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妻大妾第116部分阅读
小妻大妾 作者:
哥,你可知道那个豆蔻是谁?”
柳明澈皱眉,不解的问道:“不过是个唱戏的,难道还有什么高深莫测的身份不成?”
柳雪涛摇摇头,把声音压得极低,用只有二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记得前年九霄阁的案子么?”
柳明澈神色一下子严肃起来,拉着柳雪涛的手低声问道:“她是九霄阁里逃出去的?”
柳雪涛轻叹:“也算是吧。哥哥应该知道皇上有个青楼女子为知己,那女子是九霄阁的蔓云。当初我因为爹爹和大哥跟庞家的小畜生打架时,皇上当时就在九霄阁的楼上会他的红颜知己。”
柳明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道:“是有这么回事儿。”
柳雪涛继续说道:“那个蔓云姑娘有个妹妹,闺名叫丁香。因为看上了峻熙,所以煞费心机的跑去了绍云县,原想着趁着我们回去祭祖的时候找机会接近我们,不想我们行色匆匆根本没给她留机会。后来这个女子勾搭上了王承睿又回到京城,借着王承睿和峻熙的关系在我们家住了一个晚上,却被我硬生生的赶了出去”柳雪涛便把丁香和自己及卢峻熙的过往种种,详细的跟柳明澈说了一遍。
说完后,她又叹道:“本来我以为皇后插手之后,她们姐妹从此便会在京城消失。却想不到有人比皇后及王丞相还会挖人,居然能从山西把这个丫头片子弄回来,还让她种了一种毒瘾,控制着她。把她弄成京城第一花旦,为的是有朝一日能把她送到皇上身边”
柳明澈顿时惨白了脸,连声叹息:“此人是谁,居然做如此深的埋伏。难道是要造反?”
柳雪涛轻声说道:“说出来哥哥绝不会相信。若不是在那种情况下逼得豆蔻说出来的,我都不相信。”
柳明澈沉思片刻,方疑惑的问道:“康王?”
柳雪涛摇摇头,神秘却苦涩的笑了笑。
“不是他?”柳明澈越发的惊讶。
柳雪涛的声音几不可闻,说道:“我也以为会是他只是他又如何能知道丁香?皇上和青楼女子要好这种事情,能是谁都可以知道的么?这事儿卢峻熙和我知道,再就是皇后娘娘知道。别的人只是风闻而已,到底也没真正的见过蔓云姐妹。”
“是她?”柳明澈惊讶的几乎说不出话来。这怎么可能呢,她先把人家的姐姐给除了,然后再把妹妹驱逐出京,过两年再弄回来,调教成戏子再送到皇上身边去?如此煞费心机,难道只是要为二皇子谋皇位?
柳雪涛抿了抿唇,没有说话。这种时候,无须再多说,沉默就是肯定。
柳明澈也不再说什么,兄妹二人沉默着并肩坐在榻上,各自想着心事。屋子里安静的可怕,似乎可以听见靠山几上的博山釉彩香炉里的苏合香燃烧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柳雪涛觉得坐得腰都酸了,方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哥哥,你觉得这官场有意思么?”
柳明澈笑了笑,说道:“虽然说高处不胜寒,但总好过在低处被许许多多的人践踏更好些。人活在世上,要么如履薄冰,为极少数人出生入死,要么坦然安心,被许许多多的人驱使。相比起来,我更喜欢前者的生活。虽然惊险,但也不失精彩。人活一世总不能无声无息的离开。”
柳雪涛笑了。这才是敢作敢当,敢爱敢恨的柳明澈。她就是喜欢这样的二哥,也愿意为了他去谋划一切。
于是她抬起手臂攀上柳明澈的肩膀,微笑着说道:“二哥,你居然跟我想到一处去了。峻熙也是这样的想法,看来我们要在这一场博弈中好好地思量一下了。”
柳明澈点点头,一双深不见底的墨色眸子定定的看着柳雪涛,半晌方问:“我们要站在哪一方?”
柳雪涛长出了一口气,说道:“皇上虽然有些不足之处,但也还算圣明之君。况且他正值春秋鼎盛,皇子们一个个儿都还不成熟。此时我们自然是站在皇上这一边。皇后和王丞相再一手遮天,也总大不过皇上去。”
柳明澈叹道:“可他们这一招‘借刀杀人’很是狠毒啊。这个豆蔻,若是真的到了皇上身边,纵然被皇上发现她的不轨,也不会怀疑她是皇后的人。毕竟当初蔓云的死是王丞相动的手脚。这种深仇大恨不是说抹掉就可以抹掉的。”
柳雪涛轻笑:“可是如今豆蔻自作主张坏了他们的计划,所以云家班子的老板忽然跳河身亡,豆蔻如今虽然回戏班子里去了,也还不知道后面会有什么风波。我想着,他们的矛头也该换方向了。”
柳明澈为难的说道:“难道他们会猜到什么?可如今我们还不是皇后的对手,王丞相在朝中经营了几十年,岂是我们这些年轻人可比?她若是把矛头对准了我们,我们又该如何是好呢。”
柳雪涛倒是满不在乎的说道:“我们怕什么,我们这些人里面没有皇上的宠妃,更没有哪个皇子和我们有血缘关系。再说,豆蔻在我们家里住了这几天,最后还是好好地给送回去了。就算云老板死了,可戏班子还在。顶多他们也就怀疑一下而已,而豆蔻——就算她不想活了,也不会再把跟我们透漏消息的事情说出去。毕竟皇后那些人才是杀害她姐姐的直接凶手。而且我想,皇后对我们首先还是拉拢的。倒不如我们来个将计就计。”
柳明澈的目光骤然一紧,盯着柳雪涛看了片刻,终究不放心的说道:“我们将计就计,可谁能保证皇上会相信我们呢?”
柳雪涛笃定的笑道:“哥哥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让皇上相信我们是站在他的身边的。只是这将计就计的开始,要哥哥先向皇后伸出橄榄枝”说着,她又凑上去在柳明澈的耳边悄声说了些话。
柳明澈连连点头,最后沉声说道:“好,你放心吧。”
兄妹二人相视一笑,宛如又回到了儿时的调皮。
柳明澈抬起手指在妹妹的额头上弹了一记,爱怜的笑骂:“你个促狭鬼,怎么就那么相信卢峻熙那小子就不会对那个女人动心思?”
柳雪涛抬手捂着额头瞪眼:“我都陪着他走过那么长的一段路了,若他的那颗心还能装得下别的女人,我还不如一头撞死去呢我。”
“这么说,是你很有本事咯?”
“这还用说?也不看看你妹妹我是谁”
刚说完这话,便听见外边碧莲说话的声音:“奴婢给夫人请安。”
柳雪涛听了这话,心想怎么这时候慕雅兰却来了?之前杨氏就很计较自己跟二哥走得近,若让慕雅兰知道自己在跟二哥说话还叫碧莲在外边把风,又不知回头闹出什么事儿来。情急之下她抬手狠狠地在自己的腿上掐了一把,一时痛的呲牙咧嘴,便借着这股疼劲儿呜呜的哭了起来。
柳明澈一惊,瞬问便明白了自己这个古灵精怪的妹妹是什么意思,于是忙劝道:“哭什么哭?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你遇到峻熙这样的,算是好的了!”
外边慕雅兰刚要问碧莲怎么坐在门口,里面是谁在说话,却听见有人嘤嘤的哭起来,又有柳明澈的声音。心中顿时明白了三四分,于是轻叹了口气悄声问碧莲:“我们姑奶奶来了?”
碧莲听见里面的动静,很是难过的点点头,也小声说道:“刚从老爷子屋里出来,便被二爷叫过来了。”
慕雅兰拍拍碧莲的肩膀,说道:“你去小厨房看看,叫他们做些精致的饭菜,留姑奶奶用了饭再走。我进去劝劝她。”
碧莲心知此时里面的兄妹俩已经听见自己刚才那句话,此时再也不好多说,于是忙福身答应着离去。
慕雅兰一直很喜欢和柳雪涛在一起,总觉得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很快乐,没有什么忧愁烦恼的事情。她这样的人,说话办事都让人觉得可亲。此时听说卢峻熙迷上了那个唱杨贵妃的戏子,心里也替她感到难过,于是她走到门前,轻声咳嗽了两声方推门进去。
却见柳雪涛正坐在榻上手里拿着帕子捂着脸呜呜的哭着,柳明澈则在地上转来转去,十分着急。见她进来,柳明澈叹道:“你来了,快来帮我劝劝雪涛,她在这儿哭的我心烦,真想去把卢峻熙那小子叫来狠狠地揍一顿!”
慕雅兰无奈的‘嗨’了一声,嗔怪着柳明澈:“这是当兄长的说的话么?妹妹生气,你这做哥哥的呀该劝劝。怎么竟说去打人?人家卢大人那样的文弱书生,如何禁得起侯爷的拳头?若是打坏了他回头还是我们姑奶奶心疼。”说着,慕雅兰走到柳雪涛近前,挨着她坐下去,劝道:“好妹妹,别哭了。妹妹向来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那女人也不过是个戏子而已,也值得你这样?看叫丫头婆子们听见了笑话。快擦擦眼泪,别哭了。”
柳雪涛原本也不是真哭,腿上的疼劲儿过去,她也没有眼泪了。正好趁着慕氏劝自己的时候,擦了擦眼泪甩了帕子,生气的哼了一声说道:“就因为她是个戏子,才叫人生气呢!天底下的好姑娘多了去了,当初皇上只给他个二房都不要,如今却为了一个戏子跟我闹。他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行了行了,我的姑奶奶就那么丁点儿大的事儿,你看你还哭起来没完了?再哭着眼晴肿了可就不好看了。”慕氏像是哄小孩子一样拍着柳雪涛的后背连声哄劝。此时她才发现原来这个人人都夸奖的强势女子巾帼英雄其实也不过是个寻常的小女人,丈夫有这样的事情,她也会哭也会闹也会骂人。如此,慕氏倒觉得柳雪涛更加可亲可近了。毕竟跟个圣女似的高高在上,总是叫人觉得生疏的。
柳明澈一跺脚,说道:“行了妹妹,你今晚别走了,住在这里。我这就去找卢峻熙聊聊。”说着,他便转身往外走。
慕雅兰吓了一跳,忙跟出去几步在他背后喊道:“侯爷,你可别冲动!好好地跟卢大人说!”
柳雪涛忙又拿起帕子捂住了嘴巴,把爆到嘴边的笑给硬生生的捂了回去。
柳明澈这回倒真的是去找卢峻熙了,俩人也拉扯着找了一家酒馆儿要了一间僻静的雅间,关起门来聊了一个晚上。不过他们俩聊得不是有关卢峻熙移情别恋的问题,而是有关朝中某种势力暗中涌动,身在朝中为官的他们两个该如何在这风起云涌之时洞悉先机,提前站好队列的问题。
聊完了之后,卢峻熙跟着柳明澈来到柳府,先去见了柳裴元,跟柳裴元说了几句好听的话,又去哄着柳雪涛开了心,夫妻俩一同告别了柳裴元父子,上了自家的大马车回家去了。
至此,户部尚书卢大人为了一个戏子和夫人闹翻了脸的事情已经圆满的画上了一个句号。市井流言关于这个故事的最终结局当然是卢大人幡然悔悟,明白了野花再香也没有家花好,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家和才能万事兴,朝三暮四败家门
而另一个流言蜚语的主角京城第一花旦豆蔻此时的日子却并不好过。
那日她受毒瘾的折磨再加上卢峻熙的糖衣炮弹答应为自己解除毒瘾,一生安然无事的情况下,终究还是把自己知道的所有秘密都说了出来。当时在场的人除了卢峻熙之外,还有白苏叶和卢家的两个婆子。
当然,还有窗户外边坐着晒太阳的柳雪涛。
之后,卢峻熙让白苏叶给她配了两副汤药叫人拿去给她煎好喝下去,又命赵仁安排人把这两个婆子送回绍云县交给林谦之看管,此事知道的便只有他们夫妇和白苏叶了。
白苏叶祖籍绍云县,乃太医院数一数二的御医,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再说,他已经给豆蔻诊脉施针开了汤药,自然就和卢峻熙拴到了一条绳上。
汤药之后,白苏叶又翻阅医书典籍,另外替豆蔻配置一种抒解这种寒硃丸的丸药,虽然丸药比较麻烦,需要一些时日,但豆蔻却也从这件事上看到了卢峻熙的诚意。
从卢家回到戏班子之后,豆蔻很是自然而然的‘病倒了’。也正好迎合了外边的谣言,说卢大人和夫人和好如初,戏子豆蔻耍尽心机攀附卢尚书不成,被送回了原处。
初夏的夜风带着一种令人烦燥的熏蒸之气,说热不是太热,但却闷闷的叫人浑身不舒服。
云老扳投河自尽,让云家戏班子的几十口子人一下子慌了手脚,大家惶恐不安又气愤不已,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更有人把这件事情赖到几日不回的豆蔻头上,说是她得罪了人,人家才把头儿给逼得投了护城河。
正在戏园子里扭着腰肢练功的豆蔻被突然出现的两个黑衣人打断,倒也算从容的一下一下收回甩出去的水袖,平静的说道:“这就走么?”
黑衣人冷声说道:“主人要见你,你还敢耽搁么?”
豆蔻面不改色,依然平静的说道:“那就走吧。”
一个黑衣人右手一抖拿出一条黑色的斗篷劈头盖脸的把她裹住,一丝缝隙也不留,然后用一只手臂把她夹在腋下,和另一个人一起消失在夜色里。
尚书府,晚饭时分。柳雪涛斜斜的靠在紫檀木隔扇窗前的矮榻上,身后靠着两三只湘色绣榴开百子的大引枕,身上是一袭浅樱色的春衫,因为怀孕的缘故,所以新作的衣衫都十分的宽松,穿在她身上略显虚大,领口绣着小朵小朵浅绯的花瓣,堆堆簇簇精绣繁巧,仿佛呵口气,便会是落英缤纷,繁乱如雨零落衣裙。柳雪涛依旧清丽的容颜略有些憔悴,眼皮儿也有些微微的浮肿,神色慵懒,像是没睡好,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紫燕端着一碗调了蜂蜜的酸梅汤走到近前,低声回道:“夫人,酸梅汤来了。”
“唔江上风还没来么?”柳雪涛有了几分精神,身子坐直了些接过那碗酸梅汤。
“来了,在外边候着呢,夫人这就见他?”
“叫他进来。”柳雪涛喝了一口酸梅汤,又皱眉:“你怎么加了这许多蜂蜜?我不要这么甜的。”
紫燕劝道:“夫人午饭没怎么用,这会子若用那酸酸的东西,怕是胃里受不了。还是等饭后再用吧?”
柳雪涛不耐烦的摆摆手,说道:“你如今管的越来越多了。算了,叫人进来吧。”
紫燕福了福身,端着剩下的半盏酸梅汤出去,并带走了所有的丫头婆子,叫了江上风进来回话。
请安毕,江上风回道:“回夫人,那戏子昨夜被带出了戏园子。”
“去了哪里?”
“奴才无能,跟着那两个人在上京城内转了大半圈儿,许是他们发现了奴才,所以在朝阳胡同附近他们忽然二人分开朝着两个方向走,奴才不慎跟丢了。”
“果然谨慎的很。”柳雪涛的眉头又微微皱起,问道:“那豆蔻可回来了?”
“回来了,不过像是受了一番酷刑,回来的时候是昏迷的,奴才蹲守在那戏班子里,他们五更天不到便嚷嚷着寻大夫去了。”
柳雪涛心里又暗暗地着急,这女人会不会又把这边给出卖了呢?
江上风见柳雪涛沉默不语,因问:“夫人若不放心,奴才再去打探打探?”
柳雪涛摆摆手,说道:“罢了,不过是个戏子而已,不要管她了。这几日你要盯紧了胭脂铺子那边,若有什么动静,要立刻来报。”
江上风忙应道:“是,奴才去了。”
柳雪涛点点头,又靠在枕头上陷入了沉思。
卢峻熙从外边进来的时候,便看见这样一幅美人沉思图,暮色沉沉,屋子里没有点灯,他看不清楚她是睡着了还是醒着,于是他蹑手蹑脚的走到了她的近前,然后弯着腰轻轻地凑过去,把脸慢慢的凑近了细看时,却见她明眸流转,嗔怪的瞪他:“做什么鬼鬼祟祟的,吓我一跳!”
“唔夫人!”卢峻熙长呼一口气把手中的外袍扔到一旁,抬腿上榻靠过去搂住她的腰身,先在她的脸上蹭了蹭,又一躬身子把耳朵贴在她的肚子上,微笑着问道:“女儿今天乖不乖?”
“不乖。”柳雪涛抬手推他:“中午吃了饭都吐了,下午刚睡着她又踹我想吃酸梅汤呢,紫燕又给调上了许多蜂蜜,甜兮兮的不好吃。”
“那个不能吃多了。现在还不是很热,吃多了伤脾胃。唉!夫人啊,你为什么又是想吃酸的?”卢峻熙有些挫败的直起身子,靠在引枕上反手把她搂在怀里,不满的嘟囔:“莫不是你又要给为夫生个儿子不成?”
柳雪涛也炸毛,谁说不是呢?她也想要个女儿啊,儿子有什么好,长大了娶了媳妇忘了娘。可生男生女也不是自己说了算的吧?虽然这肚子是自己的,可那什么却是他的于是她生气的哼了一声,推开他坐直了身子,点着他的鼻子问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知道不?你种的玉米难道还想收高粱?”
“好好好”卢峻熙见着女人炸毛,忙欠起身来顺着她的毛摸,“怪我怪我都怪我夫人别生气了,这次若还是儿子,那咱们就争取下回嘛。反正你我都还年轻,咱们还有的是时间生女儿呢,是不是?急什么呀,儿子更好,若再生个儿子,咱们家就有三个儿子了!我羡慕死他们,哼——将来这三兄弟长大了,老大当官儿,老二经商,老三么就专程陪在我们夫妇跟前承欢膝下,然后替两个哥哥管教子侄,如何?”
“去去去!美得你”柳雪涛被卢峻熙那句‘有的是时间生女儿’给弄得心里老大不爽,差点就开口质问他:你当老娘是生孩子的机器啊?
“夫人啊”卢峻熙又把她拉到怀里,手脚并用霸占住她,叹息着:“你还有多久才生啊?”
柳雪涛看他一脸郁闷的模样,心情大好,抬手揉搓着他那张祸国殃民的脸笑嘻嘻的安慰道:“还有五个月呢,这事儿急也急不来的,当爹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再说了,我很辛苦的——你看这孩子越来越大了,我现在走路的时候,腰都挺不起来了”
“还有五个月啊?”卢峻熙掰着指头算算这日子,一张脸扭成了苦瓜状,“这还不到一半儿啊?不行,为夫受不了了。反正五个月孩子也安全了,不行今晚我们再嗯?”
“怎么,受不了了啊?要不,看家里的哪个丫头顺眼,收了房吧?”
“柳、雪、涛——”卢峻熙咬牙一个字一个字的叫她,“你真是皮痒了?”说着,他一双魔爪已经扯开她的衣衫,探进了柔滑的茧绸中衣里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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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渐热,转眼已经是初夏。京城安静的如一潭死水,康王在家养伤,多方势力皆按兵不动。柳雪涛也跟着闲了起来。这几日除了送泓宁进宫给二皇子做伴读之外,便没有什么大的事情可做。她闲着没事儿依然是去安庆王府找洛紫堇闲聊,或者大家一起去静雅阁打发时间。
这些日子若说京城有什么动静大点的新鲜事儿,那就是素来以菜品昂贵出名的静雅阁新推出了一道秘制的糕点:槐花糕。
本朝素来视槐花为有毒的花,从没有人会想着去吃它,之前灾荒之年倒是有人为了充饥吃过槐花,但后来腹胀腹泻,全身浮肿,为此丧命的也有,所以京城内鲜有人家种槐树。倒是城西郊外有大片大片的槐树,想必是农户们作为一种木材用树被种植在城郊城外的农庄子上的,四月末时大片的槐树开满了槐花,远远望去犹如香雪纷纷。
洛紫堇偶然一次出城看见了槐花,便想起穿越前曾经看过一篇言情小说,里面提到槐花糕,回来便试着做。她先是命人去城外采摘了几篮子槐花,试验了五六遍最后才做成了满意的糕点,然后拿给柳雪涛吃,柳雪涛一见非常喜欢,便趁着槐花盛开时,命人去城外采了十几篓子槐花来,叫洛紫堇蒸槐花糕。说是要在静雅阁开始推行出去。
洛紫堇没办法,为了不浪费这十几篓子槐花,她只得先命人挑选可用的花,用自制的锅灶蒸馏出槐花香露来,装瓶,放在冰里备用。
恰好那天来了一桌客人是从川蜀一带来的,许是来京城走访亲戚套关系的,听闻静雅阁的饭菜特别,便不惜重金来订了一桌宴席,宴请的也不知是哪部的贵人。丫头们给他们推荐了槐花糕,那些人吃过之后赞不绝口。其中一位极通文墨的书生还为槐花糕提了一首诗:
残春昼渐长,微雨蕉叶嫩。
槐绿茂如云,花洁胜雪梅。
素手采玉蕊,蒸露留香醇。
精心烘酥饼,寸香挽寸心。
柳雪涛听了之后很是喜欢,便命人去跟那文人说,要花重金买他这首诗,叫人写了装裱起来,挂在静雅阁的这间雅间里。那江南书生听了之后,淡然一笑。要了笔墨纸张,一挥而就,竟是一手龙飞凤舞的好字。他也不要银子,竟扬长而去。
柳雪涛果然把这张字装裱了叫人挂在雅间里,后来有人来用餐,她只管叫人把槐花糕当做小点心上去,等人家吃着好吃问起来时,便把这首诗词拿出来,编了一个才子佳人的故事说给人家听。一来二去的,这槐花糕便成了静雅阁的一道招牌糕点。
只是卢峻熙听说此事后专程来看过那首诗,很是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说了一句:“这样的诗一时要一百首也有,何必当做宝贝似的挂在这里?”
柳雪涛知道他是心中泛酸,所以也没怎么理他。只是晚上回去好好地哄他了一回也就罢了。
这日,在静雅阁订了宴席的依然是礼部侍郎的大公子郑少琮,他乃是这里的常客,跟丫头们也熟了,因此问着丫头们:“你们这槐花糕是怎么做的?怎么只有槐花的香味,却不见一点槐花在里面?”
那小丫头羞涩一笑,说道:“奴婢只负责端茶递水,从不进厨房,所以奴婢并不知道,请郑大公子恕罪。”
旁边的一个幕僚笑道:“那你就去问问呗,问来了,大公子自然重重有赏。”
那小丫头一福身,微笑道:“大人恕罪,奴婢问也问不来。不然哪里还是秘制的?”
众人轰然而笑。郑少琮却叹道:“我来你们这儿没有上百回也有几十回了。总不至于连这么点面子都没有吧?我就是纳闷儿而已,又不会真的回去自己做。再说,就凭着这么一道秘制的糕点,我也开不了你们这样的私房菜馆儿啊。麻烦你去帮我问问,要多少银子尽着你们老板开口。”
小丫头为难的看着在座的众人,终于经不住郑大公子的再三要求,转身去厨房了。
柳雪涛听了小丫头的话,忍不住笑道:“这个郑少琮,整天没事儿就想着多糟蹋点银子。敢情他们家的银子花着不心疼似的。”
洛紫堇笑了笑说道:“他未必就回去真的照着做,不过是要出去显摆显摆罢了。就说给他去也无妨。”
柳雪涛笑道:“就算说给他,也要找个嘴巴伶俐的人去。”
洛紫堇点头,叫过李氏的随身丫头青杏,跟她说了一番,叫她去说给郑少琮。
青杏的确是个嘴巴伶俐的,到了前面雅间里对着在座的众人福了一福,微笑着说道:“回各位爷,我们家的主子叫奴婢来跟各位爷说一说这槐花糕的秘制方法。爷请听好了,我们这槐花糕是我们捡着槐花中半开极嫩者,有一些儿黑点黄斑的都不要,一朵朵拣得干净了,方入甄蒸之,滴取其露,用干净雪绡纱滤过,澄成槐露,并不掺半滴水,只用这槐露调了槐花蜜再和了鸡蛋面糊,放入各色花样的小模子里,然后再放到烤箱里面烤熟,出炉时再撒上些许槐花蕊,再装入这翡翠荷叶盘子里方可呈上来给各位爷享用了。”
众人听了,皆咂嘴叹道:“这得多少槐花才能蒸的一两二两的槐花露来?居然用那个和面,真是难为你们了,若这样算,这糕点倒是不算贵,光拿采摘的槐花及功夫,也值了这些银子了。”
“说的是说的是,恐怕咱们上京城的槐花都弄来,也做不了这么几块糕点。”
“呵呵,来,还有两块,咱们把它分了吧”
“来来来,分了分了,别浪费。”
柳雪涛原本也没把郑少琮这次光顾静雅阁的事情放在心上,谁知这位郑大公子临走的时候却拿了一封书信交给丫头,悄声说道:“此乃波霍国新任国王遣来的使臣带来的一封书信,叫本公子千万要交给你们这里的厨娘——啊,就是之前一次本公子带着波霍王子来的时候,为王子抚琴一曲的那位女子。”
丫头忙将书信收了,福身谢过郑少琮,待这一行人离去方拿着书信匆匆进去找柳雪涛。
柳雪涛见了书信一愣,不由得笑道:“这茬儿我都忘了。亏了这位王子还记得我。”
洛紫堇嗤笑道:“还王子呢,这会儿都成了国王了吧?你也真是够可以的了,好好地弹什么琴?弹出感情来了吧?这漂洋过海送来的情书,还指不定看得懂看不懂呢。”
柳雪涛笑道:“不怕,当日他们再次相聚时说的话近似于西班牙语,我虽然不是很懂,但大致也还认识几个词汇,猜也能猜个差不多。”说着,她打开书信,认真的看了起来。
洛紫堇见她先是微笑,后又笑出声来,不一会儿又叹了口气,看完之后竟然沉思不语。于是推了推她的手臂问道:“到底说什么啊,你看懂了没?”
柳雪涛叹了口气说道:“你说,我们来的这到底是个什么年代啊?波霍王子在信中说很喜欢这里的饭菜,想要我们把菜馆儿开到他们国度去。若是允许,我可真想试试啊!你看我们整天都被闷在这狭小的天地里看着那些人耍阴谋,烦都烦死了。”
洛紫堇笑了笑,问道:“你觉得烦?我怎么只觉得累呢。”
柳雪涛抬手摸摸洛紫堇的大肚子,笑道:“你累那是因为你要生了。跟这些破事儿有什么关系?我就不信凭着你资深宅女的矫情劲儿会把这些小破事儿放在心上?”
洛紫堇摇了摇头,说道:“刚开始来的时候,天天如履薄冰,生怕一不小心又死回去了。可如今天天和你在一起,我也什么都不怕了。”
柳雪涛长出一口气说道:“所以说啊,能出去走走,漂洋过海去传说中的波霍王国去看看也不错啊。”
“做梦吧你,就你家卢大人那副臭脾气,不得你走到哪儿他跟到哪儿啊?比你们家宣儿还缠人”
柳雪涛瞥了洛紫堇一眼,无奈的苦笑:“你还说我,你那个不也是这里什么都好,就是男尊女卑的礼法害死人。”
洛紫堇靠在椅子上,玩弄着自己鲜红的手指甲,慵懒的叹道:“唉!想想之前你那副拼命的模样,还是现在这样最好。人生有得有失,我们做女人的,最重要的是有个疼爱自己的丈夫,只要他可以陪自己慢慢的老去,赚多少钱,握多少权,走多少路,看多少热闹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柳雪涛笑了笑,把手里的那封书信慢慢的折叠起来放回信封里,点头叹道:“说的也是。你这眼看着就八个月了吧?再过几天恐怕王爷都不许你出门了。”
洛紫堇的脸立刻垮下来,叹道:“今儿还说了呢。这天也越来越热了,我这月子又正好在六月里,你说可怎么熬呢?在这里坐月子一个月不许洗澡洗头,你说我这身上不得馊了啊?”
柳雪涛也哀叹一声:“别说六月里了,大冬天的身上都能馊了。你呀只能苦熬了。”
二人正说着,外边翠浓的声音回道:“夫人,江上风有事求见。”
柳雪涛一怔,忙道:“这个时候他怎么来了?快叫他进来说话。”
洛紫堇不知道江上风是谁,因问:“谁啊这是,都能找到这里来?”
柳雪涛悄声说道:“我父亲的一个老家人,江湖人士,颇有些手段。我叫他盯着青环的姑妈呢。”
洛紫堇一听也来了精神:“那快叫他进来吧,这会儿估计她们有动静了。”
江上风进来,见了洛紫堇有些不知所措,柳雪涛说道:“这位是谨王妃,你有话只管说。”
江上风方给洛紫堇躬身请安,然后悄声说道:“夫人,胭脂铺子里今儿来了一个快生的女人。听她们说话的意思,那女人是专门拿人家钱财替人家生孩子的。”
洛紫堇纳闷的问道:“专门替人家生孩子?替谁生?”
江上风抬头看了这个婉约的王妃一眼,心里暗暗一叹,说道:“若属下猜得不错的话,那女人生下来的孩子会送到王妃府上去。因为属下看见那个粱氏——也就是青环的姑妈拿了银子给了陪在那个大肚子女人身边的两个婆子,说务必要让那女人肚子里的孩子平安的生下来。”
洛紫堇立刻明白过来,抬手抓住柳雪涛的手腕,说道:“她们要另外弄了孩子送进去,养在青环的名下!”
柳雪涛淡然冷笑,说道:“想得美!老娘盯了她这么久,她连只苍蝇也别想送进去。”
洛紫堇心里的惊诧不安渐渐地散去,只剩下了气愤。她咬牙道:“这些人为了富贵权势,真是无所不能。”
“她们爱算计谁算计谁去,就是不能算计我们。”柳雪涛说着,又忽的笑了,“不知道郡王爷知道这事儿会怎么想?”
洛紫堇轻笑:“那还不捏死那些人?”
“咱们该做的都做得差不多了。江上风,你继续盯着那边,看那女人什么时候生。她生下来了,王府这边也该有动静了。我们也准备准备,别让人家太失望了。”
江上风领命而去。洛紫堇和柳雪涛互相对视着,慢慢的笑了起来。
正是暮春迟迟,窗外风声簌簌,窗纱是新换的烟霞色贡纱,朦胧透出阶下萱兰芳草,一点绿意盈人映在二人的脸庞上,越发显得面颊如玉。
天气越发的闷热,连续闷热了三日后,天降大雨。上京城的夜色浓稠如汁,哗哗的雨声激在城楼屋瓦之上,湿而重的寒气浸润透过衣裳,倒是叫人心头忽的一阵爽快。
安庆王府乃上百年的府邸,连绵沉寂的殿宇琉璃在雨水的冲刷映着灯火勾上一道银亮的边,上京城内正是万家灯火的时候,大雨铺天盖地纷烁杂乱,就像天上倾下百斛明珠,在风雨摇曳中朦胧成一片珠海。
青环是个极守规矩的丫头,虽然已经有七个月的身孕了,但她每日里晨昏定省从不少。
这日如此大的雨,她依然叫丫头撑了雨伞过来伺候洛紫堇用晚饭。
饭后,洛紫堇略坐了一会儿,见大雨没有停下的意思,便吩咐青环:“这雨下的这么大,天又黑,路也滑。你身子也越发的重了,就不要回去睡了。叫丫头把厢房收拾一下,你暂且凑合着睡一晚上,也比这样的雨夜里赶着回去好。若是滑一跤,可是不得了的事情。”
青环忙福身道:“奴婢谢王妃恩典。王爷,王妃请安歇,奴婢告退了。”
赵玉臻只看了青环一眼,什么也没说,摆摆手让她下去。
明月服侍洛紫堇换衣裳,洛紫堇却抬手推开了她,说道:“今晚不急着睡,还有重要的事情没办完。”
赵玉臻因问:“什么事儿?”
洛紫堇脸色不虞的说道:“妾身跟王爷说前几日丢了两样东西,今日不巧,却被雪涛的人给送了来,说是有人拿了去柳家的当铺去当了,雪涛命人暗中查找,今儿当铺里的掌柜的特意送了来。可见我们这院子里,竟是养了些贼。”
赵玉臻自然是勃然大怒,生气的说道:“如此甚是可恶。就叫人严加盘查,看是谁偷了去,两样东西如今只当了一样,恐怕还有一样没出手。”
洛紫堇便对明月丫头说道:“你去,把二门以内的人都给我叫进来,我有话要问。”
明月的脸色一白,忙福身劝道:“今晚大雨,二门上的人若是都叫进来,怕是没人当值,会坏了大事儿。”
洛紫堇淡然的笑道:“你去吩咐人就是,难道少了几个奴才看门,我们王府就要丢东西不成?”
明月听了,不敢再多说什么话,忙提着灯笼出去吩咐婆子去二门上传话,说要让所有的人都进来,谁也不许留下。
洛紫堇回头看着赵玉臻,赵玉臻便走到屋门前,厉声吩咐:“来人!”
外边立刻有黑衣护卫闪身出现在大雨里:“属下在。”
赵玉臻吩咐护卫:“调一百二十名二等护卫把王府各处的角门侧门全都守住了,任何人不许随意走动。凡有擅自走动者,必须严格盘查。王妃有一样要紧的东西丢了,若是再被人私下传出去,本王必要了尔等性命!”
“是!”护卫沉声应着,转身消失在大雨中。
厢房的窗口处,青环从一指宽的缝隙里看着这番景象,心里陡然一惊,顿时觉得全身冰冷,如坠冰窖。今晚,可不是自己和姑妈商议好的时间么?幸好自己手软,并没有动手脚害王妃,否则的话真是万劫不复了。
王府的女人临产,都是提前两三个月便找好了稳婆伺候着。洛紫堇身边此时已经有两个稳婆,青环身边也找了一个稳婆来,确保万一。
洛紫堇身边的稳婆是安庆老王妃选的,而青环身边的稳婆则是她姑妈送进来的。为了这事儿安庆老王妃还说话给洛紫堇听,说她怎么可以如此大意,连个稳婆也不给预备。洛紫堇听了柳雪涛的话,并未辩解,只是依然任凭粱氏的人在青环身边伺候。外人只当是她心里头不痛快,不愿意管这样的收房丫头,也没人往心里去。
今晚青环住在这边院子里的厢房里,她姑妈送进来的稳婆自然也跟过来伺候。这稳婆乃是粱氏夫家的堂姐,娘家姓孙,也算是个颇有名气的稳婆,四邻八舍的也都认识她,众人都叫她孙婆子。
孙婆子见青环一直站在窗户口上往外看,脸色越来越不好,忙过来劝道:“姑娘,天色不早了,又下着雨,还是早些睡吧。”
青环看了看屋子里没有别的人,轻声叹道:“他们好像发现什么了,你要跟姑妈通个气儿才好。万不可鲁莽行事。免得被他们捉住了把柄,这可是好几条性命在里面呢。”
孙婆子笑道:“姑娘放心吧,你姑妈下午的时候已经叫人送来了消息,说外边那个今晚生不了,估计还要再等两天。”
青环长出一口气,说道:“这样的大雨天,不生也罢。”
孙婆子又偷偷地笑,说道:“姑娘真是年轻不懂事儿,生孩子这事儿哪里是你说生就生说不生就不生的呢,前后晚个七八天那都是常有的事儿。天色不早了,睡吧。姑娘放宽心就是,凡事有我们。”
青环放心的睡下,那婆子也打了地铺吹了灯安静的躺下。
大雨足足的下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天还没放晴。
洛紫堇靠在赵玉臻的怀里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晴,问道:“什么时辰了?”
赵玉臻一夜没合眼,一心等着抓那个送孩子进来的女人,一直等到了五更天方打了个盹儿,此时怀里的人一动他也醒了,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说道:“还早,你一个晚上都没好好睡,再睡一会儿呢。”
洛紫堇睁开眼晴,看着窗纱上淡淡的青光,幽幽一叹,说道:“她们没动静?”
赵玉臻已经无法再睡,抬起手臂换了个姿势依然搂着她说道:“没动静,你的消息是不是不准啊?”
洛紫堇有些急了,一下子坐起来,皱眉说道:“那个江上风分明是说外边的那个女人要生了,胭脂铺子的后院忙忙活活,乱成了一锅粥。我还想昨晚那样的大雨,正适合她们动手脚,不想却安然无事?”
赵玉臻翻了个身,把那只被洛紫堇枕了一夜的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