前晃动。可现在,这其中的一个,竟然已经没了。。。。。。康熙眼眶发热,就觉得有东西要从眼角留了出来,只还是拼命的忍住。
“阿玛,可要润润喉?”胤礽跪在榻子边上。
康熙就着胤礽的手喝了水,才道:“让他们散了吧”
这回,是胤礽亲自出去传话。一出来,见皇帐外头果然齐刷刷的跪了一地,心里冷哼了一声,“皇阿玛让众位散了吧。”
众人这会儿也不敢无礼了,都先磕了头,才起身了。还有的过来对胤礽行礼打听消息。这个消息胤礽也不觉得有什么好瞒着的,就据实说了 ,在众人一遍的抽泣声中,胤礽也不多看一眼,就进去了。
进了皇帐,胤礽大吃一惊,里头,康熙已经换了身常服,挣扎着要起身。 ~
“阿玛,您这是怎么了?太医交代要好好养着。”
“准备传令,回銮。”康熙沉声吩咐
“阿玛使不得,太医说了,现在您烦劳不得。”胤礽顿了顿,知道阿玛是个倔强的,最不愿意拿身子说事,“这各路蒙古王爷才过来,还没 有来得及议事呢。阿玛不是还要跟他们议一下发兵颚罗斯的事情吗?那瑞典国的信也到了。”
这些都是紧要的事情。其实胤礽也不想用这些政务烦康熙,只是,阿玛现在是不能受颠簸急着赶路。
这话分明是说到点子上了,康熙想了想,就让诸皇子回京操办后事,着内务府好好大办。
胤礽倒是想留下来服侍康熙,只是这一回,康熙的语气不善,硬让胤礽回去了。
胤礽带着一众阿哥连夜回京了。只是,在京里等着他们的并不是什么高兴的事情:裕亲王福全病情更重了。
福全原本就身子不好,万岁爷离京前已经去探望过几次了,见稍稍有了起色才放下心的。可这回,这病不光没有养好,反而更重了。
终于,六月二十六,福全也闭上了眼睛,停止了呼吸。
消息传到塞外的时候,康熙终于忍不住了,两行清泪流了下来。这几个,都走了,只留下朕他们在黄泉还能结伴而行,只留下了朕
康熙这会儿倒是没有犯晕,只是这全压在心里的痛,比之以往,更是伤人。 ~
万岁爷一下子没了两位手足,自然不能再留在塞外了。连夜之间,就拔营回銮了。
康熙紧赶慢赶,就是为了送两位手足一程。
怎样在灵前痛哭,不用一一述来。只是,康熙回宫第一件事,就是让佟妃迁出景仁宫了。这一举动,其实是狠狠削了佟妃的脸面。
康熙现在才不管这些呢,当日,就入居了景仁宫,不理政事了,虽不少朝臣请其住回乾清宫,但康熙都置之不理。
景仁宫,是康熙额娘居住过的宫室,康熙幼年也曾住过。那时在这一处宫室里,常宁等还时常在这儿捉迷藏,此时看来,虽物是人非,可点点滴 滴,康熙竟然记得那么清楚。
康熙连着几日亲临王府,待到举殡时,又放声大哭。
康熙再一次的病倒了。这一回,病得比上次更厉害了。平时身子健康的人往往是这样,要么不病,要么病起来就惊天动地的。这一次,更是 缠绵了月余多,才有了起色。
康熙不喜人看到其病弱的样子,所以,这服侍汤药的,就是皇后娘娘,太子承祜,还有宝琴王等。这会儿见万岁爷有了好转,俱是松了口气 。
康熙人虽开始好转,神气却是有点儿恹恹的。芳仪等人虽不能拿什么笑料哄人,但一些建议还是可以说的。畅春园景色怡人,地界儿也开阔 。芳仪就建议万岁爷移驾畅春园。
康熙本有些提不起劲儿来,只是皇后等人亲自服侍了那么久,康熙倒也不好那么坚拒。这一回,随扈的并没有其他人,就皇后娘娘以及太子 和宝亲王等人。
御辇轻移,垂帘放下,大清国皇后娘娘就这样歪靠在里头,跟着慢慢的摇晃,人就有些个迷糊起来。虽端汤送药了这么段时间,人有些清减 ,但芳仪的神气却相当好。这会出宫,更是有些深意的。
外头传来轻击声,芳仪眼睛不睁,“讲”。
“娘娘,人手都已经撒下去了。那边的,果然是找了李进朝。可要把这事情捅给梁九功?”何玉柱在外头轻声回禀。
“不用。盯紧了就好。这么大的人情,可不能白便宜了个墙头草。魏珠,也该再上一级了。”
李进朝,副总管太监。虽不像梁九功那样几乎不离康熙的身边,但也是颇得康熙信任的。只是,人心总是贪的。这一个副字熬了这么多年, 也不见摘了去,总是让人难受的。
魏珠与上次之事后,愈加让康熙看重,现在已经提成了管事大太监,外臣见了,也要恭恭敬敬的称呼一声“魏公公”了。
只是,这一回,这些人又是要图谋些什么?
难道说,争斗,真的是皇子的一个天生属性?
421 请辞储位
畅春园的日子,让芳仪松泛不少。康熙也日渐有了起色。只是苦了那些臣子,每日里天不亮就要等着开城门出城。
这一日,康熙久病忽然思动,就想着往南苑子走走。康熙这个时候病体还没有痊愈,承祜等人怎么放心,好说歹说,才劝得康熙于三日后用 了辇驾去海子透透气。
这个季节,正是海子物茂的时候,康熙放眼望去,只见远处草间抖动,一看就知道有些野物儿,只是此时,身子骨不得力,就算是纵得了马 ,却也开不得弓。只觉得满心的丧气,心里有有些抑郁。忽然间,又想到了多年前,与福全常宁在此肆意弯弓比试的情形。这一下子,透气就不 用说了,反而更加不开心了。
康熙的这种心情,承祜是体会最深的。这几年,他已经与猎场绝缘了,若不是今儿个不放心阿玛,他一准儿不会再过来。只是,现在,这劝 说的话,他也不好开口。帝王,可以偶尔的病弱,却不能被人同情。
梁九功这个奴才一直在边上伺候着,最会察言观色。只是,他毕竟是个奴才,哪里懂得帝君的骄傲?
这会儿只是到万岁爷心情不畅,看着那些猎物瞪眼睛,就小意殷勤的出主意道,“万岁爷,可要把那几只海东青给撒出去?”话说到这儿,还不 忘拍一下储君的马屁,“那几只扁毛,也不知几时修来的福气。自打万岁爷说了要来这儿,太子殿下就亲自去看了几趟,昨儿个还亲自给那几个 喂了东西。”
梁九功这个大太监,对皇上身边伺候的事情都时刻关心着。
康熙其实没什么大的兴趣,只是听着梁九功这样说了,多少总要给儿子一个面子。后面那些专门的侍卫抬出几个硕大的笼子,笼子外头照着 黑布。
康熙摆了摆手,承祜就过去替阿玛放飞。只是才一扯开黑布,承祜不由得深吸了口气。而那个侍卫也吓得跪倒在了地上,周围的奴才也低低的一 声惊呼。
康熙皱了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承祜定了定神,打开笼子,从笼底捞出那只扁毛畜牲,转身,来到康熙跟前,跪了下来,把那东西高举着,低低地叫了声“阿玛”,声音中 ,有无限的委屈和伤心。
只见那只东西辗嗒着,已经奄奄一息了,而一只翅膀奇怪的展开着,稍一拨弄,原来已经是齐根断了。
康熙两眼冒火,“畜牲”,只这一句,已经是急怒攻心,人猛地一晃,就已经厥了过去。
当下,再也没有人理那只扁毛畜牲了,忙呼着“阿玛”、“皇上”、“万岁”的扶着人上了辇驾。
又忙着传太医,太医过来了,一诊,吓了一跳,竟然有那个中风之症的前兆。这可是个了不得的事情。只是,越这样,这太医就越胆战,连 金针刺人中、虎口,都是战战兢兢的。
好在御辇宽敞平稳,不多时,在刻意的遮蔽之下,回到了畅春园。而当时那些在场的人,也被下了封口令,连句整话也不敢多说了,就是那 只畜牲,也被收拾着带了回来。
承祜这时候心里是悔得很,只是到了这一步,就是再悔,也只能压在了心里。和额娘胤礽等商量了一番,布置后,就再也不管那些外头的事 情,衣带不解的在康熙榻前伺候着。
皇后虽然也担心康熙,只是更多的,却是对于儿子的心疼。仔细推演了一番,也实在是搞不懂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打算的。难道就凭一只死老 鹰,康熙就真的会厌弃了太子?康熙那么傻吗,不会怀疑老鹰是怎么那样的?承祜这些天照料那些畜牲,然后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真把别人 都当成傻子了?
皇后心里虽然疑问着,但还是按着商量,让人给京里的几个皇阿哥都送了信。这些事情,不能瞒,若康熙真的醒不过来,就得防着他们诬陷 说出轼君的话。若康熙醒来了,就更表明心中无愧了。况且,把人都拘在眼前,弄在园子里,反而更好控制。万一真要是有个万一,那多少年之 前就布下的棋子,就派上用场了
只是,还没等皇子们赶到畅春园,康熙已经醒了过来。承祜看着阿玛醒了过来,又有太医说已经无碍了,才整个儿的松了口气,心中百感交 集,一时间,竟然泪如滂沱。自己真是糊涂了心思。
明知道那些人不轨,却并没有阻止,反而顺水推舟,还趁机把那畜牲的翅膀给折了。让阿玛出手教训他们,总比自己整日防着的好。可没想到, 阿玛会厥过去。若阿玛就此不醒,自己与那些畜牲又有什么不同?
只是现在,虽然只有额娘知道,可还有上苍不能欺瞒,承祜跪在了康熙榻子下,俯下身子,磕了个响头,“还请阿玛废去我太子之位”,说 完,深俯不起。
“你说什么?这是哪来的混账话”康熙又急怒了起来,哆嗦着手,就想给这儿子一记耳光。这孩子长这么大,自己从来没给过他一个指头, 连大声呵斥都没有几次。
只是,现在,他虽然也心疼儿子,却见不得儿子这样。我大清未来的帝王,怎么能因为手有稍微的不足,就心生退意?被人打击了,心里难受了 ,没关系,只是,越这样,就越要那出帝王的傲气来
“阿玛息怒,大哥这是累糊涂了大哥,你胡说什么呢,可别让阿玛在生气了。”胤礽在一边也着急了。一边说着,一边只管给康熙抚着胸背 。
承祜一看也着了忙,心里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虽然心里内疚后悔,可阿玛现在身子不好,怎么能现在说着个呢?这些年的沉着,都到哪里 去了?忙要起身过来扶着康熙。
康熙一把拍开承祜的手,怒声道:“谁让你起来的?朕不要你在这儿献殷勤朕没有,没有”,终究舍不得说出没有你这样的儿子这种狠心花 ,“朕的儿子,不能这样经不住这点子打击”
422 忤孽
康熙虽然嘴上骂着承祜,心里却是心疼得了不得。这个儿子,自己都疼不过来的,竟然让人这样恶意侮辱这是向谁借的胆子?
喘了口气,康熙努力平静下来,虽然还在急怒中,这脑子却飞快地转了起来。习惯于多想的心思,就往深里开动了起来:早几年那场废储风 波,自己就已经很清楚的表达了,不许拿太子的手来说事,现在又有这样一出,看来,这不光是有人没长记性,这还是对自己的挑衅
对一个帝王进行挑衅,这说明了什么?恐怕,还不止这些吧?自己这段时间的生病,看来让人想多了
承祜作为自己的继承人,这是容不得人觊觎的一时间,帝王的骄傲,让康熙在这件自己认定的事上头更加的执拗起来。
许多念头,这会儿一起在康熙心里头翻滚,一时间,一个模糊的想法闪了一闪,又被压了下去。只是这个念头一旦种下了,总会时不时地窜 出来让康熙反复琢磨。
承祜刚才愧疚心重,一时激动说了那么些话,没想到倒激出了康熙那么多的想法。这会儿被阿玛一通骂,倒是冷静了下来,他这个位置,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