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如风第21部分阅读
相思如风 作者:未知
经成为了不可能。
这人,或许有苦衷,然,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搀和李不行的行动中,自出手围攻小千雪的那一刻,便注定是此结局。
当初,他本不愿告诉此人,他的小千雪便是此人心中的她的孩子;但他痛,他绝不能让帮凶置身事外,所以,他说了,拉上此人陪他一起痛。
他苦守怒江,此人亦不曾半步,与他一起度过了数月寂凉的日子;就算如此,他的小千雪若真有三长两短,他还是会亲手取了此人的命,而自小千雪无恙归来时,他已经不愿再追究,可他仍然不会有同情。
白色的帐篷虽然不大,却足够容纳十几人,里面除了最最普通的几张椅子和桌子再加点点煮茶的用具,别无他物,因而相思四人在其内并无拥挤的感觉。
慕景一直默默无声的抱着她,舍不得让相思离开半步,一直由端木叶忙着准备食物,准备晚上住宿时所需的物品。
“景叔,我脸上有什么不对劲儿吗?”一直没说话的相思,终于受不了慕景柔的可滴出水来的目光闷闷的开口。
“没有!小千雪的小脸是大陆最俊俏的,没有不对劲。”慕景的手指抚上那张凤翅形面具,宛若抚摸着她的小脸一般轻柔。
有谁敢说他的小千雪的脸不对劲?
他的小千雪在茶会一举成名,不仅成为第一茶灵,又以俊美无双的容颜取代了木兰明心,挂冠为第一公子,更因那惊人的天赋,荣登大陆第一天才之宝座,千雪之名,早已经人尽皆知。
没有不对劲儿,那你老盯着我干什么?
这话却是不敢明说的,相思只能郁闷的摸摸鼻子,却一时又找不到话头儿。
“千雪,好在你平安无事,否则,你让我们如何是好!”慕景紧紧的抱着相思,几乎要将她揉入他的骨子里去:“是本家子弟去的太迟,你可怨我们?”
他怕了!
得知他坠江的那刹那间,他连活下去的勇气都快失去,那种锥心之痛,胜过了曾经的一切痛的总加,他一生一世再不希望出现第二次类似之事。
“景叔,花岛一直隐世不出,在外的族人散布在大陆各处,事发突然,不能及时赶至,这在常理之中,我有什么可怨的。”摇摇头,相思又想起了另一事:“对了,景叔,那李不行怎样了?”
她不怨本家族人没有及时出现,她只怨她自身实力不够,以致于危急之时无法自保却得求助外力。
没有什么比自己实力强大更重要的事了,这道理她一直懂,她以后会努力强大。
“平长老在接到信号赶到时,用本家独门秘法将他给封住了筋脉,制服后送去了希望城冒险工会总部。”一提到李不行,慕景的声音一下了便变得冰冷:“通告令早已经传遍大陆,各方强者在七月齐聚希望城商榷处置之法,八月行刑。”
“景叔,现在是几月?我们赶不赶得上去看?”自魂河赶至拓峰城,她粗略的算过日子,大约用了一个月,从拓峰赶至这处,又用了一个半月,就是不知道现在具体是哪个月哪个季节。
她记得紫极说‘天使的眼泪’是那位人灵之主特地研制出来对付魔兽一族的,她有必要去弄清楚来源,如果这里有人与那边大陆有联系,为了安全着想,在其未发现自己与紫极时,她得先一步将其给灭了才行。
“现在已经是四月底了,还可以赶的及!”慕景看看她的眼:“你想亲自动手?”
“不,”再次摇摇头:“千雪小公子下落不明,我是他的同门师妹,去问点事情而已,不会动手的!”
“小千雪,你该不会是想,以后都扮女装?”慕景顿然一惊,看着她的目光是一片不敢置信的神色。
“对,我会以女装行走大陆一段时间,直到我实力强大时,我会再次换回原装。”相思则是一脸平静。
“小千雪,你是本家的下一任准家主,怎可如此委屈!”慕景断然反对:“若本家的下任准家主需以男扮女装行走大陆以避险,那本家万千族人要来何用!”
委屈?
她本来就是女孩子,穿女装是真正的还原女儿本色,有什么好委屈的?
“景叔,不是本家的实力问题,我只是想依靠自己的力量成长,只有这样,我才能走的更远!”相思盯着慕景的眼:“我心意已定,没有人能够阻止!”
一股带着凌然、尊贵、狂傲的气势陡然在她说话的瞬间从她迸发而出,弥漫了整个帐内。
好强势的气势!
“小千雪,你的实力又精进了!”慕景一怔:他,竟然感应不出他怀里的人的修为等级,唯一能判定的是,比起曾经有了一大段的进步,到少已经到达地阶巅峰。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相思浅笑,眼弯成了月牙:“我可是因祸得了点福。”
“小千雪从来都是有福的人,”慕景宠溺的抚着她的长发:“头发又长了这么多,出去没有人能认出小千雪来了!”
大陆修炼之人的头发虽然会跟随修为的精进有所增长,可是每一次也只是一点点,而他们家的小千雪的长发却是飞速增长,是不是跟其天赋有关呢?
“景叔,那个鬼脸真的欠了我母亲的人情?”说的没人认出来,相思想到了现在的着装,想到了鬼脸。
一提起那个人,不知为何,相思的心突然莫名的有点悸疼的感觉。
“你母亲救过他,也曾是莫逆之交的朋友,”慕景有几分黯然:“他也是位光明磊落的人物,他唯一不该的便是没有认出你,以至令你陷入险境!”
虽是名义上的母亲,但在这异却也是她亲生的母亲,母亲曾经的朋友,也算是她的长辈,她拒他善意,用重话伤他的心,是否真的很绝情,很无情?
若母亲还在,是否会责怪她?
不知者无罪,或许,真的不是他的错!
可是,当初她所受的痛,又让她如何能有那般大量,对他既往不咎!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她懂,可她,真的做不到那份宽容,她的心很小很小,只能容下她在意的人。
垂眉,相思一时无语。
帐篷之内,寂寂无音。
而她离去后,鬼脸的一抹孤影如哀雁,在江岸站成了萧索的枯木。
此刻,江水鸣溅声、风过两岸的呼啸声,一切都已经消失般,他半点未闻。
他的耳边、心间、脑里回荡的,仅仅只有一句:“今生今世,再不两立;今生今世,再不两立……”
夕阳西下,暮影重重,他未动;千山寂寂,万物归无声,他仍然未动!
今生今世,再不两立!
那个孩子,竟连一点弥补的机会都不肯给他!
他,情何以堪!
终于,鬼脸无力的闭上了双眼,再睁开时,成了空洞洞的一片荒芜之地,了无生气!
轻轻抬腿,脚步踉跄着,又踏上了悬桥,痴痴立在曾经慕景常立之处,颓然无神的凝视怒江旋窝阵阵的水面。
夜笼罩了大地,稀散的星点缀在了天幕,微微的光线不足以明亮天地间,四周一片黑暗,而他的身影,则融合成了夜的一部分。
他,多想抱抱那个孩子,抱抱她的孩子,哪怕只是一下也好!
曾经,他见到了那孩子的笑,却是在那生死一刻时,那一笑,令他在那之后至今的日子,夜夜揪心!
那笑,是在绝望时仍不屈不挠、傲然无惧的从容之笑,却是那般惊心动魄!
若能走近他的身边,看他真诚的笑脸,那,又该是何等的幸福!
可他,终是再无机会。
他不需要他的守护!
他说,他没有资格!
他一步错,便步步错,他悔了,却终是成大错!
若今生与他难两立,那他,生无欢,既已无欢,何不成全他,这样,总胜于往后的日子,日夜痛楚。
心已死,万念灰。
这怒江曾差点成为他埋骨之处,那今日,他便自己试试这其中滋味罢!
闭眼,面具后的脸,惨淡苍白,带着决绝,蓦然身动,飘落在悬桥拦索之上,那里,曾是相思坠江之处的空隙上的地方。
若能再见见那小小的人,该多好!
留恋的目光,在那一点白色上痴痴的停了片刻,身子倏的往后一仰,向着滔滔江面,若流星划过虚空,平平栽落,不到十分之一秒的时间,已经几近与桥面齐平。
“你好没用!”伴随着带点不屑的声音,一条黑鞭突的从桥面之下甩出,和着撕裂空气的破响声,向着他的后背毫不留情的击去。
凰女惊世 第十一章
疾若闪电,来势如风!
偷袭!
鬼脸倏然一惊!
经历了无数生死的他,身体出于本能的反应,一层碧绿光芒如流星划过天际陡然出现,将他的身子包裹住,亦在刚刚护住的一刹那间,“啪”的一声,黑色长鞭拍在了光罩之上。
那一拍,如石击破水中天,碧绿光罩剧然的振荡着,在夜色里晃出刺眼的旋转光芒。
好强的力道!
在光罩中的鬼脸怔了怔,突然间,一股更大的托力从黑色长鞭之上传来,带着风势,“呼”的将他连同光罩一起抛向高空,然后,长鞭瞬间回收,没入桥面之下。
是谁?
是谁阻止了他?
空中的鬼脸,借着上抛的力量,“呼”的蹿回悬桥之上的虚空,双眼紧紧盯着桥下的暗处。
“哼,竟然要墨墨救你!”就在他刚停稳身形时,一道黑影从桥面之下“唰”的钻出,又从那桥索之间的空隙内一晃,瞬间便落到了桥上,那声音却是相当的不高兴。
黑发黑铠,十二三岁的少年,一双眸子在精光灼灼,却是嘟着小嘴,一脸的不快,他的手中执着一条同时漆黑如墨的鞭子,而那黑色长软鞭的另一端还在桥下。
这个不是他身旁的那位小少年么?
隐在桥下的人是他么?
一看清蹿上悬桥的人,鬼脸心中一悸。
“他来了?”似是自语又似在问眼前的少年,声音轻轻的,却满满的是紧张、惶恐。
糟了!
主人还在桥下!
一手执了软鞭的墨墨,正满脸郁闷着,一听鬼脸的话,急急的就蹿出了身子,越过了悬桥垂护的悬索,然后往下直线下坠。
他手中的长软鞭,绕住了粗壮的链索,形成了“n”的垂线,而他一手握了一端,似吊着般往下飞掠,另一端亦似垂有重物,保持了平衡。
鬼脸一见墨墨飞往桥下,身子亦如大鸟般蹿出,平踏虚空,向桥下垂直下降,只差墨墨不足秒的时间,速度亦是相差无几,同时到达了桥面之下。
悬桥之下,一个小小的人影,一手紧握住从桥上垂落的黑色软鞭,像挂在长绳子上晾晒的衣服,左右晃动不已。
怒江呼啸的风,鼓起了那晃荡不止的小小人影的一袭蓝裙,斗蓬软披“呼啦啦”的飘卷,长长黑发在风中狂乱的飞舞。
真的是他!
鬼脸的眼里只有那一抹晃动的蓝色。
此刻永恒!
他就那么茫茫然的停在了虚空,怔怔的看着,忘了语言,忘了身在何处,更忘了思考为何有人潜入了离他如此近的距离而他一无所知。
“主人,墨墨来接你了!”墨墨飞掠到桥下时,学着一路上紫极的动作,右手紧握软鞭,左手臂一伸,将比自己纤细的人给搂在了怀里。
他的主人自己可以在空中飞的,停在空中那也是不成问题的,可偏偏要让给挂在这里,他想不通了,真的想不通!
是不是人类跟魔兽是不一样的?
喜欢挂在空中玩?
他是一脑子的问号,不过还是听话的按吩咐照办了。
四月的夜晚,天气还有点凉,怒江的风和着咆哮的江水的气息,扑面而来,更增加了一丝丝的寒意。
好冷!
被风照料了一会的相思,感觉有点冷,一入墨墨的怀抱,赶紧的松开手,缩缩脖子,躲回他的胸前,很自然的搓着。
墨墨揽了她,一抖手,收了黑色长鞭,小身子一晃,直接蹿回了悬桥。
是他,真的是他!
他来了!
那个孩子竟然来了!
看着抱着相思往上蹿去的墨墨,鬼脸原本死灰般的双眼中,如火焰般,蓦然的一亮,明如星辰,闪烁着灿烂的光芒。
能再见他一面,真好!
鬼脸一拔身子,形如飞鹤,“唰”的蹿回悬桥之上,飘落早先一步落在了桥面的相思身前,面具后的脸上浮着感动,一种满足的情绪盈满了身心,整个人有如枯木逢春,变得朝气蓬勃。
天地寂寂,唯有怒江之水的轰鸣在空中回荡。
唉!
看着眼前的人,一声长长叹息不曾出口便嗌死在心底,相思的眸中有痛有伤还有更多的是无奈与无力!
她,该将他如何是好?
静夜如斯,而此刻,她心却似那咆哮不止的江水,滚滚翻腾,涌起浪花朵朵。
她自与慕景、端木驰在帐中细语轻谈之后,用膳食后便各自安歇,而她在修炼结束后,却再无睡意,心中惶惶难定。
带着莫明的怅然,她径自出了账蓬,想看看这怒江的夜色,却在四处张望中,便看见了桥上的他——鬼脸。
在突破天玄之后,她的双眼在黑夜中与白昼所见之物俱无差别,能看清悬桥上的一切,却在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的那一刻,她不觉恍然心惊!
那一身的苍凉与孤寂,那一身的无奈与凄惨的气息,在夜空中毫无顾忌的张扬弥散,远远的便能感觉到。
万念俱灰,身心若殇!
她在那一刻,脑子里便闪出这几个字来。
这人,终究是母亲的朋友,何许,她真的是狠了些,对这个在不知不觉中犯错的人,她的言辞过激了些。
带着心中的点点矛盾,她带着墨墨悄悄的从桥下潜了过来,她不想让人过早的知道她的实力,便一直由墨墨带着飘浮在桥底。
只是没想到,她都到了他处身的脚下,而上的他,竟然毫无察觉,更让她意外的是,此人,竟然准备一死铭志!
在他坠江的那一刹那间,她让墨墨出手了。
江水滔滔,冷风阵阵!
那日,她为活命,在此无奈坠江;春夜幽幽,今日,他为失误之错,心甘情愿赴河,她心痛如撕,见他痛她心安,却仍是不希望他就此消亡,她,该如何是好!
凝目而望,却只见江水茫茫。
“哼,都是你,害墨墨的主人连觉都睡不稳。”看着一直没吭声的人,墨墨皱皱鼻子,对着鬼脸没好气的抱怨起来。
“我,知错!”鬼脸看着不语的蓝裙人影,惶惶的声音中有着难掩的沉痛:“我只希望能弥补我的错!”
错,便是错,弥补又能如何?能抹去当初的伤害吗?
有些伤害一旦造成,便是一生。
她的痛,不是弥补便可以补回来的,她的坚持,不是一句话便可以改变的!
她不让他死,不等于将一切忘记,那份痛,还是要还的!
“你真想弥补么?”相思清清淡淡的声音响起,与春天的夜一样清冷:“如果,我让你将整个杀手工会的人全部灭族,你会如何?”
将整个杀手工会所属灭族!
那是他的兄弟,那是他的家,他,做不到!
如他绝对不会再伤她与她的孩子般,他不会伤那些兄弟们。
他无意中伤了她的孩子,他,生不如死!若让他亲手灭了杀手工会满族之人,他,同样会生不如死!
他,真的要他这么做吗?
鬼脸倏然怔住,呆呆的没了声音。
“你做不到!”相思看都不见他,这种结果,她不用想也知道。
“我做不到!”鬼脸再次黯然,浑身无力。
他,终究是没机会弥补他的过错,终将一生悔恨!
“我知道,”抬眼,看着他,相思的声音仍然平静如水:“你的命,是我母亲所救,如果,你真的想还我母亲的情,那么,去查清我母亲逝去的真正原因。”
她一直想去查名义上母亲的逝世之因,因为慕慧的伤,让她不得不暂时将此事放后,竟然有人愿意为她当牛作马,那她就成全他。
看在是母亲朋友的份上,她不狠狠的折磨他,却也不能就此放过他,她就将痛一点点的还给他的,慢慢的让他来还这份债。
她是记仇的人,就算她现在心中矛盾、纠结,就算她真的不知该如何对待他,但,她还是不想就此罢休!
他原谅他了!
一股喜悦从心底涌出,弥满了整个身心!
“好!我去!”回答的异常坚定,却又在一瞬间,突的变了脸:“你母亲,她,不是正常的逝世?”
她若不是正常的逝世,那是谁,害了她?
鬼脸面具下的脸,霍然青铁,青筋爆起,一股杀气蓦然从他身上如火山爆发一般,喷薄而出,森冷、萧索。
“若是正常逝世,我还会让你去查?”对那杀意无视的相思,冷眼斜了他一眼:“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在查出之前,给我好好的活着,哪怕只有半口气,也得给我撑着!”
她想让他生不如死,在她没说放过他之前,绝不能让他解脱了。
“好!”还是干净利落的回答,又望了她一眼,小心翼翼的开口:“那,以后,让我守护你,可好?”
如果,他要留着他的命,他绝不容任何来取;如果,他愿意让他守护他,他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他都会撑到见到他的那一刻。
“墨墨,我们回去睡觉去!”相思对的话恍若未闻般,走到了墨墨身旁,站定时,突然又回头看了鬼脸一眼:“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这张面具!”
看着那张鬼形面具,会令她时时记起当初的事,她会痛。
“好,主人,我们睡觉去!”墨墨终于露出了笑脸,再次一把将身高才及自己腋下的的相思一揽,身子一晃,便向桥岸的帐蓬飘去。
现在,他发现,原来,他也是可以像紫极和那个人类一样抱主人的,所以,以后,他也要常抱着主人飞来飞去!
墨墨为这重大发现开心不已,两脚不点地,凌空虚渡,只几闪,就消失在夜空中。
他,若能抱抱他,该多好!
鬼脸站在桥上,怔怔出神。
突的,也拔身而起,飞也似的追了过去。
他说,以后别再让他看见他脸上的面具!
他原谅他了!
狂喜之情,弥满心头!
凰女惊世 第十二章
晚春的早晨,怒江的风景独好!
跳出海平面的太阳,将东边山岭的影子投在地上,那从山林缝隙里透出的的缕缕旭阳,铺洒两岸,在被一层蒙蒙水气笼罩着的江面上泛动着金光,青草绿木在晨风中招展,开始了吸取光华成长的新一天,各种未修成魔兽的鸟类,开始在枝头鸣叫,清脆的鸟语此起彼伏。
而一向轰然奔腾的怒江,似乎亦变成了安份的孩子,少了那份张扬,江水的流速变的温柔、平缓,与那青山相对,透出和谐的自然之美。
相思所住的白色帐蓬内,亦是一片祥和。
慕景、端木驰与一位身着玄色长袍,年约三十五六岁,脸若刀削般刚毅有型的男子,三人共坐在桌旁,不急不徐斟茶浅饮,目光时不时的在临时分隔成住宿的内间门帘处停一停,神态平和,举止自然。
慕景浅饮下口中的香茶,看着对面已经摘下鬼形面具,露出真容名字叫“魂”的人,心中有点五味俱杂。
昨日之前,他与这人在此悬桥有数月的时间中朝夕相见,却是相见不相交,而且他还心有介蒂,他曾想,若不是因此人伤了不该伤的人,他与他把酒论相欢,仅过了一夜,今日不曾把酒,却已共坐品茶。
昨晚的一切,他和端木叶都看在了眼里,自相思一出营帐,他俩随后便跟了出去,一直隐在暗处,准备随时出手相护。
他看着他坠江,看着他被带回来!
他的小千雪既然选择了阻止此人寻死,那就是说,已经决定给此人弥补的机会,他知道,那有一半的原因是念在其母亲的份上。
愿放下心中的执念,善待长辈旧识,那也是对亲长的珍惜与尊敬,他的小千雪的作为,令他倍觉欣慰。
他的小千雪接受了此人,他自然也不会排斥,所以,他让昨夜在外守了一宿的人入帐饮茶。
香茶萦绕间,不觉阳光已盛。
一夜无梦!
相思从沉睡中苏醒,伸伸懒腰,揉揉眼睛,翻身从结构简易却铺设着精致用品的床上爬起来。
早已经睡醒了的墨墨,看她醒了,高兴的扑到了床前:“主人,你终于醒了!”
“墨墨,我们去外面,等会好出发。”相思跳下床,抱起还在呼呼大睡着的兔兔,率先挑了帘子走向外走去。
“景叔、叶叔,早!”一跨出内间,相思便向慕景、端木叶打招呼,却在话出口后,看着那多出来的一个人,挑了挑秀眉,有分几分诧异。
她当然知道,坐在桌旁的第三人就是明晚带鬼形面具的人,只是,这人,怎么跑这来了?
她是准备给他机会补偿,但她好似没有让他跟着吧?
“小千雪,睡醒了?”慕景一见她出来,身子一晃就到了她身旁,抱起了相思那小小的身子,走向一角早摆放好的梳妆台处。
为了照顾好他的小千雪,他可是将一切所需用品皆带在身旁,以备不时之需。
“嗯!”相思点点头,任凭慕景给她梳理长发、净面。
对于慕景,她真的有些无奈,虽然,她很想拒绝,可是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的心意,她现在都不太忍心谢绝。
他,何时才能如此接近那个孩子呢?
摘去鬼面的魂,静静的看着慕景为相思梳洗,眼里尽是羡慕。
等相思梳洗好,吃好早膳,已经是日上三杆。
她,也要出发了!
“小千雪,你真的要自己一个去?”站在营帐前,慕景再次询问,他真的舍不得让小千雪一个人去。
“景叔,你带领本家出来的族人返回希望城与三姨汇合,转告她们,我随后就到,”相思看看天色,“一定要记得,如果我晚了几天,要查探那个的出处。”
“我记的,只是你要自己小心。”慕景点头。
现在,他真的很后悔,他昨晚怎么就同意他一个去蚀魂山了呢?
“景叔,我会的,”相思点头,依进墨墨的怀抱;“墨墨,我们走吧!”
“主人,早该走啦!”墨墨揽起她,身子一晃,便向对岸闪电般的疾驰而去。
“我们也走吧!”目送着相思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内,慕景转身收拾营帐,然后与端木叶和魂三人亦消失在来怒江之处的山谷中。
竟然,小千雪决定要自己独行,他们纵然不放心,也只得听令,好在那里有他的朋友,有那个人在,绝不会让他们的小千雪受委屈。
“墨墨,现在我自己飞!”隐入青山中,墨墨与相思躲在一旁,一直远远的看着慕景离开后,才准备真正的出发。
“主人,墨墨抱着你不好?”墨墨很是委屈的眨着眼睛,巴巴的瞅着她。
“墨墨,你的留着力气,万一有人欺负我,你要保护我!”仰着头,相思真的有点无语:为什么所有的人都比她高?就连墨墨也是!
“好!谁敢欺负主人,我打断他的腿!”墨墨一拍小胸口,大是英勇:“墨墨可是很厉害的,一定打的他哇哇叫!”
这可不是他吹的,他当初在魂河时,可是打的那想欺负他的魔兽有多远逃多远。
母亲跟他说过,被欺负时,一定要狠狠的打回去,他可是记着的!
“就知道墨墨最好了,”相思对墨墨露出赞美的笑容:“墨墨,走了,要不,晚了就会被人抢了,我会难过的。”
脚下一点,身子化为一团蓝影,向前方飞掠而去。
“墨墨也来!”一看相思跑了,墨墨身子一晃,也追了过去,两人瞬间没入蚀魂山的莽莽山林中。
蚀魂山虽然不及天谴山脉综合资源丰富,却因为地理位置极好,有无数有特需生长要求的药草生长在山中,吸引了无数冒险者,尤其是受药剂师喜爱;它的危险性相对天谴山脉而言也少些,只在内围才有魔兽出没,却也不容人轻视,那满山的药草中有许多随时亦会随时致人于死地。
无数粗达十几丈到几十丈的高大树木,合成了蚀魂山连绵不断的森林,那茂盛的树条伸展着,与周围的纵横交错,遮住了阳光,树下的地面阴暗而略带潮湿,只生长着少数的不太喜爱阳光的草儿。
自大陆第一天才陨落怒江第三桥后,进入蚀魂山的冒险者顿然减少,又因春天并不是冒险的旺季,更是鲜少见人类的气息,山林内显的宁静。
不过,此时在蚀魂山近内围的一片森林内,却是另一番景像。
这是森林中的一处腹地,地势较平阔,同时还面临着一处断壁,外围是树木,不过,此时,周围的树木却已经倒下了许多,空出了一处方圆约百丈的地方。
而断壁之下则是数块巨石不成规则的凌乱横卧,其中一块高约近七八十丈、宽至少有九十丈以上厚薄不均的巨石旁,几方人马而形成半圆形据地而站。
最中间的是一位全身素袍,外表年龄四十多岁的中年人,那双偶尔四方扫视的眸子里尽是一片深沉如海,那是岁月的沉淀。
这位左手最近处是一位身着似火红衣的少年,再远一点是一位浅绿衣袍的清秀青年男子,再过去则是二位年届四十到五十之间的中年男子。
他的右手处,站着的是一位二十七八岁的青年和一位长相妩媚,杏脸桃花眼的绿衣美人。
那两位中年男子俱是铠甲在身,其身后分别跟着数十人;而除却红衣少年只有一位护卫和素袍中年无护卫外,别三位俱是十到八位跟随者,场中有百数来人。
众人所面对的巨石旁,站着一大一小两只老虎,大虎金黄|色,露出的硕大魔兽本体上已经布满无数伤口,最长的一处约有一太来长,从前肩处至腹部,深可见骨,鲜血染暗了一大片的金黄毛发,却仍然傲然的挺立,前足微蹲,怒目而视,蓄势待发。
在大虎的身边软软的趴着只已经失去战力,正在狂喘粗气的小虎,那原本浑身雪白的颜色,却也因身上的伤口渗出的血,映出了无数的红色花朵。
两虎的身旁,另躺着三只虎尸,一只被开膛剖肚,一只被击碎头部,一只只余后半身子,俱是伤痕累累,甚是凄惨,鲜血将地面染成了红色,空气中俱是浓烈的腥味。
而在两虎身后的巨石之下,约有一人高可避风雨的石槽下,一棵全身火红约一尽半高,一主枝开九杈的小树正无风自动的摇曳生姿。
就在场中人皆盯视着两虎的时候,其外围的树丛中,一蓝一黑两道人影悄然的潜近了最近场中的大树顶。
熟人?
将身子藏好的相思,透出密密的树叶,一看场中,眉毛动了动:竟然大部分是熟人!
她与墨墨至怒江照着慕景给圈出的地图上的地方一路追来,在追了近半个月后,昨天终于追上最新的踪迹,发足狂赶,现在总算让她给追上来了。
当初,因为这只变异雪虎,她才来蚀魂山,也因为如此,她才会在怒江被人围攻,那天问及慕景时,才得知半年中,雪虎被人从蚀魂山追至天谴外围,又被追至蚀魂山,在这两天来回打转,一直未被捕捉住。
同时,一个月前,再次被人查探到踪迹,又追至了蚀魂山内。
更让她想亲自走这一趟的是,因为红梨落亦在追捕的人当中。
她想念红梨落了!
而雪虎,她更是势在必得!
好狠的手段!
看着那满地的鲜血,相思皱起了眉头。
“主人,他们好坏!”墨墨看了那场中的惨状一眼,甚是心疼,小脸阴阴的。
那是他魔兽的本能,见同族被人类惨杀,会生出一种愤然的怒气。
“墨墨,等会我们去抢!”相思伸手摸摸趴在树上的墨墨的脑袋,指指场中:“两个都抢过来!”
“主人,墨墨,一定给你抢过来!”墨墨盯着场中,脸绷的紧紧。
他的主人对每个契约兽都好,连那只只会吃饱睡觉的小猪,主人都疼,抢过来给主人,绝对不会错。
所以,他一定要抢回来,可不能给那些又凶又坏的人类给带走。
“先前定下规矩,谁先制服母虎,幼虎便归谁,现在各有千秋,你们说说,以后该归谁?”药痴终于开口。
这些人,咋就没一个让人省心的呢?为了一只幼虎,竟相持不下,他都为难了,幼崽只一只,他该判给谁?
早知道,他绝对不淌这趟水,不做主判,任这些人闹去,他自管挖自己的药草去,多悠闲,至于石头下的火芝,大不了,等这些人处理好了,他再想办法挖掘也不迟。
可惜,他刚找到这里的火芝,这些人也追着老虎到了。
“长老,应该归我和表哥,是我们先发现的,而且,最能让母虎丧失战力的伤也是我们留下的。”身着浅绿的李娜娜首先表功,她说的可是事实。
“哼,”红梨落冷冷一哼;“李家与司马家倒是好算盘,尽等别人将魔兽攻得疲累了才出手拴便宜。”
这雪虎,他要定了!
不管是谁,想从他手中抢去,没门!
这些人想跟他抢,那绝不可能,必要的时候,他也不介意让他们知道,他是谁!
他不想用身份欺负人,却也不等于不会用。
司马家、李家,他早看不顺眼了,他不介意给点颜色瞧瞧,否则,这些人还真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
“红梨落阁下,”司马相遇脸上闪过一抹阴暗,“你也可以等到最后才出手。”
“一会儿试试!”红梨落眸子一冷,声音亦是冰了三分。
“无主魔兽,强者得之,谁有实力归谁。”江原忘负手而立:“我只服真正的强者!”
多尔华沙与赫银,抿着唇,不言不语,只准备出手。
“你们还是各凭本事,自己解决,我老人家懒得管。”药痴懒懒的开口,“反正别死人了就行。”
一帮浑小子,爱打就去打,他一旁看戏好了。
“人类,想要我的孩子做奴仆,做梦!”看着眼前的人类,黄金母虎那怒火腾腾人性化的眼里带着轻蔑:“即使死,我也不会让你们如愿!”
“由不得你!”李娜娜突然发难,直奔小白虎:“这雪虎,我们要定了!”
在冲出身形的刹那间,她扬起了手中一只药瓶,准备随时抛洒,也是在她行动的同时,司马相遇亦冲向母虎,两人搭配得很有默契。
红梨落、江原忘、赫银、多尔华沙亦是几乎在同时身形爆起,一并向场中的两虎冲去。
刹那间,场中人影绰绰,尽奔向同一目标。
“敢抢主人的魔兽,找打!”就在离两虎不足丈远是,一道少年男子的声音突然在众人头顶响起,锐利的气息,向着一干人兜头罩下。
凰女惊世 第十三章
那骤然而现,如山压向头顶的气息锐若剑锋,泛着森森冷意,令众人顿然从心底生出一丝凉意,忍不住就想哆嗦。
刹那间,修为最高的赫银“唰”的顿住了脚步,身子向后会退,一晃间便回到了原来立身之处,紧跟着,红梨落、多尔华沙、江原忘亦齐齐的返身退回。
与玄宗强者气息同等的至尊兽的势压!
原本好整以暇的站着不动,等着看戏的药痴,身子一震,沉静的双眼陡然一亮,目光如炬,望向空中。
随着锐利气息的弥漫,一道黑色、一袭蓝色人影外加一团粉红,以一前二后的排列方式从天而降,直扑场中。
司马相遇虽是与她同时起身前冲,却是略慢了半拍,终是及时收住了冲势,闪身退回。
而冲在最前的李娜娜,却被冷森的气息罩了个正着,她只觉浑身冷飓飓的,张口厉喝出声:“谁?”
但是,黑影一晃就到了她的前面,还没待她看清,一道强劲的势风便向她横扫而去,不倒十分之一秒功夫,“嘭”,空中响起一声轻微的碰撞声。
“哎哟——”,一声痛呼后,李娜娜身子硬是被掀飞出去,“啪”的摔落在几丈远的地方,“叮”一只小白资瓶亦滚落地上。
人影出现,再到李娜娜摔出去,时间只在一瞬间,司马相遇与李娜娜的护卫都没不得及反应,一个个还呆呆的站着。
撞飞了她的黑影眼皮都未抬一下,飞快的转身,伸手一捞,稳稳的接住了后面降落的蓝影,身子一晃,直接停在了趴卧在地的雪虎前,浮在虚空的一团粉红紧追他的身侧。
而在黑影到达雪虎向旁的瞬间,原本蓄势待发一身金黄的母虎,突的四肢发软,往地下“啪”的伏下,“嘶嘶”,几声利物刺破肉的声音后,母虎被击断的肋骨随着它那腹部落地往上突顶,硬生生的顶破了肉皮,其中两根突出身外近四五寸长。
“呜——”黄金虎发出了一句低低的凄惨呜鸣,浑身颤抖,头却伏在地面,不敢妄动半分。
黑影一到雪虎旁,便放下了怀中抱着的人,转身冷冷的注视着场中的人。
一个清纯黑铠少年,一个长发落地、面罩面具的蓝裙小姑娘,这是,打哪冒出来的人?
而那系着红缎绸打扮奇特的粉红魔宠,竟然还是只圣兽!更重要的是,那少年还是人形至尊兽!
这是哪个世家出来的子弟?
待众人一看清场中突然出现的人,禁不住一阵阵惊愕,对她突然出现抢魔兽的事,暂时给扔在了一边。
好像!
那只魔宠好像千雪小公子的那只香香猪!
江原忘盯着浮空的粉红一团,怔怔的。
是他!
他平安的回来了!
红梨落一见那身影,眼中一片狂喜。
他确定眼前的人就是他的那位小友,那脸虽被遮住,可他还是能认出来,那身影,他太熟悉了。
裙子?小女娃?
待一见那蓝色的长裙时,气息一变,脚下就是一个踉跄,差点一个跟头摔出去!
难不成,不是他?
可是,空中的那只粉红魔兽确是他独一无二的标志呀,虽然多了块红布,却也改不了原本的本质,他曾抱过,他记的那份气息。
或者,他为了自身的安危,扮了女装?
红梨落怔了!
相思一落地,可不管别人咋的,直接便蹲下了小身子,伸出双手便去抱地上的小雪虎,却又霎时愣了!
出生已经数个月的小雪虎,身子竟然只有小小的团,顶多是兔兔的四倍大,看起来重约三十来斤,而修为却已经是灵兽巅峰。
神兽的幼崽一出生便会是灵兽,而天赋偏向母兽,这小家伙虽然是只变异雪虎,天赋就算比其他虎类高,也没道理有这么快到达灵兽巅峰呀!
相思有点想不明白,却也只是愣神了瞬间,双手轻轻的抚上了雪虎光滑的毛发,细细的安慰着:“不怕,小白不怕,以后我保护你,谁敢再欺负你,我帮你捧他!”
小雪虎在她的手抚上的刹那间,身子剧烈的颤抖了一下,“呼”的抬起了垂落地面的脑袋,喘吸不匀的盯着她,眼里一片灰色,本意欲爬起来,却只挣扎了几下后,又彻底的趴伏下去,只是一个劲的颤抖。
片刻后,随着她的抚摸,雪虎的呼吸逐渐平稳缓下来,身子倾向缓和,而眼里的恐惧也消失了部分,却仍然还是怯怯。
“乖,这是治伤的药,你忍着点,一会儿就不疼了!”从戒指内取了一个蓝色的瓶子,相思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