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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宅门(种田文)第49部分阅读

      小宅门(种田文) 作者:ruroushu

    奴婢,便随奴婢去瞧瞧。否则若是出了什么事,可就难以收拾了。

    金秀玉想了想,依言站起身来,对杨夫人笑道:“有些小事处理,秀玉暂且离席,夫人安坐。”

    因海儿这会子正坐在老太太腿上,祖孙俩很是乐呵,她便命金奶奶留守,自己带着真儿、春云和花儿要走。

    花儿似乎想对杨夫人说点什么,欲言又止,犹豫间被金秀玉狠狠拉了一把。

    “愣着做诊脉,还不快些带路!”

    花儿看了杨夫人一眼,咬了咬唇,扭身带着她们主仆三人去了。

    杨夫人看着他们的背影,略一想,唤来自己的贴身丫鬟,对她耳语几句。这丫鬟穿了一声湖蓝色的衫群,一面听一面点头,然后不着痕迹的退了下去,悄悄地跟上了金秀玉等人。

    金秀玉一行人在花儿的带领下走的飞快,一路经过数个院落,过了月洞门,进了花园,沿着湖边,分开垂柳,快步行进,不多会儿就到了那栋小楼前。

    这栋小楼,就是当初管如意在李家做先生时,所住的小楼。自从他私逃之后,金秀玉便吩咐人将他的行李都收拾出来另外放置,而小楼在进行了打扫之后,便空置了。

    花儿抬手指着一楼最左边的屋子,轻声道:“就是这里。”

    金秀玉点点头,正准备往台阶上走,就听着身后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主仆几人都回头看,竟是李承之带了两个孔武有力的家丁,提着根棒赶了过来。

    “莫非你也得了信儿?”

    金秀玉以见问,李承之便皱眉道:“李勋这个不争气的东西,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他见金秀玉只带了三个丫鬟,便知她也是不想将事情闹大。

    就在此时,屋内传出一声尖叫,明显是女声,紧跟着是个男人的惊讶叫声,然后便是一片慌乱的衣袂摩擦声音。

    李承之大惊,叫道:“踢门!”

    一个家丁冲上去,一脚就踢开了门,两扇门板撞到了墙壁,发出沉闷的响声。

    众人一齐闯了进去,一见屋内情景,顿时都傻了眼。

    这屋子原本是间卧室,屋内设了一张宽大的软榻,此时铺盖凌乱,两具白花花的身体纠缠在一起。

    “啊!”

    顿时暴起几声惊叫,真儿等三个未出阁的丫鬟何时见过这种阵仗,都满面羞臊地转过脸去。金秀玉虽然已为妇人,但也是不能见这般丑陋姿态的,也立刻背过了身体。

    真儿一扭过脸,正对着门外头,眼见远处太阳底下,一抹湖蓝色衣角缩进了树丛里。她暗暗对金秀玉使了个眼色。

    金秀玉会意,偷偷就向李承之递了个眼神。

    李承之立刻双目圆睁,大骂一声:“好一对狗男女!”

    他脸上的神情,既非常愤怒,又透着深深的厌恶。

    但这会子真正发懵的可不是他们,而是软榻上的两人。

    一个是知府千金杨惜君,一个是四房独子李勋。他二人一醒来,就发现自己身无寸缕,清洁溜溜,而且正以不堪入目的姿势,四只交缠着。

    惊恐之下,两人几乎同时发出了惊叫,还来不及反应这是怎么回事,李承之和金秀玉等人就闯了进来,顿时两人光裸的身体,被暴露在众多眼睛之下,完全没有掩藏的余地。

    杨惜君何时遭遇过这样的尴尬和羞辱,只觉心魂俱裂,完全不知所措,脑中唯一飘荡的就是羞耻二字,恨不得长出千百双手,将自己浑身上下都遮住。

    即便她努力缩起了身子,她的胳膊、大腿、腰、背,甚至女孩子家最宝贵隐秘的地方,都无奈地暴露在空气中,除了感受到嗖嗖的凉意,还有眼前所有人直勾勾的目光。

    这些目光射在她身上,就像一把一把地刀子,一刀一刀都在剜她的肉,她的心。

    “出去!出去!”

    她一面拼命地缩起身体,一面尖利地嚎叫,惊惶之下,脸上早已经提泪纵横。

    被她压在身下的李勋也不见得好过,虽然身为男子,被人家瞧见了身体并没有什么大不了,但是现在的情况是,他跟杨惜君,被当众看见了苟合之态。

    这就不得不叫他发懵了,尤其是闯进来的人当中,还有金秀玉时。虽然尚未弄清楚来龙去脉,但他却已经下意识地知道,闯大祸了。这个意识犹如从天降下一块巨石,将他砸的晕头转向,六神无主。

    而此时,金秀玉和三个丫鬟,已经捂着脸,冲出了屋子。

    李承之随手抓起了地上胡乱扔着的衣裳,往李勋和杨惜君身上一扔,喝道:“还不快遮了丑态!”

    他涨紫着脸,回头对两个还瞪着眼睛直勾勾看的家丁怒喝道:“跟我出去!”

    两个家丁顿时反应过来,低了头,跟着他出了门。

    房门一关,李勋和杨惜君立刻手忙脚乱地抓起衣裳穿起来。

    但不知为何,两个人都是一般地手脚发软浑身无力,而他们的衣裳又是乱七八糟缠在一块,十分难解。

    杨惜君这会子也已经意识到,自己一定是被算计了,她没工夫去想事谁谋害了自己,在还弄不清楚自己是否失身的情况下,她恨不得一刀将李勋给活劈了。

    她的想法未必就不是李勋的想法,只不过他这会子虽然又气又急,眼睛却是大大地饱了一会艳福。杨惜君可是个黄花大闺女,又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那一身的皮肉,端的是细致丰润,耀眼无比,就算是西市头牌花魁,也不见得有她这般姿色。

    李勋可是女人肚皮上打过滚的人,一眼瞧见了,便像饿狼见了食,哪里还能管住自己。只不过眼前这个女人可不是西市的那些青楼姐儿,她老爹可是知府,若是知道他们两人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只怕他的下场,只剩下个死字。

    因此李勋也不敢多瞧,努力控制着自己的目光,手忙脚乱地往身上车衣裳。

    杨惜君如何察觉不到他猥亵的目光,只是眼下必须先掩了自己的身体,脱开这个困境,才能回头细想这其中的阴谋。

    而屋外的众人,两个家丁和三个丫鬟们低着头,尽量藏着自己的神情,一句话都不敢说,他们都深刻地意识到,这件事情是绝对不能张扬的。

    李承之则站在廊下,脊背挺得笔直,整个身体都紧紧绷着。

    金秀玉咬着嘴唇,手上紧紧绞着一块帕子,看着远处的眼睛却蓦然瞪大。

    “相公,杨夫人来了!”

    众人顿时一惊,抬头一看,果然杨夫人正阴沉着脸色,飞快往这边奔来,而她身后,跟着的正是那个穿湖蓝色衣裳的丫鬟。

    杨夫人刚走到台阶前,金秀玉便拦了上去。

    “夫人怎么来了?”

    她虽是极力镇定,脸上的惊慌却仍然难以掩饰。

    杨夫人既然已经得了丫鬟的禀报,又怎么会不知道屋子里头是什么场景,此时正是十万火急的时候,一定要趁早将事情掩盖住才行。因此她并不理会金秀玉的阻拦,抬脚便要往上冲。

    “夫人,去不得!夫人,去不得!”金秀玉大叫,真儿等三个丫鬟也立刻涌上来,帮着阻拦杨夫人。李承之和两个家丁不方便上前,却是一脸惊慌失措。

    杨夫人急得不行,大怒道:“让开。”

    她手上竟有几分力气,抓住袖子一甩,金秀玉竟生生地被甩了出去。

    就在这个时候,门来了。

    衣裳凌乱的杨惜君一眼便看见了杨夫人,大叫一声“母亲”,声音凄惶无比。

    但是正当她抬起脚来的时候,后面也要往外冲的李勋却脚下一软,往前一扑,正好将她给扑到了。

    两人顿时滚做一团,而本就胡乱披着的衣裳再次散开了衣襟,杨惜君白花花的胸口再一次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之下。

    杨夫人惨叫一声,两眼一翻,人便直直地往后倒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被看光了还清白?

    杨夫人醒过来的时候,杨惜君正坐在床前,衣裳倒是已经穿好了,但脸色始终是十分沉重的。

    才醒来的杨夫人上半身一挺,抬手就在杨惜君身上打了一下。

    “你呀,十六年锦衣玉食的你,你怎么这么糟蹋了自个儿啊……”

    说罢,便大哭起来。

    杨惜君到底是姑娘家,经此一事,自己的清白是早已毁了,这将会成为她下半生的污点,有谁会愿意娶一个不止一个男人看光了身子的女人!

    她所有的骄傲在这一刻奔溃,忍不住也呜咽起来。

    杨夫人是真个心疼,半辈子就养了这么一个女儿,是她跟丈夫的心尖子眼珠子,就指望着她能嫁个好人家,给家族带来荣耀。没成想为了族里的亏空,要算计着将女儿送给一商贾之家做平妻倒也罢了,如今竟然连清白都毁了,这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这十几年的心血都付之流水了。

    前途灰暗,母女两个都伤心不能自已,连金秀玉进来都没有察觉到。

    “杨夫人,杨小姐,事到如今,哭也是无济于事,倒不如咱们大家商量商量,如何善后才好。”

    杨夫人哭声一止,扭过头来,红着眼睛道:“还有什么商量的,李勋j污了我女儿,就是毁了她后半辈子,杀头都不足以偿还!”

    金秀玉倒是被她吓了一跳,因这位夫人从来都是端庄娴淑的,头一次表现出这样的歇斯底里,不过转念一想,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能养出杨惜君这样的女儿,杨夫人的表里不一也不是稀奇的事了。

    当下,她便沉了脸:“杨夫人这话就武断了,到底是j污还是苟合,只怕还说不清呢。”

    她话音刚落,杨惜君便厉声叫起来:“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堂堂知府千金,难道还能看上一个声名狼藉的纨绔子?!分明是你栽赃陷害,使了下三滥的伎俩将我迷晕,然后趁机让李勋坏我清白,好一个狡猾狠毒的恶妇!”

    金秀玉历时竖起了双眉,几欲破口大骂,几乎是咬着牙才生生忍了下来,冷笑道:“既然如此,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杨小姐与李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只是我,我们李家的丫鬟家丁都亲眼所见,咱们不妨到外头去,三刀六面说清楚,剩的到时候一盆脏水泼下来,坏了我李家的名声!”

    说完这些话,立时便拂袖而去。

    她是真恨上了杨惜君和李勋,这回事她运气好,若并不是金沐生及时出现,她只怕早已经被李勋玷污了身子,李家作为淮安望族,绝对不会容忍一个身子不干净的女人做当家主母,到时候她被休出李家,杨惜君鸠占鹊巢,住她的房子,用她的男人,打她的孩子。

    一想到这些,金秀玉只觉得一股火从脊梁骨上窜上来,在后脑勺炸开,恨不得剜出他二人的心来看一看,是不是黑了颜色。

    所有目睹这件事情的有关人员,都没有离开小楼半步,就连李勋和杨惜君行苟合之事的屋子,也都原原本本保留着凌乱的模样。

    而现在,所有人都会聚在这栋小楼的带客厅里,并且不仅仅是季承之、金秀玉、真儿、春云、花儿,还有那两个家丁,他们还请来了季老夫人和杨知府,当然还有上官老太太和铎大奶奶。

    当杨夫人和杨惜君携手走进厅中时,见到这满满当当一屋子人,委实有些惊吓。杨惜君立时便低下头去,恨不得地上有个洞能让她钻进去。

    而当她看到跪在地上的李勋时,那利剑一般的目光,恨不得能在他身上剜下肉来。

    李勋这会儿还懵懂着,他只知道当时在明志院上房,见到那小乞丐,一个手刀就将他打晕了,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了花园小楼里,又怎么脱光了衣裳同杨惜君交缠在一起,而且还被人捉j在床。

    但无论如何,原本在他们算计之中的金秀玉好端端地站在眼前,而自己,却出了这样的丑事,一定是对方早一步察觉到他们的计划,使了个圈套,反而将他们套了进去。

    杨夫人和杨惜君进来以后,自然是往杨知府身边走去,李家的丫鬟们自备了两张椅子,给母女二人坐了。

    这里最大的话事人,一个是杨知府,一个就是李老夫人。但两人都僵硬着脸色,看起来像是此前便已经动过口舌。

    老太太先开了口:“知府大人,如今当事人都已到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问便知。”

    杨知府哼了一声,冷冷道:“本官自然要问个清楚。只是我女儿乃是未出嫁的黄花闺女,名声大如天,此时不宜张扬,屋中这许多闲杂人等,还是回避的好。”

    李承之忙开口道:“大人此话不妥。众人,或是当事人长辈,和是亲眼目睹此事的证人,都与此事大有联系。大人所说的闲杂人等,不知指的是哪一位?”

    杨知府被噎了一句,很是恼火,单偏偏对方说的在理,只好强自忍了,转脸看着自己女儿杨惜君道:“君儿,你来说,李勋是如何污辱了你?”

    他这话音一落,老太太、上官老太太、李承之,还有金秀玉都皱起了眉头,用“污辱”二字,分明就是已经将这件事定性为李勋的犯罪,将杨惜君定性为受害者,大大的不公平。

    不过刚才李承之已经顶撞了一回,对方到底是知府大人,淮安城中他最大,真的惹怒了,也是麻烦,是以虽然众人察觉到他的偏颇,也只有忍了。

    杨惜君早已想好了对策,见自家父亲问话,先是正色道,“父亲大人错了,此时虽然尚未明朗,但女儿如今仍是完璧之身。”

    前面杨夫人一晕倒,连这次和金秀玉一面将人送去休息,一面便请了杨知府,老太太和四房的上官老太太和铎大奶奶来,只说当众发现了李勋和杨惜君在苟合,并没有说到底有没有成事。因杨知府关心则乱,直接便认为李勋是破了杨惜君的身子,没想到一问之下,女儿竟先澄清了这件事情。

    见父亲惊讶,杨惜君立刻转脸对杨夫人叫了一声母亲。

    杨夫人立刻点头道:“不错,既然李大少爷说这屋子里的都是当事人,那么当着大家的面,我便得澄清,我女儿杨惜君仍然是清清白白的女儿身。若是有人胡言乱语,有一丝一毫坏了我女儿的名声,哼,咱们家可是开衙门的,到时候少不得要追查造谣之人,依法严惩!”

    众人本来也以为事情到了最严重的地步,没想到原来李勋并没有破了杨惜君的身子,每个人脸上都有些异色。

    接着站在后面,比较隐蔽,真儿偷偷的捏了捏春云的手臂。

    就听的春云嘀咕道:“完毕又如何,杨小姐的身子可是被不止一个男人看见,难道还称得上清白么!”

    她这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人人都听见了。

    杨惜君登时涨紫了脸,杨夫人也是脸现恨色,而李家之人,则都板起脸来。

    杨知府原本因女儿还是完璧之身而兴起的一丝宽慰也立刻烟消云散。是啊,完毕又如何,这么多男人都看过了身子,跟失身又有什么差别。这女儿,终归是不清白了啊。

    杨知府的脸顿时就沉了下去。

    杨惜君最了解自己的父亲,一见他眉眼之间细微的变化,就知道他已然是失望了。她身为女子,当然知道自己的身子无论如何是称不上清白了,但哭也哭了,恨也恨了,又能如何,眼下为自己争取最大的补偿才是当务之急。

    李家既然敢坏了她的名声,就必须要承担他们造成的后果。

    因此,她立时便抽抽搭搭起来,哭道:“惜君原本跟陆少奶奶到明志院中更衣,因少奶奶要喂养小公子,便让惜君先行一步。府中道路纵横交错,惜君不熟悉路径,又不见一个下人,走至花园便迷了路。一阵香气飘过,便不省人事,竟不知天地变色。待惜君一醒来,便见李大少爷闯入房中,将惜君身子看遍。惜君即便仍是完璧之身,也再难见人,还不如一死明志!”

    说这,她便立起身子要往旁边的墙上撞去。

    绿肥红瘦两个丫鬟立刻拦住了她。杨惜君柔弱无力,哪里挣得过她二人,寻思不愁,愈发的悲伤悔恨。

    杨夫人跟自己女儿心意相通,一听她说的话就猜到了她的用意,故而怒道:“我女儿素来循规蹈矩,最是端正不过,分明是有人用迷香将她迷晕了,要害她。既然李大少爷看了我女儿的身子,少不得请李大少爷给个说法。”

    李承之面无表情。

    老太太也面无表情,却拿眼角瞥了下金秀玉。

    金秀玉吃惊道:“杨夫人说的这是哪里的话。我与相公先后接到下人禀报,说是小楼之中有苟且之事,原以为是下人混帐,没想到却是杨小姐与李勋。若不是杨小姐在屋中惊叫,我相公又怎么会救人心切,闯进房去!就算我相公看了她的身子,犯下措施的也是李勋,杨夫人不问李勋负责,怎的到赖起我相公来!”

    杨夫人历史怒气冲天:“怎么?难道你们占了便宜,还不想负责?”

    金秀玉尚未开口,那边一直没吭声的铎大奶奶忽然跳了起来:“这是杨家与我们家的关系,同大房无关!”

    杨夫人的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耷拉着嘴角喝道:“谁与你们家有干系?!”

    第一百九十五章 原来四房更有钱

    铎大奶奶突然开口说了一句话,却被杨夫人狠狠吐槽了,脸上却全然没有怒色。

    这会儿她脑子里小算盘正噼里啪啦响呢。本来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自己儿子坏了知府千金的清白,原想着这回事算是把大老爷给得罪了,还不知道怎么遭罪呢。然而,这话越说越明,她见杨夫人像是要息事宁人的样子,没急着押了李勋去关去打去杀,到急着给人家杨惜君负责。这就由不得她不动脑经了。

    没错儿,李承之是看了杨惜君的身子,可真正睡了杨惜君的,那是自己儿子李勋。这该负责人该娶人家的,应该是李勋才对。

    甭管是怎么出的是,若结果是李勋娶了杨惜君,兜兜转转还是美事一件,既然结了亲家,还能有隔夜仇不成,坏事也变成好事了。

    有知府做亲家,还用得着怕大房?李勋在族里的生意上不是更有助益?有谁还敢对四房大声说话?

    她越想越美,反而觉得这事出的好,合该她四房出风头了。

    尤其金秀玉一副不肯让李承之纳新人进门的模样,她哪里还能坐得住,自然要高声叫起来,好提醒杨夫人。这当事人可是他儿子李勋,而不是李承之。

    因此上,虽然杨夫人不待见,她也依然笑眯眯道:“夫人这是什么话。我们勋哥儿虽然少不更事,但也是有担当的男子汉。杨小姐既已与我们勋哥儿成就好事,我们自然应该负责。知府大人和夫人尽管放心,我们一定三媒六娉,迎娶杨小姐做正房奶奶,绝不会委屈了她。”

    杨夫人正色道:“看了我们惜君身子的可是李大少爷。”

    铎大奶奶涎着脸道:“可跟杨小姐躺在一张床上的,不是我们勋哥儿么。承哥儿看到那也是虚的,这才是实的呢。”

    她这话粗鄙不堪,杨夫人顿时涨着脸说不出话来。

    杨知府“咳咳”咳嗽的那叫一个猛烈。

    金秀玉差点都笑出声来。她也是今天才发现,杨夫人也是个棒槌,跟铎大奶奶是一个智商水平的。可见四房和杨家那叫一个门当户对。

    老太太和李承之不是不想笑,只是这场合要是笑了,杨家人的面子就别想再挂在脸上了,因此连个嘴角都没勾,一本正经跟老僧入定似的。

    铎大奶奶说归说,眼睛倒是偷瞄着自家婆婆上官老太太。她也知道自个儿脑子不大好使,总是办错事情,在外头泼辣,在家里可是都听婆婆管教的。婆婆比她聪明,这道理她一直都知道。

    上官老太太没说话,只拿着一杯茶往嘴边递。

    没说话就是默认,婆媳俩都是早早没了丈夫的,相依为命也多年了,虽不敢说心有灵犀,但一看眼神动作,也都能推断出对方的想法。

    铎大奶奶一看自家婆婆什么也没说,就知道是默许她的行为了。

    而李勋呢,自从自家老娘说了要他负责娶杨惜君的时候,脑子里便浮现出杨惜君那白花花的身子。

    那羊脂白玉一般的肌肤,那细细的腰,那圆润的臀,那修长的腿,加上那张花一般的脸蛋,就是西市的当红花魁也比不上她一指头。

    这会子,他就觉得自个儿是猪油蒙了心,金秀玉一个已经生育的妇人,哪里比得上杨惜君这位千娇百媚的黄花大闺女。

    若能杨惜君为妻,这么个娇妻放在房里,那还不天天都乐得跟过年似的。况且到时候他就是知府的女婿。哎呦,就是李承之这家主,也得敬着他呢,往后他在族里的差事和地位,这不芝麻开花节节高!

    他越想越美,一会儿偷偷看杨惜君,一会儿又巴巴地望着自家老娘,就盼着她赶紧把杨家拿下。

    杨惜君正抽抽搭搭呢,冷不防这风头就转了向,怎么就把,于是也顾不上哭了跟李勋扯到一起了呢,于是也顾不上哭了,赶紧说道:“惜君乃是完璧之身,与李勋全无干系,却实实被大少爷看了身子。大少爷堂堂男儿,难道还要将责任推到别人身上不成?”

    杨夫人也冷笑道:“你们莫要糊弄人。这淮安城里,谁不知道这位李勋少爷的名声。除了眠花问柳、斗鸡走狗,哪里做过一件正经事。他要娶我们惜君,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李勋顿时涨红了脸,上官老太太和铎大奶奶脸上也难看起来。

    金秀玉却是知道杨家打算的,忙做出个义愤填膺的样子,说道:“夫人哪里听来的谣言!我们李氏家族家风严谨,族里的子弟个个都是循规蹈矩的好男儿。那些个道听途说、以讹传讹的话,都是污蔑勋哥儿如今可是在族里当着差呢,打理着一品楼,生意那个红火,谁不赞一声本事!”

    她这话说出来,上官老太太、铎大奶奶、还有李勋都惊讶不已。

    这大房,上到老太太,下到李越之李婉婷,可都不待见四房,怎么这会儿这承哥儿媳妇倒为李勋说起好话来。

    杨夫人却不以为意,撇嘴道:“区区一个酒楼罢了,显得出什么本事!”

    “夫人莫要小瞧了这一品楼。”金秀玉摆手道,“这酒楼地处平安大街和广汇大街交汇处,南来北往商旅众多,日日都是客似云来,乃是我们族里的大宗生意。族里各方都有生意上的分红,四房人丁单薄,四老太爷、四老爷当年创下的分成如今都算在勋哥儿身上。光是每年的红利,勋哥儿就得给四房添几十万两银子的进项。况且四房只他一个男丁,杨小姐嫁过去,那就是堂堂正正的当家奶奶。四老太太和铎大奶奶又是和气人,断不会与她为难,岂不是再好不过的亲事?”

    金秀玉既然知道杨家是冲着李家的钱来的,自然要故意往银子上头说,好叫他们晓得李家不是只有李承之有钱,李勋的钱可也不少呢。

    她这话算是说道杨家的痒处了。

    杨知府和杨夫人忍不住就对视了一眼,突然间意识到,没错儿啊,李家称为淮安首富,但是李家的男人又不是只有李承之一个,有钱的也不只有大房。

    杨夫人抬眼看了一下李勋,这才发现这年轻儿长得倒是一副好皮囊。

    李勋本来长得也不差,只不过平日里油头粉面了一些,这会儿因出了事,哪里有打扮的功夫和心情,通身朴素的很,反而衬着人就正经了些。

    此时没人说话,屋子里出现了奇怪的安静。

    一直没说话的老太太,突然间开口出了声儿:“豆儿,你小叔和小姑呢?”

    金秀玉一时没转过弯,只顺着她的话答道:“他们不知道这事儿,还在前头吃酒席呢。”

    老太太点了点头,没说别的,又闭上嘴了。

    杨夫人却听出了重大信息来。李承之还有个弟弟呢,将来可是要分家产的。她这会子是正正经经开始比起李家大房和四房的条件来了。

    大房这边,李承之已经有了嫡妻,而且还给他刚生了一个儿子,正房的地位牢固,杨惜君要是嫁进来,最多也只能是个平妻;而李家的架势,最可能的是平妻都不肯认,怕是只会给个姨娘。况且李承之还有个弟弟李越之,可不小了,十一岁了,据说已经开始在族里的生意上当差了,将来可是实打实要分家产的。他们想把女儿嫁进李家,本来就着钱,可是也不能太委屈了女儿吧,好歹也是个知府千金呢。

    四房就不同了,李勋是独子,眼下连个通房都没有,杨惜君嫁进去,正式当家主母,财产大全都要握在手里的。这跟大房可就完全不一样了,她既然拿住了四房的当家权,给娘家补贴点银子,那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况且,除了一个祖奶奶、一个婆婆,家里头在没有别的人,没妯娌,没小姑子,更没有会分家产的叔伯兄弟,这岂不是比大房好上一万倍。

    金秀玉见杨夫人眼珠子骨碌乱转,就知道对方肯定是动心了,趁热打铁,她忙对李勋说到:“勋哥儿,你可是男子汉大丈夫,杨小姐的身子你是抱也抱了,看也看了,就该负起责任来,还不快写给杨小姐赔礼请罪?”

    李勋暗暗咬牙,这叫什么事儿,他分明要占的是金秀玉的身子,莫名其妙的变成了杨惜君,虽然结果可能是他占便宜,但是这过程分明是被人给算计了。

    只是眼下可没这功夫计较,他也算是怕了金秀玉了。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娘子,他巴望了大半年,连个手都没碰到,亏倒是吃大发了,又是被打断腿,又是被推落水,而害他掉茅坑这事儿更是奇耻大辱。就因为记恨这件事,他这才一时发狠,想动用非常手段,非得到她的身子不可。

    跟杨惜君搭上线那也是意外,他也没成想这知府千金居然知道他的心思,还要跟他结成同盟。

    不过杨惜君也跟他明说了,她是冲着李承之去的,与他正好合作。这女子一张嘴好能说,三言两语就把他撩拨起来,还真就听了她的毒计了。

    没想到这会依然没成事,还被陷害,把污水泼到自己身上。

    哼,若不是杨惜君这女人蠢,怎么会被金秀玉识破了计谋,反而把自己给套了进去。

    不知不觉,他的心思就又从金秀玉身上转移到杨惜君身上。

    第一百九十六章 聘礼要万两黄金?

    杨惜君这会子是怎么想怎么不舒服,李勋那目光直勾勾的盯在她身上。

    她也在想呢,四房的条件似乎也不差,李勋跟李承之比起来,似乎更好掌控。只是她不甘心,明明是她要算计别人,结果却反被算计了,这种逆势太让她受挫,有种被愚弄的感觉。

    尤其李勋虽然长得不错,却远不及李承之俊朗潇洒。她原先的确是看上了李家的财产,但自从见过李承之,他本人也激起了她的占有欲。

    因此她这时候也非常矛盾,一方面觉得四房的确比大房更容易掌控,杨家若想要银子,嫁进四房是最好的选择;但是另一方面,她又舍不得李承之这个男人。

    于是,在权衡纠结之下她的目光就移到了李承之脸上,眼睛里也出现了楚楚动人的泪光。

    然而,就在她看过去的同时,李承之转过脸去,眼睛看着的方向,正是金秀玉;而金秀玉察觉到他的目光,也回眸对视,并且露出了一个窃笑。

    这窃笑落在杨惜君眼里,就成了得意地炫耀,是示威和挑衅,顿时一阵气血翻涌冲上脑门,杨惜君的嘴里不受控制的蹦出三个字来,“我不嫁!”

    金秀玉一愣:“杨小姐不嫁哪个?”

    杨惜君恶狠狠瞪着她道:“看了我身子的分明是大少爷,大少爷难道就这样撇清了不成?”

    十七八道天雷劈在了金秀玉头上,这会儿若是有形,怕是她头上都能冒出烟来。

    杨知府听不下去了,脸色一沉,呵斥道:“住嘴婚姻大事,全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切自有我与你母亲做主,你只管在一旁听着。”

    杨惜君倒想说话,被杨夫人一把抓住了手臂狠狠捏了一下。

    这时候,老神在在的老太太又开口了。

    “知府大人,可否听老婆子说一句话?”

    老太太是有诰命在身的人,杨知府也不敢随便轻忽,因此点头道:“老太太请说。”

    “今日之事,错不在杨小姐,是我李家教导子弟不严,以至于坏了杨小姐的清白。但李勋虽行事糊涂,却并不是没有担当的人。既然四房有意赢取杨小姐作四房嫡媳,也是给杨小姐做了最好的交代。知府大人若是瞧着这亲事能成,老婆子便与你们两家做个媒证,咱们化戾气为祥和。若是知府大人不愿与四房结亲,那么李勋这个混帐,您只管五花大绑,拉出府去,任你游街示众,任你或打或杀,只依法治罪便是。就是我府里头这些晓事得下人,你若是怕传出只言片语坏了杨小姐的名声,也只管叫衙役来拖去,任由处置。”

    老太太这话说的义正言辞,杨知府却大大的皱起眉头来。

    对方这话听起来是任君选择,但话里的意思却大大的有机锋。前面还好,若能结亲,便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丑事变喜事。到了后面,说什么拖了人去,只管依律治罪,若是真个治了李家人的罪,只怕全淮安都知道,他杨知府的女儿被李家子弟污了清白,这女儿将来还能有何用处?谁还能娶她?

    老太太这分明是在威胁。他堂堂知府,竟然被一个平民老妇威胁,偏偏他不敢真的反驳。

    没错儿,他是知府大人,李家就算在淮安地界上再有威望,也不过是一介平民,他真要压他们,不是不可以。可是李家这个平民望族身后是什么?是长宁王,是皇帝御赐的“天下第一商”。

    在年初的权力角逐中,三皇子赢得最终的胜利,成为大允朝的新君,这其中,长宁王是最大的功臣,如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凡在京城里待过的大小官员,又有谁不知道,淮安李家这块匾额,正是长宁王向皇帝请辞来的,可见长宁王对李家的宠信。

    况且还有一说,长宁王府的小世子杨麒君,可是与李家的三小姐李婉婷相厚,下面人人都猜测,李家只怕要出一位平民王妃。

    所以,李家看着只是财大气粗的平民,其实背后却有座大靠山。

    杨知府不过是小小从四品,在京城屁都不是,到了淮安也不见得就是个大人物了。可别忘了,淮安官场是被长宁王一摞到底换了个干净,各层新官可都是他提拔上来的。况且还有北市的军营,可都是长宁王的势力,跟李家和李承之的交情也不浅。

    他若是动一动李家,谁知道北市会有什么反应。

    尤其他杨家如今是个什么情况?再不筹钱,家族就要败落了,他这知府的官帽,分明就是别在裤腰带上,巴望着某了李家的钱去救命呢。

    因此他虽然对李老太太十分不满,却也只敢表面上做出生气的模样,实际上可什么也不敢做。

    这会儿他才觉得,自己这官,当的也够憋屈的。

    “老太太倒是好意,只是堂堂知府千金,受了这样的奇耻大辱,若是没人给出个交代,岂不是连本官都要叫人耻笑无能?”

    这时候,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没说过话的上官老太太突然给媳妇铎大奶奶递了个眼色。

    铎大奶奶这下的反应有够快的,立刻便高声道:“我儿愿重金下聘,迎娶杨小姐为正房嫡妻,这岂不是最好的交代?”

    知府大人没做声。

    铎大奶奶立时便踢了地上的李勋一脚。

    李勋原本还在盯着杨惜君看,这会儿被母亲一踢,也反应过来了,立刻恭恭敬敬伏地道:“小人愿求娶杨小姐为正妻!”

    知府大人还是没做声。

    杨惜君急了,她深知父亲的为人,不说话那不是不同意,而是默许了。立刻转身握住了杨夫人的手。

    杨夫人与她是母女心意相连,当然知道她不愿意嫁给李勋,但为着家族着想,嫁给李勋反而是更好的选择。因此,便没有理会女儿哀求的神情,反而对李勋说道:“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办法,你们李家必须三媒六娉风风光光迎娶我女儿过门才是。”

    铎大奶奶大喜,连着李勋也是大喜过望。

    杨惜君却傻了眼。

    李家四房欣喜,杨夫人却又冷哼了一声道:“你们也别得意,我女儿原是受辱才不得不下嫁,但却也没有那么容易。我这里还有三个条件,若是你们能做得到,这门亲事才算能成。”

    “什么条件?”铎大奶奶立时问道。

    “一,李勋即娶了我女儿,便不可再纳妾。”

    这第一个条件,铎大奶奶便有些为难,四房人丁单薄,李勋是独苗,若杨惜君好生养倒也罢了,若是子嗣困难,又或者生不出儿子,四方的香火便成了大问题。不过她只是转念一想,就觉得杨夫人这话有漏洞可钻,不纳妾容易,通房可不算得妾。因此,她一口便应承下来。

    杨夫人又提出第二个条件:“二,李家需以万两黄金下定。”

    这条件一提,铎大奶奶才刚刚张大了嘴,杨知府同时也是眉头一跳,狠狠地瞪了杨夫人一眼。

    万两黄金,当李家藏了座金山呢,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果然铎大奶奶惊讶过后,一张脸便皱成了包子。

    没错,若是跟外人比,李家四房的确有钱,可是也不是真的跟金秀玉说的那样,每年能有几十万两的进项。这万两黄金,按照大允朝金银比例换算,那可是十万两白银。

    李家四房一年上下的用度加起来,也不到一万两。十万两白银,那可真称得上巨款了。

    因此,铎大奶奶便为难了,就算杨惜君是知府千金,也值不上十万聘金吧,她是镶金了,还是镀银了。

    杨夫人看出她的犹豫,便冷冷道:“怎么?我女儿莫非值不得这聘礼?”

    铎大奶奶十分为难,扭头看着上官老太太,那意思是想婆母拿个主意。

    上官老太太也坐不住了,放下手里早就凉掉的茶,做出一个愁容,诺诺道:“知府千金身娇肉贵,我李家合该重金聘娶才是,只是万两黄金不是小数目,一时怕是筹措不齐,这定下日期,就得迟些了。”

    杨夫人问道:“迟多长时候?”

    上官老太太想了想,嗫嚅道:“怕得一年半载的才成。”

    杨夫人差点没一口气憋过去。

    一年半载?那杨家估计早就灰飞烟灭了。

    她原本提出万两黄金的聘礼,就是因为听了金秀玉说的每年有几十万两的红利进项,这才一时贪心,狮子大开口。杨家如今的境况,委实是等不得了。

    可是话已经说出口,此时骑虎难下,难道还要改口再说个小点的数额不成。这又不是大街上买菜,还带讨价还价的。

    她心里懊悔不已,便忍不住望着丈夫求救。

    杨知府一边在心里暗骂,一边只得收拾残局。

    “惜君乃是我们夫妇的掌上明珠,就是百万两黄金也换不走我这眼珠子。内人此言不过是试探你们李家求亲之诚意,此刻一见,哼哼……”

    他哼哼着,便没有往下说,显然是觉得李家四房诚意不够的。

    上官老太太暗骂一声老狐狸,她可不是李家大房,又有诰命又有皇帝御赐匾额的,对着杨知府大人只能伏低做小,因此便只能谄笑道:“大人说的是,杨惜君是大人的掌上明珠,漫说万两黄金,就是百万两黄金也是求不来的。我们婆媳妇道人家,见识浅薄,叫大人和夫人见笑了。”

    杨知府一句话给杨夫人解了围,她心里一松,立刻又端起姿态来了。

    “方才不过是试探罢了,我们杨家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