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迎天下第12部分阅读
笑迎天下 作者:肉色屋
以收下吗?”
“你不是已经收下了吗?”雷小月轻笑,小家伙明显就是想留下。
云扬理直气壮地说:“娘说过,不可以随便拿人钱财。”
“那是!拿人钱财,就得予人消灾。还回去好啦!”
“娘——”娘是故意的。他都表现得那么明显了,娘还说要还回去。
“明明就想要。还给我来这招。”雷小月轻拧了小家伙肉嘟嘟的脸颊一把,没好气地笑了。小家伙居然跟她来这一套,练上一百年都不是她的对手。“想要留着。”如果瘟疫的事算到睿硕王爷的头上,这灾算是替他消了,收下倒也心安理得。
“耶!太好了!娘,帮我戴上。”云扬欢呼着,笑咧了嘴。
雷小月把玉坠子给挂到云扬的脖子上。
这个睿硕王爷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以这次瘟疫的事来看,处处以北辰国的大局为重,不失为一位英明果断的上位者。知晓是中毒后,也能迅速改变初衷,不兴杀戳,即使这样多少会有损他的颜面和威严。从云扬喜欢他的程度看,他似乎十分宠溺云扬,而他与云扬不过是见过两次面而已,这样看来似乎是一位和善的长者。但是忘尘的事又怎么说?自个的亲侄儿,又是重病缠身,手中无权,居然还狠下杀手,连江湖上有名的噬魂楼都出动,往绝路上逼。
“好啦!现在可以放娘一马,乖乖睡觉了吧?”
“嗯!娘,最好了!”云扬笑眯眯地拍着马屁。
“尽耍嘴皮子。”雷小月把小家伙抱上床,心事一了,他小家伙刚着枕就睡着了。
“都困得不成样了,还惦记着这件事。惹人怜爱的小家伙!”雷小月疼惜地摸着云扬的发顶,睡意渐无。
作者有话要说:撒花看大大们啦!哈哈
该下雨了
“你说什么?发现瘟疫真相,提供解毒方子的人是云扬那小家伙的娘亲和叔叔?”紫千凌震惊得下巴差点掉到地上。
凌风和无风亦是一脸不可置信的蠢样。
“天下之事真是无奇不有。就拿这次瘟疫的事来说,如果不是他们发现另有玄机,恐怕无人知晓这是中毒。”若星不解的是,‘紫罗汤’是江湖上“毒医”成名前的独门毒药,主要用于水中下毒,无色无味,让人无所察觉。这次虽然是天灾造成了巧合,但他们怎么会知道这是名为‘紫罗汤’的毒药,最让人值得怀疑的解毒方子。用‘百年乌根’解毒,江湖中只有少部分人知道。更为神奇的是,他们竟然想到了以毒攻毒的法子,一般人会这么做吗?“皇叔,我们是不是该会会这家子?”
“你也有此想法?”若星的疑惑他何尝没想过。
“我们天家于情于理都应设宴赏赐他们二位,不是吗?”若星笑意吟吟,他一定要会会这俩人。他们家那个可爱的小家伙让九皇叔另眼相待,疼爱有加。教出这么个儿子,又是解决这次中毒大事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凌风,你都听见了?去安排一下!”紫千凌也想见见小家伙的家人。
“回王爷,属下明白!”不说自爱的王爷,他自己也想见见。
“送贴子的事,宵风你就亲自走一趟。”宵风与那家子的人都接触过,由他前去比较合适。
“属下遵命!”
“这事就先这样。”紫千凌抚着额头,挥手示意凌风他们出去。
“皇叔,你还是休息一下为妥。”若星关切地劝说,“兰原,荒州百姓逃荒,支会各府衙门安置灾民之事,我出面处理就好。”
“也好!这次的事是一个历练的机会,皇叔先提醒你,你在江湖中学到的那一套,在朝廷里可不管用。这里面的水深着呢,小心着了人家的道。”紫千凌谆谆教导,若星答应继承皇位的事,让他已是心感安慰。
“侄儿谨记皇叔教诲。”若星一本正经地说,北辰国现在处于风雨飘摇之中,他论公论私都不能再坐视不管。
“行了!你们都是大人了,我们紫家的天下能不能守得住,是否气数已尽,都要看你们堂兄弟的造化。你要记住祖训‘得民心者得天下,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若星明白,以后行事绝不会违背祖训。皇叔,若星这就去安排百姓逃荒之事。”
“去吧!”紫千凌叹息着。
若星走后,紫千凌走回卧房,解衣躺在床上却已没什么睡意,望着帐顶发呆。天家的人表面上富贵荣华,拥有天下,却是世上最不自由的人。儿子如果还活着,他如今在哪儿?未曾想过让他重回天家,只是想见上一面。这是身为人父的他最大的宿愿。
床上的紫千凌渐渐地进入了梦乡。熟睡中的眉间依然紧皱,似乎有着众多的事情困扰着他的睡眠。朝廷的事,百姓的事,侄儿若辰生死未卜的事,寻找儿子若月的事……儿子啊,你到底在哪?泪顺着眼角的细纹滴落到枕巾上,这是他不为人知的一面。
冥冥之中,似乎一切自有天定,该相遇的人总是要相遇。
“呼!”冷月从熟睡中莫名地惊醒,摸着胸口悸动的心,再也无法入眠。
“冷月,你怎么啦?”忘尘揉着眼睛从对面的床上坐起来。
冷月咕哝着:“胸口闷闷的。”
“会不会是生病了?这两天你东奔西跑的,再壮的身子骨也吃不消。”忘尘担忧地看着他。
“我又不是你体弱多病,累一点或是天气稍变就顶不住。我从小到大,从未生过病。”
忘尘直摇头,这人没救了。百病不侵固然是值得庆幸的事,但也没必要引以为豪,沾沾自喜吧!
“你很热吗?衣衫都湿透了。”冷月瞄了一眼大汗淋漓的忘尘,谁让他对炎热没什么感觉。
“嗯!今天似乎比昨天更闷热,让人浑身不舒服。”忘尘摇着纸扇,天然降温物乖乖让云扬给霸占了。他又不可能抱着冷月这个大冰块睡,自然更加难挨。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外面的天怪怪的。”冷月走到窗子边。
“是有点怪!今早阳光猛烈,现在却见不着太阳,虽然依旧炽热难熬。难不成快要下雨了?”忘尘若有所思,钦天监的书他有看过,里面对观天象之类的略有提及。
“下雨?哼!”冷月并不相信,好逮他也知道云是黑的才会下雨,现在外面满天的云,却没有一处是黑的。
“不说这个。现在快天黑了,不知凌姐他们醒了没有?”睡了足足两个时辰,也该是起床的时候了。
“她们醒了!”
“我也听见了。”云扬那小家伙清脆的笑声都隔壁传过来了。忘尘笑着直摇头,往门外走去。他要把冷月推给云扬,再把乖乖抢过来。这样热下去,他可吃不消。今晚也要另想法子,把乖乖留在身边才行。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努力二更,呵呵
鸿门宴01
“云扬,别跑那么快,小心撞到……头。”飞雪的话未完,房门正好被人从外面推开,云扬硬生生地撞了上去。
子影只来得及让小家伙的屁股免遭一劫。
“娘,好痛!”云扬捂着撞痛的小脸,可怜兮兮的小模样。
雷小月从子影的怀里抱过小家伙,云扬小跑的冲击力外加冷月在外面推门的力道相加,不痛才怪。怜爱地抬起他的小脸,“把手放开,让娘看看你有没有受伤。”若是惹人怜爱的小脸蛋破了相,那可就有得瞧了。
云扬吸着鼻子,努力不让眼泪流出来。可是真的好痛!大眼睛从指缝里狠狠地白了罪魁祸首一眼。
“这能怪我吗?谁让他没事在屋子乱跑瞎折腾。”冷月在一干众人的怒视之下,不自在地呐呐开口。“好啦,让我看看!”拿开那硬着小脸的不放小手,露出红红的鼻梁和额头。
这下子,冷月成了众矢之的,眼睛往哪看都有凶恶的目光盯着,没处可摆。没辙之下,只好将希望寄托在小凌的身上。
“看我做什么?”雷小月冷着脸。“你自己和云扬看着办。”
“啊?”冷月惊愕。
忘尘和飞雪在一旁窃笑不已,遭了冷月一记大白眼。
子影识时务地站得远远的,视而不见冷月的求救目光。
云扬乐呵着展开了笑脸,却在下一刻皱起眉头,痛!只好放弃耍威风的机会,说:“叔叔帮我擦药,就不跟你计较。”
“是谁的错啊!真是的,小心我打你屁股。”冷月哭笑不得,从小凌的怀里将小家伙给抱了过来,暗地里挠了他一记痒痒。明的不行来暗的,总可以吧!
“乖乖帮我!”云扬抚着怀里的小冰小魄,正对它们小声地嘀咕着。
小冰小魄在云扬的满怀希望之下爬出来,却在下一刻飞跃到站在旁边的雷小月肩上,谁都惹不起,那我们还躲得起。
“哼,下次不和你们玩了。”云扬伸长小手扯着小冰的大尾巴,硬生生地想把它给拉回来。而小冰则死死巴着雷小月的衣物不放,两者形成了拉锯战。小魄则心有余悚再一次飞跃,这次跑到远处的子影身上,眼珠子动也不动地盯着恶劣的小主人。
“云扬,不许再闹。”雷小月脸黑到不能黑,小家伙什么时候开始对小冰小魄这俩小东西为所欲为的?真担心它们耍性咬上小家伙一口,那可就够小家伙好受的。冷月正好在场的话捡回一条小命自是不难,万一冷月不在,就等着一命呼乎吧!
“小凌,没事了啦!现在小冰小魄与云扬感情好的很。”冷月拿药膏擦在云扬的小脸上,轻拍了一下以示报复。“好了,等会儿就不痛了。”
“这可难说。”雷小月一脸的不赞同。宠物毕竟是宠物,惹得它们血性起,难免不会咬主人一口。
飞雪和忘尘,子影一致点头,他们也有一样的看法。
“乖乖很好!”云扬咕哝出声,此刻和冷月站在同一边。娘,姨,姑姑,尘叔叔他们都不知道乖乖有多乖巧可爱。
“就是就是!”冷月附和着。
“你当然会这么说,你就算被咬了也没事。”忘尘提醒显然忘了体质与众不同的某人。
“唉,叔叔,看来只有我和你是盟友。娘,姨,姑姑,尘叔叔羡慕我们与乖乖好呢!”云扬夸张地叹着气。
冷月亲了云扬一记,笑咧了嘴。
“切!谁羡慕你们。”忘尘和飞雪见心思被云扬无意间拆穿,面红耳赤地反驳。
子影轻咳着掩饰快满溢出来的笑意。
雷小月哭笑不得,小家伙的搞笑行为越来越让人难以招架了。此刻她有点怀念半年前那个胆小爱哭,安安静静,乖巧懂事但有点无趣的小云扬了。
“客官,有客来访!”外面传来掌柜的大嗓门声。
会是谁?屋内的众人面面相视。冷月和子影在稍后神情一振,事不是已经了了,现在又来干什么?
半刻钟后,雷小月他们看着桌子上的贴子傻眼。
“护卫大哥,这是?”
“我家王爷有请!”宵风一板一眼地回道。
忘尘的神情瞬间凝结,苍白无血色。
“能否请护卫大哥在客栈的前厅稍等片刻,我们换套衣物就出来。”雷小月脸上淡定自如,心里却叫苦连天。
宵风走后,屋子里的众人就像炸开了的锅。
“嫂子,怎么办?不去行不行?”飞雪慌得直跺脚。
“贴子都来了,能不去吗?”忘尘心惊胆战地盯着桌子上那封不下于阎王催命符的贴子。
“忘尘说得对,贴子都来了,不能不去。不去更说明我们心中有鬼。大家别慌,不会有事的。真要发现了蛛丝马迹,来的就不是贴子而是城门上的人马。”雷小月说着其中的厉害关系,大伙方寸大乱可不太妙。
“要不让子影和忘尘,飞雪留下,我陪你和云扬一道去就好?”冷月看着一副快昏过去的忘尘,忍不住开口。
云扬捣鼓着他的衣物,娘和叔叔他们在说什么,他听不懂。他只知道等一下要去见爷爷。
“贴子上写的是让我们全家一起去。再说兵分两路并非良策。忘尘,你九皇叔真的是要置你于死地吗?”雷小月一脸的凝重。
“诶?”忘尘,冷月,子影,飞雪惊愕,愣在原地。
“这里发生的事,相信你们也看见了。这次是个机会,我们正好也可以看看这位睿硕王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可是……?”忘尘欲言又止,这半年来,心情渐渐平稳以后,他自己也有所怀疑,自己被追杀这件事真的是出自九皇叔的手吗?以前在宫里,他一向深居简出,在自己的居所里养病读书。朝廷里的事,一向都是两位太傅说与他听,关于九皇叔的恶劣事迹均出自他们的口中,那在其他人的眼中,九皇叔又是个怎样的人?
“先换衣服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迟早要来。不管这位睿硕王爷打什么主意,雷小月也想会会他。
鸿门宴02
靖城的衙门府大门前。
“坏叔叔,这是哪儿?爷爷家可不在这里。”云扬骨碌碌地转着大眼睛打量着这扇陌生的大门。
坏叔叔?宵风面无表情的神情,此时说不出的怪异。“这是大门。”总不能领着这一干客人从后院的围墙爬地过来,极其不雅又大为失礼。
冷月,忘尘,子影和飞雪隐忍着到嘴边的笑意,憋得肚子好痛。刚才害怕,紧张的心情让云扬的童言无忌给消弥得一干二净。
“云扬,不可如此没礼貌。喊‘宵风叔叔’。”雷小月故作自若地板着脸,教训着怀里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家伙。
云扬不高兴地板起小脸,理直气壮地嘟嚷着:“谁让坏叔叔上次捉得云扬的手好痛。另外还有那两位坏叔叔也是,云扬只是想去见爷爷,他们不让云扬见,还捉痛云扬了。”
宵风的脸在云扬的一番控诉中,脸色青白交加。差点诅咒声就脱口而出。他算见识到这个小家伙的厉害了。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小家伙是不是就等这一刻报仇的机会啊!干笑着:“那是一个误会,是在下鲁莽冒犯了小客人。”
宵风心底不断地腹诽着,谁知道你是哪号人物啊!鬼鬼萃萃地擅闯王爷驻地,按律当诛,最轻也落到牢里脱层皮。若不是王爷的天大恩赐,你小家伙现在还能安然无恙?
“护卫大哥是职责所在,我怎敢怪罪护卫大哥呢!”雷小月的话像是从地府里冒出来似的,阴气特别吓人。
好假的场面话!宵风脊背发凉,忽然有种四面楚歌,阴气缠人的感觉。宵风正愁怎么脱身之际,正好瞧见凌风远远地走过,像捉住了救命稻草似的,“凌风,这位就是季夫人以及她的家人。季夫人,这位是凌风。”宵风做了个急上茅厕的手势,示意凌风接手。
他这是怎么啦?凌风莫名其妙。
云扬一脸的无辜,他可不知道他刚才的一席话,已经让自家的一干长辈对某些人记恨在心。
“季夫人,请!王爷正等着!”
客厅里,紫千凌正在和刚从外边回来的若星一道喝茶。
“爷爷!”云扬挣扎着从娘的怀里下来,呵呵笑着往紫千凌飞奔过去。
紫千凌严厉的神情瞬间崩溃,扬着狭长的眉毛,将飞扑过来抱着他小腿的小家伙抱起来,嘴角难得地上扬。每次见到这个小家伙,心情就特别舒畅。
忘尘和子影目瞪口呆,以为自己眼花。眼前的这个人是谁啊?九皇叔(王爷)原来是这样的一个人吗?
飞雪松开了一直紧握着忘尘的手,眼前的这位老人家看似挺吓人,但也没有自己想像中的三头六臂。(老天,人小妮子把人想成是妖魔鬼怪吗?)
冷月在看到紫千凌时,莫名有一种悸动,似乎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自己以前有见过这人吗?冥思苦想中。
雷小月却一点都不惊讶,以他的行事风格来看,眼前的紫千凌是再符合不过的形象。凌厉逼人的皇族贵气,肩负天下的稳重,宠溺小辈的慈爱,这三者在他的身上并不显得突兀,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协调。
在雷小月他们打量着紫千凌的同时,紫千凌也若无其事地打量着雷小月他们。这一家子怎么都没半点相似之处?相貌不似,气质也不似。但个个都各有千秋,有着一张不俗的脸。说不出的怪异,但又显得彼为合理。
“别站着,都坐下!”紫千凌抱着云扬坐到椅子上,挥手示意大伙儿都坐下。
雷小月他们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闷不吭声。废话!人家上位者都没说话,哪轮到他们开口。
忘尘和子影是懂宫中礼仪的人,为了不显山露水出岔子,僵坐着一动都不敢动。
飞雪是没见大场面的人,她小妮子紧张得都不知手脚该放哪儿合适。
冷月一直盯着紫千凌看,若有所思。一点也没察觉身边的诡异氛围。
雷小月算是最淡然自若的一个,故作无知地喝着茶。
“这不是京城,不需要那么拘束。”紫千凌拿了桌上的一块糕点给坐在他旁边的云扬。
“在下紫若星,你们还记得我不?前些日子我有在你们的茶棚喝过茶。”若星笑容可掬地打着圆场。
有这么一回事吗?雷小月他们面面相视,一致摇头。茶棚里人来人往,谁记得你是哪一号人物来着?
若星当场差点下不了台,引得门外的凌风差点笑出来,你这个混世魔王也有今天。
“爷爷,还不能吃饭吗?云扬饿了!”云扬无意间适时地打破了安静的场面。换来差点下不了台的若星感激的目光。
“凌风,传膳!”紫千凌溺爱地笑看着云扬。小家伙的场面功夫圆的不错,虽然是无意的。
接下来,就是天南地北,不着边际的寒喧话。其实也就是紫千凌和云扬在那儿一唱一和,其他人都闷不吭声,偶尔紫千凌和若星问及在场的个人,那人才崩出一两个字来。
这顿饭吃得真辛苦,这是飞雪和子影的感受。
忘尘则是一直偷偷地打量着九皇叔。心绪百转纠结,说一点都不恨皇叔是骗人的,连他自己都骗不过。毕竟自己所遭遇的一切,即使不出自皇叔的本意,也与他所处的权位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事实的真相究竟是如何,他已不想再去追究,皇宫里的一切与他已再无瓜葛。如今见了九皇叔一面,心底的那根刺似乎已没那么痛。若星他已经想起来是六皇叔的小儿子。难怪上次听到若星这个名字他有点耳熟。
紫千凌的目光似有若无地观察着冷月,他那双隐藏着冷意的眼眸,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另一位偷偷打量着自己的年轻人也让他感到莫名的熟悉。
若星则是一直盯着子影看,总觉得她的面孔与她整个人不协调,却要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子影被她盯得以为自己有什么地方不对,整个人显得更加谨慎。
云扬津津有味地吃着,对于眼前的一切视若无睹。
僵持的场面在四双筷子齐齐出现在同一个地方时,终于打破了宁静。
忘尘和若星相看了一眼,悻悻地将筷子从红烧鱼头上面收了回来。
忘尘咕哝着,平时有冷月和他抢美味的鱼头就算了,现在是怎样啊?九皇叔和若星堂哥也喜欢吃鱼头?
紫千凌抬眼看着不识相的冷月,以他的身份地位来说,还真从来没人敢跟他抢这鱼头。
冷月大摇大摆地将鱼头搬回自己的碗内,空留紫千凌的筷子落在碟子上。
“冷月!”雷小月伸腿在桌子底下踢了坐在旁边的冷月一脚。丢脸死了,好想装作不认识这个人。
冷月正喜滋滋地啃着鱼头,对于大伙儿瞪视目光毫无知觉,虽不与小凌的手艺没得比,但相对于桌上的其它菜色,这个是最美味。
忘尘,子影,飞雪将脸埋在碗中,既尴尬又觉得好笑。忘尘眼里还有一丝羡慕。他和冷月都是一等一的挑食,自从有凌姐下厨,这个恶习就不存在了。但是有一道菜他和冷月一向都是两不相让,那就是红烧鱼头。凌姐为了平息饭桌上的争执,干脆每次烧鱼都烧两条,这下不用争了。因为其他人都不太喜欢吃鱼头,正愁没人要这鱼头呢!
若星则是看着冷月碗里那诱人的鱼头,口水直流。他也好想吃。
紫千凌故作镇定地将筷子往里挪了一下,夹了一小块鱼肉回来,然后扔云扬的碗里。他对鱼肉兴趣缺缺。
在一旁侍候的凌风,宵风瞪突了眼。王爷爱吃鱼头,刚才上菜时也吩咐丫头将鱼头摆在王爷右手边,以方便王爷食用。若星世子也爱吃鱼头,其实紫氏皇族的人十之八九都偏爱鱼头,特别是红烧鱼头。宫里的大小宴会上,如有紫氏皇族的人同桌,其他的大臣都是非常识相地不打鱼头的主意。宫里的菜肴都是非常讲究的,御厨们哪个敢拿项上人头去犯忌讳,上一整碟的红烧鱼头?
错过
“爷爷,我想吃那个。”云扬嘟着油油的小嘴,小手直指桌子中间的那盘红通通的不知名食物。刚才见姑姑吃得很香,应该非常好吃。
“那个对你来说,会不会太辣了?”紫千凌十分自然地给坐在身边的小家伙布着菜。见小家伙依然恋恋不舍地盯着那盘‘辣粟子’,只好给他夹了一个:“慢点吃,很辣的。”
雷小月边吃边看着紫千凌对云扬的态度,小家伙是不是有点撒娇过度了?平时他可不是这样子的。
云扬吃了一口就猛吐舌头,一旁的凌风赶紧倒了一杯茶过来给他漱口。
云扬怨气的目光盯着姑姑,这么难吃的东西姑姑干嘛吃得有滋有味的,害他上当受骗。
“听说季夫人在扬城开了家茶楼?”紫千凌状似无意地开口。
雷小月心里嘀咕着,果然这顿饭没那么简单。
“回王爷,是的!养家糊口的小买卖。”明摆的事实,紫千凌想知道的话,相当容易就可以查到,也就没必要隐瞒撒谎。在北辰国女人家抛头露面做生意也不是稀罕之事。
“季夫人夫家祖籍何处?”
你这是要盘问祖宗十八代吗?雷小月暗地腹诽着:“景德城郊!”
“怎会想到拖家带口到扬城做买卖的?”
忘尘听此手中的筷子抖了一下,拿不稳落到了地上,脊梁骨冷汗直流。
紫千凌看了脸色苍白的忘尘一眼,示意凌风给他再上一双新筷子。凌厉的眼睛里,一抹震惊的目光在忘尘接过筷子时一闪而过。
冷月似乎发觉了紫千凌那一闪而过的怀疑目光,故作姿态地给忘尘夹了块清蒸豆腐,以掩断他探视的目光。殊不知,他这一举动,又迎来紫千凌更加严峻的目光,差点就失态站起来。
雷小月看情况不对,赶紧开口打断紫千凌的思绪:“回王爷,自古有皆有云‘美在苏水,吃亦在扬城。’民妇只是认为在扬城做小买卖更加稳妥一些。在扬城不单有……”
雷小月不管有的没的,把自己所知道的扬城里里外外夸了好几遍。该死,紫千凌不会是看出了什么端倪吧?他刚才的眼睛里明显有不可置信的震惊之色。
“行了行了,本王都清楚。”紫千凌打断雷小月的滔滔不绝。
桌上的诡异气氛连不懂世事的云扬都觉得不妥,正停下手里的筷子看着古怪的大伙。
子影则紧捏着筷子,她的软剑在来之前听从凌姐的建议取下放在客栈里,没有带过来。其实以她现在浑厚的内力,任何东西在手都可以成为兵器,倒也不一定要有剑在手。
若星看着几乎失态的九皇叔,刚才还好好的,什么事让一向冷静自持,天崩于前而色不改的九皇叔如此失态?
“王爷?”凌风,宵风担忧地看着脸色不佳的主人。
不会错的!刚才他隐约地看到了忘尘和冷月右手小指上的双螺旋纹路。在大螺旋的下方有一个两道纹路缠绕而成的小小三角螺旋。这是他小时候闲极无聊把玩父皇的右手,最先从父皇的小指处发现,当时他自己还挺高兴的,像发现了神秘宝物般,兴致盎然地查看皇兄们的小指上是否皆是如此。这本是一个无意间的发现,却让他明了这是紫氏男丁一个从未有人发现的细微特征。这是有事实可鉴的,当年无缘无故,未犯任何错事就被父皇除了紫氏皇碟,流放在外的十弟千逸就没有。这一直是他心中的一个小小秘密,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说过。难怪刚才他们也对鱼头感兴趣,这个虽然不是紫氏家族每个人都有的嗜好,但刚才出筷子的那一瞬间,却让他感到似乎是与皇兄们同桌吃饭的场面。这俩个年轻人是谁?为什么会有紫氏直系男丁的细微特征?是巧合?还是流落在外的紫氏子孙?
“没事,继续吃饭吧!”紫千凌硬生生压下心底的那股冲动,示意大伙儿继续吃饭,眼睛却不时打量着忘尘和冷月。
一顿饭前前后后的时间加起来,大伙儿各自心怀鬼胎,针锋相对又天南地北地闲聊了足足有一个时辰,雷小月他们才得已脱身离去。除了云扬之外,其他的人都大叹果然是鸿门宴,没有在家自由自在吃饭比较香。
“若星,你怎么看?”待那一家子走后,紫千凌皱眉地问一旁惬意地喝着茶的若星。这小子什么时候都是一副老神在在的逍遥德性。
“我现在只想着那个被抢走的鱼头,如果是皇叔你老人家吃也就算了。凭什么是那呆头呆脑的小子吃掉。”若星至今仍念念不忘那鱼头,没了鱼头,他今晚都没吃饱。
“跟你说正经话,你给我东拉西扯,还有,别喊我‘老人家’。”紫千凌浑身的不舒坦。
“皇叔,你不是早有腹案?”若星继续喝茶,戏谑地笑着。一本正经的九皇叔有时候也挺好玩的。“那个冷晓月的底细,我会让江湖上的朋友去查探一下。他不似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那个季夫人也是不可小视的人物。”
“你倒是看出来了?不过,这事你崩管了,江湖上都是些三教九流的人物,万一他们探查途中起了歹心,伤着那家子的人可不好。再说你接下来要一门心思扑在朝廷上,可无暇闲情管这事了。他们不是正好要前往炎城吗?这事,我另有安排。”那个胆大包天敢从他筷子底下抢走鱼头的年轻人,以及那个一直偷偷打量着自己的忘尘,他要查清楚是什么来头。
“皇叔,你这是未明敌情,主帅就阵前倒弋。”若星打着趣儿,九皇叔分明就对那家子的人彼有好感,还来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去查清他们的底细,实则是进行暗中保护吧!不过,皇叔刚才的失态也让他彼为在意,难不成九皇叔发现了他们的什么蛛丝马迹?
“耍嘴皮子你就最厉害,过些日子到了朝堂上能保持这样就好了。”紫千凌白了调侃自己的侄儿一眼。
“承皇叔吉言。”若星依旧那个调调。
回到客栈的雷小月一伙,了无睡意地坐在小客厅里。
“凌姐,我总觉得有些不安。”忘尘到现在心都还吊在嗓子眼上。现在还不清楚九皇叔是否对自己有杀心,刚才就差点出彼漏。
“这一百两银子可真不好拿!”紫千凌给的,算是解毒一事的小小赏赐。
雷小月感慨万千。幸好当初早有准备,倒也不怕他们去查底。“没事!靖城的城门和前往炎城的关卡,明早就解禁了。我们明早就动身去炎城。他们就算想查也查不出什么来。”让她在意的是紫千凌在饭桌上意外失态的举动,冷月和忘尘身上有什么东西让他这么在意?
云扬无忧无虑地在冷月的怀里甜甜入梦。今晚真高兴,爷爷和娘相处得很好!
“忘尘,你身上有什么明显的特征?像是胎记之类的?”
“呃?”
“他全身上下细皮嫩肉的,哪有什么特别的胎记?”冷月在一旁说道。心里嘀咕着,那个老头子不但盯着忘尘看,还盯着他看。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这样啊!那就没事了。我们不是已经全身而退了吗?说明身份的事没有曝露。”雷小月沉思着,那个睿硕王爷绝对发现了什么端倪,却又不确定情况是怎样,因而才没有为难他们。他接下来应该会派人详查底细,以后要小心点才成。
如果那位王爷发现了忘尘的身份,真的会置忘尘于死地吗?在未见到紫千凌之前,她也许还不是那么肯定,但是在见过之后,她非常确定忘尘和他九皇叔之间存在着什么误解。不过,现在以治好忘尘的病为最优先,他们之间的恩怨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雷小月他们就出发前往炎城。
作者有话要说:撒花多多,收藏多多啊!哈哈
云扬是天才?
“呀——哈——哈!”云扬在马路上兴奋地嚷嚷着,施展他刚学成半分的轻功追着狂风卷起的落叶转着圈圈。
飞雪的兴奋度一点都不亚于云扬,眉开笑眼地手舞足蹈:“嫂子,这天快要下雨了呢!”
“嗯!”雷小月看着远方黑压压一片的天空,云中不时闪着亮光。说不定还会有雷电,要找个合适的地方躲雨才成。昨天早上从靖城出来,马不停蹄地直奔炎城。现在正好在荒州和炎城之间的荒郊野外,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正是举步为坚的路段。
“冷月,我没说错吧!”忘尘欣喜若狂,为这一带受旱灾所苦的百姓而喜。这场真是及时雨,再晚上十天半个月,百姓就要逃荒在外了。
“切!”冷月冷哼着。
“云扬,飞雪,快上马车!我们到前边的山崖下躲雨。”雷小月看到前面有一处天然形成的地方。这点路程应该可以在下雨前赶到那儿。
“哦——!”云扬和飞雪朗声应道,飞快地跑回来爬进马车里。
“为什么你每次上马车都要出点意外情况?”雷小月笑着轻刮了一下云扬的鼻梁。转而对稳稳抱住云扬的子影戏谑一笑,“子影,你下次袖手旁观,让小家伙吃点苦头试试,吃一暂长一智,免得他整天蹦上蹦下的,不长记性。”
“姨,你不会听娘胡说吧?”云扬紧紧搂着子影的白皙的玉颈,展开所向无敌的傻笑脸蛋。
“我考虑考虑!”子影看着小家伙瞬间沉下的苦恼小脸,抱着他到马车的里面坐下。
“诶~?”云扬小小地叹气,故作埋怨地咕哝着:“都是娘不好,把姨带坏了。”
冷月,忘尘,飞雪哄然大笑,几双大手齐上阵,往云扬的小脑袋招呼过去,将他整齐的长发揉得一团糟。
雷小月大笑着,吆喝大大小小跑起来,如今狂风大作,飞砂走石,再不走快点恐怕来不及避雨。
马车内的一干人等,大眼瞪小眼地面面相视。她似乎心情非常好?头一次听见她这样放声大笑。自从失踪回来之后,她给人的感觉变了。精明凌厉依旧,但是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消弥无迹了。
“呼!幸好赶得及。”马车刚在岩石下停好,雨就伴随着雷电倾盆而下。
如裂缝般划过天际的闪电,震耳欲聋的雷声,吓得云扬哇哇大叫,捂着耳朵躲进子影的怀里。
“哇——,好可怕!”飞雪在亲眼目睹了刚才停下马车歇息的地方,旁边的大树被落雷劈成了两半,而后整棵树烧了起来。瞪大眼睛咽着口水紧紧抓着忘尘的手臂不放。
“幸好有离开那个地方,否则小命不保。”忘尘轻吁。
雷小月,冷月和子影瞠目结舌,他们还是头一回亲眼目睹如此可怕的落雷。
解了缰绳的大大小小,本想来个雨中漫步的,见此也是退避三舍,乖乖躲在马车边上,不时地放声嘶鸣。
“这雨看来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啦!”雷小月看着狂泄而下的雨,就像憋足了尿意而突然得到了解禁一般。雨水带走了空气中的热度和尘埃,显得清爽凉快。
忘尘从他的专用暗柜里掏出一本书来,准备看书消遣时光。飞雪则是打着哈欠准备睡大觉。子影忙着安抚受到惊吓的小家伙,冷月则是和探着大脑袋进到马车里来的大大对峙着,大眼瞪小眼。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大伙儿与大大小小感情都还算不错,只有冷月与大大整天像斗鸡似的,各看对方不顺眼。
雷小月看了百般无聊的众人一眼,这样闲闲呆坐着干等雨停确实无聊之至,灵光一闪,计上心头。
“我们玩点有趣的东西。”
“玩什么?”冷月感兴趣地将大脑袋凑过来,推开大大伸过来凑热闹的大脑袋。
其他人停下手里的动作,全愣愣地看着雷小月。
忘尘瞪着手里刚刚成形的图,这是什么呀?横三格,竖三格,看不出有什么机关。
雷小月怡然自得地从钱袋子里掏出一大堆的铜板,以一到九分成了九个小堆。这个世界的文字历史是很漫长,但是数理化却是初始中的初始,仅有加减,没有乘除。开了茶馆后,她是在看到忘尘烦琐的记账算账方式后发现的。
“如果你们能够将这九堆的铜板一一放进这九个格内,使每行、每列、对角的三格铜板数加起来都等于十五个铜板。这些铜板就归谁,如何?有没有兴趣?”九宫格算术的玩法,不仅考验人的推理能力,同时也考验了人的思维逻辑能力,拿来给这几个数理化仅有小学生水平的人做消遣是最好不过了。
“我来试试!”忘尘听着兴趣就来了,拿着铜板摊在茶几的格子上捣鼓着。
飞雪听着有银子可拿,也没了睡意,凑到旁边盯着看。
冷月冷笑着,本以为挺简单的,在看到忘尘久久不得其门而入,疑惑地盯着思索起来。
云扬本是紧闭着大眼睛一个劲地哇哇大叫,此时也好奇地睁开眼睛骨碌碌地盯着小茶几上的铜板看,要是这铜板都归自己,可以买好多串糖葫芦。
子影见小家伙感兴趣,不再害怕外面的雷声,松了一口气。看着东挪西移玩得正开心的大伙,真有那么好玩?探头一看,也轻皱起眉头,看似简单,似乎挺难的。
“把八个铜板放在这一格才对。”冷月抚着下巴,指指点点。
“不对不对,这样左斜的一边加起来就不是十五个铜板了。”忘尘忘乎所以,嚷嚷着。
“要我说放在这一格。”飞雪不甘示弱地出声。
“放这里!”云扬推着铜板放另一个空格上,呵呵笑着。叔叔们和姑姑都是笨蛋,放这里的话正好哪边都可以买三串糖葫芦。
“你个小屁孩别凑热闹。”冷月,忘尘和飞雪正玩得兴起,让云扬斜里打了一横杠进来。
“娘,你说对不对?”云扬拉着坐在一旁的娘做靠山。
“好了,你们就让云扬试试。”雷小月拗不过小家伙哀求的目光。
那玩得正开心的三人,全都瞪着得意洋洋摆着铜板的小家伙。嘴里不停地嘀咕着:我都没法子摆好,你个不识字的小屁孩能干什么?
云扬一直扳着手指咕哝着三串糖葫芦,一下子挪动着格子里的铜板,一下子挠着小脑袋嘿嘿地笑。让一干众人听着毛骨悚然,他小家伙到底想到了什么,笑得这么诡异?
两刻钟后,冷月,忘尘和飞雪的脸色从一开始兴味盎然的看戏,渐渐变得难看扭曲起来。铁青着脸,心里大叹,难不成我们的学识连小屁孩都不如?
子影本是兴趣缺缺,见了那三人的难看脸色,也忍不住地凑脑袋过去看。
雷小月则讶异地看着将最后一堆铜板放进格子里的云扬,小家伙难不成是天生的数理天才?平时是有教过他数铜板之类,但这个九宫格对现在的小家伙来说,难度可是非常大的。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理所当然,那一堆铜板进了云扬的荷包。他那洋洋得意的神情让其他三人看着极不舒服,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