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妻大妾第88部分阅读
小妻大妾 作者:
“嗯,不小了,可请了先生读书?”
“回皇上,家父年前请了先生,已经开始读《诗经》了。”
“哦?!五岁就读诗经了?那你之前就读书识字了?”
“是的,泓宁从小跟在母亲身边,把《三字经》《千字文》还有《弟子规》等都读过了。”
“嗯?《弟子规》是什么?朕怎么没听说过?”英宗陛下疑惑的看着卢峻熙,等着这位探花郎为他解惑。
《弟子规》乃清朝康熙年间的秀才李毓秀根据《论语》里面“学而篇”第六条:“弟子入则孝,出则悌,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的文义以三字一句,两句一韵编慕而成。是非这个朝代的读书人所知,因此不但皇上不知道,卢峻熙也没听说过。
柳雪涛心想这年头穿越者也不容易,想教孩子点事儿也得不断地撒谎。于是忙上前替泓宁回道:“回皇上,这是臣妾查阅古书后编凑的儿歌,无非是教小孩子认几个字罢了。”
英宗皇帝笑道:“既然这样,那就请令郎给朕背一段,朕也听听这《弟子规》的儿歌。”
柳雪涛便对泓宁道:“修远,你便把娘教给你的‘入则孝’一段背给陛下听吧。”
泓宁答应了一声,又给英宗陛下深施一礼,然后站直了身子后退两步,开始朗声背诵:“父母呼,应勿缓。父母命,行勿懒。父母教,须敬听。父母责,须顺承。冬则温,夏则凊。晨则省,昏则定。出必告,反必面。居有常,业无变……”
英宗皇帝听泓宁朗朗背诵,直到他停下来方点头微笑,看着粉团玉琢的泓宁又问:“做何解?”
泓宁朗声回道:“父母呼唤,应及时回答,不要慢吞吞的很久才应答,父母有事交代,要立刻动身去做,不可拖延或推辞偷懒。父母教导我们做人处事的道理,是为了我们好,应该恭敬的聆听。做错了事,父母责备教诫时……”
人小鬼大的泓宁这次果然露脸,站在那里不慌不忙,不卑不亢,一字一句的把自己背诵的那些三字经又解说了一遍。别说英宗皇帝,就连卢峻熙这个父亲也深感震撼。
自从入主户部以来。卢峻熙每日早出晚归,哪有时间教导孩子?却不知道这段时间雪涛闲在家里,每日除了看那些无聊的账册便是教导泓宁读书识字,偏生泓宁又聪明好学,如今已经装了不少的东西在他的肚子里了。
英宗皇帝拍手称奇,连声赞道:“好!都说雪涛夫人乃是江南奇女子,如今朕算是知道了。真是教子有方,教子有方啊!”
卢峻熙再看向柳雪涛的眼神更加热切,心想自己这辈子是得了个宝贝呀!寻常人家的女儿能读书识字就很了不起了。而自己这个媳妇真是古怪精灵!这什么《弟子规》竟然编的如此巧妙,不仅暗合圣人之言,还朗朗上口,便于孩童背诵,真是开蒙的好文章啊!皇上是不是应该把这《弟子规》全篇都叫人抄录成书,散发下去,给各省各县,让各处的书院私塾都广泛的流传,作为小孩子的开蒙之训呢?
卢峻熙还在想着,柳雪涛已经上前谢恩。皇上又命卢俊熙夫妇入座,方对站在自己身后的蔓云笑道:“怎么样?朕当初没看错人吧?那首诗也不算夸张吧?”
蔓云忙转过身来,轻轻一福,回道:“万岁爷龙目天睛,慧眼识珠,岂会看错人呢!卢夫人不仅有‘巾帼英雄’的风采,更有‘道韫’之才。不愧‘江南奇女子’的荣誉。”
柳雪涛暗暗地观察蔓云,便觉得她是个沉静如水的女子,虽然从容貌上比不过那个丁香姑娘妩媚娇娆,但她贵在沉静二字。
都说女子如水,其实这水的魅力不在于奔腾不息,而在于有容乃大,不在于绮丽温润,而在于做小服低。一个女子,如果事事都想站在高处,那是得不到幸福的。水往低处流,洼处方可积存住流水。且越是服低,便越可以汇聚百川,越发的深不可测。
柳雪涛正是明白这一点,所以这些年来在卢峻熙身边从不太过出风头,反而处处懂得避让一二,把他推到前面去,推到高处去,让他风光无限,而自己则尽量的站在他的背后。
今日见了这位蔓云姑娘,柳雪涛越发感觉‘女人如水’这四个字的真谛。这样一个看上去只是有几分姿色的风尘女子,能够获得皇上的青目,肯定有她不寻常的地方。
于是柳雪涛欠了欠身,微微笑道:“蔓云姑娘过奖了。姑娘常伴陛下身边,见多识广,岂是雪涛区区一介小妇人可比。”
皇上微微一笑,并不多说。正好夏侯瑜带着几个清丽的丫头端着香茶点心水果等物进来,丁香便迎上去接了一个丫头手里的香茶奉给英宗皇帝,英宗皇帝便低头品茶。
蔓云则从柳雪涛这句话里听出了淡淡的讽刺,只是她是五品诰命,而自己不过是个青楼女子,如何可以相抗衡。于是她转身来对着雪涛轻轻福身,微笑道:“夫人过谦了。蔓云不过一风尘女子,怎敢和夫人相比。”
柳雪涛正要说话,便见丁香已经转过神来笑意盈盈的对着自己一福身,说道:“奴家丁香给夫人请安了。夫人一向可好?”
皇上刚呷了一口茶,听见丁香给柳雪涛问安便含笑问道:“丁香,原来你认识卢夫人?”
丁香甜甜的笑着回过头来,对皇上说道:“回皇上,奴家曾在卢大人家里借宿一夜,跟卢夫人自然是认识的。”
英宗听了这话立刻眉开眼笑了,刚要说你这丫头都去过卢大人家了怎么还要朕替你说话。因为一口茶含在嘴里还没咽下去所以晚了那么一瞬。
而柳雪涛却趁着这一瞬先开了口:“哟,丁香姑娘该不会还记仇的吧?我们那表兄可是已经回了绍云了。临走时他没去看你?”
卢峻熙心里偷偷的乐。英宗皇帝一口茶却差点没呛出来,咕咚一口咽下去,忍着喉咙里的痛奇怪的看着丁香,用眼神问她,怎么你还扯着人家的表兄?
丁香也被柳雪涛这句软绵绵的话给气的半死。暗暗地咬着牙,嘴上却只能带着微笑,说道:“夫人这话说的,夫人的表兄是谁,丁香可不认识。”
柳雪涛淡淡的笑着,心想你这会儿不敢承认了,是怕叫皇上听见了不乐意吧?只是她话已经说出来了,却不能说别的了,就算是沉默也不行,当着皇上的面说假话,那可是欺君之罪。
外边锣鼓喧天的闹着,屋子里的人除了泓宁之外谁也没心思去看什么舞龙灯踩高跷的节目了。夏侯瑜也莫名其妙的看了柳雪涛一眼,心想这个丫头怎么会在这种时候说这话?这不是给皇上下不来台么?好歹这两个女人也是皇上带来的,也算是皇上看上的人呀。就这么明明白白的揭人家的短,连皇上的面子上都过不去了。
柳雪涛又淡淡的开口:“丁香姑娘说的不错,你的确不认识我的表兄。”说着,她回头看了一眼夏侯瑜,心想你想认识,恐怕我这位表兄也不会理你。“不过你不该揣着明白装糊涂呀,你从绍云县来京城,可不是跟我们家大人的表兄王承睿表兄一起搭伴儿来的么?不然的话,你又怎么能借着王家表兄的关系在我们家住一个晚上?不过也是我柳雪涛没有先见之明。若是我知道丁香姑娘跟皇上这么熟,说什么也得留姑娘在我们家住个十天半月的。”
柳雪涛这几句话说的极其诚恳,而且说完之后还对着丁香欠了欠身,不等丁香愤懑中回过神来,又补了一句:“不过丁香姑娘深明大义,应该不会因这点小事儿跟我计较吧?”
意思很明白,我们收留了你一夜,你总不能恩将仇报去皇上跟前吹枕头风去。本来柳雪涛还想再加上一句皇上圣明的话,不过她想还是算了,此事对方不把皇上拉出来,自己也先别拉皇上进来。
毕竟和风尘女子一起出游碰见臣子,这本身对皇上来说已经是把话柄交到臣子的手里。皇上如今该不会跟朝中的文臣们因为一个青楼女子闹僵了,而且算下来卢峻熙也算是皇上的心腹。皇上极力培养的势力不会在这种时候因这种事情而舍弃掉。
丁香无言以对,只好笑了笑,说道:“夫人说笑了,丁香感激夫人还来不及呢。”说着,便换了一副笑脸指着窗口说道:“哎呀,听,外边唱的是什么戏?”
柳雪涛见她乖乖的推下去,便不再多言,只是微微一笑不再搭话。
蔓云一直在一边沉默着,只从丁香和柳雪涛简单的几句对话里便听出了柳雪涛对丁香的不喜,心中暗暗地叹息着,丁香这丫头如此执迷不悟,恐怕是个劫数。
英宗陛下也似乎听出了点什么,于是不再多说。他手中的香茶吃了一半,却已经有些微凉,于是抬手放在一旁的高几上,缓缓地站起身来,踱步走到窗户跟前,推开窗子往外看去,却见外边龙腾虎跃,铿锵有力的鼓点夹杂在高昂嘹亮的唢呐声中,大街上扮作八仙过海,送子观音,福星,寿星,散财童子等各路神仙的戏子们,一个个踩着高跷,舞着水袖,在街道上兴高采烈的舞着,唱着,大街上一片繁华胜景。
英宗皇帝身为一朝天子,锦绣江山的主人,此时此刻心中的那种成就感是空前的强烈。
丁香经过刚才和柳雪涛的一番暗中较量,已经十分的明白卢峻熙的正室夫人很不喜欢自己。不过她却没有因此而打消了念头。她不喜欢自己无所谓,只要卢峻熙喜欢就好了。反正自己爱慕的是卢峻熙这个探花郎,又不是那个和男人一样在街上撒泼打架的男人婆。
而这位丁香姑娘也秉承了姐姐蔓云平日的教训,想着谨慎做人,小心服侍的原则,竟然趁着那边奶妈子抱着的泓宣哭闹柳雪涛过去哄孩子的时候,走到卢峻熙跟前去给他添茶。
因英宗皇帝起身去窗户跟前看街景,卢峻熙自然也不好再坐在远处品茶,他少不得要随着皇帝去窗户跟前,对外边的繁华盛世颂扬几句,趁机顺顺皇帝的毛,拍拍他的马屁。
丁香便跟蔓云使了个眼色,让蔓云去给皇上递茶,而她自己也端着已经添满的茶盏往卢峻熙身边走去。
蔓云暗暗地叹了口气,此时却不好拆穿妹妹的心思。少不碍端了茶去给英宗送去。
丁香便等着皇上接了茶之后,把自己手里的茶递给卢峻熙,并娇声道:“卢大人,请用茶。”
卢峻熙侧身看了一眼丁香,淡淡的笑了笑,摇头说道:“不用了。多谢丁香姑娘。”
此时卢俊熙想的是,这个丁香此时乃是皇上的人,自己再张狂也不能让皇上的女人服侍自己用茶,就算她是个青楼出身的女子也不行,这会让皇上很反感。他是男人,自然知道男人的心思,若这会儿柳雪涛去给皇上端茶,他卢俊熙的心里也一样是别扭的。何况皇上?
丁香想不到自己会在卢俊熙这里碰个软钉子,然却心有不甘,于是把那茶端到自己面前,轻轻的嗅了嗅,又低声问道:“怎么,卢大人不喜欢这雨前龙井?”
卢峻熙轻轻摇头,说道:“不是。”
“那——卢大人是嫌这茶凉了?奴家刚添了热水,不冷不热,正好喝呢……”
卢峻熙继续摇头,说道:“真的不用。多谢姑娘。这里有丫头们伺候,下官怎敢劳动姑娘着这些事情?”
柳雪涛虽然在那边哄孩子,却对这边的事情一直在留心。从丁香一开口针对自己说话她已经感觉到了一些不寻常。那个蔓云看来是皇上的人,而这个丁香却不一定是。今日他们说不定是有备而来。
女人是敏感的,有些时候仅仅一个眼神便能感受到其中的隐情,何况蔓云对丁香频频的使眼色,神色之中多有不满之意,而丁香却当做没看见一样。此时又去给卢峻熙奉茶,卢峻熙再三推脱她还不退下,这锲而不舍的精神真是叫人刮目相看。
柳雪涛便暗暗地冷笑,这是什么地方,用得着你这样的人去给老娘的男人端茶递水么?
待到丁香再一次问卢峻熙:“卢大人,你喜欢喝什么茶?奴家去给你泡。”
柳雪涛便款款的走了过来,抬手接过丁香手里的茶,淡淡的看着她,片刻后才轻笑一声说道:“怎么,丁香姑娘很懂的茶艺么?”
丁香手里的盖碗被柳雪涛强行夺过去之后,不错,可以说是夺,因为她当时被柳雪涛那似笑非笑却又冰冷无比的眼神给盯着,心里有些发毛,那眼神似乎是把利刃,一直劈进她的心里去,把她所有的遮掩伪装全都血淋淋的剥掉一样。
因此,当柳雪涛伸手过来接那盏茶的时候,丁香都忘了放手。
柳雪涛便用了点力气把那盖碗从丁香的手里夺了过来,转身交给丫头翠浓,吩咐道:“老爷这几天脾胃不好,不宜吃茶,去叫人调一杯蜂蜜水来。”
翠浓接过茶盏,福身答应一声悄然退下。
卢峻熙轻松一笑,看了柳雪涛一眼转过身去继续跟皇上说话。
夏侯瑜则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暗暗地感叹,这个雪涛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丝毫不让人。当着皇上的面也敢给人家一个下马威。不过,也正是这样的柳雪涛让夏侯瑜压抑在内心深处的那股热切又蠢蠢欲动起来。如果当初她不是那么小,如果姑妈不是死的那么早,雪涛应该是自己的妻子了吧?
丁香此时却别有一番心情。这是多么明白的警告啊,这个女人居然敢上前来硬生生的从自己的手里端走了那杯茶,转手交给丫头,并吩咐说老爷不能多吃茶……
这是什么?这简直就是一记耳光抽在丁香的脸上,就差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个狐狸精,想勾引我们家的男人?做梦!再敢上前来老娘踢死你!
青楼女子也是有尊严的。
何况是丁香这样骄傲的青楼姑娘。她从小不服输,无论做什么都有人恭维。虽然那些人多半是看在她姐姐身后的那个男人的面子上捧着她,但那也是捧着。别的姑娘们还有老鸨龟奴们一个个就不敢得罪了她。
今日,柳雪涛如此对她,她可以说是忍无可忍。
于是她回神后脸色一僵,冷笑着开口:“卢大人刚刚不就吃了半盏茶了么?怎么夫人到现在才想起来大人的脾胃不好呢?莫不是夫人是嫌弃丁香,觉得丁香没有那个资格给卢大人递茶?”
柳雪涛微微的笑,心里骂道你就是没资格,若不是皇上站在这里,老娘早就把你赶出去了。想勾引老娘的男人,你还得回炉再炼个十年八年的。
“丁香姑娘怎么会想到这话?什么叫没资格?丁香姑娘可是皇上身边的人,除了皇上,这屋里头谁有资格吃姑娘倒的茶?这不是要折杀人了么?”
所谓千穿万穿马匹不穿。此时柳雪涛拍着英宗皇帝的马屁说话,自然不会有什么错。谁敢反驳?那不是要踹上皇上的头么?
丁香暗暗地咬了咬牙,又冷笑着说道:“可是夫人却转手把奴家的茶让丫头倒掉了,这又算什么?”
柳雪涛却并不着急,挑了挑眉毛问道:“不倒掉又该怎样呢?那是我们家老爷用过的茶盏,丁香姑娘想把那茶给谁喝?”前面一句,丁香姑娘倒得茶只能给皇上喝,后面又这样问,分明是装糊涂。
然这句话也是个陷阱。不,不是陷阱,是明明白白的一个坑。
因为柳雪涛说了,那个杯子是卢峻熙用过的。丁香用卢峻熙的茶盏倒茶,卢峻熙因为丁香是皇上带来的人所以不敢喝,难道皇上就可以用别人的茶盏了么?
丁香如果聪明的话,就此给柳雪涛赔个不是,一下而过也就罢了。
若是她执意要纠缠,柳雪涛用不了几句话就能把她绕成一个欺君之罪。
柳雪涛曾经是某跨国集团的销售总监,会议桌上,谈判桌上,那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想要三言两语算计一个青楼出身的小姑娘,还是绰绰有余的。
丁香毕竟已经被柳雪涛给说的动了怒气。人一生气,智商就会下降。她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却被身后的蔓云一拉:“丁香,不许在夫人面前放肆。我们不过是微贱之人,怎可对夫人无礼?”
柳雪涛微微一笑,心想还是这位姐姐心机重啊。
丁香不服,然却已经被她姐姐拉走,柳雪涛淡淡的笑了笑,正要去找儿子说话,却听见皇上已经转身来,且含笑问道:“你们几个刚才叽叽喳喳说的什么?朕听着热闹的很啊。”
柳雪涛只好转身来微微低头,说道:“回皇上,不过是几句笑话而已。”
“哦?”皇上转身回到座位上,饶有兴致的问道:“什么笑话,说来朕也听听。”
柳雪涛便笑着看丁香,说道:“这笑话还是丁香姑娘讲的好,臣妾这里却没有好的,万岁爷还是听丁香姑娘讲一个吧。”
英宗皇帝便笑着对丁香说道:“既然雪涛夫人说丁香的笑话好,那丁香就给咱们讲一个吧。”
丁香倒是很感激柳雪涛给的这个表现的绝佳机会,只是她从小到大都是在青楼里长大,耳闻目染都是跟风月场上有关的东西,就连诗词曲赋都是那些香艳调情的,更别说笑话了。
不过她还不算傻,知道这种时候不能说那些滛秽之词,只能讲些高雅的笑话。于是便搜肠刮肚的想了许久,方想起很久以前听过的一个有关书生的笑话。于是上前福身领命,学着说了出来:
“说从前有个秀才,因没了父母,失了生计,迫不得已改行去做起了生意。”
此言一出,卢峻熙的脸便拉长了几分,夏侯瑜暗暗地笑了笑,目光从丁香的脸上瞥过,目光阴晴不定。
柳雪涛却不怎么在意,只是趁此机会懒懒的坐在椅子上养精神,看这女人到底还有什么花招。
丁香自然瞧见了卢俊熙的脸,只是她话已经出口,再改也来不及了。索性是个不伤大雅的笑话而已,卢俊熙又不是落魄的秀才,于是便继续讲下去:“这个秀才以前只是双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人。如今要做小买卖,自然生疏。而且面子上抹不下来,见了人也不好意思吆喝。挑着担子在四邻八乡转了两天,一无所获。后来凑巧遇见一个惯于走街串巷的小商贩,因问道:你这生意是怎么做的,为何我一样东西也卖不出去?那小商贩便告诉他:无论卖什么东西,你都得会吆喝,这吆喝还得好听顺耳,人家才会出来瞧。你一声不响的转来转去,人家哪里知道你是做什么的?秀才一听有理,于是点头道谢。那小商贩说完就走了,一边走一边吆喝,那声音比唱的还好听。而那秀才却亦步亦趋的跟在那小商贩身后,每每那小商贩吆喝一声,他都在后面加一句:亦然!”
丁香也算是个会表演的,一个极普通的笑话被她绘声绘色的讲出来,却也把英宗皇帝给逗得呵呵笑了。只是夏侯瑜和卢峻熙却不声不响,只是闷着头在那里坐着,柳雪涛悄悄地看了他们二人一眼,心里也暗暗地笑,却也不说话。
丁香讲完之后奇怪的看了一眼众人,因问道:“咦?我这笑话讲的不好么?怎么卢大人和夏侯公子都垂头丧气的?”
英宗皇帝笑道:“你这一个笑话,把书生和商贩都嘲笑了去,他们俩怎么还笑得出来呢?”
丁香听了这话忙转身来对着卢峻熙一福身,娇声赔礼:“丁香不懂事,求卢大人多多开恩。”
卢峻熙摆手笑笑,说道:“丁香姑娘的笑话很好,并不是你的笑话不逗人笑,本官不过是在为那秀才感到可惜罢了。”
丁香便问:“卢大人为何可惜?”
卢峻熙便朝着皇上一拱手,淡淡的说道:“丁香姑娘这笑话定然不出自本朝。卢某为那个秀才可惜,因为他没有福气,没生在我朝我代,遇见我主这样的英明圣主。”
皇上听了这话,越发的高兴,指着卢峻熙笑道:“好你个卢峻熙,你这一句话,要比十个笑话还叫朕高兴。”
卢峻熙站起来躬身行礼:“蒙皇上错爱,是臣放肆无状,还请皇上恕罪。”
“哎——咱们今儿又不是在朝堂之上,元宵佳节,以热闹为主嘛。那什么,丁香已经讲了个笑话了,雪涛夫人是不是也该讲一个啊?”
柳雪涛便起身笑道:“臣妾平日里忙于那些杂物,也没什么好的笑话。既然皇上下旨叫臣妾讲,臣妾也只好斗胆讲一个了。”
英宗皇帝一挥手,笑道:“讲,讲的好了朕还有赏呢。”
柳雪涛便略一思索,讲道:“却说有今后生要娶亲,到了正日子,他换上新郎吉服,带着轿子带着乐师,一路吹吹打打的去新娘子家迎亲。他们那边地方上有个风俗,就是要新郎进屋里去把新娘子背出来,且要快快的跑,一直跑出新娘家的大门方才是大吉大利。那新郎依着风俗,进了新娘子的闺房,看见一个穿红衣服的女子背着就跑。旁边的人见了都纷纷吆喝:背错了,背错了,那不是你的新娘子!这后生一愣,脚步便慢下来。谁知身后被他背着的女子却催促道:别理他们,他们哄你呢,快走!”
柳雪涛讲到这里便止住了。
众人都不解其意,皇上便问道:“这就讲完了?那新娘子到底背错了没有?”
柳雪涛笑道:“自然是错了。原是那女子哄那后生呢。”
皇上摇头笑了,叹道:“如此说来,这后生定然是入了那女子的眼了。可怜那正头的新娘子却被这半路上跑出来的给抢了先。真真有趣!只是这个哄人的女子脸皮也太厚了些,怎么就好意思让人家的男人背着她跑了呢!”
柳雪涛淡淡的笑道:“皇上说的有理。人家都说这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谁又能说那哄人的女子不是蓄谋已久,有心为之呢?”
一句话说的丁香的脸上立刻就挂不住了,只是这种事情她一个姑娘家又不好往自己身上揽。只能暗暗地咬牙切齿的瞪着柳雪涛,心想有朝一日自己若是进了卢家的门,定然不让她好过。
夏侯瑜没有官职,很多时候都不便说话。此时因见有些许的冷场,便起身上前,行礼回道:“回皇上,这天色也渐渐的暗下来了,外边花灯初上。皇上是要下去观灯猜谜呢,还是先用些酒菜,草民去叫几个歌姬来为皇上助兴?”
皇上笑着摇摇头,说道:“歌舞就罢了。听听外边这锣鼓喧天的,已经够热闹了。朕在这里坐了这半日,也有些饿了。把你们这落霞楼的招牌菜弄几样上来,朕吃几口也该回宫了。再晚,恐怕明儿御使们又该有话说了。”说完,皇上又别有用意的看了看卢峻熙,无非是让他保密的意思。
卢峻熙微微一笑,起身道:“皇上万金之躯,的确不宜白龙鱼服。”
皇上咧嘴:“行了行了。你卢峻熙若是跟那些迂腐的言官学,弄得朕心里不痛快,朕也让你心里不痛啦!”说着,龙目又在丁香身上瞥了瞥。
卢峻熙忙拱手称是,又道:“皇上用饭,闲杂人等不宜守在一旁。臣请旨意,让臣的妻小先退下去吧?”
皇上点点头,说道:“嗯,行。你们在朕跟前也拘束。这儿是夏侯瑜的地儿,让他另找个房间让你们母子歇息用饭去吧。”
柳雪涛忙起身谢恩,方要带着泓宁泓宣两个儿子下去,便听见英宗皇帝又说道:“蔓云,你和丁香也下去吧,朕跟卢爱卿有话说。”
蔓云拉着丁香的手福身告退,跟着柳雪涛等人一起出来。
夏侯瑜看了看丁香又看了看柳雪涛,心想若把她们这两个女人安排在一起非得吵起来不可,柳雪涛这会儿肯定是累了,可如今却只有一间屋子了。看来这后手留的还真是不够。于是便先对着蔓云和丁香笑了笑,说道:“请二位姑娘到那边的雅间里休息片刻。再下带着雪涛夫人先下楼去了。”
落霞楼的雅间,越高了越奢华,越显得身份尊贵,夏侯瑜说带着柳雪涛下去,丁香便暗暗地高兴,总觉得高了柳雪涛半头似的,便福身说道:“多谢夏侯公子了。”
夏侯瑜点点头,把蔓云姐妹交给两名丫头,便带着柳雪涛等女眷下楼去了。
柳雪涛疲倦的跟在夏侯瑜身后,叹道:“表兄,你这是要带我们去哪儿啊。你这落霞楼处处都是客人,哪儿还有多余的屋子呢?”
夏侯瑜回身等着柳雪涛走近了方低声笑道:“带你去看梅花。”
落霞楼的确是满客了,一张桌子也倒不出来了。所以夏侯瑜带着柳雪涛去了后院,让她进了他平日里用来休息的屋子。也就是后面那株老梅树跟前的两间小屋。
小屋子里床榻桌椅装饰摆设样样都是齐全的。柳雪涛进门来也顾不得细细打量,只奔着那张软榻去了,一屁股坐在上面叹道:“若知道会在这里遇见皇上,说啥今儿都不能在这落霞楼停下。”
夏侯瑜知道她是累坏了,只笑着叹了一句:“谁也没有未卜先知的神力,你还是好生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吧。我会叫人送饭菜过来,等会儿你们好歹吃点。我先上去应付皇上去了。”
柳雪涛点头,靠在榻上对着夏侯瑜摆手:“去吧去吧,正事儿要紧。”
第225章 求自保却偏惹祸
丁香和蔓云被夏侯瑜请到了另一个雅间里,有丫头上了茶水点心各色干果,丁香此时哪有心思用茶,拉着蔓云生气的骂道:“一点气量都没有,怎么当人家正室夫人的?王公子说的不错,她明明就是个妒妇,这样的女人留在家里成何体统?卢大人很该把她休出门去!”
蔓云冷冷的看了丁香一眼,说道:“丁香,你从小聪明伶俐,如今怎么变得这么愚蠢?你还有心思骂人家,刚才人家三言两语就把你给逼到了死路上去了。若不是姐姐当着你,一顶欺君的大帽子扣下来,十条命你也保不住了!”
丁香愣了一下,奇怪的问道:“好好地,哪有什么欺君之罪?姐姐可别吓唬我!”
蔓云便把刚才柳雪涛和丁香的对话又一字一句的重复了一遍,然后问着丁香:“你责怪她叫人把茶水倒了,她则问你想把茶水给谁喝。你仔细的想一想,不管你怎么回答,可不都是欺君之罪么?”
丁香暗想,果然不假。如果自己说那茶水给卢峻熙喝,前面那女人分明又说了自己是皇上的人,只有皇上才配喝自己倒得茶。若自己说给皇上喝,那茶盏却是卢峻熙用过的。所以自己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个欺君之罪……
阴险!太阴险了!从来没见过这么阴险的女人!
丁香若不是顾忌自己的淑女形象,就要跳脚的骂街了。
蔓云看着丁香的脸色由白变红,又由红变白,气呼呼的坐在那里喘气说不出话来,便劝道:“姐姐还是那句话,你不是人家的对手,还是算了吧。如今看来就算你进了他们家的门,也没有好日子过。凭着你的才情样貌,想找个疼爱你的人还不容易?为什么非要跟着他卢峻熙?探花郎就那么好?之前在翰林院的乔大人不也挺喜欢你的么?那时候你非得嫌人家老,如今他外放直隶做府台去了,不比卢峻熙这个户部侍郎更好?”
丁香叹了口气,拉着蔓云的手说道:“可是,人家就是喜欢卢大人嘛。”
蔓云看着丁香一副痴心不改的样子,也重重的叹了口气:“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情’之一字,真是害人不浅啊!”
丁香也哀怨的说道:“姐姐,为什么我那么命苦呢……从小没了爹娘,和姐姐一起被卖进了这种见不得人的地方。幸好姐姐护着我,才能完好的长到今日。可偏偏又遇到了这种事儿……姐姐,你说皇上会不会给我做主呢?怎么我瞧着刚才皇上看卢大人的眼神……像是有什么默契似的?”
蔓云叹道:“皇上或许会跟他提一提,但这事儿成不成都在卢大人。姐姐看卢大人对他的夫人情深似海,十有八九是不会纳妾的。再加上你刚才任性胡闹,我看就算他要纳妾,也不会选你。”
丁香失望的拉着蔓云的手叫道:“姐姐——为什么会这样啊!”
蔓云无奈说道:“我都说了,给人家做妾就要学会做小伏低。你看看你刚才都做了些什么?不仅把人家的夫人给得罪了,还把卢大人给弄得心里不痛快。你说人家夫妻怎么会让你这样的人进门做妾呢?还不怕家里被你闹得鸡飞狗跳不得安生啊?”
“姐姐!”丁香这下真的恼了。她猛地一甩手生气的看着蔓云说道:“姐姐一直这么打压丁香,到底是什么意思嘛!你到底是不是我的亲姐姐?人家事事找你拿主意,不是叫你来打击的!”
蔓云幽幽叹道:“姐姐正是为了你好,才会这样说你。这些年我们姐妹俩受尽了苦楚,有些事情难道你还看不明白么?不管你多么有才情,多么漂亮,总之从这种不干净的地方出去,哪怕你真的是个冰清玉洁的女儿家,也总是比人家矮一头……”说着,蔓云便转过身去走到窗户跟前,看着街道上繁华的花灯慢慢的落下泪来。
丁香听了这话,也触及了伤心事,一时不再说话。
一时英宗陛下在那边用了点心,又吃了几个八宝汤圆,便叫人唤了蔓云和丁香过去。
卢峻熙一直陪在皇上身边,英宗皇帝趁着跟前无人的时候,果然跟卢峻熙提及了丁香的事情。不过倒没有挑明,只是问他:“觉得丁香这丫头怎么样?”
卢峻熙自然不能说差,只好躬身回道:“冰雪聪明,花容月貌。是个难得的美人。”
是的,美人儿。卢俊熙的用词还是几经斟酌的。他不能说丁香是个好姑娘,只能从外貌上夸她。因为‘好姑娘’三个字不仅仅是只相貌好,更要品德好。显然,卢峻熙的话中也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英宗皇帝什么人,听了这话淡淡一笑,指着卢峻熙说道:“你也学会跟朕说话留三分了?”
卢峻熙忙躬身回道:“臣不敢。”
英宗皇帝便叹了口气,说道:“这丫头就是太聪明了,有时候有点胡闹。不过人么……还不算太坏。”
卢峻熙笑笑,没接话。心想不算太坏你接宫里去试试,看后宫能不能翻了天。
英宗又问:“峻熙啊,雪涛一个人在家里很是辛苦,又要打理家里的事情,相夫教子,还得打理宝马行的事情,如今她又刚生了一个孩子,会不会太辛苦了?”
卢峻熙叹道:“是啊,是很辛苦。所以——臣也只能尽量的少给她添乱了。”
英宗一愣,问道:“添乱?”
卢峻熙应道:“是啊。家里人少些,麻烦也就少些。只两个儿子也就罢了,别再有什么其他乱七八糟的人也就好说了。”
英宗立刻明白所谓乱七八糟的人就是指妾室偏房什么的。于是他也淡淡一笑,说道:“是啊,是啊。不能再给她添乱了,否则朕的那些运军粮的马车恐怕不能如期交付兵部投入使用了……”
卢峻熙点点头,表示赞同。后来夏侯瑜安排了柳雪涛休息便回到了雅间,皇上又同他说了些闲话,便叫人把蔓云姐妹叫出来,说要走了。
夏侯瑜忙叫人去另外的雅间里请了蔓云姐妹出来。皇上见只有她们二人却不见柳雪涛,因问:“雪涛夫人呢?”
夏侯瑜忙躬身回道:“实在没了多余的房间,夫人带着丫头婆子人多,还有两位小公子,越发的吵闹。草民想着总不能委屈了这二位姑娘,所以草民只好请夫人去楼下后院的小屋里歇息去了。”
他没说请柳雪涛去的是什么样的小屋,如此一说倒有些可以慢待柳雪涛的意思。英宗皇帝看看蔓云和丁香,一时想着她们姐妹二人虽然是跟着自己出来的,但从身份上比到底不如柳雪涛这个诰命夫人尊贵,再从大处比她们二人更无法和雪涛相比——两个青楼女子怎么能跟依仗司兵马司都仰仗的宝马行的主子相比呢?柳雪涛如今做的事情可是关系到边疆稳定与否的大事。
于是英宗陛下瞪了夏侯瑜一眼,说了两个字:“胡闹!”
卢峻熙也瞪了夏侯瑜一眼,心里恨恨的说道:敢让我女人去小屋,让那两个青楼女子在楼上,行,夏侯瑜,你给老子等着!
英宗自然不会继续发脾气,因为他也明白今天蔓云和丁香是依仗着自己的身份才有这样的待遇,于是摇摇头叹了口气,带着侍卫和两个女子走了。
因为皇帝要说走,夏侯瑜便早早的安排了人到门口去清道,把之前花了银子留在门口表演的戏班子杂耍班子的人都遣走了,外边只有一些赏花灯的人熙熙攘攘的走来走去,皇上带着人出去,没走了几步便埋没在人潮中,没了踪影。
卢峻熙慢慢的回过脸来看着夏侯瑜,慢吞吞的说道:“夏侯大公子,我家夫人被你请去哪里‘休息’去了?天色已晚,本官要接夫人回家去了。”
夏侯瑜笑笑一抬手说道:“卢大人请。”
卢峻熙剜了夏侯瑜一眼,抬脚跟着他往后院走去。
出了落霞楼的后门,外边的喧嚣尽数被挡去,圆月挂在中天之上,宛如银盘。月光照在小院子里,玲珑的山石,道劲的老梅,幽深的回廊,精致的曲栏,目之所及都笼上一层淡淡的水银之色,清亮却不冷寂,更有幽深的梅香在空气中暗暗地浮动,让人顿觉摒弃世间繁华,生出一种临风独立的孤傲之感来。
卢峻熙的脚步顿时慢下来,再看夏侯瑜伟岸如山的背影,心里的怒气也渐渐的散了。淡淡的笑道:“想不到落霞楼前面浮华靡奢,后面竟有这样幽静的小院。”
夏侯瑜放满了些脚步,侧脸看了卢峻熙一眼,叹道:“我们这些铜臭商人有了几个臭钱,也会想要附庸风雅一番么。”
卢峻熙听出夏侯瑜的自嘲之意,倒也不怎么在意。慢慢的踱到那一株几经枯荣的老梅跟前,抬头来看着一树的繁花,略一沉思,吟道:“小院湖石老梅树,朵朵花开香雪痕。无需人夸颜色好,却留幽香满乾坤。”
夏侯瑜听卢峻熙借花比人,暗暗地赞扬自己。便微微笑着,接道:“眼前谁识岁寒交,只有梅花伴寂寥。明月满天清似水,独依冰雪弃喧嚣。”
卢峻熙忽然回首,看着夏侯瑜但笑不语。
夏侯瑜却对着卢峻熙一拱手,淡淡的说道:“卢大人见笑了。”
卢峻熙摇了摇头,轻声叹道:“夏侯公子若入科举,必会蟾宫折桂,独占鳌头。真是可惜了。”
夏侯瑜却不以为然的笑道:“人各有志,我夏侯瑜从小便不愿入仕途,只求能够一生潇洒,与心爱的人相伴到老。不过……上天不厚待与我。如今心爱之人别嫁他人,我一生的心愿也无从圆满。如今只能做个市井商人,一身铜臭罢了。”
卢峻熙心头一紧,微微皱起了眉头:“怎么,夏侯大公子难道还旧情难了?雪涛如今可已经是我两个儿子的母亲了。”
夏侯瑜听了这话,忽然呵呵笑了起来。然后又对着卢峻熙一拱手,说道:“卢大人好好地待她,我夏侯瑜自然只有守望和祝福。若卢大人不能让她幸福,那我夏侯瑜也不介意会为雪涛出手。”
卢峻熙立刻沉了脸,冷冷的看着夏侯瑜低声喝问:“夏侯瑜,你什么意思?”
夏侯瑜却淡然一笑:“没什么意思。就字面上的意思,难道卢大人身为探花郎连这个也听不懂么?”说完,他竟不等卢峻熙再说什么,已经朝着小屋的门口走去。
卢峻熙藏在袖子里的拳头用力的攥着,恨不得立刻上去把这个可恶的男人给痛打一顿。
小屋不大,但却极其舒适。屋子地下笼着地炕,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