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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霸王与娇花 作者:顾了之

    直都没见过霍留行的父亲。之前是没机会,如今人都到了这里,总不好再这样失礼。

    霍留行摇摇头:“不急,明日吧。”想了想又说,“我父亲纵横沙场多年,养了一身铁血气,为人本就冷清,也许对你不甚热情,你若觉他待你疏离,不必胡思乱想自己做错了什么,知道吗?”

    沈令蓁从霍留行此刻的态度里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却又说不上来是为何,只点点头表示理解:“我记得了,那我先去住处。”

    她先一步下了马车,借道旁一簇簇燃着红光的火把看清,这所谓的东谷寨其实是一片群山。群山之中,一座座塔楼与房屋高低而建,耸立在郁葱之间半掩半映。

    眼下他们所处的正是半山腰,再往高处,便是云雾袅袅的情景了。

    沈令蓁跟着京墨进了一处三合院,还未踏入院门,便感到一股肃杀的气息迎面而来,压迫得人生生矮了一头。

    这里应当没有专门分配给女眷的院落,即使是安排她落脚的地方也把守着铠甲加身,手持兵械的士兵,五步便是一岗,十步便有人举着火把来回走动巡视。

    沈令蓁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别说左顾右盼,就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喘。

    等进了卧房,四下无人了,才与蒹葭小声感慨:“这里好可怕……”

    蒹葭宽慰她:“定边军是越往北把守越严密,先前的白豹城尚且靠近庆州,还不至于有这等阵仗,但东谷寨此地北控入西界通塞川大路,自然是要守得固若金汤。”

    沈令蓁点点头,眼看这里好歹比破茅屋整洁舒适,安全也有保障,倒是不挑剔那么多了,在蒹葭的服侍下抓紧时辰宽衣洗漱,好趁天没亮再睡上一觉。

    只是不料刚一躺下,却听见后窗那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人声,似乎是巡视到附近的两名士兵正在讲话。

    蒹葭刚要过去让他们别吵着沈令蓁休息,却听其中一个开口道:“听说了吗?刚抓回来那个奸细已经招认了,说自己是受了汴京薛家的指使。”

    紧接着又有另一人接话:“啧,这可是通敌叛国的大罪啊,又有一家要树倒猢狲散了……”

    蒹葭脚步一滞,沈令蓁也蓦地睁开眼来,偏头对上了她惊讶的目光。

    汴京有几个薛家,她不保证。但除了她那青梅竹马的姑表哥薛玠一家,还能有哪个薛家够得上“树倒猢狲散”这种用词?

    沈令蓁呼吸一紧,立刻从床榻上爬了起来。

    *

    另一边,霍留行在沈令蓁离开后,又乘马车上行了一段路,进了一间与下边构造相似的三合院。

    院内主卧灯火通明,正有人穿着中衣伏案写字。

    正是霍留行的父亲,霍起。

    霍留行敷过药草,腿疾暂缓,已能够正常下地。他疾步入内,颔首道:“父亲。”

    霍起抬起头,看了看他,按按心口,咳嗽两声才讲出话来:“坐。”

    霍留行在他对面坐下,看了眼他上了黑气的脸,皱眉道:“您伤得不轻,先去歇息便是,何必挑灯等我。”

    霍起摆摆手示意无妨:“断了两根肋骨而已,不要紧。”

    霍留行眉头皱得更紧:“此前十余起暴|乱都顺利平反了,今次您怎会中了暗算?”

    霍起搁下笔,皱纹满布的脸露出倦色,无奈摇头:“对敌时在流民堆里瞧见个中年人,长得很像从前霍家军里的一个孩子。”

    “中年人?孩子?”霍留行因这颠倒的称呼一愣。

    霍起似乎陷入了什么回想当中,过了会儿才答:“哦,他是我当年从边关捡来的一个孤儿,与你大哥一般大,感情深厚,亲如手足,我便也称他一声‘孩子’。如今若还活着,应是中年了。只是二十七年前,他早已与你大哥一起战死,哪里还有今日。是我看岔了眼,一时记起你大哥,晃了神,才给敌人钻了空子。”

    听见这段旧事,霍留行一时没有说话。

    霍起像是看穿了他,笑了笑:“怎么,为难了?”

    他摇头。

    霍起叹了口气:“留行,有些事,我早已表过态,如今再与你明明白白重说一次。当年镇国长公主打着‘劝降’的旗号诱骗我霍家军自投罗网,对你大哥赶尽杀绝,现在她的女儿嫁来了霍家,只要我活着一日,就永远不可能接受这个儿媳。”

    “你不用瞒我,你带沈家那个孩子来了东谷寨,这是什么意思,我这当爹的一清二楚。你此前传信与我说,她对你并无威胁,反倒处处帮衬你,这到底是真是假,我不听你一面之词,须得亲自验证过才算数。倘若她当真纯善,我虽不可能接受她,却也不会加害于她。但倘若她对你,对霍家有一丝一毫的动摇或不忠,留行,一个知道太多秘密的人,我要怎么处理,你心里应当有数。”

    “您想怎样验证?”见他沉默不答,霍留行站起身来,一掀袍角,屈膝跪下,“父亲,我知我此刻为她求情是不孝之举,但我与您担保,我已制定好重返汴京朝堂的周全计划,她一介深闺女子,当真坏不了大局。她这些日子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