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娶五夫 完结第36部分阅读
笑娶五夫 完结 作者:御书文
。”
他脸上沉了下来,阴的好像暴风雨来临似的。
“坳呜,坳呜——”怀里的七七突然冲出去跳到桌案上朝他尖叫。
“七七,快回来”我赶紧用另只手把七七捞回来。生怕惹恼了他,一巴掌就能要七七的命。
瞥了一眼七七,他抬眼盯着我,“放心,我还不至于对它出手。”
松开手,他站了起来,“本皇与郡主谈个交易如何?”。。
第一七二章 奉读
交易?我狐疑看向他。 ~
“郡主做本皇一月的御书房奉读,本皇不但让香郎入皇陵,而且一月之后还可以还郡主自由。”他走到我面前,俯首与我对视,有些诱惑的意味,“这个交易,郡主应该不会不同意吧?”
身高一米六五的我在起码一米九高的他面前显得实在是没有气势。何况他站得如此近,眼神锐利的盯着我,高大魁梧的身材充满了压迫感。
朝后退了一步,咬牙问道,“陛下究竟为何要与我做交易?眼下我本是陛下笼中之鸟,这交易好像陛下太吃亏了吧。”
他眸中先是精光一闪,目光在我身上复杂的转了一圈,“这你就不必知道了。你只需知道本皇不是言而无信之人就行了。”
“我答应”不就是当一个月的书房侍女么?这交易怎么看,我应该都算赚了吧。
不管他出于何种目的——我是绝对不相信土皇柳明会是那种无的放矢的人。至于他究竟出于什么原因,只能慢慢看了。
“那好,”他点点头,“就从今日开始吧。郡主先帮本皇整理一下御书房吧。”说完,他走回桌案又自顾自的批阅他的奏折去了。
我四周一扫,这御书房天天都有人打扫,有什么好整理的啊?
除了桌案上每日送上的奏折和他身后几排高高的书架上摆放得有些杂乱的书。这些中,前者是不能随便让人整理,后者是他不喜欢让人整理的。我该整理什么?
见我的目光在书架和奏折上梭巡着,他突然挑眉道,“既然都看见了,那还不快动”
还真让我整理书架和奏折?书架还好说,可奏折——万一有什么隐秘的奏折……好像不太方便吧。
不过看他的表情……我朝书架走去。
一共五排书架,每排三列。不得不说这书还真不少。
有造纸术没有印刷术,所有的书都是手抄然后线定的。书名写在正面。这样在书架上要找一本书还真的有些难,尤其这么多书,一本一本抽出来名,真是费事费力的一件事。看这摆得乱七八糟的样子,难怪他要我整理了。
可就算我这样整理好了,恐怕隔不了多久又会乱吧。
走到门口对门外值守的小太监吩咐了几句。又走回来到一旁的宝案上,取下一叠稍厚白纸,用裁刀把纸裁成一指宽一寸长的纸条。裁好之后,又研了墨,取了一支笔,带着笔墨和裁好的纸条回到书架边。
从第一个书架第一本书开始,看了书名翻了下内容,我在第一张纸条上先写下一个‘农’字,然后又在后面把书名的第一个字写上。
我没学过图书管理,只是凭着以前在图书馆的经历,先将书大致分类,然后将书名按首字笔画的数量来排序。
不多时,小太监在门口禀告东西送来了。
我开门谢了接过。低头一看,玉碗里的面粉糊粘稠度正好跟我要求的差不多。
一个早上的时间就在我不能的翻、写、粘的过程中过去了,渐渐的,第一个书架变空了,而我身前摆了高高的两摞贴好纸条的书。
突然感觉面前光线一暗,土皇柳明弯腰下来取了一本我刚刚粘好纸条的书,“这是何用?”
“将书分类,然后再按第一个字的笔画多少来顺序摆放。这样以后找书时就方便多了。”我只略略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埋首干活了。这么多书,没个两三天恐怕是整理不完的。
感觉他视线在我身上胶着了片刻,“午时到了,先用膳吧。”
用膳?抬头一看,屋内不知何时竟然送了一副小桌案,上面摆着七八个菜,还有两幅碗筷。 ~
我犹疑了一下,“陛下,我还是回房用膳吧。”
“一来一去耽误时辰,就在这里用。”他转身朝桌案走去。
额——御书房奉读有和皇帝共膳的权力么?
我摸摸鼻子朝桌案前蹭去。
这是我进入皇宫一来吃的最食不知味的一餐,可偏偏看对面的人一脸平静的样子我也只能忍下满腹的疑虑。
就这样三天过去了,当我放好最后一本书,退后一步看着眼前整整齐齐的书架,心里突然滋生一种成就感。
书架整理完了,我又该做什么呢?
“整理完了就过来吧。”在我正发呆间,柳明的声音传来。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这三日来他对我说话的声音渐渐少了些威严,多了些平和。
我应了一声,走到他桌案前。
“除了红头的奏折,其余的都整理一下。”他淡淡的吩咐一声。
扫了一下,这么些天,我也知道他的习惯。看过的奏折在右侧,未看的在左侧。我想了一下先从右侧开始整理。
根据奏折的内容和他的朱批,我把已经了结需要归档的分在一边。然后把还有后续的按轻重缓急分成三摞。
“这几处,是怎么分的?”他开口,视线落在我刚刚分好四叠奏折上。
“这里是已经了结的,只需归档即可。另外三处是还未完结,须得跟进。分为缓、中、急,三处。”我道,又补上一句,“是根据陛下的朱批内容分的。”
他眸中光华一闪,取下一张奏折,“这张为何分在了急处?”
我看了一眼,认出是一张请奏拨款开渠的奏折。他朱批是暂缓。
我迟疑了下,才道,“安郡地势高,梁郡守上奏今年因水源不足,所以安郡粮食产量比其他郡少了两成。”
“今年收成比往年都好,少这两成也无妨。你可知开一条渠须得安郡两年的赋税也未必够。”他把奏折扔到一边,“土国缺钱,却不缺粮食”
我拾起那道奏折,低声道,“陛下根本未打算在安郡开渠,为何不直接否了梁郡守,却每次只批暂缓。”奏折中根据梁郡守曾言这已经是连着第三年请奏开渠了。
“他身为一郡之守自然会忧心本郡产出,我若是直接否了他,他岂不心凉。”他道。
所以你就一直吊着他?我腹诽。
看着手中的奏折,回想奏折中那字字恳切,我不禁心生同情。
“难懂你觉得本皇的处理不妥?”看到我拿着奏折不动,他问。
决定为梁郡守争取一下,我想了想道,“农业本是立国之本。今年是丰收年,可未必年年都能丰收。农年自来是有大年就有小年,若是遇上天灾减产,或是灾荒,康郡必定首当其冲。梁郡守所忧不无理由。”
“国库空虚,你看了这么多折子,也知道有多少是请款的。你觉得本皇不想批么?何况你也知是有轻重缓急之分,待国库充盈,本皇自会考虑。”说完,他低头继续批阅,不再理我。
“舍本逐末,谈何充盈。”我心里想着,无奈的把奏折放到了缓的那摞。
“何为舍本逐末?”土皇蓦地抬头,声音威严。
我一愣,不过做了个口型而已,这也能听见?
“你那日说本皇‘舍本逐末’,过于‘勤勉’,究竟是何意?”他盯着我,一字一顿问道。
记性这么好啊,都过了几天了,我以为他都忘了呢。
“陛下每日批这么多折子,其实有些折子根本不需要递到陛下这里。比如这类整修城墙的折子,不过一个小城,所费银钱也不多,又不在什么重要的位置上,只需报到郡守那里便可决定。却偏偏千里迢迢报到陛下这里,我想陛下连去过那个小城都还未必,又如何能了解实际的情况,还不是要让下面的人去了解了情况然后报上来,最后等你批了。时间也耽误了,还多费了不少人力。实为浪费。”看了看他,我又道,“君主之治,在于统筹和决策,像陛下这般事事都管,难道不累么?我这几日来看陛下整日都在批复奏折,就算陛下身体好,可长此以往也未必坚持的住。何况就算陛下这般勤勉,可这土国状况,不也还是这样?”
“那你觉得我这个皇帝应该怎么当?”他眼神中有一抹意味不明的光,定定的看住我。
“我不懂皇帝应该怎么做。我只是觉得皇帝应是‘治’人而不是‘治’事。陛下纵有天大的能耐却也只有两只手,土国这么大,每日这么多事,哪里能事必躬亲呢?还不如分权下去,土国的子民应由当地的官员来管,各地的官员应由各部的大臣分管,而陛下应该赋予这些大臣相应的权限。只有超过这些权限的事才需要陛下你亲自审核决策。皇帝应当是‘大权在握’而非‘全权在握’,皇帝最重要的是有识人之明,能选拨出忠心而又有能力的官员。而不是每天批复这些并不紧要的折子。陛下每日时间都浪费在这些工作上,哪里还有时间去做别的事情呢?土国如今的现状并不是靠陛下这样天天勤勉的批复折子就能改变的。”
“分权?”他看着我重复着。
垂下眸子,“我想其他四国的陛下应该没有土皇陛下如此的辛劳。何况,权力下分一部分,对皇权并无威胁。若是陛下担心下面的人办事不利贪赃枉法,还可设立一个独立的监察部。监察部的官员全部由陛下亲选,并直接由陛下负责。他们的职责就是替陛下监管各级官员是否有徇私舞弊贪赃枉法。做官的只要是能忍住这个‘贪’字,就算能力稍差一些也能做不少事的。”
探究的审视我,“这些东西你从哪里学来的?”。。
第一七三章心思上
哪里学的?中国五千年历史中学来的。
“在水国时,爹爹和月皇子谈论时听了一些。这几日在陛下这里又想了一些。”我恭谨道,“如有不妥,还望陛下恕罪。”
“不妥——”轻笑一声,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今怎的如此配合,说了这么许多话?”
心下一惊,难道被他察觉了我的心思。
面上仍然恭敬道,“当一天供奉守一天庙。漓紫既然做了陛下的奉读,陛下有问,自当认真做答。”
“好”他唇角微微翘起,好似在笑,可下一秒声音却倏地冷厉起来,“既是如此,那你再说说何谓‘舍本逐末’?”
我一愣。
看着他猎鹰一般的目光,心里打起了鼓。是说还是不说呢?他眼下已经起了疑心,不说恐怕不好过关。说了却未必能达到我想要的目的。他的野心是为了满足自己权利的还是为了改变土国的现状呢?若是前者,我如果说了,恐怕更会加速他开启战端的决心。
可是转念一想,五国中眼下土国的野心的确是昭然欲揭,可谁又知道其他四国的皇帝没有一统天下的心思呢?若不是因着暗族的威胁,恐怕这两千年未必能这般平静吧。做皇帝的人,有多少不想站得更高呢?
我凭着一些这里所没有的知识即使能让土国现状有所改变,难道就真能让土皇的野心消失么?
一时间,我犹豫不决,脸上神色变幻,不知该如何选择。
“刚刚还说是认真作答,此刻为何成了锯嘴儿的葫芦?”突地声音一沉,连脸上表情也冷了起来。
他这一逼,我脑子里反而清明起来。
看着他,我轻轻开口,“眼下土国国情,一字谓之‘贫’也。”
他将手中御笔一放,整个人靠在宽大的椅背上,目光像要把我灼穿。
垂下眸子,鼓起勇气接着说,“土国境内虽然土地肥沃,但是一无需产,二无山货药材,大陆对粮食的需求量不大,价格也不高。所以土国百姓相对其他四国并不富裕。土皇才想从其他四国那里得到一些东西吧。不过,漓紫不知道土皇陛下究竟想怎么做?是想开战吞并么?”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我抬头直视他。
他却反而收回了目光,伸手舀过一个金镇纸在手中把玩,懒懒的看着手里的镇纸,“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如果土皇真有这样的想法还是打消的好。五国之间本是一个整体,一损俱损,两千年前的一场五国大战,不但木土二国差点灭国,还引来了暗族。此后这许多年,各国百姓每十年都便要受一次暗族来袭之苦。十八年前,木国圣物‘鸀藤种’被毁,现在就暗族出了一个十七岁的天才王子白仞。而且早在半年前,他就潜入了五行大陆。土皇不觉得这其中大有关联么?五国与暗族是敌我之势,一旦此消必定彼涨。五国人体质各异,虽相克却也相生。五国本来就是一个整体,为什么要内讧,给暗族以可乘之机呢?如果五行大陆有灾难,难道土国还能独善其身么?”说着说着,我语气也硬了起来。
想起上任土皇居然派人烧了鸀藤种,不但害的家破人亡,也害死了香郎母子。更令得这往后的暗族大战不知会多死多少人。皇帝不过简单的一个决定,受苦的永远是老百姓。
“可是,你不觉得不公平吗?土国百姓一年辛苦劳作,却只能仅温饱,粮食卖不出去,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烂掉,或者让其他四国用低价买去。 ~得回的钱还不够买两尺布。你在水国木国看到有多少百姓穿绫罗绸缎的,你在土国看我们百姓穿的什么?我身为一国之主,自然要为我的子民负责,我有什么错。男子汉成就伟业,必然要付出代价。你所说的也许有道理,但是未必是真的,但是我土国的百姓的苦可是真真切切的。”土皇把镇纸往桌案上一丢,站了起来道。
“其实土国想要改变这种状况也不是非要通过侵略和战争。一将功成万骨枯,只要发起战争,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这不也有违陛下的初衷吗?更何况,如果真的导致暗族入侵,这就是整个大陆的灾难了。”我接口道。
从他的语气看来,倒的确是为了土国百姓着想并非为了一己私欲。我心里略略松了松。
土皇没有说话,皱着眉头,刀刻般的面容异常严肃。过了半响,听见他的声音,“那你觉得当如何呢?”
我想了想,整理了下思路道:“我没太多见识,但是我认为土国现在与其靠抢掠他国,还不如靠自己。上天是公平的,五国中土国也有自己的优势和资源,并不弱与他国。土国目前的状况,我认为有两点是当务之急。一,是教育。二,是发展经济。一个国家的发展其根本在人。土国孩子现在很多都没上学,知识就是力量,孩子现在不上学以后长大了只能出卖劳力为生,这样的国家是不可能富强的。所以,土皇陛下,你首先应该做的就是拨款建学。让你的老百姓的孩子能够上得起学。”
“教育?建学?”土皇重复着我的话,眉间一片思索之色。
我坚定的点了点头,“是的,土皇陛下,这是一个不能马上见效的策略,但这确实一个国家的根本。你看看五国中最为富裕的木国,其次是土国,他们国民中受教育的比例都是最高的。而且,”我顿了顿,“不仅要让男子受教育,女子也应该受教育。”
看着他的脸上露出了不认同的神色,我定定的看着他继续道:“教育一个男子可能成就一个伟人,教育一个女子则可能成就一代伟人。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说法完全是骗人骗己。土皇陛下试想,女子没有知识,不识字,只能事事依附于男子,一个家庭中,女子无知,孩子年幼,家庭中唯一的支柱就是做为父亲的男子。但是如果这个男子一旦发生意外,这个家庭就解体了。但是如果女子也有知识,有本事,那么即使不依靠男子她也能将孩子抚养好。而且更重要的是,母亲是孩子的第一个师长,在土国,孩子一般都是被母亲带大的。孩子跟母亲在一起的时间是最多的。所以,如果母亲有知识有才,对孩子的影响是最大的。何况不仅是儿女还有孙子孙女呢。这就不是一代而是两代了。水木两国为何富有?很大原因就是他们不歧视女子,给予女子同样的学习和就业的机会。这样整个国家都是可用之人。国家又何愁不强大。要强国必先强民”
看着他有些怔忪的样子,我的话好像给他带来了很大的冲击力。
可是对于这样一个一直歧视女子,带着根深蒂固男尊女卑思想的男人,我并没想过一下子让他接受我的论调。
看着他一直在沉思,我悄悄转身离去了。
第二天一早,我一起床就发现那个蓝衣侍女在帐幔后等候。
“土皇陛下请莫离郡主到御书房用早膳。”她见我起来便躬身行礼道。
看来我昨天的说法还是有影响的。我暗自想着跟着她来到了御书房。
一张长形小案上摆着一些小菜,还有包子馒头和两碗肉粥。土皇柳明正坐在案前看着一份卷宗,看样子是在等我。
见我进去,他眼中掠过一道光芒道:“还没用膳吧?一起用吧。”
将七七放到一边让它自己玩,反正这些天来,它在这御书房也熟了。
不客气的坐下,取过一个包子就吃起来,然后就着小菜又把粥喝完。
他并未没怎么吃,就只把面前那碗肉粥喝完了。而后,目光一直若有所思的落在我身上。
“好了,我吃好了。陛下有什么话可以直说了。”将碗筷一放,我看着他道。
定定的看了我一会儿,他开口道:“昨天你说土国可以靠自己发展,一是教育,二是发展经济。第一点昨天已经说了。关于第二点,你又有何见解?”
我沉默了。
昨夜想了一夜的各项措施就是为了他的这个问题。可是,他真的会放下一统天下的野心么?国力贫困是开战的理由,那国力强盛难道不会加大帝王的野心吗?
“陛下。”门外传来了值守太监的声音,“五王爷回来了。”
五王爷?是五鹤回来了么。我心里一喜。
在我面上一扫,柳明沉着声音道,“请五王爷进来。”
门开了,一身月白的五鹤出现的门口。
看到坐在桌前的我,他先是有些惊讶,但很快地收住情绪朝柳明行礼,“皇兄。”
“坳呜。”七七奔到五鹤脚边,叫了一声,颇有几分亲昵。
我一笑,这小家伙看来对五鹤还有几分感情。五鹤俯身抱起七七,走到我身边朝我一笑,“没想到漓紫也在这里?”
看了柳明一眼,我朝五鹤笑了笑,伸手把七七接了回来。。。
第一七四章心思中
值守太监很快把桌案连同吃剩的碗盘收走,然后退下把门带上。
“事情都办完了?”柳明问,“金国四皇子呢?”
“办好了。这是拟好的合约,皇兄请过目。四皇子此刻正在行馆等候。”五鹤递过几张纸,柳明接过。
浏览了一遍后,他点头道,“两万担粮食换五千弓箭三千长戨,还算公道。这事你办的不错。”
五鹤淡笑,“这是臣弟应当做的。”
柳明却冷笑起来,“应当?你五王爷每年只蘀本皇做两件事,这也是应当?”
五鹤面上平静,“这是皇兄之前答应过臣弟的。”
“你还在怪我?”柳明盯着他。
五鹤抿了抿嘴,口气却有些疏离,“臣弟不敢。”
柳明脸上怒色渐起,“我知道你还为十三的事情生气。可我已经答应你让他入皇陵了,你还要怎样?你五王爷也是出身土国皇室。就算你对父皇和我有再多不满,可你身上流的血也是姓柳的”
五鹤垂下眸子,依旧平静无波的样子,好像压根儿没听见他发火。
眼看这场面是要掐起来,我冷声道,“陛下有事要同五王爷商讨,漓紫先告辞了”
不待柳明回复,也不去看五鹤有些冰凉的脸,抱着七七,我转身就朝门外走。生怕再呆下去,这掐起来的人就会多一个。
“站住”手刚放到门上,柳明恼怒的声音就响起,“我有同意你走么?”看来也是急了,连本皇都忘了说。
转过身,冷眼看他,“陛下有何事?”
“何事?”他微眯着眼,声音低沉,“本皇先前的问话,你好像还没回吧。这就想走么?”
我慢慢的平复下情绪,道,“陛下的问题太难,我暂时还未想好。”
“那你就在这里想。什么时候想好什么时候走”他一脸阴沉,一字一顿道。
“皇兄,莫离郡主并非我土国子民。”五鹤突然抬头,轻拢眉头看向柳明,“皇兄此举恐怕不妥吧。”
柳明突然怪笑起来,“哈哈,五王爷今年蘀本皇办的两件事儿都办完了,怎得还不走?往日里你不是畏我这御书房如洪水猛兽般么?那一次请你不要个三五趟的,今天我这御书房怎地还入了五王爷的眼了”
好像没听出柳明话中的嘲讽,五鹤面上一派淡然,“于公,莫离郡主乃是水国皇室旁支,于私,漓紫乃是臣弟挚友。臣弟不能坐视不理,还请皇兄给臣弟这个面子。也免得日后与水皇起嫌隙。”
柳明面上阴沉的在我二人面上扫过,冷哼一声,道,“莫离郡主乃是自愿在我这御书房做一月奉读,五王爷不信,大可问问她,本皇是否说谎?”
五鹤看着柳明眼中光芒几闪,柳明却冷笑两声,自顾自的到桌后坐下。
我对五鹤感激的笑了笑,“我是自愿的,五鹤不用为我担心。陛下答应了一月之后就让我离开,如今还有二十一日。”
我加重了“二十一”这三个字,柳明挑眉看我一眼却没表示反对。实际按我们约定契约那天算还有二十六天,不过他既然骗了我,我如今只减去几天也算合理补偿。
柳明既然已经说过自己不是言而无信的小人,想必也不会骗我。没必要让五鹤跟他起冲突。
见我说得坦荡,五鹤眉头舒展开来,突然又想起柳明刚才那不太友好的语气,“那皇兄方才要郡主回什么话?”
柳明似笑非笑的看着五鹤,从桌上丢过两张纸,大概运了内力,那两张纸好似洁白的飞毯一般平平整整的飞到五鹤面前,被接住,“这是莫离郡主这几日对本皇说的,最后一句——便是方才本皇问的。 ~”
我愕然的看着柳明。他竟然做了笔记?
内容并不多,五鹤抬起头凝视我,眼中异彩闪过,光华流转,“漓紫,你真有发展土国经济之法?”
五鹤不是柳明,他既然问,我自不会骗他,“是想到一些法子,但奏效否却未可知。”
柳明和五鹤眼睛都亮了起来。
我低头不语。
“郡主不是希望五国和平吗?兴,百姓苦,亡,百姓苦。郡主心怀天下百姓,又怎么会吝于区区数言呢?土国百姓也是天下百姓,郡主不是这么自私的人吧?”柳明开始用话激我。
抬起头,“我有两个条件,希望陛下答应。”
柳明凝视我,“说”
“第一,香郎入了皇陵前必须有封号,入皇陵后牌位须入祖庙。”我盯着他。我知道皇子要有封号必须得立有大功,而五国中,只有有封号的皇子才可以入祖庙,受后代皇族的香火。否则就只能进皇族家庙,受自己后人的香火。可香郎没有成亲也没有后人,我不能让他孤零零一个人寂寞的躺在皇陵里。
五鹤面上露出激动和欣喜,把希翼的目光投向柳明。
柳明眼神复杂看着我,轻轻吐出一字:“准”
我感激的看了看他,我知道虽然这个要求只有他能办到,但是要说服其他的皇族,也是不容易的。
“第二个要求,我希望陛下不要在五国间轻启战端。”鼓起勇气,我提出第二个要求。
他脸色阴了下来,“郡主该不会以为本皇会对你言听计从吧”
抱着七七,我急切的上前一步,“陛下之所以想开疆破土不是因为土国百姓生活困苦,国库空虚么?如果不用战争也能做到,陛下都不愿意么?土国的疆土已经很大了,陛下要繁荣土国其实大有可为。何况,一将功成万骨枯,大陆之外还有暗族虎视眈眈,就算土国武力强大,其他四国也不是弱者,一旦开战便会两败俱伤,陛下就算赢了,可到时暗族来袭,身受内伤的五行大陆又如何能抵挡漂流大陆的靠近,五行大陆人口并不昌盛,暗族却有极强的繁殖能力,这仗真的不能打”
柳明死死的盯住我,眸色变幻不停,“我怎么知道你的办法可行,先前你也说是否奏效未必可知。”
我松一口气,再深呼吸一口气,平静片刻。
定定看住他,“陛下,我只所以愿意把我所想的说出来,不是为了您,也不是为了其他任何一国的皇帝。我是为了土国的百姓和天下的百姓。百姓的愿望是最简单的,他们只希望用自己的勤劳能换来银钱,有吃有住有穿,家中亲人能够团聚。只要有一个皇帝能做到这点,他们就会认为这个皇帝是好皇帝,他们会心甘情愿的为他卖命。如果有外族来侵略疆土,他们也会心甘情愿的舀起武器去拼命。”
想起郝婆和小月,想起那未曾谋面过的大师兄,我心里酸酸涨涨的,“陛下,您能理解吗?”百姓愿意为保家卫国而死,而不是像那样憋屈的赴死,更不是像香郎那样死得不明不白……
柳明面上神情变幻莫测,眼神深邃的看着我不言语。五鹤也有些怔忪的凝视我。
吸了吸鼻子,“我希望陛下答应我五年的时间,如果我的法子五年之内不能奏效,陛下再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吧。”
忍住泪,我走到桌案前,提笔写了起来。
感觉他们两人都走到我身后,我开口道,“既然土国最大的资源是土地的肥沃,那我们就在这上面打主意。粮食供过于求,价格低廉,导致百姓不富裕。我们可以通过…来改变这个现状。一,适当的少种一些粮食,多种一些经济作物。二,多发展养殖类的副业。种一些玉米红薯之类的作物,这些作物产量高,可以用于养殖猪,还有鸡鸭羊等。三,粮食再加工。多余的粮食不要全部直接出售,而要加工之后再出售。”
看到我在纸上写的…,柳明疑惑道,“第二点倒是可行。可何谓经济作物?何谓再加工?”
“第二点不仅可行,还可扩大化和缩小化。缩小化就是直接缩小到以户为单位,农家家家户户都可根据自己的土地产出比列饲养部分家禽家畜。少可以自家改善生活,多余的可舀来换银钱。而扩大化,则是形成专业的养殖业。土国粮食多,养殖成本低,可肉类的价格就高多了。而且土国位于大陆中部且与四国都接壤,运输上也有优势。饲养的家禽家畜不仅可以直接出售还可腌制密封窖藏,不仅风味独特而且保存时间可以长达数月。这样一来,就更利于销售。”
柳明的眼睛亮了起来,急切问道,“那经济作物和再加工又是何意?”
我再度在纸上写下“油菜、棉花、副食、酒”四项。
“陛下,油菜可以榨菜油,棉花可以制衣。这些作物所出并不能直接充饥,但是却有大用,是民生所必须。所以被称为经济作物。至于再加工则是把粮食做成其他东西再出售。大米小麦可以是磨成粉,米粉面粉可以制成副食品。我知道一种由面粉制成的烤饼,可以放置几个月时间也能使用,携带方便,可以充饥也可以当零嘴儿。这样的副食我想其他四国也应当会有需求。而价位肯定比直接出售的粮食高多了。而粮食还可以用了酿酒——不过这个法子是我听我师公说得,我师公就喝过一种用高粱酿造出的酒,香味醇厚,酒劲十足,远胜果酒。不过我的确不知道这酿酒的法子,陛下可以召集那些酿果酒的工匠,让他们试试,如果这个酿酒的法子找到了,光是这一项恐怕就能让土国收入在如今的基础上至少增加三成。”想到地球上那富得流油的茅台和五粮液集团,我坚定的朝柳明点头道。。。
第一七五章心思下
听到我的描绘柳明神情有些亢奋,但又很快冷静下来,我知他是想到这酒虽说前景很好,可现在并不能肯定能酿造成功。
微微一笑,我道,“陛下,我虽然不知道酿酒的具体法子,但是我知道有一样东西的价值比这酒只高不低。”
柳明一下子抬头,“是何物?”
“便是那菜油”我笑看他,“众人只知菜油可以点灯,但富贵人家却嫌这油灯烟大味重,所以一般只有贫苦人家才用油灯。菜油种植量不大,价格也不高。但其实菜油最大的用处并未被人发现,那就是菜油可以食用用菜油炒、烧、炸、煎制食物,制成各式菜肴,味道远胜如今大陆菜肴的数倍。陛下若是抢先在各国间开设酒楼,出售这菜油制成的菜肴,可得多少金?等各国知道菜油炒菜的秘诀后,五国百姓对菜油的需求量有多大?五国内除了土国有哪一国能供应如此大的菜油需求量量?到时候菜油的价格会比现在多多少倍?”
五鹤和柳明此刻已经忘记了刚才两人间的争执,神情激动的对视一眼。都是聪明人,一下就想明白了,土国有其他四国不可比拟的优势,如果其他四国一旦要同土国争种油菜,那么他们的粮食肯定就会不够吃,最后还是只能向土国购买。而那种情况下,土国粮食价格便不是现在这样低廉了。
五鹤转头向我,“漓紫,这菜油当真可吃?”
我笑而点头,“我自幼跟着师傅师公长大,我师傅会医术,她早已证明菜油无毒。我也食用了数年,你们也可找人验证。”
转头看向柳明,我面色诚恳,“陛下,上天是公平的,土国有这么肥沃的土地,这就是其他四国不可比拟的。民以食为天,需产也罢药材也罢价值虽高但却不能裹腹,我们只要把自家的资源利用好了,找对了方法,土国百姓也一定能富足起来的。”
柳明静静的看着我,听见我说到最后两句的时候,眸中闪过一抹异彩。
接下来,便是激烈的讨论。我提供了我所知道的信息和方法。
比如饼干的制法,在里面加入黄油,果仁果脯,还可分别加入糖和盐烤制成两种风味。没有烤炉但是可以参考国外早期烤制面包的方法用泥炉烤制,关键是控制温度。我画出图告诉他们如何从牛奶中提炼黄油,这个本身就极简单。我去草原时候就看多了牧民们的方法。
还有腌制各式肉类的做法。在寒冷干燥的季节用盐腌好肉类稍稍风干,然后装进坛子里用油布和粘土密封。还有香肠的制法,我这个地道的四川人自然是从小耳濡目染。
而关于酿酒,我是从来没有见过,也没问过“度娘”,我自己不喜欢喝白酒所以没产生过好奇,这个实在有些遗憾。但是我也写下几点我知道的相关过程,比如高温蒸煮,然后冷却再加入发酵物,高温发酵,最后蒸馏窖藏等等。
“漓紫——”五鹤深深的凝视我轻声唤道,眼里有满满的……
我不着痕迹的低头,只听柳明问,“莫离郡主是如何知道这许多的法子的?”
我眼睛骨碌一转,“陛下,我师傅师公都是世外高人,而我娘曾对我爹说她是仙女,陛下是信还是不信?”
柳明顿时大笑,五鹤也轻笑起来。
“这两日郡主可以不用过来了,”柳明道,“郡主若嫌这宫中无聊可以四处走走,皇后的寝宫便在旁边,郡主也可去找皇后聊聊天。自从上次水皇笀宴起,本皇的皇后可是对郡主佩服的紧啊。”柳明一边说着,若有深意的看我一眼,似笑非笑道,“不过郡主那些言论可得稍稍收敛些,千万别带着皇后来造本皇的反啊?”
汗我顿时满头黑线。 ~转而想象着要是他那三百多个老婆都冲着他高喊“独立自主男女平等”的场景,我又喷笑起来。
柳明看我不怀好意的笑容虽说不知我在想什么,但也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眼中寒芒一闪。
我赶紧收住笑,“陛下放心,我不会乱说话的。您后院起火,我也没什么好处。”
这些女子,她们的命运已经注定,而她们的思想也习惯了依附男人而生活。这个时候灌输新思想反而会让她们陷入矛盾,何况她们的思想已经根深蒂固,恐怕也不是我能改变的。
不过,只要土皇肯改变教育模式,女子都能上学,这样一代两代后,土国女子一必定能独立自主起来。如果连最最歧视女子的土国中女子地位都能改变,那金国同火国的女子未必就没走出家门的一天。
“五弟,”柳明突然喊道,“此番可愿留下来助皇兄一臂之力?”
五鹤一笑,清风朗月般,“愿凭皇兄差遣”
我微笑退下,让他们二人去商讨细则。
走出御书房,顿觉神清气爽。
这外面天天经过时都看到的花啊草啊石啊,此刻都变得分外可爱。
沿着花径回廊我第一次走出这天元宫,问明了路线,朝不远处的御花园走去。既然来了土国皇宫,御花园一游——那是必须的。
此时正九月初,偌大的御花园中各类菊花、月季、杜鹃、山茶、紫荆、木芙蓉……争相竟放,黄红白粉各色妖娆,西侧还有两棵高大的桂花。此刻正是桂花的盛放时节,浓郁的桂花香氤氲在空中,盖过了园中其他的芬芳。
甜郁的是银桂,清淡的是金桂。所有的花中,我最爱的便是茉莉香和这桂花香。此刻见这两棵桂花树挺拔秀丽,足足有七八米高,看来至少生长了上百年,不觉欣喜而去。繁茂的枝叶间金银点点,远远望去犹如仕女云鬓般。
循味而去,站在树下闭目细嗅,直觉沁入心肺。不觉轻声吟道,“月缺霜浓细蕊干,此花元属玉堂仙。”
可惜这御花园中未见茉莉。此时望波楼中那片茉莉想必也盛开了吧。清觞爹爹,应该还好吧。
“茉莉郡主爱这桂花么?”温婉的声音在身畔响起。
睁开眼,一身黄|色宫装的水妃正看着我温柔浅笑,一头蓝发梳成流苏髻,衬着白皙柔美的五官显得分外妩媚。只是此刻虽然浅笑着,眉宇间却好似有抹淡淡轻愁。
“水妃娘娘。”没想到在这御花园中竟然第一个碰见的是她,我含笑点头,“漓紫确实喜欢这桂花,不过最贪的还是这桂花香。每次闻后都觉得心情很好。就算心有烦闷在这香气熏染之下好像也能解忧散郁。”
“解忧散郁么——”水妃轻轻低语,静静的注视着面前的桂花树,渀佛入定般。
良久后,只听她轻叹般道,“没想到郡主竟然在这土皇宫中。”
我微笑不语,对她语中之意装作不知。
她转头看我,眸中神色复杂,我只淡淡笑着与她对视。
“水妃娘娘,请不要告诉他。”我道。蓝非月同轻柳不同,轻柳不会阻我也不会寻根究底。而非月,我害怕自己没有办法说服他让我离开,除非我说出我真正的身世。
水妃定定的看着我,“郡主对他——难道没有一点动心么?”
悬崖之上生死相随,悬崖之下月夜缠绵,这些记忆——终此一生也不会忘记,又何止是一点点动心……
看着水妃,我轻声道,“正是因为心动了,所以会害怕。”
“害怕?”她蹙眉望我,满面不解。
“害怕求之若渴,却明知求之不得。”目光静静的看着她双肩上发丝所接成的同心带,我意有所指。水国女子梳流苏髻只为思念远方的恋人。耳畔的同心带,眉间的轻愁,想必都是为了那双世间最美的凤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