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妻大妾第70部分阅读
小妻大妾 作者:
毒药是打胎的,如今那个贱妇只吃了一点点,便下红不止,我们几个婆子估计着,那药粉应该是青楼妓院里的粉头儿用的。 ”
饶是素琴从小于官宦之家长大,对一些明争暗斗很是熟悉,也没想到方氏会藏着这种药,惊讶的叹了口气,啐道:“这丧尽天良的贱人!准备这样的药是给谁用的呢!”
安氏一听这话立刻苍白了脸,叹道:“这药还有没有?快些拿一点找个大夫验看一下,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素琴便奇怪的问道:“母亲,您想起了什么事儿?别慌,慢慢说,如今这贱妇并没害到谁,咱们不紧张。”
安氏便叹道:“当年夫人坏了姑奶奶七个月的时候忽然早产,产后初学不止,不足一月便去了。当时老爷伤透了心,没有什么精神去查早产的原因,后来夏侯家闹了几次,老爷因心里烦躁,夏侯家又犯着老爷的忌讳,所以老爷便与夏侯家弄得不痛快,到底忽视了夫人早产的缘故……如今想来,莫不是她捣的鬼?”
素琴咬牙道:“是与不是,赶明儿问着她就知道了。”说着,又对那婆子吩咐道:“好生看好了那个贱人,不许她死。你回去告诉石砚,找个大夫给她瞧瞧,该用药的用药,决不能让她断了这口气儿!”然后又吩咐自己的丫头银心拿了五两银子给那婆子,让她去给方氏找大夫吃药。
那婆子答应着,并不去接银子,陪笑道:“石娘子自然会料理银钱之事,舅奶奶不必破费了。”
素琴便道:“她料理是她的,这钱若用不着就给你打酒吃吧。”
婆子千恩万谢,又给安氏行了礼,然后告退出来,悄悄地回去。
素琴服侍安氏回房,又说了些当年的事情。柳裴元进来时见她们婆媳坐在灯下说话,便笑道:“你只拉着媳妇在这里说些没用的作甚?怎么不叫她回房去歇息?”
素琴忙起身笑道:“媳妇初进门,很应该多听听母亲的教诲,以免将来说话办事出了差错叫外人笑话。”
柳裴元便道:“有什么好笑话的?杨家的女儿个顶个儿的好,从没听谁说过什么闲话。回去早些歇着吧,这几日明澈不用上朝,你们小夫妻多相处相处,我刚才跟明澈说了,明儿我要跟你们母亲出城去走走,拜访两个多年前的故友。一早一晚的你们也不用上来请安了,饭菜叫家人送到各自的房里去用也就罢了。咱们家里没那么多规矩。”
素琴听柳裴元说一句便答应一句,最后等他说完了,方福身告退出来,同柳明澈二人双双回房。
回房后,素琴悄声跟柳明澈说了那最后一种毒药的事情,柳明澈当时就攥起了拳头,说一定要替妹妹报这杀母之仇。素琴看他生气,忙又过来抚慰。二人新婚燕尔,初尝情爱滋味,自然是如胶似漆难分难离。当晚又是一番颠鸾倒凤,将近四更天方才睡去。
第二日醒来,便有家人进来回说老爷夫人已经出门去了,让二少爷和二少奶奶不必去前面伺候了。
柳明澈便搂着素琴叹道:“爹和娘亲对咱们真是好啊,知道咱们晚上没睡好,老人家一早就出去逛了。”
素琴却已经起来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照来照去,也不梳头,只拿着胭脂在手心里化开,轻轻地抹在唇上试着颜色,听了他的感慨低声啐了一口,骂道:“不要脸的,还好意思说,也不看看日头都升到哪儿了。还有正经事儿呢,你到底去不去?”
柳明澈便懒懒的从床上做起来,耍着赖皮靠在素琴的身上,叹道:“爷我真是命苦,之前天天上衙门办差,累的要死要活,如今好不容易熬到娶了媳妇可以趁着机会抱着媳妇睡个好觉,又得去处置那个丧尽天良的贱妇。哎……”
素琴便笑道:“难道别人娶媳妇是为了成家立业,而你娶媳妇就是为了能睡几天懒觉不成?”
“唔……媳妇,看在为夫这么可怜的份上,你不过来亲亲我?”柳明澈一边点头一边把嘴巴扬起来,小孩子一样的跟杨素琴撒娇。
素琴便抬手捏住他的脸颊,葱白儿似的手指轻轻用力,拉着柳明澈的脸皮往外一拧,啐道:“你到底起不起来?”
“啊——你这女人,痛啊!”柳明澈夸张的叫了一声,猛然窜起来搂住素琴,一扭腰把她摁倒在锦被中,报复性的一阵啃咬,心满意足之后方放开她,慢悠悠的去穿衣服。
素琴恨恨的擦了擦嘴巴上的口水全部抹在柳明澈的脸上然后匆忙起身躲开,到门口掀开帘子来唤丫头进来伺候梳洗。
银心端着一盆洗脸水进来,抬头看见柳明澈脸颊上有一抹淡淡的红色,便疑惑的多看了一眼,待转头看见自己主子嘴巴上凌乱的胭脂时,便忍不住哧的一下笑出声来。
素琴便啐道:“死丫头,不好生服侍,笑什么?”
银心笑道:“奴婢没笑,奴婢不过是想咳嗽来着,没忍住……”说着,便放下洗脸水,去梳妆台上拿了一把菱花小镜递给素琴,示意她自己照照看。
素琴不照则罢,一照便明白了几分,再回头看柳明澈时,也忍不住哧的一声笑了。
柳明澈已经明白了几分,便凑过来借着素琴手里的镜子一照,便笑着调侃道:“娘子,你饿了尽管传饭,你说你按着你夫君我的脸啃两口难道就不饿了么?你夫君我的脸……呃!”柳明澈话还没说完手臂上便挨了一记老虎钳子,于是龇牙咧嘴的躲开去,又把后面的话补上:“你夫君我的脸又不是白面馒头,你再啃也不管用啊!”
素琴再活泼没顾忌,到底是个女儿家,如今当着自己丫头的面儿被人调侃,哪里还挂的住脸,于是气的一跺脚,说道:“你到底有完没完?再闹……”
“好了好了,娘子别生气,为夫给你赔不是……”柳明澈见自己新媳妇要恼了,忙上前来绞了湿手巾擦了两把脸,又去献殷勤给素琴擦,终究被她劈手夺下那手巾,自去盆架前洗脸。
一时二人不再玩笑,各自梳洗了叫人传上饭来,简单的吃了点便叫车出去。到了卢峻熙家时已经是巳时。恰好碰见大夫从里面出来,石砚正往外送。
柳明澈看着大夫走了,方问石砚:“怎么样?”
石砚叹道:“大夫说了,性命无忧,只是以后都不能生育了,那药居然不是堕胎的,竟是使人绝育的!”
柳明澈便觉得一股怒气又慢慢的升腾起来,一撩袍子自转身进门,冷声说道:“既然死不了人,就把她给我带上来,爷还有正事儿问她!”
石砚答应着,命婆子去后院柴房把方氏拉上来,此时方氏的命已经剩了半条,被人推倒在地上也只是趴在那里喘气,头都抬不起来。
柳明澈坐在椅子上问她:“当年夏侯夫人早产,是不是你害的?”
方氏有气无力的哼了一声,看都不看柳明澈一眼。
柳明澈冷笑:“事到如今你还耍滑头?你那些药是从哪里来的?昨儿晚上你已经尝到了你自己酿的果子,想必也知道了几分厉害。我知道你说不出来,但如果爷我说对了你可以点头,说错了可以摇头,你还认识字,也可以写。如果你愿意说实话,我或许可以让你少受些罪,给你个痛快,若是不然,爷我还有许多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方氏便趴在地上不说话,俨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柳明澈便冷冷笑道:“很好。你倒是块硬骨头!”说着,他看了看身边的素琴,说道:“琴儿,你且带着丫头们去内室。无论听见什么动静都别出来。”
素琴皱眉:“为什么呀,人家还想看热闹呢。”
柳明澈轻声哄她:“乖,听话。我怕你看热闹看的会吃不下饭去,把早晨的饭菜也给吐出来。去吧。”
“哦。”素琴想了想,这事儿还真是蛮严重,便听话的点点头,带着银心去后面找紫燕和碧莲说话儿去了。
柳明澈弯腰从靴子里拔出一把短刀交给石砚,淡笑着问道:“石砚,你会割肉吗?”
石砚握着刀子的手有点儿抖,却依然强作镇定的点点头,说道:“会。”
柳明澈指着方氏,说道:“先把这贱妇左边胳膊上的肉一块块割下来。”
“是……”石砚暗暗地咽了一口唾沫,便走上前去,抬手把方氏的胳膊拉起来,将那件脏兮兮的青布袖子往上一推,露出雪白的肌肤,便举着明晃晃的刀子凑上去。
方氏两眼瞪得比铃铛还大,张着嘴巴拼命地叫喊,嗓子里只能发出低哑含糊的声音。她想要挣扎,无奈经过那一番折腾,此时她一丝力气也没有,又哪里能挣得开石砚的钳制?
实验到底还是不敢割,那刀子只在方氏的胳膊上蹭了一下,方氏的胳膊上便出现一道血痕,鲜红的血珠子倏地一下子涌了出来,顺着手臂滴在地上。
柳明澈便忽然说道:“慢着。”
石砚忙抽回了刀子,转头看着柳明澈,问道:“舅爷,咱不割了么?”这刀子也太他妈的快了,怎么刚蹭上去就见了血?石砚双眼有点发晕,他从小就是个怕血的孩子。
柳明澈摇头,补充道:“先等一下,去拿点盐来,每割一刀,就往她伤口上撒一把盐。撒盐不行再去弄点辣椒水,反正这些东西都不值钱,咱们慢慢的来,一样一样的试,反正日头长着呢,爷今天不用早回家。”
方氏这下固然崩溃了。一刀一刀的割肉也就罢了,偏生又找了个胆小鬼来行刑,妈的老娘还没觉得疼呢,那死孩子自己就吓得打哆嗦了。这整个一无耻的心理战术啊!他一哆嗦,老娘的疼痛便加倍,何况再撒盐?
于是她一边扭动着身子一边拼命的点头,嘴巴一张一合的表示自己愿意招供。
柳明澈便问:“是你自己写,还是爷说你认账?”
方氏忍着手臂上的疼痛,用手比划着自己写。
柳明澈没想到她这么快就 愿意招供了,便吩咐石砚:“去拿笔墨来!”
石砚忙扔下刀子撒腿跑出去,先扶着院子里的海棠树大吐特吐了一回,把肚子里的东西都吐干净之后,方去书房拿笔墨纸砚来。
柳明澈吩咐石砚:“我问,你记录,回头让这贱妇画押就成了,咱们哪有写闲工夫等她慢慢的写。”
石砚忙道:“舅爷言之有理。”
柳明澈是在兵部办差历练出来的人,审讯问话这样的事情是手到擒来。
他先问夏侯夫人当时小产是不是方氏下药,是何时下的,药下在饭菜还是汤水里面,夏侯夫人生下大小姐后她有没有再下什么药;大小姐出嫁的当然她有没有下毒,闺房里的那只小瓶子是怎么回事儿,之前卢家的张姨奶奶同她什么联系,二人师父早就合谋,又问她那些药是从哪里来的,通过谁传送的,柳皓波知不知道其中的原委等等问题,一一的都问了个清楚。
其他的事情都和柳明澈说预料的差不多,柳皓波自然知道一些,但也有些事情不知道。比如给柳裴元下毒的事情,方氏是瞒着柳皓波的。柳皓波再不是人,也应该不至于这种时候毒死自己的父亲。只是方氏招认说自己的毒药是从一个姓甄的算命先生那里弄来的,这就让柳明澈生了疑心。
一个算命先生,怎么会有这些伤天害理的毒药?这比江湖上专门制毒的人都狠毒。于是又吓唬了一番,又盘问了一番,问出方氏在来到京城之后还跟那个算命先生见过面。便料定所谓的算命先生不过是个幌子,戚背后肯定还有更大的阴谋。这人既然能把卢家的张氏和方氏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人都串到一起,肯定是个‘料敌千里’的厉害人物儿。
只是这女人如今哑了,说不出话,无法形容那算命先生的模样。柳明澈又有些懊恼不该这么早把她弄哑了。一时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好先命石砚把方氏的胳膊用布条包起来,叫婆子把她弄回柴房去,等以后有事儿再问她。
一番审讯下来,天色已经到了正午。柳明澈也不急着回家,着婆子进去告诉素琴说:“午饭就在这里随便弄点吃的,吃了午饭休息一会儿再回家。”而他自己则拿着石砚记录的乱七八糟的口供去书房,慢慢的整理出来,写成书信,准备叫人连夜送往绍云县交给卢峻熙和柳雪涛。
却说当日卢峻熙天不亮便带着柳雪涛登上了南下的商船,一路昼夜不停顺着运河往南赶,中间出了靠码头采买蔬菜粮食和必须的东西之外,都不停船。只求能赶在清明节之前到绍云县,不误了祭祖大事。
柳雪涛在船上算是过足了小康生活。每日卢峻熙都在近身伺候,连吃饭喝水用马桶这样的事情都不用丫头,香葛和翠浓俩姑娘这回可真是翻身解放了。每天都不用来二层船舱伺候,只在下面闲着没事儿喝茶聊天陪小少爷玩耍解闷儿就是了。
反正粗活还有随行船队的人,这次林谦之是派了足足无艘商船进京的,给京城庆王世子的铺子里补充的货物十分的齐全,堪称合作以来最丰富的一次。
楼船二层主舱里,柳雪涛半靠在床上枕着手臂眨巴着眼睛看着坐在床边上读书的卢峻熙。
卢峻熙看了几行字,依然是太瘦摸摸她的脸,然后宠溺的笑笑,再去看书。如此动作不知重复了几次,半天了那书也没有翻一页,柳雪涛的脸蛋儿却被他越摸越红。
“讨厌,不要捏人家的脸了……越捏越大。”柳雪涛终于忍受不了卢峻熙的反复马蚤扰,抬手拍开他的手,叹道:“我发现这几日我胖了不少,这脸都圆起来了。”
卢峻熙便扔了书,俯身下来吃吃的笑道:“果然越捏越大?那我得换个地方捏了……”说着,便把手从她的衣领处伸进去,握住了一团柔软滑腻。
“啊——干什么你!”柳雪涛抬手去推,却哪里能推得开。
卢峻熙并未给她拒绝的机会,侧转身伸手扶住她后颈,微微一使劲,既温柔又蛮横的转过她的脸容。
暗邃魅黑的眸心,明亮得离谱,黑幽幽的瞳孔犹若一泓深潭,没有止境,召唤她的神魄跌入其中,逃不出他的魔网……
这男人,竟俊美到让一个阅尽人间春色的穿越女都痴迷的程度。
“娘子,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给我生个女儿?”喃语的最后一个音节,消失在她的唇上。
灼热的吻,攻占了她心头最后一处柔软的隅角。一只手臂来到她背后,连着她身下的薄被,完整地将她簇揽进怀里。他的提问热暖,他的力量强悍,他的吻轻缓而诱惑。
一阵不可抑制的拌颤窜下她背脊。他的吻并不霸道,甚至带着调情勾逗的意,一点一滴的想掀翻她灵魂深处的光和热。她从不意外他会在这种时候吻她,她甚至为他能够忍耐着几天而感到惊讶。然而,被吻的反应却远比她事先预想的更加的强烈。
她轻颤着吸了口气,吐纳的频率比往常急切。当这个吻终于停止,她仍星眸微闭,无法立即从极度的高热中回返到人间。
酥胸泛起微凉,随即被一双热烫烫的手掌温暖。
他的手指纤活灵巧,抚弄着新雪般细白的胸脯,她的粉躯仿佛拥有自己的意识,不顾主人的医院,自动战线女体受到催引时的美妙反应。他往前蠕动,更分开她的腿,让她紧紧贴住自己,体验一走和那个纯男性的生理变化。
两双唇终于分开,两张脸各自潮红,强自压制着体内的风起云涌。
两具翻抱拥抱的身躯弄乱了床铺,也弄乱了她的心。
身体被穿透的那一刻,灵魂仿佛也被入侵了。一部分的他与她完全同化,融合成新生的一股能源,再分别灌注回彼此的灵魂里,滋养那几乎枯萎的元神。
大船张满了帆,快速的前行。窗外风声伴着水花的声音,和室内的旖旎娇吟组成一支动人的春宵曲。
五日后,柳明澈派出的人才在徐阳县码头赶上卢峻熙的船,此时卢峻熙的船队靠岸补充食材,柳雪涛死缠硬磨的让卢峻熙同意了她换了一身男装下船去码头走走,夫妇二人带着儿子泓宁慢慢的下了船,沿着码头往里走出不远便看见秀儿的男人阿根带着一个风尘仆仆的人牵着马迎过来,上前躬身回道:“主子,京城二舅爷派人送来的书信。”
卢峻熙和柳雪涛对视一眼,问道:“什么事儿这么着急,居然追赶着送了书信来?”
那人是柳明澈在外边招揽到身边的仆从,身手不错,原是江湖上混饭吃的。听了卢峻熙的话忙回道:“奴才不知,主子只吩咐奴才日夜兼程务必要以最快的速度将书信送到姑爷手中。”
卢峻熙点点头,说道:“辛苦你了,咱们去那边茶肆喝杯茶,你且等我看了书信,写封回信给舅兄带回去。”
那人便答应着,随卢峻熙柳雪涛三口子进了旁边的一家小茶肆。
卢峻熙叫了一壶好茶,方撕开信封将信拿出来大致看了一遍,脸上便隐隐的带了怒容。
柳雪涛皱眉问道:“何事?”
卢峻熙便把信递给她,只咬牙说了一句:“真是丧尽天良,这种贱妇纵然凌迟也不为过。”
柳雪涛忙接过信来看,看到柳明澈解释当初夏侯夫人因中了毒才早产生下柳雪涛,后又因大出血而丧命时,柳雪涛的手便紧紧地攥住了信纸,几乎没把那几张纸给揉搓烂了。
泓宁见母亲面色铁青,吓得忙依偎到她怀里去,怯生生的劝着:“娘亲,别生气,别生气……”
柳雪涛便抱住泓宁把脸埋在孩子的胸前,借着孩子的衣衫掩饰着自己的失态,闭上眼睛便想起自己这具身体本尊临去时留下的嘱托,她凄凉的看着自己,反复的说:要帮她报仇,要帮她爱她的家人……
卢峻熙抬手抓住她的手,劝道:“人已经被二舅兄抓了,仇必定会报的。雪涛,你不要再伤心了,孩子会被你吓着的。”
柳雪涛方吸了一口气把脸从儿子的胸前抬起来,泓宁便伸出一双肉呼呼的小手捧着她的脸,撅着小嘴儿叫了一声“娘”。
柳雪涛笑笑,亲了亲儿子的脸蛋儿,说道:“乖,娘没事儿,吓着你了吧?”
泓宁摇头,却很坚定的说道:“娘,谁欺负你了,我就去杀了他!”
柳雪涛拍拍儿子的脸,说道:“不,杀人要偿命的。泓宁不能杀人,娘要你长命百岁,以命抵命的傻事咱们不能干,要报仇有很多种方法,知道么?”
泓宁如何能懂?只是他一向很听雪涛的话,便使劲的点头,说道:“嗯,儿子记住了。”
卢峻熙笑道:“你记住什么呀,你能听明白你娘说的么?”说着,便请茶肆的老板拿了笔墨和纸张来,柳雪涛把桌上的茶具收拾了,卢峻熙给柳明澈简单的写了封回信,告诉他自己会留心那个姓甄的算命先生,也让他留意一下禄王府那个姓贾的师爷,卢峻熙音乐觉得这两件事两个人始终有着丝丝联系。
写完书信,打发送信的人回去之后,卢峻熙叫来茶肆的老板结账,抱着儿子和柳雪涛从茶肆出来,在闹市口随便转了转,买了些当地的土特产及小吃便回船上去。采买的家人不多时也会来,大家便解开缆绳扬起船帆继续南行。
198着锦衣还故乡
江南,绍云县。
清明时节的天气,正是梅雨纷纷的季节。细雨点点滴滴的一直下,这个季节之时丁香花盛开,狭长的巷子里散发着幽幽的花香,青石板铺成的路面
上闪着银色的光亮,宛如细碎的水银泄了一地,湿润的空气轻轻地吸入肺中,带着潮湿的花香令人莫名其妙的平添几分忧郁。
然而,这日卢家老宅的门前今日却是热闹非凡。林谦之带着卢家的下人按男女各自分成两队,依次排开一直站到大街口上去,人人都撑着水墨画的油纸伞,齐刷刷的宛如雨天里散开的花朵,众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注视着街道口的拐角处,盼着新科探花郎翰林院侍读大学士家主卢峻熙衣锦还乡。
卢之孝家的身为内管家的管家娘子甚是激动,她站在女眷队伍的首列对外管家的管家娘子黄氏说道:“林嫂子,不是说主子巳时到家么?这都巳正二刻了,怎么还没来?”
黄氏回道:“上头的事情,咱们哪儿里能说了算呢,咱们就安心的在这儿等着,老爷夫人什么时候来了咱们什么时候迎接。如今咱们家老爷可不是当初的大爷了,听说这翰林院侍读大学士乃是个五品官儿呢,顾县台见了他都得低头行礼,以后咱们说话办事儿更要谨慎,免得坏了规矩丢了主子的脸。老嫂子,你说呢?”
卢之孝家的连连点头,说道:“那是,那是……”
后面的仆妇听了这话,更是敛心静气,谨慎的站在那里,生怕自己的站姿不正丢了自家主子的脸似的。
小雨依然淅沥沥的下着,众人又在雨里等了一炷香的功夫,便听见街口上有笑声传来,却是个小娃娃的声音,咯咯地笑着:“这里……这里就是我们家……往这走往这走……”
众人忙翘首以望,果然见大管家林谦之坐在一架竹椅小轿上,身后跟着一个年轻的小厮撑着大大的杭绸水墨画雨伞,前后抬着竹椅小轿的小厮们一个个都穿着青色的油衣,林谦之怀里抱着一个穿着姜黄|色软缎子裤褂粉团儿样的小娃娃从街口拐进来,那小孩儿被林谦之抱着,不停地扭着身子,扬着小手对后面笑着喊:“爹爹……娘亲……快点呀,到家了到家了——”
黄氏忙对身后诸人吩竹道:“主子来了,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众人便立刻抖擞精神挺直了腰板儿直直的站在黄氏和卢之孝家的身后,等着卢峻熙夫妇转过街口的那一刻。
卢峻熙和县台大人顾明远二人的轿子并肩而行,轿子一侧的小帘子被掀了起来,卢峻熙和顾明远二人各自侧脸热切的交谈,顾明远感慨着卢峻熙才高八斗,为绍云县争了光,卢峻熙则赞扬着顾明远这几年政绩卓著,高升在即。抬轿子的人清一色的油衣,后面随行的乃是县衙里的属官,一个个只步行跟随,各有随从撑着雨伞。
再往后顾县台夫人陪着柳雪涛乘车而来,车窗帘子轻纱飘荡,欢声笑语从车里散开,亦是顺着风雨声传出老远。县台大人携夫人一大早便在县城城楼上等候迎接,县衙的迎接仪仗,绍云县世家乡绅们组成的迎接仪仗加上卢家族人的迎接仪仗一直排到了卢家老宅门前的街口,和卢家下人们的迎接队伍连到一起。
迎接仪式之隆重,可谓轰动了整个绍云县城。
绍云县的百姓们人人都知道探花郎官封翰林院大学士卢家大爷卢峻熙今日衣锦还乡,明日清明节要去祭祖。此等大事已经不再是卢峻熙个人的荣誉,而成了整个绍云县的荣耀。
卢峻熙的轿子一拐进自家门口的那条街,卢之孝便带着家里的男丁全部跪下去。齐声道:“奴才们恭迎老爷夫人回府,老爷夫人万福金安。”
后面,黄氏和卢之孝家的也带着众女眷福身下去,雨伞皆放在一侧,细雨中,女眷们鸯声蔗语奴稗们恭迎老爷夫人回府,老爷夫人万福金安!”
卢峻熙一路走来已经适应了这热烈的场面,和县大人的仪仗,绍云县富豪乡绅的仪仗相比,自家下人的迎接仪式虽然简单,但却透着一股亲近。卢峻熙命轿夫落轿,待卢之孝上前来掀开轿帘时,方慢慢起身从轿子里出来,站在大街上对这自家一百多名仆妇轻轻拍手,笑道:“很好,外边下着雨,一个个儿都淋透了,我与夫人这几年不在家,家中多依仗众人忠心耿耿齐心协力打理家事,你们也辛苦了,都起来吧,家去说话。等忙过了这几日,夫人定会重重有赏。”
众人齐声道:“谢老爷夫人恩典。”
顾县台也下了轿子,和卢峻熙并肩进了卢家大院的大门,后面柳雪涛和顾夫人的马车则直接驶进了大院,一直到二门上方才停下,黄氏和卢之孝家的忙上前来服侍着二位夫人下车,丫头们忙上来撑伞。另有轻便的小轿子过来,柳雪涛和顾夫人又上了轿,换了几个清秀小厮拍着直接去后院正房。
家里从里到外林谦之和卢之孝二人都带着家人收拾了一遍,说不上一尘不染,那也是焕然一新。
屏风,账幔,各色时鲜花卉,山石盆景,栋粱栏杆,游廊墙垣全都经过家人细心的收拾打扫过,原来斑驳的油漆也重新刷过,早就晾干没有了那些油漆的味道。整个卢家大院从前面正厅到后面的花园子,从点心茶水到马桶痰盂,色色都是齐备的,比娶新媳妇的新房都周到。
柳雪涛先在内宅院门口下了轿子,扶着小丫头香葛的手站在院门口等着顾夫人下轿,然后微笑着对顾夫人说道:“原想着如此匆忙的回家来,家中必是色色都不齐全的,想不到他们倒是细心,各处都收拾的还算过得去。”
顾夫人扶着自己丫头的手走到柳雪涛身边,笑道:“夫人调教出来的人,自然个个儿都是一顶一的能手,夫人这几年不常来家,府上却是跟之前一样,平日里无论大小事情,都是极有礼数的。”
柳雪涛笑着摇头:“夫人过奖了,这些人不偷懒倒也罢了,还能有什么礼数。平日里多仗着夫人和大人照顾我们罢了。”
说着话,二人进了正房,分主宾落座毕,丫头们献上茶果点心来,柳雪涛便说:“身上有些腻腻的,要进去换衣裳。请顾夫人稍坐片刻。”
顾夫人自然客客气气的起身,送柳雪涛进了内间后方落座。如今柳雪涛乃五品的诰命,县台夫人并无封号,不过是沾了丈夫的光儿被人家称一声‘夫人’罢了。今非昔比,在柳雪涛面前她是再不能拿大的了。
前院里,卢之孝张罗着接风洗尘宴正式开始,绍云县有名有姓的大小官吏,富豪乡绅们以县台大人顾明远为首,纷纷向卢峻熙敬酒道乏,奉承之话说不尽道不完,总之都是一片欢笑之声。
内宅,也有几家要好的世家女眷前来贺喜,还有族长卢家三叔公的老奶奶等几个女眷,卢之孝家的通通都安排在后面花园子里,由泓安的娘容氏相陪。
这几年容氏受柳雪涛托付替她照看家中之事,已经俨然是卢家大院里的管事奶奶了。泓安也在去年秋闱中了乡魁,如今是个有名有姓的举子,只等将来再入春闱,鱼跌龙门一展宏图了。卢家合家大族呈现兴旺的运势,卢家族长三叔公有意趁着卢峻熙奉圣命回乡祭祖之际要大修祖茔,好好地风光风光。
此时黄氏抱着泓宁,后面虎妮抱着她两岁的弟弟林子诚一起去给柳雪涛磕头。
柳雪涛刚换了一套海棠红的苏绣襦衫出来,还未同顾夫人说话,便瞧见儿子泓宁从外边跑进来,一下子抱住了自己的腿,脆生生地叫了一声:“娘亲!”
柳雪涛笑着嗔怪道:“怎么不去给顾夫人见礼?真是一点规矩都不懂。”
泓宁听了这话方放开柳雪涛的腿,转身走到顾夫人跟前,端端正正的做了个揖,叫了声:“顾夫人好。”
顾夫人便夸赞道:“到底是探花郎家的小公子,仪表堂堂不说,还甚是懂事。依我看,小公子将来必定出将入相,成就不凡。”说着,便看了一眼自己的贴身丫头。
柳雪涛笑道:“夫人莫要夸他,他调皮的不得了,连安庆王妃都被他闹的头疼。”说着,便叫虎妮把林子诚送过来,笑着问黄氏:“这小子我看到倒是随他父亲多一些,是不是?”
黄氏忙福身回道:“主子说的很是,人人都说像他父亲,连那脾气也像呢。”
柳雪涛听了这话更笑开了花儿。
跟着顾夫人的那丫头是平常总跟着主子四处行走的,自然是极懂事的,看见自家主子的眼色便忙从随身的包袱里取出一个大红绸子包裹,双手棒着送到泓宁面前,半跪在地上说道:“小少爷,这是我们夫人给您的见面礼。”
泓宁便看着柳雪涛,不知道该不该要。
柳雪涛转头看了一眼那大红绸子里包的一只赤金长命锁,一对金手镯和一对赤金脚铃,便笑道:“让夫人破费了,他一个小孩子家,何必如此隆重。倒是叫我没话说了。修远,还不谢夫人?”
泓宁便对着顾夫人再次躬身:“修远谢夫人。”
顾夫人原本还觉得自己准备的东西已经够场面的了,可刚听见柳雪涛说这孩乎把安庆王妃闹的头疼,又暗暗地后悔自己终究还是不够大气,人家孩子都能去安庆王府上折腾,可见他在王府是什么样的受宠,卢家本来就有着极好的生意,这点金子真真是不足道了。
然柳雪涛也没怎么在意。虽然她这人有些功利,喜欢钱。但她也明白自己和顾家并没有什么深厚的交情,不过是互相借力罢了,收下他们的礼将来也是要还这个人情的。大家斯抬斯敬,方是处世之道。
客气了几句,卢之孝家的进来回话:“夫人,容大奶奶叫奴婢来问问,后花园子里诸家奶奶们已经就坐,夫人何时过去入席,也好开宴。”
柳雪涛笑道:“这就走吧,别让她们久等了。”说着,又吩咐黄氏:“修远就交给你了,今儿你就是好生看管这两个孩子,便是大功一件。”
黄氏忙笑着应了个:“是。” 便上前抱着泓宁劝道:“小少爷,奴才带你去吃饭吧?今儿可是有好多好多您没见过的好吃的呢。”
泓宁听说有没见过的好吃的东西,自然是欣然而往,再也不缠着柳雪涛。自去跟着黄氏去厢房吃东西。然泓宁本就是两三岁的小孩,林子诚也是个孩子,甚至比泓宁还小几个月,这俩孩子到了一处又生出多少故事来,幸好黄氏是个会带孩子的,再有虎妮在一旁照看,否则俩孩子非得把这院子里的天给桶破了不可。
却说前面卢峻熙陪着顾县台吃酒,卢家的老族长在下首相陪。前院正房厢房一共设了六桌席面,县衙的属官和绍云城的名流大大小小五六十人相聚卢家,开怀畅饮。
此次按风自然少不了卢峻熙的表兄王承睿。王承睿如今也不比从前,他父亲王昌峰已经升任潮州总兵,而他王承睿便仗着父亲的势力又花了些银子,在绍云县谋了个武职,虽然平日里没什么事儿做,但好歹也是个官场上行走的人了。今日他便坐在厢房里县衙属官一席上,和同僚吃酒吹牛。待到宴席进行了一半时,王承睿便有了几分酒意。
这人一吃酒就容易上瘾,一上瘾就吃起来没完,然后不多会儿就会醉,醉了就大脑不受指挥,难免说一些不知好歹不知轻重的醉话。再加上王承睿从小和卢峻熙一起长大,自认为自己没有什么比不上卢峻熙的,不成想这个表弟如今飞黄腾达一下子官居五品,称翰林院大学士,还为他母亲和妻子都讨得了封号,名副其实的封妻荫子了。而他自己却还不过是个县衙里可有可无的闲职。
借着几分酒意,王承睿便开始发些莫名其妙的牢马蚤。坐在他旁边的人便怂恿道:“王兄何必唉声叹气的?卢大人是你嫡亲的表弟,你一句话,他还不提携提携你?如今卢大人官居五品,还翰林院大学士,时常伴在圣驾身边的红人,他只在皇上耳边吹吹风儿,您就飞黄腾达了!”
王承睿便叹道:“单说我这表弟,那是没话说的。从小儿我们尿尿和泥一起玩到大,无论是读书应试还是逛窑子喝酒,什么事儿找们哥俩不是并肩子上的?只是如今不同以往了!兄弟还是兄弟,只是多了个兄弟媳妇,这话儿可就不好说了……兄弟再近,他也近不过枕边人呀!”
众人哄笑一声,有人应道:“王大人说的极是。人家夫妻之间,总要比你这表兄弟要亲近些。人家那可是生同衾死同|岤,白头偕老的人呢!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老话儿不是说,兄弟是手足,女人如衣服。这手足之情是不能断的,衣服到可以一天换一身啊!咱们卢大人是个痴情的种儿,成家至今四五年,一个妾室也没纳,据说连收房丫头也没有,你们说,是大人在某些方面不强呢,还是夫人太强?”
“哎哎哎——”席间立刻有人皱眉,指着刚才说话的那人,不悦的问道:“你今儿是来做什么来的?你那张嘴总是少个把门儿的,卢大人是什么人,你也敢议论?多早晚你他妈的被砍了脑袋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哟,吃多了,吃多了,王大人千万别去卢大人跟前告小人的状,原谅小人酒后无德!”那人说着,又端起酒杯敬王承睿。
王承睿笑道:“无妨无妨,大家不过是说点笑话,又没说他兴兵造反什么的,哪儿就犯得着砍脑袋呢。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这个弟妹的确是有些手段。前几年她刚过门,我有时候跟她对上,都觉得打怵。如今听说越发的历练了,那可是逛过御花园,陪过皇后娘娘的女人,不寻常啊!模样长得也俊,满绍云城就找不出第二个来,也不怪把我那表弟给迷得七晕八素的,再也不看别的女人一眼。”
众人又笑,有好事者便凑上来问:“王大人莫不是也被夫人给迷住了吧?”
王承睿便推着那人,骂道:“去去去!你小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老子和峻熙是什么关系?你他妈的再胡说八道老子大嘴巴子抽你!”
那人被王承睿骂了几句,讪笑着退回原位上去吃菜,边上有人打了个酒嗝,含含糊糊的说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美人儿天生就是给男人看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哪个男人见了丑女人会情不自禁的扑上去?除非神经病!”
众人又哈哈大笑一阵,席间气氛越发的活跃,有人夸着雪涛夫人沉鱼落雁之貌,有人夸赞雪涛夫人统筹商机之才,有人还说卢峻熙之所以能中探花都是因为身边有这位才女,有人还说雪涛夫人的封号是皇上在御花园里赏牡丹时亲口御封,还把夫人比作前朝才女谢道韫,夸她是有‘略絮之才’的奇女子。所以封号为‘雪涛’二字。
一时间,雪涛夫人的传奇故事又把卢峻熙这位新科探花的风头给压下去。
因为卢峻熙是乘船南下,船上色色俱全,好像是带着个家赶路,所以虽然是长途跋涉但也不算劳累。何况这几日船是日夜不停的南行,可人却是整天窝在船舱里休息的,除了吃喝拉撒逗逗孩子调戏一下妻子之外,也没啥正事儿干,所以卢峻熙更是养足了精神。
午宴后,顾明远同卢峻熙闲聊了几句,因知道新科探花要奉旨祭祖,急着赶往祖茔上去,所以也不多加叨扰,早早的起身告辞。其他属官和富绅们见县大人都走了,一个个儿也别没眼色了,便留下贺礼也纷纷告辞。
不多会儿的功夫,宾客们走了十之八九,只有王承睿,顾仲楷,还有顾伯颜几个年轻的世家公子留下来。一来是这几个哥们儿喝的有点多,再就是他们还想跟当初的好兄弟说会儿体己话儿呢,刚才顾大人在,这哥儿几个都没敢凑前。
这会儿老的走了,年轻的便都凑上来围着卢峻熙,一个个儿的勾肩搭背的撇去了官场上的上下级,称兄道弟又喝成一团。
王承睿醉醺醺的笑道:“峻熙,哥哥再敬你一杯。我姑妈生前最大的心愿便是能成为一个有朝廷诰命的女人,你是好样的,全了她老人家的一份心思了。我得敬你。”
卢峻熙如今酒量大增,刚才陪着顾明远也没怎么喝酒,这会儿还是神智清明,他见自己这个一向自以为是飞扬跋扈的浪荡公子表兄如今醉醺醺酸溜溜的样子,便好笑的问道:“表兄,咱们才多久没见呀,你怎么竟是变了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