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娶五夫第35部分阅读
笑娶五夫 作者:肉文屋
轻蔑的看他一眼,然后闭上了眼。不过一个“死”罢了,我是想活着,可不代表我怕死
过了半响,预想中的死亡并未来临,喉间的手慢慢松开,气道又通畅起来。
待他的手一离开,我按住喉咙弯腰一阵猛咳。
此时心里才一阵后怕,我能感觉到,他刚才是真的动了杀心
慢慢直起身子,他正站在里我三步远的地方,脸色阴郁的看着我。
为何不杀我?我看了一眼便垂下眸子,心里暗问。
感觉到他的目光慢慢从审视转为了探究,我不禁有些奇怪。我身上能有什么秘密值得他探究和手下留情的?
我不想说话,也不敢说话,更不愿说话。他也一直不开口。就这样怪异的沉默着。
半响。
“你是如何令九色彩兽认你为主的?”他冷冷质问。
七七?我猛然抬头,他捉了七七?他如何认得七七是九色彩兽的?
旋即一想,便也想通了。历史上还曾有过一只九色彩兽曾认过一位土皇为主。他既为土皇,知道这段历史也不出奇。
“七七在哪儿?”我反问他。 ~
七七的脾气我很清楚,若是它不愿意,它不会吃任何人给的食物。当初连巧儿它都不理,如今若是他们抓了七七,这小家伙准得绝食。
“是本皇先问你的”他道。
按捺住心中的愤怒和焦急,我慢慢道,“我从来没让七七认我为主。七七于你们不过是一头珍贵的彩兽,而于我——是亲人。”
他定定的看住我,好像想看出我说的是真是假。
坦坦荡荡的对视他,“土皇陛下,请把七七还给我。它不会吃别人给的食物的。”话到最后,还是带了几分祈求。
他瞥了我一眼,没有说话,终于举步离开了。
待他走后,我慢慢走到床边躺下。
“坳呜——”
“七七”我翻身坐起,惊喜大叫。
一团我熟悉的七彩小绒球从屏风那儿窜了过来,我连忙伸手把它接到我怀里。
“坳呜,坳呜——”七七眼神中有些委屈,声音里却带了些控诉的意味。
“好了,好了,妈妈知道了。他们是大坏蛋,我们不要理他们。”一面心疼的轻抚着,一面柔声安抚道。
轻拥着七七,心里突然安稳了许多。
看在他把七七还给我的份上,我决定少讨厌他一点。
没过多久,来了两个侍女先是换掉了那张裂缝的桌子,然后又送来了我和七七的晚餐。
和七七一起吃着饭的我很是纳闷,不杀也不放,待遇还这么好,这土皇到底想干什么?
如此过了两天后的下午,我的软禁生活有了变化。
“陛下请郡主去御书房。”那个名为服侍实为监视我的蓝衣侍女站在屏风前欠身对我道。
请我?我心里冷笑。
不过既然没得选择,那我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什么好怕的?
抱着七七跟着蓝衣侍女走过一条回廊便到了。
没想到我住的地方离这御书房竟然如此近,难怪一路走来景色如此庄重。这座宫殿想必就是柳明自己的寝宫吧。
进门后发现他正在里面批阅奏折。
看我进来,抬了抬眼没说话又埋下头。
当我不存在还叫我来干什么?难道要我发给劳模皇帝奖章给你?我心里腹诽。
“识字么?”他没抬头。
“认得几个字,土皇陛下莫非要考我学问?”我扬脸假笑道。
“既然识字,就帮我看看奏折吧。”没有理睬我的讽刺,扔过来一叠奏折。
愕然的看着他,这人打的什么主意?不过两天,态度就变了。
我不动,“陛下的国事,请恕小女子不敢窥探。”
御笔一扔,他抬头看我,“不敢?这天下敢有你莫离郡主不敢的事么?”
我屹然不动。
不明白他的意图前,我岂敢乱动。万一找个借口给我罗列个j细什么的罪名,我可说不清。
“你心里对本皇很不满?”他看着我问。
“小女子不敢。”搂紧七七,我垂眸道。
“那本皇叫你看,你就看。郡主是个聪明人。当知道本皇能给的东西自然也能收回来”他将目光投向我怀里的七七,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土皇陛下就不怕泄露您的军政机密?”虽然知道他肯定不会给我看什么机密的东西,我还是不甘的讽刺他,
没有再理我,埋头继续看他的折子去了。
我也只得上前抱了那叠分配给我的奏折走到一边懒懒的看了起来。
这些奏折大部分都是地方官员上报的一些地方事务,还几张是要求拨款之类的折子。
的确都不是什么重要的折子,不过从这些奏折中透露的点滴信息,可以看出土国还真的是不富裕。
拜以前在地球练就的阅读速度所赐,不多会儿,这十来张奏折就翻完了。
我悄悄的偷眼看他,他正聚精会神的批阅着……
我看了看他桌案上高高的几摞折子——这皇帝还真不是个轻松活儿啊。这样的工作量,他每天还能挤出时间吃饭睡觉和宠幸他那三百个老婆么?就算他这身子板儿强悍,估计也够呛
大概我的目光太过诡异,他突然抬头,“看什么?”
“啊,”被逮住了,我一愣,旋即很正经的道,“没什么,我看完了。想看看陛下还有什么吩咐。”
他斜眼看我,“看完了就出去。”
这就出去了?我狐疑的盯着他,叫我来看十几道不疼不痒的奏折?他究竟想干什么?
“舍不得本皇么?”见我没动,他抬起下巴半笑不笑道。
额——翻个白眼,我不言语直接起身放回奏折出门。
这夜,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这柳明有什么阴谋呢?我要怎样才能逃出去呢?
“坳呜”,七七突然轻轻叫了一声,在我耳边拱了一下。
我慢慢坐了起来,环视一圈后把目光投向了窗户。
窗栓被轻轻挑起后,窗户慢慢打开了——带着银色面具的黑衣女子跳了进来。
我惊喜。
待她走到床边,我立刻伸手拉住她,小声道,“森,你怎么来了?”偷偷朝门的方向望了一眼,“你这样来不会有危险吧?”。。
正文 第一七一章 土皇的交易
说实话,自从知道这里是土国皇宫后,我就在想能不能见到森和五鹤。 ~可是此刻森偷偷来见我,我却有点替她担心,土皇柳明可不是什么善茬儿。
她轻轻摇了摇头,小声笑道,“没事,外面只是锁了门,除了巡逻的侍卫,没人。”
看来土皇也知道我没有武功,所以防备并不森严。既然无事,我也放下心来。
“森,你现在武功好厉害。真是成了女侠了?对了,你怎么在这里啊?高大叔呢?”众多的疑问上次就想问却没时间,此刻我一股脑儿的问了出来。
“我现在不过是土皇陛下的隐卫,哪里是什么侠女。义父他很好,还在鹿城。”她看了我一眼,“义父,义父他是土皇属下‘暗堂’北部暗阁的阁主”
我讶然。那直爽的高大叔竟然是土皇安插在水国的细作?
“不过,义父他是好人,我们只是负责搜集一些情报。”森着急的解释道。
我在心里摇了摇头,为森的单纯。
不去探讨这个问题,我问,“那妙夫人她莫非就是东部暗阁的人?”
森点头,“妙夫人是东部暗阁阁主。不过一月前她说是要请辞回乡,陛下也同意了。”
我笑了笑,问,“森,你现在过的好么?土皇陛不好伺候吧?”
露在银色面具外白皙的皮肤飞过一抹红,森的声音突然有些期期艾艾,“我很好。陛下,陛下他人也很好。这面具便是陛下五年前送我的。”
“森,你,”我看着她迟疑道,“你喜欢土皇?”森脸红着有些害羞的低下了头。
我懊恼的拍了拍头,“森你怎么会喜欢土皇那样的男人啊?难道你不知道他有多少女人?算了,这个不是重点,这个男人根本就不懂什么叫爱,女人对于他就好像摆设一样。又小气又霸道。你怎么会喜欢他啊。【叶子】【悠悠】”
森被我说得不好意思,小声诺诺道:“土皇陛下他,他也没那么坏。”
我翻了翻白眼,“什么叫没那么坏,我不过在水皇寿辰的时候跟他辩了几句就被他抓来了,这还不坏?”
森闻言脸有些发白,突然她好像下定什么决心似的咬了咬嘴唇道:“我会想办法救你离开的。”
心中先是一喜,随即摇了摇头,“不行,你现在已经是土皇的属下,如果救我离开就是叛主。我不能连累你。”
微微一叹。这次跟上次救轻柳不同的。
如果森对土皇没有那种特殊情感的话,我是不会拒绝的。大不了逃出去给她另谋出路,但是她既然喜欢土皇,我虽然不赞成,但也无权反对。感情的事向来很难说对错。眼下看来并无生命危险,还是看看再说吧。不必令她两难。
森的面上有些愧疚。“好啦,这些都不关你的事。别再乱想了,实在不行,我再麻烦你。”我只得安慰她。这样一说,森的面色终于稍好一些。
“对啦,森,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的胎记有办法去掉了。等我找到医族归长老就可以给你治脸了。”突然想起这件大事,我兴奋的看着她。
她一脸不置信的望着我,眼睛瞬间亮起,“早早,真的么?我的脸真的可以治?”她用手捂住胎记的位置道。
使劲点头,“真的,我认识一个医族的朋友,他们族里收藏有‘雪虫’,用‘雪虫’做药引可以去掉先天的胎记和后天的疤痕。你放心吧,他人心地很好,肯定会帮你的。”我保证着。
眼里泛起了水雾,森有些哽咽,“早早,谢谢你。”
握着她的手用力紧了紧,笑道,“我们是朋友,所以永远不要说谢。我相信反过来,你也会帮我的。上次你帮我救了人,你看,我也没说谢啊。”
唇角翘起,眼眸闪亮,森用力的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看窗外,“早早,我要先走了。你若有急事就在这窗户上放块小石头。”
点头目送她又翻窗离去。
森的功夫真的很不错,一个闪身人影就不见了。让我好生羡慕啊。
送走了森,我好不容易才抑制住激动的心情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蓝衣侍女又把我带到御书房——还是看折子,不过数量比昨日多了一半。
抬眼看了看,他好像没有搭理我的意思,专心的批阅着。
我也就抱着奏折在一旁坐下,翻看起来。
兵来将挡,敌不动我不动。
今日的奏折不仅数量多了,还有一些奏折上有他的朱批。
看来这个土皇对土国的现状很是不满啊。看完那些朱批之后,我暗忖道。
把看完的奏折放回去,我低声请示,“陛下,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他没有抬头,挥了挥手。
我转身离去。
就这样我每天都会被请到御书房来看奏折。他也不怎么搭理我,后来我看完之后就自动自觉的离开,连请示都省了。
可是每天奏折的数量都在增加。从最开始只用大半个时辰就看完的数量增加到两个时辰才能看完,我渐渐有些不耐和不满了。
这天是他让我进御书房的第六日,我一看见那厚厚的两叠奏折就怒了。
这么多,两个时辰都未必能看完
见我站着不动,他突然抬头,“为何还不拿过去?”
我忍住怒气,“这么多,我看不完。”
“多?”他笑了,“这不过是我每日看的四分之一而已。”
有些恼怒的看着他,“那又怎样?你是皇帝,我不是啊。”这家伙难道是想通过这种法子来实行精神折磨?这些折子要不就是修城墙,要不就是要钱,真是无聊透了。
他突然放下笔,手指在桌案上轻轻叩着,沉吟了片刻又看向我,好似有些漫不经心的问道:“你觉得我比其他四皇如何?”
我疑惑的看着他,“陛下为何这样问?”
“你只管回答就是。”他盯着我。
我眼珠一转,笑道,“不是我不回答陛下,实在是不知。别的陛下可没‘请’过我去他们的御书房。”
他眼中寒芒一闪,我一惊,稍稍退了退。暗恨自己嘴快,怎么就老忍不住呢。面前这人可是一个皇帝,我惹他干嘛?
见我露出惧色,他反而笑了,朝椅背上一靠,“你也知道一个怕字啊?”
翻了翻白眼,我小声嘟囔一句,“我的脑袋掉了又长不回去。”
他大声笑了起来。
“那你觉得本皇可是一个好皇帝?”他停住笑声。
我一愣。这个问题可不好答。
平心而论,从这几日看来,他确实是一个勤于政事,也颇有能力的皇帝。可要说这“好”字么?就得一分为二了。
“千秋功过,后人评说。小女子不敢妄言。”我避重就轻道。
有些东西说多错多,何况我现在还没搞清他的意图。万一他借此机会给我罗列一个罪名,我岂不是自讨苦吃。
他却好像看穿我所想,轻蔑的瞥我一眼,“本皇若是想要你的命还不需找什么理由。我还当你与其他女子有何不同,没想到也就这般。还敢说什么‘妇人之见也是天下之见’?不过是夸夸其谈罢了。老五居然还说你胆识远胜一般男子,可笑”
原来他是看五鹤的面子才没杀我?
虽然明知他有几分激将的成分在,但听他口气中那赤o裸轻视,我还是没忍住,“如果陛下非要我说,那小女子就放肆了。陛下有雄图大志,也勤于政事——不过,这雄图大志原本是好的,可惜小女子觉得陛下所用的方法却是在‘舍本逐末’。而这勤于政事本来也是好的,但陛下却错在太过‘勤勉’了。所以,小女子只能说,陛下是一位想做‘好皇帝’的皇帝。”
他定定的看住我,眸色渐渐深沉,面上神情却看不出喜恼。
“继续。”他开口道,声音低沉。
我哪里还敢再说,抱起那两叠奏折,“陛下,我还是看奏折吧。”
他伸手过来一把按住我的手,目光利刃一般射来,语声强硬,“我叫你说”
个子高,手也大。这一掌盖下来,我的手就看不见了。使劲的一缩,他顿时加力,哪里抽的回来
恼怒的看向他,无声抗议着,我还偏不说有本事你压到天荒地老去
“香郎若是要入皇陵,须得先上金碟。而这开金碟须得本皇亲自开启宗庙祭祖,这,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儿。”突然,他慢悠悠道。
“你”我大怒。太卑鄙了,居然用这个来威胁我。
瞟我一眼,“香郎的身份,我父皇并未承认。我若是让他上了金碟,可是要担上不孝的名声。”
看着他一副吃定我的模样,我气结,“陛下何必执着于我的胡言乱语。我方才不过是胡说来故意气陛下的而已。”
他脸上沉了下来,阴的好像暴风雨来临似的。
“坳呜,坳呜——”怀里的七七突然冲出去跳到桌案上朝他尖叫。
“七七,快回来”我赶紧用另只手把七七捞回来。生怕惹恼了他,一巴掌就能要七七的命。
瞥了一眼七七,他抬眼盯着我,“放心,我还不至于对它出手。”
松开手,他站了起来,“本皇与郡主谈个交易如何?”。。
正文 第一七二章 奉读
交易?我狐疑看向他。 ~
“郡主做本皇一月的御书房奉读,本皇不但让香郎入皇陵,而且一月之后还可以还郡主自由。”他走到我面前,俯首与我对视,有些诱惑的意味,“这个交易,郡主应该不会不同意吧?”
身高一米六五的我在起码一米九高的他面前显得实在是没有气势。何况他站得如此近,眼神锐利的盯着我,高大魁梧的身材充满了压迫感。
朝后退了一步,咬牙问道,“陛下究竟为何要与我做交易?眼下我本是陛下笼中之鸟,这交易好像陛下太吃亏了吧。”
他眸中先是精光一闪,目光在我身上复杂的转了一圈,“这你就不必知道了。你只需知道本皇不是言而无信之人就行了。”
“我答应”不就是当一个月的书房侍女么?这交易怎么看,我应该都算赚了吧。
不管他出于何种目的——我是绝对不相信土皇柳明会是那种无的放矢的人。至于他究竟出于什么原因,只能慢慢看了。
“那好,”他点点头,“就从今日开始吧。郡主先帮本皇整理一下御书房吧。”说完,他走回桌案又自顾自的批阅他的奏折去了。
我四周一扫,这御书房天天都有人打扫,有什么好整理的啊?
除了桌案上每日送上的奏折和他身后几排高高的书架上摆放得有些杂乱的书。这些中,前者是不能随便让人整理,后者是他不喜欢让人整理的。我该整理什么?
见我的目光在书架和奏折上梭巡着,他突然挑眉道,“既然都看见了,那还不快动”
还真让我整理书架和奏折?书架还好说,可奏折——万一有什么隐秘的奏折……好像不太方便吧。
不过看他的表情……我朝书架走去。
一共五排书架,每排三列。不得不说这书还真不少。
有造纸术没有印刷术,所有的书都是手抄然后线定的。书名写在正面。这样在书架上要找一本书还真的有些难,尤其这么多书,一本一本抽出来名,真是费事费力的一件事。看这摆得乱七八糟的样子,难怪他要我整理了。
可就算我这样整理好了,恐怕隔不了多久又会乱吧。
走到门口对门外值守的小太监吩咐了几句。又走回来到一旁的宝案上,取下一叠稍厚白纸,用裁刀把纸裁成一指宽一寸长的纸条。裁好之后,又研了墨,取了一支笔,带着笔墨和裁好的纸条回到书架边。
从第一个书架第一本书开始,看了书名翻了下内容,我在第一张纸条上先写下一个‘农’字,然后又在后面把书名的第一个字写上。
我没学过图书管理,只是凭着以前在图书馆的经历,先将书大致分类,然后将书名按首字笔画的数量来排序。
不多时,小太监在门口禀告东西送来了。
我开门谢了接过。低头一看,玉碗里的面粉糊粘稠度正好跟我要求的差不多。
一个早上的时间就在我不能的翻、写、粘的过程中过去了,渐渐的,第一个书架变空了,而我身前摆了高高的两摞贴好纸条的书。
突然感觉面前光线一暗,土皇柳明弯腰下来取了一本我刚刚粘好纸条的书,“这是何用?”
“将书分类,然后再按第一个字的笔画多少来顺序摆放。这样以后找书时就方便多了。”我只略略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埋首干活了。这么多书,没个两三天恐怕是整理不完的。
感觉他视线在我身上胶着了片刻,“午时到了,先用膳吧。”
用膳?抬头一看,屋内不知何时竟然送了一副小桌案,上面摆着七八个菜,还有两幅碗筷。 ~
我犹疑了一下,“陛下,我还是回房用膳吧。”
“一来一去耽误时辰,就在这里用。”他转身朝桌案走去。
额——御书房奉读有和皇帝共膳的权力么?
我摸摸鼻子朝桌案前蹭去。
这是我进入皇宫一来吃的最食不知味的一餐,可偏偏看对面的人一脸平静的样子我也只能忍下满腹的疑虑。
就这样三天过去了,当我放好最后一本书,退后一步看着眼前整整齐齐的书架,心里突然滋生一种成就感。
书架整理完了,我又该做什么呢?
“整理完了就过来吧。”在我正发呆间,柳明的声音传来。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这三日来他对我说话的声音渐渐少了些威严,多了些平和。
我应了一声,走到他桌案前。
“除了红头的奏折,其余的都整理一下。”他淡淡的吩咐一声。
扫了一下,这么些天,我也知道他的习惯。看过的奏折在右侧,未看的在左侧。我想了一下先从右侧开始整理。
根据奏折的内容和他的朱批,我把已经了结需要归档的分在一边。然后把还有后续的按轻重缓急分成三摞。
“这几处,是怎么分的?”他开口,视线落在我刚刚分好四叠奏折上。
“这里是已经了结的,只需归档即可。另外三处是还未完结,须得跟进。分为缓、中、急,三处。”我道,又补上一句,“是根据陛下的朱批内容分的。”
他眸中光华一闪,取下一张奏折,“这张为何分在了急处?”
我看了一眼,认出是一张请奏拨款开渠的奏折。他朱批是暂缓。
我迟疑了下,才道,“安郡地势高,梁郡守上奏今年因水源不足,所以安郡粮食产量比其他郡少了两成。”
“今年收成比往年都好,少这两成也无妨。你可知开一条渠须得安郡两年的赋税也未必够。”他把奏折扔到一边,“土国缺钱,却不缺粮食”
我拾起那道奏折,低声道,“陛下根本未打算在安郡开渠,为何不直接否了梁郡守,却每次只批暂缓。”奏折中根据梁郡守曾言这已经是连着第三年请奏开渠了。
“他身为一郡之守自然会忧心本郡产出,我若是直接否了他,他岂不心凉。”他道。
所以你就一直吊着他?我腹诽。
看着手中的奏折,回想奏折中那字字恳切,我不禁心生同情。
“难懂你觉得本皇的处理不妥?”看到我拿着奏折不动,他问。
决定为梁郡守争取一下,我想了想道,“农业本是立国之本。今年是丰收年,可未必年年都能丰收。农年自来是有大年就有小年,若是遇上天灾减产,或是灾荒,康郡必定首当其冲。梁郡守所忧不无理由。”
“国库空虚,你看了这么多折子,也知道有多少是请款的。你觉得本皇不想批么?何况你也知是有轻重缓急之分,待国库充盈,本皇自会考虑。”说完,他低头继续批阅,不再理我。
“舍本逐末,谈何充盈。”我心里想着,无奈的把奏折放到了缓的那摞。
“何为舍本逐末?”土皇蓦地抬头,声音威严。
我一愣,不过做了个口型而已,这也能听见?
“你那日说本皇‘舍本逐末’,过于‘勤勉’,究竟是何意?”他盯着我,一字一顿问道。
记性这么好啊,都过了几天了,我以为他都忘了呢。
“陛下每日批这么多折子,其实有些折子根本不需要递到陛下这里。比如这类整修城墙的折子,不过一个小城,所费银钱也不多,又不在什么重要的位置上,只需报到郡守那里便可决定。却偏偏千里迢迢报到陛下这里,我想陛下连去过那个小城都还未必,又如何能了解实际的情况,还不是要让下面的人去了解了情况然后报上来,最后等你批了。时间也耽误了,还多费了不少人力。实为浪费。”看了看他,我又道,“君主之治,在于统筹和决策,像陛下这般事事都管,难道不累么?我这几日来看陛下整日都在批复奏折,就算陛下身体好,可长此以往也未必坚持的住。何况就算陛下这般勤勉,可这土国状况,不也还是这样?”
“那你觉得我这个皇帝应该怎么当?”他眼神中有一抹意味不明的光,定定的看住我。
“我不懂皇帝应该怎么做。我只是觉得皇帝应是‘治’人而不是‘治’事。陛下纵有天大的能耐却也只有两只手,土国这么大,每日这么多事,哪里能事必躬亲呢?还不如分权下去,土国的子民应由当地的官员来管,各地的官员应由各部的大臣分管,而陛下应该赋予这些大臣相应的权限。只有超过这些权限的事才需要陛下你亲自审核决策。皇帝应当是‘大权在握’而非‘全权在握’,皇帝最重要的是有识人之明,能选拨出忠心而又有能力的官员。而不是每天批复这些并不紧要的折子。陛下每日时间都浪费在这些工作上,哪里还有时间去做别的事情呢?土国如今的现状并不是靠陛下这样天天勤勉的批复折子就能改变的。”
“分权?”他看着我重复着。
垂下眸子,“我想其他四国的陛下应该没有土皇陛下如此的辛劳。何况,权力下分一部分,对皇权并无威胁。若是陛下担心下面的人办事不利贪赃枉法,还可设立一个独立的监察部。监察部的官员全部由陛下亲选,并直接由陛下负责。他们的职责就是替陛下监管各级官员是否有徇私舞弊贪赃枉法。做官的只要是能忍住这个‘贪’字,就算能力稍差一些也能做不少事的。”
探究的审视我,“这些东西你从哪里学来的?”。。
正文 第一七三章心思上
哪里学的?中国五千年历史中学来的。
“在水国时,爹爹和月皇子谈论时听了一些。这几日在陛下这里又想了一些。”我恭谨道,“如有不妥,还望陛下恕罪。”
“不妥——”轻笑一声,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今怎的如此配合,说了这么许多话?”
心下一惊,难道被他察觉了我的心思。
面上仍然恭敬道,“当一天供奉守一天庙。漓紫既然做了陛下的奉读,陛下有问,自当认真做答。”
“好”他唇角微微翘起,好似在笑,可下一秒声音却倏地冷厉起来,“既是如此,那你再说说何谓‘舍本逐末’?”
我一愣。
看着他猎鹰一般的目光,心里打起了鼓。是说还是不说呢?他眼下已经起了疑心,不说恐怕不好过关。说了却未必能达到我想要的目的。他的野心是为了满足自己权利的还是为了改变土国的现状呢?若是前者,我如果说了,恐怕更会加速他开启战端的决心。
可是转念一想,五国中眼下土国的野心的确是昭然欲揭,可谁又知道其他四国的皇帝没有一统天下的心思呢?若不是因着暗族的威胁,恐怕这两千年未必能这般平静吧。做皇帝的人,有多少不想站得更高呢?
我凭着一些这里所没有的知识即使能让土国现状有所改变,难道就真能让土皇的野心消失么?
一时间,我犹豫不决,脸上神色变幻,不知该如何选择。
“刚刚还说是认真作答,此刻为何成了锯嘴儿的葫芦?”突地声音一沉,连脸上表情也冷了起来。
他这一逼,我脑子里反而清明起来。【叶子】【悠悠】
看着他,我轻轻开口,“眼下土国国情,一字谓之‘贫’也。”
他将手中御笔一放,整个人靠在宽大的椅背上,目光像要把我灼穿。
垂下眸子,鼓起勇气接着说,“土国境内虽然土地肥沃,但是一无需产,二无山货药材,大陆对粮食的需求量不大,价格也不高。所以土国百姓相对其他四国并不富裕。土皇才想从其他四国那里得到一些东西吧。不过,漓紫不知道土皇陛下究竟想怎么做?是想开战吞并么?”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我抬头直视他。
他却反而收回了目光,伸手舀过一个金镇纸在手中把玩,懒懒的看着手里的镇纸,“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如果土皇真有这样的想法还是打消的好。五国之间本是一个整体,一损俱损,两千年前的一场五国大战,不但木土二国差点灭国,还引来了暗族。此后这许多年,各国百姓每十年都便要受一次暗族来袭之苦。十八年前,木国圣物‘鸀藤种’被毁,现在就暗族出了一个十七岁的天才王子白仞。而且早在半年前,他就潜入了五行大陆。土皇不觉得这其中大有关联么?五国与暗族是敌我之势,一旦此消必定彼涨。五国人体质各异,虽相克却也相生。五国本来就是一个整体,为什么要内讧,给暗族以可乘之机呢?如果五行大陆有灾难,难道土国还能独善其身么?”说着说着,我语气也硬了起来。
想起上任土皇居然派人烧了鸀藤种,不但害的家破人亡,也害死了香郎母子。更令得这往后的暗族大战不知会多死多少人。皇帝不过简单的一个决定,受苦的永远是老百姓。
“可是,你不觉得不公平吗?土国百姓一年辛苦劳作,却只能仅温饱,粮食卖不出去,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烂掉,或者让其他四国用低价买去。 ~得回的钱还不够买两尺布。你在水国木国看到有多少百姓穿绫罗绸缎的,你在土国看我们百姓穿的什么?我身为一国之主,自然要为我的子民负责,我有什么错。男子汉成就伟业,必然要付出代价。你所说的也许有道理,但是未必是真的,但是我土国的百姓的苦可是真真切切的。”土皇把镇纸往桌案上一丢,站了起来道。
“其实土国想要改变这种状况也不是非要通过侵略和战争。一将功成万骨枯,只要发起战争,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这不也有违陛下的初衷吗?更何况,如果真的导致暗族入侵,这就是整个大陆的灾难了。”我接口道。
从他的语气看来,倒的确是为了土国百姓着想并非为了一己私欲。我心里略略松了松。
土皇没有说话,皱着眉头,刀刻般的面容异常严肃。过了半响,听见他的声音,“那你觉得当如何呢?”
我想了想,整理了下思路道:“我没太多见识,但是我认为土国现在与其靠抢掠他国,还不如靠自己。上天是公平的,五国中土国也有自己的优势和资源,并不弱与他国。土国目前的状况,我认为有两点是当务之急。一,是教育。二,是发展经济。一个国家的发展其根本在人。土国孩子现在很多都没上学,知识就是力量,孩子现在不上学以后长大了只能出卖劳力为生,这样的国家是不可能富强的。所以,土皇陛下,你首先应该做的就是拨款建学。让你的老百姓的孩子能够上得起学。”
“教育?建学?”土皇重复着我的话,眉间一片思索之色。
我坚定的点了点头,“是的,土皇陛下,这是一个不能马上见效的策略,但这确实一个国家的根本。你看看五国中最为富裕的木国,其次是土国,他们国民中受教育的比例都是最高的。而且,”我顿了顿,“不仅要让男子受教育,女子也应该受教育。”
看着他的脸上露出了不认同的神色,我定定的看着他继续道:“教育一个男子可能成就一个伟人,教育一个女子则可能成就一代伟人。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说法完全是骗人骗己。土皇陛下试想,女子没有知识,不识字,只能事事依附于男子,一个家庭中,女子无知,孩子年幼,家庭中唯一的支柱就是做为父亲的男子。但是如果这个男子一旦发生意外,这个家庭就解体了。但是如果女子也有知识,有本事,那么即使不依靠男子她也能将孩子抚养好。而且更重要的是,母亲是孩子的第一个师长,在土国,孩子一般都是被母亲带大的。孩子跟母亲在一起的时间是最多的。所以,如果母亲有知识有才,对孩子的影响是最大的。何况不仅是儿女还有孙子孙女呢。这就不是一代而是两代了。水木两国为何富有?很大原因就是他们不歧视女子,给予女子同样的学习和就业的机会。这样整个国家都是可用之人。国家又何愁不强大。要强国必先强民”
看着他有些怔忪的样子,我的话好像给他带来了很大的冲击力。
可是对于这样一个一直歧视女子,带着根深蒂固男尊女卑思想的男人,我并没想过一下子让他接受我的论调。
看着他一直在沉思,我悄悄转身离去了。
第二天一早,我一起床就发现那个蓝衣侍女在帐幔后等候。
“土皇陛下请莫离郡主到御书房用早膳。”她见我起来便躬身行礼道。
看来我昨天的说法还是有影响的。我暗自想着跟着她来到了御书房。
一张长形小案上摆着一些小菜,还有包子馒头和两碗肉粥。土皇柳明正坐在案前看着一份卷宗,看样子是在等我。
见我进去,他眼中掠过一道光芒道:“还没用膳吧?一起用吧。”
将七七放到一边让它自己玩,反正这些天来,它在这御书房也熟了。
不客气的坐下,取过一个包子就吃起来,然后就着小菜又把粥喝完。
他并未没怎么吃,就只把面前那碗肉粥喝完了。而后,目光一直若有所思的落在我身上。
“好了,我吃好了。陛下有什么话可以直说了。”将碗筷一放,我看着他道。
定定的看了我一会儿,他开口道:“昨天你说土国可以靠自己发展,一是教育,二是发展经济。第一点昨天已经说了。关于第二点,你又有何见解?”
我沉默了。
昨夜想了一夜的各项措施就是为了他的这个问题。可是,他真的会放下一统天下的野心么?国力贫困是开战的理由,那国力强盛难道不会加大帝王的野心吗?
“陛下。”门外传来了值守太监的声音,“五王爷回来了。”
五王爷?是五鹤回来了么。我心里一喜。
在我面上一扫,柳明沉着声音道,“请五王爷进来。”
门开了,一身月白的五鹤出现的门口。
看到坐在桌前的我,他先是有些惊讶,但很快地收住情绪朝柳明行礼,“皇兄。”
“坳呜。”七七奔到五鹤脚边,叫了一声,颇有几分亲昵。
我一笑,这小家伙看来对五鹤还有几分感情。五鹤俯身抱起七七,走到我身边朝我一笑,“没想到漓紫也在这里?”
看了柳明一眼,我朝五鹤笑了笑,伸手把七七接了回来。。。
正文 第一七四章心思中
值守太监很快把桌案连同吃剩的碗盘收走,然后退下把门带上。
“事情都办完了?”柳明问,“金国四皇子呢?”
“办好了。这是拟好的合约,皇兄请过目。四皇子此刻正在行馆等候。”五鹤递过几张纸,柳明接过。
浏览了一遍后,他点头道,“两万担粮食换五千弓箭三千长戨,还算公道。这事你办的不错。”
五鹤淡笑,“这是臣弟应当做的。”
柳明却冷笑起来,“应当?你五王爷每年只蘀本皇做两件事,这也是应当?”
五鹤面上平静,“这是皇兄之前答应过臣弟的。”
“你还在怪我?”柳明盯着他。
五鹤抿了抿嘴,口气却有些疏离,“臣弟不敢。”
柳明脸上怒色渐起,“我知道你还为十三的事情生气。可我已经答应你让他入皇陵了,你还要怎样?你五王爷也是出身土国皇室。就算你对父皇和我有再多不满,可你身上流的血也是姓柳的”
五鹤垂下眸子,依旧平静无波的样子,好像压根儿没听见他发火。
眼看这场面是要掐起来,我冷声道,“陛下有事要同五王爷商讨,漓紫先告辞了”
不待柳明回复,也不去看五鹤有些冰凉的脸,抱着七七,我转身就朝门外走。生怕再呆下去,这掐起来的人就会多一个。
“站住”手刚放到门上,柳明恼怒的声音就响起,“我有同意你走么?”看来也是急了,连本皇都忘了说。
转过身,冷眼看他,“陛下有何事?”
“何事?”他微眯着眼,声音低沉,“本皇先前的问话,你好像还没回吧。这就想走么?”
我慢慢的平复下情绪,道,“陛下的问题太难,我暂时还未想好。”
“那你就在这里想。什么时候想好什么时候走”他一脸阴沉,一字一顿道。
“皇兄,莫离郡主并非我土国子民。”五鹤突然抬头,轻拢眉头看向柳明,“皇兄此举恐怕不妥吧。”
柳明突然怪笑起来,“哈哈,五王爷今年蘀本皇办的两件事儿都办完了,怎得还不走?往日里你不是畏我这御书房如洪水猛兽般么?那一次请你不要个三五趟的,今天我这御书房怎地还入了五王爷的眼了”
好像没听出柳明话中的嘲讽,五鹤面上一派淡然,“于公,莫离郡主乃是水国皇室旁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