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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倌儿子皇帝爹第10部分阅读

      小倌儿子皇帝爹 作者:肉色屋

    撇嘴掂了掂手里的银子,有十两重,这人出手挺大方。他旁边的一个高个子守卫凑上来,撞了撞他的肩膀,[大哥这次又赚了,可得请兄弟喝一杯。]

    [好说,哥哥什么时候亏待过你们。]

    [那是,听声音里面的人病的挺厉害啊,看清楚长啥样子没?别是个病美人吧。]

    [你还别说,样子倒是挺漂亮,大眼睛尖下巴,是个美人,不过可惜了是个男的。]

    [呵呵,怎么要是个女的,大哥还能不让走?]

    [嘿嘿,是个女的可是要多看两眼。]

    他们两个插科打诨的嬉笑,高个子因为才调来不久,早请了一起守门的喝了一顿,现在嚷着让得银子的请客。

    马车七拐八拐的在一个胡同口停下,高峰扶着林宝宝下了车,高山却驾着车离开了。

    高山驾车来到大街上,转了两三条街最后停在一家客栈门前,要了一间上房,让小二把马车牵到后院,自己要了饭菜进了房间。

    高峰带着林宝宝迅速的饶了一圈,进了一个小院,不过这并不是终点,小院不大只有三间房,进了左边的一间,高峰让林宝宝换了一身衣服,又把头发束起来。趁林宝宝换衣服的当口,高峰移开里间的床露出一个洞口。

    高峰让林宝宝先下去,自己把床移好才下去。洞里边很黑,林宝宝什么也看不清,高峰点了火折子,眼睛一亮就看清楚了,这是一个地道,入口看着宽,里面却窄,只能容一人通过,墙上的泥土还有些潮湿,显然是刚挖了不久。

    [高兄,这是要到哪里去,不等高山兄弟了吗?]

    [咱们先到安全的地方,不用等高山,他自己会去。]

    高峰并没有明确说到哪里,林宝宝心下更加怀疑,想起之前听说的旭亲王被贬为庶民的事,这位旭亲王是东方旭的弟弟,应该就是他那位叔叔了吧,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林宝宝也能想到东方旭安的不是什么好心。

    潜意思里林宝宝想为东方煜做点什么,哪怕是打听点消息,只要东方煜未来没有危险,他也走的安心。

    地道狭窄潮湿,走了大概二里地遇到分岔口,高峰带着他从右边拐过去,地势越来越低,墙壁和脚下的土地比刚才的更加湿润。

    又走了大概两百米才到了出口,出口做的比入口小,林宝宝身板比较瘦也只是恰好通过,高峰就是挤上来的,想着要是高山的话恐怕还钻不上来。

    外边是个小树林,旁边不远处有条小河。高峰用杂草把洞口掩住,又搬来一块大石头堵在洞口,这才带着林宝宝穿过树林,行了一炷香的功夫到了一座庭院前。

    门口有两座石狮,门帘上写着‘薛府’两个大字。

    高峰扣了扣门,啪啪啪的三下,停了一会再啪啪的扣了两下,不一会门就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胖大叔,大冷的天只穿着薄薄的棉袄,看着胖走路的动作却很利索。

    [莫爷。]高峰进门看见门口迎着的是莫海,这位可是主子身边的智囊,忙恭敬的叫了声。

    胖大叔笑呵呵的跟高峰打招呼,[莫爷等你们半天了,快进屋。]

    莫海朝高峰点了点头,看看旁边站着的脸色苍白林宝宝,嘴角不动声色的翘了翘。

    [这位就是主子的侄子东方公子吧,快请进,薛老爷已经在里面等了。]

    林宝宝对莫海的这个称呼很反感,什么他们主子的小侄子,[在下俗名姓董,叫董林,莫爷直接叫在下名字就可。

    莫海一愣,本来他那么称呼也怀着点试探的意思,现在听林宝宝这么一说,倒是不敢小看他了,人若是不看重名利,反而不好办,[不敢不敢,东方公子是主子的侄儿,就是在下的半个主子,规矩可不敢坏,东方公子快请进屋说话吧。]

    一边跟着莫海进了客厅林宝宝一边道:[董林从小在乡村长大,父母也都是穷苦人家,从没有听父母提起有身份这么高贵的亲戚,不知莫爷怎么肯定我是您主子的侄儿?]

    莫海又一愣,高峰两兄弟带来的消息是林宝宝已经和东方煜相认了,怎么现在还提出这个问题?不过能作为东方旭的智囊自然是有两把刷子,因此马上就反应过来。

    [这说来话长了,薛娘娘当年生产之时东方公子被人掉了包,这才被放在城东董家抚养,后来产婆因为其他事情败露主子才知道当年竟有这种事,后来主子多方派人查找,这才有了公子的一些消息。]

    [那莫爷可知道我养父母是如何死的?]

    [这就要问当今圣上了,圣上是第一个得之消息的,不久你的养父养母就去世了,在下也不甚清楚,不过想来圣上应该知道。]

    莫海说一分让人猜两份,明显的是想让林宝宝怀疑养父母是被东方煜害死的。

    [是我对不起他们。]林宝宝说着眼圈有点发红,仰着头不让眼泪掉下来。

    [都是在下的不是,让公子想起来伤心事,人死不能复生,公子节哀才是。]

    [哎,不知我外公可好,我想见见他老人家。]

    [薛老一向都好,不过公子一路劳顿,不如先沐浴一番,再见他老人家。]

    [也好,那就麻烦莫爷了。]

    [不敢不敢。]

    莫海、高峰他们离开了,门口守着两个人仆人,名为服侍实为看管。关了门林宝宝脸上再没有悲伤的神色,平静的脱衣服洗澡,他要快点见到他们口中的外公,要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沐浴完之后,林宝宝穿好衣服擦好头发,在床上歇了会,直到脸色恢复正常才打开门,让门口站着的两人领着他去见外公。

    ‘薛府’是三进的院子,林宝宝的房间在中间,仆人带着他往后面走,穿过一个带着池塘的小花园,门口站在莫海还有一位银发布衣的老人,老人头发胡子已经全白了,虽然穿过普通的棉布衣服,可是精神矍铄,双眼有神,不愧是三朝元老。

    见林宝宝走过来也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转而朝旁边的莫海道:[老夫与孙儿第一次见面,难免想起苦命的女儿,有些家常话想单独聊聊,莫先生不介意吧。]

    莫海讪笑了一下,脸色有些难看,[当然不介意,不过我家主子快回来了,薛老可要抓j时间。]

    林宝宝有些激动的看着老人家,张了张口,还是没叫出来外公。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坚持he哦

    中间不管咋样,最后肯定是he

    对峙

    人的欲望就像海水,越喝越渴,越渴想喝的就越多。

    东方煜四岁识字开始,母后就不断告诉他,将来他要成为东越的皇帝,坐上那个至尊的宝座;母后还说,这个世上最爱他的就是母后,除了母后谁的话也不能相信,那怕是父皇的。

    一开始,东方煜很困惑、迷茫,皇帝在他的概念里就是父皇那般的样子,自己怎么可能做皇帝呢,还有哥哥也很爱他啊,哥哥会在他调皮耍赖的时候抱着哄他,他爬到树上哥哥还会小心的在下面接着他,还有父皇,父皇虽然不经常抱他,但是父皇会夸奖他聪明,每当父皇夸他功课做的好的时候他就会非常高兴,难道哥哥和父皇的话也不能相信吗?

    母后说他才是皇帝的嫡子,母后还说他恨那个男人,小的时候他还不懂,不懂得恨,也不懂母后口中的那个人。

    等到慢慢长大,母后的话先是在他脑袋里扎了根,后来心里似乎也认同了——他将来就是要做皇帝的。可也知道了,哥哥才是太子,将来哥哥才会继承那个位置,他不想伤害哥哥,可是他想要那个位置。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母后就很少跟哥哥说话了,哥哥有了自己的宫殿,除了每日来向母后请安,哥哥再也不带他玩了。

    再后来,父皇驾崩了,哥哥成了皇帝,母后便成了皇太后,哥哥封他做亲王,亲王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他虽然觉得不满足,但并不想杀了哥哥自己来做皇帝。

    母后知道了他的想法,狠狠的抽了他两只鞭,一个失手他脸上就多了一道狞狰的疤痕,虽然宫里有最好的伤药,但是母后却不允许太医给他用,只用了普通的伤药,母后要让他记住,是东方昊天对不起他们母子,东方煜他的哥哥是个贱种,根本不配做皇帝,他才应该坐上那个位置。

    他知道,自己开始一日比一日变的虚伪,一日比一日冷血。除了皇位世上再没有可追寻的目标。

    可是他的父皇太宠爱他的哥哥,给他留下了最忠心的臣子,三分之二的军队都掌握在皇帝手里。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他的外公王义一直驻守边关,手中有十万大军,王义虽然是个忠臣,可是也不忍看着他和母后在争斗中惨死,拉拢了十几位大臣,准备了七年,甚至让皇帝一直生不出继承人,原以为可以一搏的时候,辛苦筹建的大厦竟然一夜间倾倒。

    表妹王谷蓝玩了个反间计,母后被软禁,外公王义被削了兵权,拉拢的十几位大臣入狱,他也成了通缉犯。

    赤裸裸的背叛,让狼狈过后的他陷入疯狂。

    没有军队,没有大臣,可是他还有最后一张王牌,他那个漂亮可人的侄儿。

    于是,今天他站在这里,来确定手中那张牌到底有怎样的分量。

    空气里弥漫着龙涎香的味道,鼎炉的不断冒出袅袅的白烟,味道有些重了,可是这是多么熟悉的味道啊,父皇以前在的时候房间里也是熏的这个香味,他不见得多喜欢,可是似乎这么个味道也是皇帝的象征呢。

    明黄的身影走近了,东方旭看着皇帝身上的五爪龙袍,明晃晃金线十分晃眼。

    两人就这么隔着一道没有门帘的门站着。

    气氛一下子陷入僵硬,连门外的顺德都能感觉到了。

    东方煜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一笑,并不严肃的道:[旭第在外几个月,规矩都忘了吗?]

    东方旭倒也不拿捏,又不是没跪过,再说以后还不知道谁跪谁呢,因此膝盖一弯就要三拜九叩,只是才弯了一半便被东方煜意外的拦住了。

    [我们兄弟多日不见,好好说说话,这些虚礼就免了。]东方旭搭着皇帝的手站起来,笑了一下,脸上的疤痕也随之颤抖,[草民多谢皇上。]

    东方煜听之一顿,收回虚扶的手,转身在旁边的龙椅上坐下。因为皇帝没传,东方旭到现在还没喝杯茶,上面那位平静的坐着,他突然觉得口干舌燥。

    [旭弟,这几月在外都做了什么?生活的可还习惯?]

    [让皇上费心了,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草民不管是在宫里还是在市井乡村,始终感念母后的教诲,一日不敢忘自己是太祖的子孙,草民很好。]

    东方煜凤目一沉,面上仍然一片平和,[旭弟不忘记自己是太祖的子孙,自然也该记得太祖的遗训。]

    遗训,后宫不得干政还是藩王忠君之道?

    东方旭口更干了,懒得继续表什么兄友弟恭,何况面上表现的再好,还真能好的起来?

    [草民近日听说了一件趣事,得了一妙人,此次进宫也是想跟皇上说说,让皇上也开心一下。]

    [哦?什么趣事?又是怎样的妙人?]东方煜眉头一皱,已经有不祥的预感。

    [说起来也都是草民烂好心了,前些日子路上救了一十四五岁的少年,身体弱生的倒是国色天香,草民惭愧一时见他美貌人又可怜,便救下了,那知后来一查,这少年原来竟是个做倌儿的,还是在京城有名的珠翠楼,皇上说臣要不要将他送进倌楼里?]东方旭说到这里一顿,抬头看了看坐着的皇帝,见东方煜面色平静,似乎还极有兴趣听的样子,心中免不了嘲讽一番。

    [后来如何了?]

    [少年原来在楼里叫宝倌,在草民家里养好了病,便跟草民说了他的一段遭遇,草民听了简直是又惊又骇,皇上猜这宝倌说了什么?][旭弟想说什么?]

    [不是草民想说什么,而是这宝倌说当初将他从楼里赎出来的就是他初夜的恩客,而这个恩客竟然好巧不巧的是他的生身父亲,草民想这父亲上了自己亲生儿子,当真是猪狗不如,来日必遭天谴。]

    东方煜龙袍下的手握的青筋泛白,面上结着寒潭冷冰,只是嗓音低沉,说出来的话仿佛不是在生气,[朕还不知道,旭弟出去几月便是游手好闲,像个妇人一样学做长舌妇了吗?]

    沉着脸突然一笑,[旭弟既然来了,朕自然是不能让人空手而回的,旭弟想要什么,说说看朕是不是给的起?]

    [皇上说笑了,天下都是皇上的,又有什么皇上给不起的,草民想要什么,皇上一早便知道,皇上不给,草民也只能想办法自己来拿,拿不到自然也会把那个东西毁了。]

    [你倒是不怕,胆子不小,就不怕今日回不去?]

    [草民当然怕,所以草民来时吩咐了,草民要是三个时辰后还回不去,那就杀了漂亮的小倌给草民陪葬,想来在下面有这么个可人陪着也不会寂寞,草民回不去,明日皇上面对的就不是草民,而是天下百姓的唇枪利口了。

    东方旭心中甚是开心,这么肆无忌惮的将皇帝骂个痛快,皇帝还不能回嘴的感觉真是爽的前所未有,心中对莫海出的主子无不得意,若真能用一个人就能将东方煜拉下马,这王牌就真的是王牌了,也不枉母后十几年的经营。

    [不过是杀一个人,一命抵一命倒也合算。]东方煜慢悠悠的说道。

    [什么?]东方旭一愣。

    [一个小倌换当今皇太后唯一儿子的一条命,朕觉得值得。]

    东方旭听见外面嗑嚓一声雷响,大概天要下雨了吧。

    风雨

    北方的冬天很少下雨,倒是风多一些,多数还是晴天,因此北方的女子在这种干冷的环境下皮肤就没有南方女子的水灵,好山好水毕竟养人,这也是为什么南方多出美人的原因。

    林宝宝上辈子就生长在北方,冬天的时候住的房子有空调有暖气,出门有保暖轻便的羽绒服,到了公司又有中央空调,所以能感受到冷的时候也就是上下班的那点路。这个薛府条件就没那么好了,并没有富贵人家会用的地龙,而是放了烧炭的炉子,空气里有些暖意,但林宝宝现在的身体素质不大好,总是感觉特别冷。

    林宝宝现在这副身体,毕竟是在馆里经过几年调教的,那些抑制身体长高的药想必也没少喝,况且正常来说男孩子首次出精大凡都在十五岁以后,而他提前了一年多,这对身体的伤害是很大的,年纪小还不大看的出来,但年纪大了却是会受很多罪,且大多都不长命,除非后期好好调养,才能缓解一二。

    雨下的倒不是很大,但淅淅沥沥的打在屋檐上,落在青石板上发出的啪啪声让林宝宝本就发闷的心更加烦躁。

    [是皇上逼迫你的吗?]

    前日外公这般问他,老人家面色沉静,但眼中不乏关怀之色,即便知道他曾经身陷娼门也并没有上来就给他定罪,因着女儿的关系甚至面上多露怜惜之情。

    进门的时候外公把着他的手,关了门仔细打量他,从鼻子眉毛眼睛到胳膊手脚,老人眼光沉静,林宝宝却觉得犀利非常,一颗心也跳的比往常快了些,明明对方面目温和却让他脊背生寒,面对东方煜的时候都没觉得紧张,但这样一个七旬老者,又是这具身体的外公林宝宝却担心说错一句话。

    老人家大概也看出他有些不自在,想着毕竟是从小长于寒门小户,没见过世面,加上养父母双亡,这孩子投了好胎,怎奈命却不好,看着和女儿有些相似的眉眼,心下也不禁一痛。

    但转念又想到京中传闻,心中也颇为羞恼,想他为官四十多载,辅佐过三位皇帝,一心为江山社稷,忠君爱民,也算是鞠躬尽瘁,纵然不说他有多少功勋,但也至少是忠臣良将,不想到老,家门不幸出了这样的祸事,外孙曾身陷污浊之地已然失了天家的体面威严,然皇上枉顾父子常伦,不啻雪上加霜。

    孙儿自然是心疼,何况又是女儿唯一的骨肉,他唯一的外孙,但比起国家社稷、江山的稳固,孰轻孰重,一看便知,似乎只能舍了外孙。

    一时间,看着这个尚未成|人的孩子,薛老眼眶湿润,到了地府在向女儿赔罪吧。

    老人虽然有些激动,但也并没有上演抱头痛苦的戏码,刚开始也只询问了些生活是否辛苦,林宝宝自然说是不辛苦,听他这样说,薛老也觉得这个外孙懂事,也就越发觉得对不起外孙,林宝宝倒是没觉得什么,何况外公年龄大了,他也不忍老人家伤心难过,便说了一些在南方的见闻趣事。

    雨似乎下的大了,夹杂呼呼的风声,在严冬的天气里,寒气直入骨髓,林宝宝穿着一件厚棉袄还是觉得十分寒冷,阴寒的天气即便是白日屋里的光线也较平时暗淡很多。到了午时,外面的守卫敲了门就直接进来,从门外进来一股冷风,夹杂着潮气,门卫在外面站了一上午脸色却比林宝宝还要好些。大概因着主人的吩咐,送饭的守卫也不多话,把饭食从食盒里取出来,说了声该用午饭了便退下了。

    三菜一汤,一荤两素,汤是普通的紫菜蛋花汤,虽然形同软禁但在饭食上并不曾苛待,饭菜还冒着香气,林宝宝却并没有扭头看一眼,外公那日并没有说很多,但到后来却字字诛心。

    [是皇上逼迫你的吗?]

    他是怎么回答的,初时愣住了,等反应过来外公问的是什么,林宝宝面色已经惨白了,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还怎么能奢望获得一丝半点的亲情,其实只要他回答个是,那座可以压死人的大山他就可以躲过去,即便躲不过去,砸在身上的也不过是大大小小的零星石块,总之死不了人,别人也只能说他是身不由己,祸国殃民这些还不至于。

    但,他说不是,不是皇帝逼他,皇帝不知道他的身份,一切都是他的错。

    再后来呢,外公扬起手,巴掌只差一点就呼到脸上,最终也只是无力的垂下。

    [跪下!]

    好在屋里铺了毡花毯子,即便是跪上两个时辰也不至于太痛。

    还是挨了一巴掌,啪的一声脆响,五个红红的指印,换来的是莫海大义般的劝解,话语中隐隐含着当今皇帝荒唐误国、好色无德,贤明之人应当改弦易帜,薛老三朝为官,门生故吏遍天下,肯定一呼百应,如今也是为名请命的时候了。

    开了小窗,迎面吹进细密的风雨,虽然更冷了,精神却一震。

    那天回来,手中紧紧握着的是外公塞给他的信,其实他本来就没想过什么认祖归宗,更没想过进皇宫享受人人向往的荣华富贵,只是原来连性命也保不住吗?

    信看过也就烧了,晚上睁着眼,想起的却都是上辈子的事,他不见了父母会怎么样,如果在这里死掉了,是不是就可以回到现代去?眼睛酸的撑不下去的是后,脑中闪现的却是东方煜的样子,宠溺的笑,坏坏的笑,还有生气时的冷笑……

    门外种了几棵柳树,叶子早就落了,此时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条,被风吹的发生呜呜的声响,雨下的越发密了,用蛋花汤拌着米饭吃了些菜,林宝宝拿起伞想去看看外公。

    伞还没撑起来,风夹着雨就扫了过来,笨重的木柄黄油布伞,浸了水越发的沉重。

    守卫见他撑的实在笨拙,心里虽然看不起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哥,但还是上前两步从他手里接过伞,轻松的举起来,林宝宝手中一轻,转头看看面无表情的守卫,便笑着点点头说了声谢谢。守卫倒是一愣,脸竟然红了,不过他肤色发黑,不怎么看的出来。

    外公已经用过饭了,见他进来眼睛微抬了一下,神色颇有些冷峻,虽然知道原因,林宝宝心下还是觉得不好受,勉强笑了一下,让外公注意身体,老人只是不冷不热的嗯了一声。

    林宝宝并不是健谈的人,何况跟这样学识渊博、一生为国的老人,他也说不出什么文绉绉的话,关于母亲的事更是一概不知,国家朝堂的事也从来没有关心过,唯一能聊得起来的也就是那位皇帝了,可是皇帝并不能作为聊天的话题,一时间屋内的气氛陷入些微尴尬的境地。

    外公站在桌案前,画的正是今日飘摇的风雨,冬日万物凋敝,只剩下枯草劲风,但俗语不是说,冬天来了,春天就不远了吗?

    林宝宝抬头望向院中的小花园,虽然花叶早已凋零,但石缝中仍然有等待破土而出的种子,等到春天,迎春花依然会开放,那个霸道又无赖的人也一定会平安渡过这个寒冬吧。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晚些的时候还有一更

    见血

    雨打着松柏,发出飒飒的声响,不知道是谁在屋檐下放了大肚子的瓦罐,雨水顺着黄橙橙的瓦片从高处流进瓦肚里,风大雨急,不一会就装满了一整坛,多出来的就从罐口溢出来,沿着低矮的台阶和着别处的雨水汇集成一片水流。

    哑仆提了一壶热茶,天寒地冻又下雨他的老毛病又犯了,腰椎的地方针扎似的疼,弯着腰下了台阶,通道里面的光线不够亮,他走的不快,挪到石牢的时候比平时多花了一半的时间。

    这样阴湿的天气,这间石牢用大炉子烧着大块的木炭,反而比外面要干燥温暖很多。比起他睡觉休息的屋子他到宁愿在这里多待一会,这样腰上的毛病也能好的快些,往主子的杯子里续了热水,白烟一下子冒了出来。

    火炉子里细长的利刀已经烧的通红,用来割肉的话可以减少流血,哑仆稍稍抬头看了看墙上用铁链锁起来的人,头发有些蓬乱,脸上的表情有些狞狰,带着些狂乱的不可置信。心中叹了口气,又是一个不自量力的人啊,这件屋子的主人,哪一个不是表面温和,内里阴狠呢。

    [多长时间了?]端着热茶,用杯盖荡开浮上来的茶叶,抿了一口,漫不经心的问道。

    [两个时辰了。]石牢里还有一个人,站在主子旁边,刚毅的面孔,穿着御林军的衣服,微侧着身子回答。

    [那就开始吧,旭他时间紧迫,就是朕也不能耽误他的时间啊。]

    [唔,旭你说,这次是切哪里好?]

    东方旭面目狰狞,目呲欲裂,神色疯狂,脸上的疤痕也随着面部更加扭曲,铁链在挣动中哗哗作响,摩擦着坚硬的石头,不时蹭出星点的火花。

    [为兄来做决定好了,那就小指吧,这样做什么也不会有妨碍,刘庞记得两手都要切。]

    [是!]

    东方旭人挣扎的更厉害,双眼喷火,双手被按在石案上,嘴里发出呜呜的声响。

    [旭是要说话吗?是的话就点个头让朕知道才好。]东方煜面上含笑,眼中却结着冰霜。

    东方旭扯着铁链,最终还是点点头。

    [解开他的哑|岤。]

    [是!]

    哑|岤一解开,东方旭啊的嚎叫了一声,[东方煜,你这个冷血魔鬼,我是不会放过你的!你就等着给你儿子收尸吧!]

    [刘庞,切的整齐一些,等下还要用锦盒包起来给人送到家。]

    [哈哈哈,枉你有个多情的儿子,你不顾他的死活,这辈子你就等着孤老终身吧。]

    东方煜面色一沉,微垂下眼睫,看不清眼里的神色。

    [啊!]东方旭一声痛呼,左手小指已经从指末整齐的切下,就如东方煜要求的,切口整齐,流血不多,堪称完美。

    [告诉朕他在哪儿,你就少受点苦,旭啊,你这是何必呢。]

    [你枉顾人伦,你猪狗不如!]东方旭面色发白,口中却仍然强硬。

    [刘庞,继续。]

    [唔!!]右手的小指也被切了下来,刀落的又快又稳,只在表层皮肤上烙下一线黑斑。

    十指连心,东方旭已经痛的面色惨白,额上冒出大颗大颗的汗珠,紧咬的嘴唇渗出血丝。

    [朕以前一直没有儿子,曾经以为命中无子,想来驾驭归天之后也是由旭你来继统江山,皇太后从小也是这样教你的,朕以为旭你尚有坐稳江山的能力。]东方煜像回忆往事一般,缓声道来。东方旭在剧痛中听他这样说,心神震荡,又觉得这不过是东方煜讨好他的计谋策略,哪里能信,可是心下不免有丝微的松动。

    [可是,旭,你让朕失望了。朕从小在皇太后身边长大,待你也是亲兄弟一般,自问并没有疏待于你,都说皇家亲情少,朕却从来没想过杀你,即便你欲伤害朕的骨肉。]

    大颗大颗的汗珠从额头划过脸颊、下巴,无声的落在厚厚的石板上,东方旭紧咬着牙关冷笑。

    [你若有这个意思,怎的不早告诉我?现在拿这些话来诓我,以为我会信吗?]

    [嗯,说的也是,换成朕也是不信的,毕竟朕就算曾经有这样的想法,现在也很难了,旭想要朕的命,朕又怎么能束手不管。]

    [还有多少时间?]

    [回皇上,还有三刻钟。]

    [旭,朕给你两刻钟,想来你应该赶得回吧,那就再把中指和拇指切了吧,正好凑成六个,这个数也吉利。]

    [不过这样的话,旭你就算做了皇帝,也拿不了笔,批改不了奏折,甚至筷子也拿不了,这样吃饭就成了问题,饭都要别人喂啊,那样岂不成了废人?旭,你说,要不要朕切下来?]

    哑仆弓着腰站在一边,看铁链栓着的人脸色变的刷白,身体晃了一下,接着便有点发抖。他已经看守着石牢有二十年了,见过形形色色的犯人,上有皇子皇孙,中有高官贪吏,下也有无功名的草衣。并不是每一个来的人都会受到严刑拷问,有的只是这么黑灯瞎火的关上几天,人就憔悴的不成样子,像这种跺手指的也有过,不过不会一下子跺这么多,毕竟人极有可能痛昏痛死过去。也不知道这位爷是犯了什么事,他虽然不会说话,但耳朵好使,听皇上言辞间的意思,虽然不能十分清楚,但也知道弑君不是小罪。

    [你不怕把江山传给那样的无知小儿,将祖宗的基业都败坏了?!东方煜,你也睁眼瞧瞧,你那个儿子哪里是做皇帝的料!]东方旭没有明着求饶,然话题间却有了那个意思。东方煜嘴角一勾,眉眼从冷硬霎时变得温柔起来,[宝宝他确实不适合皇位,旭倒是和朕想的一样。]

    [哼,你明白就好。]

    [朕只愿他一生和乐安康就好,旭会帮朕实现这个愿望吗?]东方煜站起来,走近东方旭,从刘庞手中接过刀,放进火炭里面反复烤着。

    [你们倒是都好了,我有什么好处?!]

    [剩下的八根手指,还有旭亲王的封号,朕在位就保你一生荣华富贵。说起来,旭成亲到现在都还没有子嗣,也该考虑考虑了。]

    炭火很旺,一会就将变黑的刀刃重新烧的通红。

    [旭,你觉得呢?朕可知道你没有时间,朕的时间也不多。]东方煜拿起茶杯滴了一滴水在烧红的刀刃上,[嘶!]的一声响,绞紧了东方旭的心脏,他还是对这个哥哥了解的少了,当初就怎么会以为他爱那个孩子,就算爱,他最爱的也是自己才对!

    [我能不答应吗?]东方旭嘴里发苦。

    [太后几个月没见你,身体越发清减了,有空你应该多进些孝道才是,东越的江山自有朕会好好打理。]握着发烫的刀柄,东方煜漫不经心的说道。

    [皇上说的是,臣弟明白了。]东方旭闭上眼,再睁开时已经隐没了癫狂之色。

    [刘庞,带上三千御林军,朕要到皇弟家中探望一番。]

    [是!]

    [旭弟就和朕一同乘马车吧。]

    [谢主隆恩。]东方旭低头苦笑了一小,母后,儿臣还是没有做到啊,待见了你,儿臣再向您请罪。

    雨渐渐收了,低矮的乌云向东飘散,林宝宝此时奔跑在湿润粘腻的土地上,四周除了雨水的滴答声,就只有他激烈的喘息,可是不能停下来,衣服都湿透了,腿也酸的没有力气,可是不能停下来,原来自己比想象中的更留恋这个世界,在能够不死的时候,还是不想死掉。

    作者有话要说:下面会有更刺激的情节啊

    黑光

    身上的衣服早就湿透了,汗水混着雨水,风一吹打着哆嗦,好冷。

    林宝宝扶着树干大口喘气,往后望了一眼,已经看不清回去的路了,向前也不知道会到哪里,抹了一把额上、脸上混合的雨水和汗水,脚步有些踉跄的继续向前。

    冬天日短,加上阴天,天很快就暗了,林宝宝的脚步慢了下来,可是心口还是怦怦跳的很快。

    前面似乎有灯火,远远看着就是那么一线微光,摸着能拧出水的棉袄,拖着酸软的两条腿,林宝宝朝着有光的地方摸索前行,这样的寒冷下雨天,穿着湿透的衣服露宿野外,就算追兵没有来,人也会冻死在外面。

    身上一会冷一会热,林宝宝知道自己又发烧了,原本就没有养好的身体经不住这样恶劣的天气。

    明明光就在不远处,可是路怎么这样长,觉得走了好久,可是那束光还是离自己很远。

    直到有双手从旁边搀住自己,虽然头有些晕,但林宝宝还是下意识的要推开搀扶自己的人,心脏也咚咚跳的厉害,好不容易逃出来,不想被捉回去,不想死掉,还想再见东方煜一面。

    那人见他挣扎,附耳说了一句‘我是薛老爷,你外公的人,他派我们来救你的。’

    黑暗中看不清对方的面孔,虽然对方这样说,林宝宝直觉中还是觉得这人很危险。

    [多谢你,我自己可以,你回去找我公吧。]

    那人却不理他的挣扎和推拒,连推带抱的夹着他往前走,刚走了几步对面迎来一人,夹抱着林宝宝的人说:[人找到了,去通知老三。]

    那人看了眼林宝宝,转身朝另外一个方向走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危机中,林宝宝爆发了剩余的体力,猛的使劲推开抱着他的人,那人不注意,被推的一个迾身退开两步,林宝宝自己也踉跄的差点摔倒。

    那人眼神闪了闪,上前捉住林宝宝双臂,这次用了些力气,林宝宝本来就没多少体力,这次怎么也挣不脱,知道他们至少有三个人,等他们凑齐了更逃不开,如今敌众我寡,林宝宝不再无用的挣扎,转而问这人的目的。

    [你们到要干什么?]

    [你不用怕,我们兄弟真是你外公的人,薛府里面也有内应,不然你怎么出的来,我们兄弟是负责你在外的安全。]

    离的近林宝宝看见那人言辞间眼神有些闪躲,说道负责他安全的时候根本不看他的眼睛。

    [多谢你们,不过咱们在一起,目标大,况且我也不想连累你们,你走吧,我自己可以照顾好自己。]

    [这是我们兄弟职责,公子不必说了,咱们快走,不然追兵来了,可就不好办了。]

    不管林宝宝再怎么说,那么都不再言语,夹了林宝宝在夜晚的道路上疾驰,湿润的空气扑在脸上,林宝宝头皮发紧,身上冷热交杂,被人夹在腋下,脸色青白。

    林宝宝从薛府失踪,莫海一发现就大惊失色,派人去找,然而天色渐暗,方圆二十多里又多是树林,藏个人并不好找。

    这边府里还在拷问值班的守卫,没有内应林宝宝又怎么能轻易脱身。还没有审问出来,皇帝已经率领三千御林军,带着东方旭赶到了薛府。

    主子都归顺了,下面的家将和奴才还有什么可拼的,黑压压的跪了一院子,湿漉漉的地面把身上穿的裤子都弄湿了,寒冷的西北风刮的呼呼作响,可是没人敢有所异动。

    三千御林军将薛府围的水泄不通,东方煜站在大厅里,脸色黑的宛如午间的乌云。

    [朕念你是老臣,又对朝廷有功,只要说出来宝宝的下落,朕可以既往不咎。]东方煜千算万算,紧赶慢赶的没想到宝宝的外公会横插一杠,就算气的想杀了他,还要先顾念着宝宝的下落。

    [皇上可以杀了草民,可是外孙的下落草民却不能相告。]

    [你!]东方煜气的握紧双拳,咬牙切齿道:[他是朕的儿子,朕就怎么不能知道他的下落?!]

    [正是因为他是皇上的儿子,所以草民更不能说,皇上不满,可以杀了草民,外孙的下落草民是誓死都不会说的。]

    [好!好!好!]东方煜气的连了三个好字,也不管旁边东方旭看着,一脚将薛老踹翻在地,人气的转身出去了。

    东方旭刚才低着头,这时候抬起来,看着薛老冷笑了一下,上前将人扶起来,临走时挨着他的耳朵道:[薛丞相,您可真是忠君啊,不过,这次你歪打正着,本王还得感谢你。]

    薛老捂着被踹到的肋骨,本来就鬓染霜花的老人低低的叹了口气,神态苍老,不复初见时的矍铄。

    ‘老夫为的是皇室的清誉,为的是天下社稷,不过老夫终究是对不起那个孩子。’身体晃了晃,薛老脸色紫红,猛的闭上眼喷出一口血,血染红了青灰色的地毯,地毯上绣着的牡丹花因为鲜血的浸染红的越发鲜艳。薛老扶着桌子的手松开了,人倒在地上,嘴角挂着血,却不妨碍眼中的从容笑意,薛家一门忠烈,对得起先皇,对得起皇上,对得起天下百姓。

    郊外的丛林里,到处晃动着火把,从树上滴落的水珠落在火把上,无声无息。

    留了五百御林军守着薛府,剩下的二千五百人全部出动找人,御林军行动速度快,找个把人不在话下。刘庞守着东方煜,想劝皇上坐镇等人,他们这么多人找,肯定能将人找回来,可是东方煜冷峻发黑的面色让他想说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

    林宝宝在颠簸中发带掉了,头发散下来盖住了眼睛,想要努力记住路线,可是黑夜中他不辨方向,加上发烧中头昏脑胀,只能任凭人带着他跑。

    等终于脚挨着地,林宝宝头晕的厉害,人晃悠的抓住那人的胳膊低头吐起来。

    那人倒也没嫌弃,只是喊了老二倒了水给林宝宝漱口。

    [大哥,我和老三看见追兵了!]

    [有多少人?]

    [到处是火把,我看有一两千人,这人已经留不得了,按照老太爷的指示,是不是?]老二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先进屋再说。]老大沉吟了一下,扶着林宝宝进屋。

    屋内点了一盏油灯,发着昏暗的光,不过已经可以将人的面目看的清楚。

    林宝宝一进屋,三个人同时吸了口气,特别是刚才说要杀人的老二,一双眼睛瞪的老大,胸膛有些起伏,他见大哥也惊讶的张了张嘴,脑子一转,撞了撞大哥肩膀,[大哥,你看?]抹了抹嘴角,用下巴指了指林宝宝,眼中露出兴奋的光芒。

    [反正都要死了,他这么漂亮,我们兄弟上了他又怎样?]老三沉不住气,上来要将人抓住,被老大一个闪身拉着林宝宝躲了过去。

    [他毕竟是老爷子的人,不能放肆!]

    [大哥,老爷子又没说他是什么人,顶多不过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我们能他把带出来已经是报了老爷子的恩情了。]

    [大哥,三弟说的是,再说老爷子不是说,如果有追兵,不是要我们杀了他吗?想必老爷子也不在乎这么个人,他这副好皮相,直接杀了岂不可惜?大哥?]

    [你们两个!男人长的再好,哪里有女子身体柔软?]

    [大哥难道不想?我们直接杀了他和上了再杀有什么区别?]

    [是啊,大哥。]

    那老大还有些犹豫,他不好男色,老爷子让带出来的这人虽然长的确实漂亮,不过并不能引起他的欲望,但两个弟弟却男女不忌,若不让他们如意,恐怕日后又有的闹。这次帮老爷子带人出来,也是因为一年前他被仇家暗算受了重伤,昏倒在路旁,被路过的薛府管家所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