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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梦迷蝶之秋霁第19部分阅读

      晓梦迷蝶之秋霁 作者:rourouwu

    车和人准备好了,有什么不明白的就问我安排的人,万事小心。”

    “放心,白夜是棵聪明的墙头草,以前没得选择,现在既能名正言顺的拥有权力,又不用背助纣为虐的骂名,何乐而不为?”

    “你怎么肯定我名正言顺,也许我是逆臣贼子。”

    “少装蒜,别跟我说你没有先王的传位诏书,怪不得当初你不把废储诏书放在眼里。先说好,无论如何,我要当王后。”

    “这个有点难度。”他低沉的笑,含着淡淡的戏谑。

    “你不能说话不算,秋霁言消失了,秋家的一切自然都归我。”

    他走到早已准备好的马车旁,边扶我上车边故做讶然:“你不会以为我输了吧?”

    我跳上车后满含深意的回头笑道:“你这只狡猾的狐狸,等我回来,再和你算帐。”

    他微笑不语,我们之间自他焚尸时起似乎有什么东西被一并点燃,扑也扑不灭。又或者是更早之前城头上那匆匆一瞥,已撒下火星——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我再次于车上接受狐狸相送,但感觉和上次被强送出京时完全不同。

    他在那里,独自一人,月白长衫随风翻飞,更衬得身姿翩若惊鸿、纤尘不染。而这夜的无边黑暗只映在他瞳里,别人无缘得窥全貌。唯独我看的清楚,比任何时候都清楚。

    我闭上眼,恍惚中,狐狸修长的手似乎伸过来想抓住我,也因而先露出了破绽,但我已无法拒绝。心中有个声音自问:为了权力,我们都可以不顾一切,却是否还能舍弃彼此?

    第十二章 没有爱哪里有恨(上)

    楚京的城防由守护王宫的内廷侍卫、巡视城内的禁军和负责京城外围的振武军组成,其中禁军按兵种又分为禁骑与禁卫两军。

    内廷侍卫一直由秋家把持,统领就是我父亲安阳侯秋怀远,虽然他平时不出头,但自有手下代为管理,轮不到狐狸指手画脚。禁骑军统领名义上是整个禁军的首领,负责京城防御,麾下骑兵虽比禁卫的步兵少了一倍,但战斗力不容小觑。由于此位置太过敏感,狐狸当初没能染指,只把心腹推上了禁卫军统领之职。至于城外的振武军则牢牢控制在狐狸手里,可惜楚国早有军规——振武军平日无令不得入城。

    目前,秋家与狐狸暂时平手,任何一方想彻底铲除另一方,都要付出极高的代价。可现下的楚国却再也无法承受动乱,因而双方维持了表面的和平。

    太后会秘密的急招白夜,并提出让他带兵回京,大约就是为了借他之手对付振武军。可惜秋家不但小看了狐狸情报网的反应速度,更看低了白夜这棵墙头草审时度势的能力。

    我坐在马车里,透过车帘的缝隙漫不经心的望着表面依旧繁华的楚京,心中默默整理从狐狸手下处得来的情报,偶然一瞥,有个熟悉的人影从眼前闪过。那样孤绝而孑然的身影,突然撼动了我心底深处的弦。有个人曾经挺直着背领受了远嫁和亲的旨意,然后穿着殷红如血的嫁衣,一步步走入断送她幸福的花轿,唯一惦念的只有她母亲。我伸手飞快的挑起车帘,结果只来得及看着那人消失在街角。

    等我叫人把车转弯,赶到街边时,她早不知去向。顾不上负责护卫我的狐狸手下的诧异,我蹙眉深思,秋霁燕不是被万俟纪之所救而流落北越吗,怎么会出现在楚京?虽然刚才我只看见她的侧脸和背影,但她从车前走过时离的那样近,应该不会认错。如果真是她,事情恐怕不简单。我想起那有双明亮眼睛却不能视物的万俟纪之,城府极深又谨慎小心,是个极难对付的角色。如果秋霁燕与他联手来凑楚国内乱的热闹……

    “北羽,送我回安阳侯府。”我低声向帘外的狐狸手下吩咐,本来这次回京,想先隐藏身份观察形势后再作打算,可秋霁燕的出现让我隐约有了非常不好的预感,不得不重做布署。

    凡事往最坏处设想,朝最好的方向努力,才是宫廷斗争的生存之道。

    “娘娘……”北羽迟疑的望着我,他是狐狸派给我手下中的领头人,肩负保护我安全和听我调令的双重使命。此时我忽然提出要回秋怀远府邸,他自然顾虑重重。不过,他想必是被狐狸叮嘱一定要听我命令行事,所以在对上我坚定的目光后,只得安排马车转道。

    秋怀远府邸门前一片凄清,两个守门的石狮子似乎都没了往日的光亮,紧闭的朱门也显得班驳。不但和当初我出嫁时的风光景象不可同日而语,就是与之前狐狸在府里时官员往来拜见的样子也无法相提并论。把一切看在眼里,我暗想狐狸手下关于太后与秋怀远此刻关系不太和谐的情报也许有些可信度。

    等敲开府门表明身份后,门房楞了片刻方认出我,边要往下跪边结巴道:“娘娘,您……您怎么回来了?”

    我示意北羽拦住要当街下跪的他,往里走着反问:“我父亲呢?”

    门房的脸色变了变,刚要答话,一个声音插入:“娘娘,老爷不久前得了病,此刻正在休息。”

    发话的是个五十多岁的老人,用一双敏锐的眼睛紧盯着我,竟是安阳侯府的大总管,他没事跑到外院来做什么?难道早就知道我回来了,故意等在这里?我暗暗戒备,面上却装出关心的神色:“我父亲的病严重吗?有没有请御医看过?”

    大总管的眼神闪了闪,我隐约从中捕捉到一抹讽刺。他在秋家为奴这么多年,自然了解以前我、狐狸和秋怀远三人的关系,而现下我们新关系的定位恐怕他也多少知道,难怪会露出如此神色。

    察觉我的窥探,他低头躬身道:“娘娘,老爷吩咐如果您回来的话,请立刻去见他,咱们还是边走边说吧。”

    我随大总管一路来到秋怀远居处,路上才知道他这次的病颇为凶猛,御医来了好几个,药方也开了不少,病情不但丝毫不见起色,反而越发的重了。

    我想起曾和这个父亲仅有的一面之缘,当时他脸色苍白,似是心情长期郁结难舒,这次又碰上狐狸身份的打击,不病才奇怪。

    房门刚推开,一股刺鼻的药味就扑面而来,幸好我以前在隆馨宫时也天天被药气围绕,没什么感觉的迈步向里走。转过屋内屏风,我立刻看见了躺在床上的秋怀远,清瘦惨白的脸颊上一双眼睛紧闭着,皱起的眉头,急促的呼吸,全显示出他病情的沉重。

    大总管靠到床前试探的叫了两声,他才悠悠的睁开眼。那曾经泛着类乎铁器闪光般的冰冷双眸此时显得氤氲迷离,似正在一个不愿醒来的梦中徘徊。

    正因为有梦境的美好,越发衬托出现实的残酷。我低头掩去唇边的轻嘲,这个人已经是死人,为什么上次见面没看出来?也许当初他还对未来抱有丝幻想,但现在一切皆已破灭,死亡成了他最幸福的归宿。

    大总管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他的眼睛轻眨,半坐起身,望着我怔怔的出了半晌神,方轻叹:“你……”只这一字,却像梗阻在嗓中多年,而其余的话早已烂在胸里,什么也不剩了。

    “父亲。”我轻应。

    “你们都下去。”他被我叫的闭了闭眼,接着转头吩咐大总管和跟我进来的北羽。大总管毫不犹豫的退下,我点头示意北羽跟上。没见秋怀远之前对他的顾忌现在也打消了,一个死人怎么会关心人间的纷争,这些于他又有什么意义?

    当只剩我们俩人时,持续的沉默使屋里气氛如一潭死水,压抑的人连呼吸都不得不小心翼翼。

    “你恨我吗?”一片死寂中,秋怀远突然出口的话显得异常虚幻,我竟有些听不真切。而他也没给我回答的时间,用颤抖的手按着头继续喃喃:“无论你恨不恨我,我一直都恨你母亲,死也无法停止。”

    我在他半垂的眼中隐约望见一丝光,绝望、痛苦、悲伤……恨在哪里?眼前的秋怀远突然勾起了久远的记忆,在大清坠树前听到的对话片段再次于耳畔回响。

    “你恨我吗?”那个人的眼里也有和秋怀远一样的光芒。

    “没有爱哪里有恨。”小姨的声音云淡风清,不留痕迹。

    当我对上秋怀远睁大的眼,才意识到自己把后面那句话念了出来——没有爱哪里有恨。

    与我互望片刻,他嘴角挂上抹古怪的笑,并越来越夸张,就那样不停的笑,却发不出一丁点声音。过了半晌,他停住抖动的身体,用嘶哑的嗓音道:“到底是她的女儿,连说的话也一模一样,让我的恨变得如此可笑。”

    我愕然,小姨当年的回答和容仪一样?又忆及画像上容仪那双与小姨颇相似的眼眸,心里对她忽然升出几分好感。

    “为什么当初不明白?”他摇头叹息:“那时我们都太年轻气盛,连只是被她利用也看不出。可白易天呀白易天,你明知道她在利用你,为什么至死也不肯解释?让我恨了你这么多年,却到头成空,你真是我的结拜好兄弟啊!”

    秋怀远的神情越来越恍惚,目光飘忽不定。我知道他又陷入了对过去的追忆,正适合探听消息,当然不会打搅。听他说白易天时,怔了怔才想起此人是白夜已故的父亲,他和秋怀远是结拜兄弟的事我第一次听闻。以前白家和秋家的关系并不和睦,而从他话中不难听出这一切都和我母亲容仪公主有关。那个关于我身世的误会,白夜的父亲没有解释,他为什么不肯对自己的结拜兄弟澄清?

    这可是狐狸都不一定知道的上代恩怨,我耐心等待他继续透露更多消息,可结果让人失望,秋怀远没说下去。片刻后,他虚弱的道:“你母亲是我杀的,你现在就可以报仇。”

    “父亲,如果您要骗人,请说一个容易使人相信的。”容仪公主是被杀也好、病死也罢,本与我无关。但他如果连这样显而易见的事都不肯透露实情,其他又从何谈起。

    在我冷淡的目光下,他逃避的闭眼叹息:“你和言儿的事我约略知道,我已吩咐了总管,你们想要什么就拿去吧,是我欠你们的。”

    我轻皱眉头,看来想从秋怀远这里知道更多事已不可能,尤其关于容仪的死,他显然不愿多谈。不过,从当初太后对红衣的恐惧,早能窥见端倪。好在这些都是细枝末节,我真正需要的——对内廷侍卫的控制权他竟一口答应。至于他说知道些我和狐狸的事,倒无须意外。以前在安阳侯府,我就与狐狸过从甚密,秋怀远作为侯府的主人,不可能对此一无所知。后来入了宫,狐狸更几乎成为我与秋家沟通的桥梁,暧昧之事没少发生,自然难逃有心人之眼。

    “父亲难道不怕我们对……”

    “秋家繁荣太久,久到坐享荣华富贵的我们认为一切理所应当,久到以为没有秋家就没有楚国,其实,脱去光辉外衣,它骨子里只有肮脏与丑陋。你知道为什么家史源远流长的秋家一直人丁不盛吗?因为活下来的只有胜利者。”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盯着我缓缓道:“能在临死前见证秋家的覆灭,是我的荣幸。而想通过毁灭它得到权力的你们,却并不一定是幸的。楚宫是座监牢,待在里头的人误以为王宫的阴谋诡计就是天下的全部,为它生为它死,其实它只是楚国最偏远的流放地。”

    我直面他深邃的似已透入人心的目光,悠然开口:“在我眼里,楚宫就是权力。有了权力,即使是最恶劣的流放地,我也能让它变成瑶池仙境。而我相信,他也一定是这么认为的。”

    秋怀远呼吸一窒,几次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只疲惫的挥手,示意我离开。

    我低头后退,他既已不在乎秋家的存亡,一切自然好办。只要控制了秋怀远手中的内廷侍卫,就控制了王宫,近而控制了楚王和太后,秋家的另一位重要人物秋怀仁独木难支,秋家败亡必成定局。

    “我要见他。”当门即将合上时,秋怀远的声音飘来。我抬头望去,不知是不是隔着的屏风上云湖烟雨图的关系,他靠着床柱的模糊身影显得格外萧瑟。

    那个“他”不言自明,作为父亲的秋怀远没少在独子秋霁言身上倾注心血。也许他不爱狐狸的母亲,甚至借狐狸之手害死了她,但秋怀远对狐狸的爱和秋家对狐狸的重视有目共睹,外界会盛传他念念不忘亡妻,这也是重要原因。即使现在明知狐狸不是他的孩子,仍旧无法不牵挂吗?相比之下,我这个亲生女儿,反而显得陌生吧?

    “我会转达,父亲大人。”

    第十二章 没有爱哪里有恨(下)

    有了秋怀远的允诺,秋府大总管极力配合狐狸调派给我的手下北羽开始秘密接管内廷侍卫。而对这些既做不了主,也帮不上忙的我干脆留在秋府。至于此举会否被秋家其他人察觉,先不说狐狸早接管秋家大部分台面下的势力,就算太后和秋怀仁的眼线发现了我,内要防范心怀各异的大臣,外有狐狸虎视眈眈,虽然我之前与狐狸关系暧昧,但毕竟是秋家血脉,如今又有掌管内廷侍卫的秋怀远维护,他们绝不敢轻举妄动。

    从北羽处得知,四大家族里的萧家早倒向狐狸,怪不得当初萧如梅因巫术被打入冷宫,后来更为保护我命丧黄泉,他们却未做深究。一直以来,萧家对秋家礼让三分,甚至予取予求,被大多数人认为是秋家附庸,现在想想,萧如梅的祖父肯定早对自己女儿——狐狸他娘的事心中有数,所以格外不愿意在狐狸羽翼未丰前与秋家翻脸。而同为四大家族的白家家主白夜又是个凡事以家族利益为第一的人,不太可能帮助明显居于劣势,且已被乱臣贼子的帽子扣死的秋家。目前形势对狐狸非常有利,但取得内廷侍卫的控制权后,狐狸并未立刻发难,而是依旧有条不紊的在外布置。

    我却越来越担心,自当日于街上偶遇秋霁燕后,也曾让北羽对全城进行搜索,可惜际此关键时刻,不能抽调太多人手在这件小事上,结果一无所获。随着她芳踪渺茫,那日秋霁燕孤绝的身影不断在眼前闪现,与她出嫁时穿着如啼血般殷红嫁服的影子重叠,扰乱我的心绪。似乎黑暗中正有一只野兽伺机而动,我却拿它毫无办法。

    虽然觉得也许自己思虑太过,我还是让北羽催促狐狸尽快实施计划。另外,秋怀远的的病一直不见好转,这次传话正好把他想见面的要求告诉狐狸,结果狐狸的回信只简单写到:我需要一个使王座悬空的机会,否则又如何能心安理得的坐上去?

    望着那句话,我仿佛又看见了狐狸微笑自若的样子,心莫名的镇静下来,边烧掉它边笑着评价:“虚伪,但正合我意。”

    狐狸对秋怀远的要求只字未提,我并不感到意外。这么多年的纠葛,见或不见,陷阱也好、真情也罢,只有狐狸自己能下决定,旁人帮不了他。

    六日后,狐狸终于和某替死鬼达成了协议,楚王慕容昊的二哥慕容诚是先王与贤太妃之子,贤太妃家世代为官,其父曾官拜御史大夫。以身份尊贵而论,慕容诚本是继任楚王的佳选,可惜先王为剪除势大的秋家,没有选他。如今楚王形同虚设,王族之人各个抬不起头,颇具野心的慕容诚在不满秋家把持朝政的同时,也早打上了王位的主意,只因秋家手握重兵,不敢轻举妄动。但随着白夜亲率部分军队回京的消息传出以及狐狸隐匿等举动,楚京里早盛传秋家内部出现了利益之争,众人再联想到历代秋家掌权者间激烈的交锋,更信了几分,引得包括慕容诚在内的几个近支王族蠢蠢欲动。狐狸之前便与慕容诚有过接触,隐约透出对太后独揽大权的不满。此次,更直接表示了愿意拥立他为王的心意。不过正如狐狸所说,这事不能操之过急,必须做出极力争取自身利益的样子,才不至引起怀疑。

    好在经狐狸指使,白夜的军队来到楚京外围,驻扎于雍城附近,立刻使犹豫不决的慕容诚铤而走险,同意了狐狸半真半假的条件。他也是不得不如此,以现在内廷侍卫掌握在狐狸手中来看,如果合作,还有一拼之力,但等白夜与太后达成协议出兵,机会就又少了几分。再说楚国古礼规定先王之子必须留守楚京,未经允许不得擅离,如他这般身家性命都掌握在秋家手里的先王皇子,狐狸也实没必要再耍手段。权衡利弊下,看不出有什么陷阱,最终对权力的渴望战胜了理智,使他走上毁灭一途。

    弑君,一个亘古不变、被万人唾弃的取得王位的方法。用这种途径问鼎王座,即使成为千古一帝,照样洗不掉污点。聪明如狐狸,当然采取更迂回的办法——杀死弑君者,清除叛逆,再以先王遗诏登位。

    楚惠王十年三月,慕容诚代表楚国王族发矫诏,细数太后罪状,言其挟楚王横行天下,下欺百姓,上辱群臣。今更至天降惩戒的大旱于不顾,妄图称制,诚虽不材,毕竟王室之后,断不容此。洋洋洒洒一篇文章,足以让不明究竟的百姓看得热血沸腾,但可笑的是,慕容诚发完此文后,担心京城内乱伤己,立刻隐匿,用狐狸的话概括:藏得比耗子还严。

    不知是不是之前被水冲、坠城等事已经把霉运耗尽,楚京消灭秋家势力的行动轻松的简直不可思议,王宫很快被控制,城内各地除秋怀远的弟弟秋怀仁府邸附近禁骑军抵抗猛烈外,其余地区只有零星反抗,不得不让我怀疑这里面是否有别的阴谋。

    当我再度回到阔别日久的楚宫时,表面上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入目所见碧瓦朱甍、轩窗玉栏,宫台殿阁依旧金碧辉煌。其中,美轮美奂的太后寝宫前除有更多侍卫看守,添了几分肃杀威严之气外,与平日并无二致。

    我整了整为刺激太后特意穿上的红衣,迈步入殿,同时心里盘算怎么趁狐狸还顾不上这里时,从她嘴里套出些对我有用的消息。

    殿中,一身盛装的太后正襟危坐,大约听见了响动,她缓缓抬头,神色平和的望向走进来的我,当发现我一身红衣后,意外的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波动。对上那双比平日少了几分威严,却又多了几分明澈的眼,我心里咯噔一声,快速回想可能出现的错漏。

    “不用担心,你们赢了。以前与他们斗,如今又和他们的儿女斗,我累了。”她一眼看穿我的心事,淡然开口。眼里既没有以前极力隐藏的厌恶,也没有想表现的慈爱,仅有的平淡一如路人。

    我挑眉,对于如今的事态发展隐约有些失望,他们想必是容仪公主和先王,这两人究竟有什么力量?既能让秋怀远一蹶不振、又能让跋扈的太后放弃反抗。而几乎依靠他们不战而胜的我和狐狸,则完全失去了争夺权力过程中的乐趣,真是扫兴。

    “我母亲……”不过,如此更增添了我对这两人的好奇,刚张嘴想问个明白,就被太后打断。

    “是我杀的,当初白易天为她不肯娶我,怀远又为她愿意娶萧家小姐,甚至杀死那个女人。她和她哥哥一样,仗着是王族,把我们玩弄于掌中。你知道我听说自己被亲点入宫时的心情吗?和易天青梅竹马的我只希望嫁给他,远离秋家无休止的纷争。结果他们兄妹打碎了我仅有的梦,我恨他们,只要还活着,就不能不恨。”说这些话时,太后的声音平静,完全不似有噬骨之恨的人,许是恨到及至反显波澜不惊。但平静的最深处,又蕴涵着永远无法磨灭的仇怨。见我对她的话毫无反应,带着几分自嘲,她继续说:“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是我赢了,结果原来自始至终没有逃出他们的手心,真是好笑。”

    夺目的鲜红突然自她嘴角涌出,落在地上,斑斑点点,犹如断肠泪。

    我眉头紧皱,虽然猜到已经无力反抗的太后极有可能服食了毒药,却没有上前救治。成王败寇,要么安享得到的荣华富贵,要么连性命也丢掉,这是宫里每个妄图掌握权力之人的结局,今日就算她不自裁,狐狸和我也不打算放过她。有时候,让失败者保留一个体面的死法,已经是胜利者唯一能给予的东西。

    太后靠在塌上,轻眯着眼望向我,我忽然明白了她不再惧怕红衣的原因:即将死去的人,何必要怕已死之人喜欢的衣服颜色。

    “又快到云湖祭了,我在那儿第一次见到容仪,她红的像团火,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易天那时候一定已经着迷,我叫他好几次,他才心不在焉的答应。我当时为什么没有看出来,还傻傻的和她……”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终至全无,胸膛没有了起伏,眼睛却半睁半闭,未完全合上。或许,表面平静的太后心里还是有着极大的不甘?

    我走过去想合上她的眼帘。谁知伸出的手还在半空,她的眼睛已缓缓闭起,仿佛只要我站在她面前,那留在人间的最后一丝执念也烟消云散。

    没有爱哪里有恨——不知为什么,脑中又浮现这句话。因为有了爱,才会有恨吗?当初狐狸把我扔去边疆和谈,我也恨不得扒下他的狐狸皮……

    我忽然不敢再想,脚步声传来,扭头看到北羽躬身道:“娘娘,少主请您即刻回安阳侯府。”

    狐狸为什么现在请我回去?我们不是约好,这次他负责剿杀城内的禁骑军和叔叔秋怀仁,而我则负责宫中事宜吗?如今太后虽然解决,可楚王……

    我瞥了眼神态恭敬的北羽,边往外走边吩咐:“你多加派些人手保护陛下和太后遗体,如有需要可以让太后身边的桂公公帮忙。我没回来前,宫中人等不得随意走动,任何人不许出宫。”

    城内各处戒严,路上满是手握兵刃的禁卫军,远方偶尔传来零星的撕杀声,显然楚京大半已落入狐狸掌握。

    等坐马车回到府中,由下人引着急往秋怀远居处赶,我心里隐隐涌上不安。刚到房前,未及通传,门已缓缓打开,狐狸神色如常的从里面走出,而跟在他身后的侯府大总管则眼圈微微泛红。

    两人不期然和我走个对脸,狐狸淡淡的扫了我一眼道:“你来晚了,他刚死,本想让你见最后一面的。”

    我一怔,才明白狐狸在说秋怀远,他死了?虽然最近他身体确实每况愈下,但也不至于突然病故?难道他和太后一样服了毒?说实话,他名义上虽是我父亲,但对我从未有养育之恩、更谈不上亲厚。和他的一通谈话后,我除感到他的悲哀外,并无其他想法。可眼前狐狸过于平静的笑脸,优雅依旧,甚至又添几分如水中月般的空幻,却让我心惊胆战。

    沉默片刻,我轻声说:“黄泉路上,他或许还能追上太后。”

    狐狸的眼神闪了闪,嘴角的笑带起丝若有若无的嘲讽:“死的这么快?原来秋家除了个空壳,早已什么都不剩。”他边说边往外走,现在的狐狸比我还失落,他在执著什么?

    我跟着他出了秋怀远的院落,见他静立于还有浮冰的池边,仿佛隔离出一个不许任何人接近的地方,连阳光都无力照到他身上,在他四周只有夜色。

    “其实,我连母亲的样子都已忘记。”沉默半晌,他忽然说出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我却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因为忘记,所以格外容易原谅那个宠爱着他的杀母仇人。秋怀远对他这些年的付出,又且是一句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可以了结的。

    心莫名的不舒服,我走到他身旁,故意若无其事的道:“想想以后吧,大权在握、呼风唤雨,还有什么是我们得不到的。”走在这条路上,便不能回顾过去,因为别人只看见我们得到的,从不问我们失去什么。

    手猛地被握住,我刚一挣扎便停了下来,只因狐狸的手从未有过的冰凉。见我没再反抗,他轻轻把我拉入怀里,用种非常欠揍的语调说:“没想到你这么关心我?”

    这人就是可怜不得,我张嘴刚想反驳,眼角余光瞥见一双阴冷的眼,那眼神如当面袭来的滔天巨浪,要把人彻底压垮。

    秋霁写到现在,也要走瑶华的老路——出书。偶和编辑谈过,秋霁2007年上半年就可以出版,还是磨铁文化,分上下册。因为已经接近尾声,所以网上的更新速度会非常慢,而结局则要等到下册出版后才能放。

    这里对一直追文的各位大人说声谢谢,无论你们买不买,都非常感谢你们在偶写文时的支持。

    这是我的第二本书,总希望能比第一本更好,虽然结果如何还要读者评说。但跳出历史写文很痛快,没有历史的限制,更能随心所欲,因为我这篇是架空。(这里再重申一遍,貌似很多人没看出来的说。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