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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我又闯祸啦!第74部分阅读

      相公 我又闯祸啦! 作者:肉文屋

    “唉…”目送山贼们远去,程苒儿很是复杂地深叹口气,蹲下身掏出一条大手绢来在膝盖上铺平,然后开始一个一个地捡起地上的钱币。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难得没有立即离开而是一直在旁默默伫立看着的慕容子然突然开口打破了这许久的沉默:“你,很缺钱?”

    “……”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程苒儿只抬眸轻飘飘地地瞥了眼离自己十步开外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的慕容子然,遂又很快低下头,继续一枚一枚耐心而缓慢地拾-着地上的钱币,很久很久以后,才从鼻腔淡淡哼出个不怎么理直气壮的“嗯”字来。又犹豫了一下,遂再次很用力地“嗯”了下去。

    这算是什么该死的态度?

    慕容子然果不其然地皱起眉来,一种类似青春期叛逆的孩子气性莫名其妙地自胸腔喷涌而出。

    我是疯了才会站这里施舍时间给眼前这个无理由大胆还极端无厘头的女人浪费。

    “呐…”就在慕容子然决定直接转身离去的那一刻,程苒儿抱着满怀的钱币从地上挣扎站起,然后一瞬不瞬地盯着那高大俊逸的背影,轻轻出声:“如果我说我想攒钱自己给自己赎身,你信么?”

    慕容子然静止了前行的脚步,却没有回头,但好在是站在那了,愿闻其详的倾向还是有的。程苒儿不敢奢求太多,只这样便足够盈满她满腹的欣喜

    于是,她更用力地向前倾了倾身子,不敢多往前迈步,就只在原地,以稍显轻松的语调,半真半假地大声道:“是哦,我是很急着攒钱为自己赎身,而且是很急!很,急!”

    在程苒儿的一再强调下,慕容子然的身形似乎略微动了动,似抿非抿的干燥薄唇以及在不知不觉中紧皱了的眉头泄露出几许的动容,却依旧吝啬一个小小的转身将它诚实地展示在程苒儿面前。

    见慕容子然还是没反应,程苒儿不禁有些着急而踌躇地向前疾走了疾步,临靠近那熟悉眷恋的高大背影时,又生生停了下来,片刻之后,低沉着嗓再一次重复地嚅嚅道:“嗯,真的很急呢,花魁节马上就要到了,再不急,就真的晚了…”

    “花魁节?”这回,慕容子然虽然还是没动,但总算是出了点声响回应,即使它听上去还是那么无所谓的风轻云淡。

    “对哦,花魁节。”身后的程苒儿顿了顿,语气明显黯淡了下来:“呐,你知道的吧,千禧城的花魁节…在那一天,不管愿不愿意,新任花魁都得乖乖坐在人群前,像牲口一样被叫卖着,以初夜的代价为妈妈换来大把大把的黄金。”

    “既是这样,你就算攒够了钱恐怕也赎不了身。”背着身看不见慕容子然的表情,只是他平静如水永恒淡定的姿态,终究叫程苒儿难免泄气。

    “那,逃跑的路费总是必要的吧!”她忍不住气急叫道。

    “……”

    “……”

    于是,彼此间再次陷入大片沉默的空白。

    这算什么?完全没按预想的套路走啊…

    程苒儿感到挫败极了,却还是不甘心就此绝望,想了很久,终于深吸口气,大胆地主动道:“那…如果真到了那天,你来么?”

    “……”慕容子然不动,也不吭声。

    莫大的心酸突然汹涌澎湃,被强烈的窒息感与莫名的委屈折磨着,程苒儿赶在着实缺乏骨气的眼泪掉落前一秒,猛地上前一扑,从后方紧紧抱住了慕容子然的窄而修长的健硕腰身。

    霎时间,大把好容易才被收集起来的钱币重新零零散散地投入大地母亲的怀抱,“叮叮当当”滚落脚下,散落一地。

    程苒儿将脑袋深深埋进那熟悉的宽大后背里,闻着那久违的熟悉气息,亲吻着那么想念的味道,所有抑制不住的哽咽与无助就此迸发,破碎:“你,会不会来?会不会?嗯?会不会?…会不会啊?!”

    如此强烈的情感换来的,却依然还是对方冷冰冰的沉默…这样绝情的无动于衷,她到底该不该绝望?

    很久很久,久到连程苒儿自己都麻木了,天旋地转着不知该怎么挽回这被自己的失控毁得惨不忍睹的残局时,慕容子然突然抬起手,伸着冰凉却莫名叫人感到温暖的指尖,一根一根地掰开程苒儿死死圈住自己腰身的爪子,然后转身,一双碧绿深沉的眸子面对面望着程苒儿因憋泪而泛红的小脸,一字一句,简单,从容,优雅,没有假装,没有同情,更没有爱情,确切的说,是完全看不出一丝的情感波动:“懒儿姑娘,你我素昧平生。”

    如此凉薄。

    心凉透到底,这下程苒儿反而不知该哭该笑了,认真勾引不行,装疯卖傻不行,苦苦哀求不行,那么接下来呢?使尽一切手段都宣告失败以后,她该怎么办?还能怎么办?

    “我等你。”许久,一直低着头将所有表情藏进阴影之中的程苒儿倏然抬头,原本视线模糊的眼底突然恢复了纯净的澄澈,清明,清醒:“你不傻也不瞎,我是什么心思我不相信你一点也看不出来。同样的,也请你相信我,你我之间,永远不会仅仅止‘素昧平生,这四个字这么简单…我一定会等的,不管你来不来。”

    似有那么一瞬的失神,慕容子然深深地注视了程苒儿一会儿,似有探寻,似有审视,但也仅是停顿那么数秒,终究是直接转身离去,再无多言。

    好累,真的好累…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目送慕容子然如此毫不留情的绝然背影,程苒儿突然觉着浑身乏力极了,脚下一软,就这么硬生生瘫坐在了地上。索性一蜷身,将脸埋入膝盖之中,疲惫而眠,似寐似思。

    当初的轻言放弃,如今的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你是在惩罚当初的我么?小木头…惩罚我的自私自利?惩罚我的一时懦弱?还是惩罚我的不够爱你?

    如果…如果当初的程苒儿能够再坚定一点点,再勇敢一点点,再笃定一点点,那么今天,是不是就可以不一样了?

    嗯?你告诉我呀,我亲爱的相公,如果一切重来,当初我做了正确的选择,当初我不顾一切义无反顾地誓死留在原地等你回来,就可以了么?你就不成魔了么?你就不反了么?你就不会一意孤行了么?我还能有命走到和你携手相伴的今天么?一切就都皆大欢喜,我们就能抛却所有幸福地携手一直到天荒地老了么…你会甘心么?

    我不想事到如今还来埋怨命运有多么的不公平,但有一点我相信,我无法逃避都是一样的,既是注定,那么兜兜转转,无论走哪条路,我们最终都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所以我从来就不后悔当初选择离开的那个决定。只是求求你,求求你,相公,再给我一点点勇气,一点点足以支撑我走下去的希望。

    我爱你,所以请你给我机会救你。

    219 无爱婚姻

    翌日,千禧城郊外的蚀骨林中,三匹飞驰的骏马前前后后相互追逐着,夹着依稀可闻的叫喊怒骂,急匆匆飞驰着呼啸而过,袅袅尘嚣一时间惊起这座古老丛林中本就为数不多的罕见鸟禽飞腾入空,莫名惨烈凄凌的哀叫声零零落落,打破数年沉淀古寂的静默。

    像风一般疾速奔驰于最前头的白色高头骏马由一个周身雪白衣袂飘飘的极俊美男子操控,只见他一双碧绿的眼眸深邃凌厉,浓眉紧蹙,薄唇深抿,刻薄的线条将完美的轮廓完全冷漠化,使其看上去整个面部表情都是僵硬冰冷的。再加上他浑身上下戾气凛然,冷然的气质与压抑着时刻等待爆发的狂热怒火,从而综合出令旁人绝不敢轻易靠近的阎罗肃杀来。

    而紧跟在白衣男子其后又喊又叫的是一紫衣男子,面若冠玉,甚至有着绝色女子般柔媚的艳丽。然而此刻的他正如泼妇一般,一边尽力勒紧缰绳以跟上前头全然无意与他交谈的男子,一边气沉丹田,然后一脸气急败坏地努力伸长了脖子朝前方破口大叫隔空喊话。如此粗鲁而狼狈的行径与他绝美的倾城容颜形成强烈的反差,绝无形象可言。

    至于距离前两匹马足有十里脚程的最后一匹矮头棕毛小母马的主人则是一貌美如花却脸色堪比大便臭的粉衣小姑娘。小姑娘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左右,开始还很努力地策马追赶前头两个毫无绅士风度可言的男子,后来差距越来越大,在意识到自己无论如v何也不可能追上之后,一路不爽地碎碎念着的小姑娘终于出声破口大骂,然后索性破罐子破摔地放松了缰绳,开始优哉游哉地一边继续问候人家祖宗,一边在贯彻慢腾腾消极追赶政策之余兀自慢欣赏起路旁美景来。

    不放心地回头望了眼身后身影已然模糊不清的自家宝贝小妹,司楚南舔了舔干渴不已的唇瓣,转头继续艰难地扯着嗓子,对右前方速度终于有所减慢的慕容子然可怜兮兮地嚷道:“诶,然,我拜托你不要这么小气好不好,我已经道歉不下千次万次了,你到底是还要怎样嘛?”

    “……”慕容子然懒都懒得回头瞟司楚南一眼,直接毫不留情地举高了马鞭,眼看着又要加速了。

    “啊啊啊啊!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嘛哎哟喂!”早就筋疲力尽的司楚南哪能再经得起他那雪上加霜的一鞭啊,慌忙缰绳一扔,高高举起双手投降认错:“好好好!我承认,未经跟你商量就私自将小妹召过来是我的错,大错特错!好不好?”

    “……”听到这样的认输,慕容子然虽依然面无表情,但好在还是顿下了鞭子按兵不动了。

    唉,伴君如伴虎,我容易么我囧。

    司楚南哀怨地深叹口气,策了马“哒哒哒”来到慕容子然身旁与其并驾齐驱,有气无力却又不得不苦口婆心道:“可嬷嬷也支持的,不是么?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你好啊,想想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都几多月了,你就不寂寞么?还有,宁儿怎么说也是我血狼司家的正室血脉,随便论哪种能力比隐卫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留她在你身边作左膀右臂为你排忧解难,不好么?…呐,有才又有貌,我这么完美的一妹妹配你究竟有什么不满意的,你为什么就不能付出一点点真心去对她,为什么一定要这样排斥她冷落她,一次次地推开她,一次次地给她难堪呢?别忘了,宁儿可已经是你已经过门了的正牌妻子啊!”

    “……”慕容子然转眸瞥了司楚南一眼,依旧只拉了缰绳专心策马,静默不语。

    木头人!冷血!无情!

    司楚南闭了闭眼深吸口气,终于任务可忍:“然!那毕竟是我妹妹!”

    “当你们硬把她塞到我身边来时,就应该已经预料到会是这样的,不是吗?”一如既往的慢条斯理,轻轻的,淡淡的,慕容子然出声喝止了马的行进,遂抬头将视线于司楚南一脸的不可思议上定格,然后继续风轻云淡地火上浇油,狭长薄情的眼眸里啜满了无所谓与不屑:“不过一场可笑无聊的政治婚姻,你要我从哪生出真心来给她?南,这么多年了你应该不会不了解我,我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我不想要的,任何人都别想强加给我。我会接受司楚女,不是因为那个女人适合做我的妻子,更不是因为她是你的妹妹我就要卖你面子娶她,在我眼里,她仅仅不过是嬷嬷用来拉拢司家庞大政治网络以巩固呼延氏政权的工具罢了,我不一定需要,但因为嬷嬷说那是母亲的遗愿,所以我接受,就这么简单。”

    攥着缰绳的拳头紧了松,松了紧,司楚南一口口倒抽着凉气,好容易耐下性子强忍了揍扁眼前那张无时不刻都以极度欠扁无情的淡漠示人的俊颜的冲动,压低了嗓音沉声道:“然,你不能这么自私…”

    “当初穷尽一切好话,不惜一切代价不计后果地将司楚女推到我身边来的你们才是自私的吧。”慕容子然毫不客气地打断道:“够了,这个问题到此为止我不想再多作无谓的讨论,你要么遣她回去,要么留下她你自行照顾,随你便。决定好后再来找我,探查伏羲琴的事不可再拖了,我今天就要有个确切的结果!”

    说罢,他似有若无地轻蹙了眉,缰绳一拉,扔下一脸惊怒却终究无言以对的司楚南,一路扬尘而去。

    没有任何人能够左右我,谁都别想!

    慕容子然冷着眸再一次在心底里声明着,却委实拿适才与司楚南对质时脑中一直莫名不断重复出现的模糊面容一点办法都没有。

    该死的,那张被眼泪鼻涕糊得一脸委屈却又倔强不已的容颜,自那一天以后,就像被人狠狠刻进心窝底一样,怎么甩都甩不掉。更古怪的是,从那以后,那双相似的眼睛,那个有着与她相似背影的女孩的梦境,通通消失殆尽。简直就像冥冥中有人故意这么安排着,指引他与她相识一般…这种该死的无法掌控的奇怪心境!

    “哒哒哒”清脆的马蹄随着一阵悠扬琴音的飘近而骤停,有那么一瞬间,慕容子然的心脏因那时机凑巧的乐声而产生的似是而非的错觉而紧缩,窒息的疼痛。

    然而,瞬息的迷茫过后,慕容子然很快认出那琴音并非专属棠懒儿的忧伤,于是清醒,定睛前望。

    那是在一棵古老而郁郁葱葱的巨大榕树下,一名蓝衣男子正席地而坐,手片刻未停地抚揉着怀中一把雕工精致的素雅古琴,而眼睛,却一瞬不瞬地注视着慕容子然,似笑非笑。不相上下的俊颜,不相上下的脱俗飘逸,不相上下的悠然气质,只是如今的慕容子然,更添几分无论如v何也掩盖不住的魔性邪戾。

    “噹。”待慕容子然走近,完美的音律正巧划下最后一个句点,于是南宫辰抬头,线条冷淡却出奇浮现难得笑意的唇瓣轻轻开启:“好久不见,然

    慕容子然扬眉,向来无懈可击的面无表情似乎出现了些微的裂缝,半晌,他终于从或诧异或怔愣的复杂情绪中走出,淡然回道:“倒不曾想过会在这碰见你。”

    “听闻你和南最近正迫切地找寻我这拜把子大哥,不是么?又或者说…”到此南宫辰突然一顿,轻抬了抬怀中那把古琴,眼神诡秘地轻笑道:“你们找的,其实是它,嗯?”

    220 魔鬼交易

    慕容子然看着南宫辰手中轻抬的伏羲琴许久,只挑了挑浓眉,显然对于他的说法不置可否。

    “呵呵,你变了。”仿佛对慕容子然如此不坦然的暧昧反应不是很待见,南宫辰似讽似叹,唇角一勾,伏羲琴重新摆回原处,却又并没有过多额外的警惕,只低头一边似有若无地抚摸着琴弦,一边漫不经心道:“何不放轻松呢?我既然敢出现在你面前,不就表明我并没有多在乎它,不是么?

    沉吟,少顷,慕容子然面无表情着,低沉而问:“为什么?”

    “为什么?”像是听见了很可笑的话一般,南宫辰低低而笑,抬头,却不见丝毫笑颜:“慕容子然,又或者说,呼延铎尔莫多释(见章末注解)更贴切些…”

    说着,南宫辰飞快地瞟了面前依然不露声色的慕容子然,遂继续道:“遁入魔道之利弊,你我一清二楚,但你有你的责任你的选择,任何人都无可厚非。所以有关之前你的所作所为,即便是我这个做大哥的也不想更没有资格有所置喙,因而在此之前我之于你的一切,也都是能避则避,从不正面与你相较。然而今天,你踏入的是我所使命守护的土地,我不可能任由你为所欲为,这,你可谅解?”

    “……”似有一声冷哼自鼻腔而出,慕容子然很轻蔑而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盘坐树下且神形超脱优雅的男人,阴沉发音:“我不接受任何人的警告或威胁。”

    “我知道。”南宫辰理解地点点头,微眯的蓝眸似笑非笑:“我知道凭你如今之实力,世间之凡人,包括我在内,都很难能赢你。但别忘了我族有天赐之神力,若我认真,想真正与你抗衡也未必全然无可能,尤其在你还未能完全自如运用神器紫焰斩之前。”

    说到这,南宫辰故意一顿,在满意地欣赏到慕容子然稍有变色的僵硬表情后,放耸耸肩,玩笑般莞尔道:“所以,在决定出手抢这把伏羲琴之前,考虑考虑我给你的机会,嗯?”

    沉默许久,慕容子然黑着脸,终于出声:“条件?”

    “很简单。”见他松开,南宫辰也不想再多绕弯子徒耗时间了,一刻不含糊地直接开出了价码:“得到伏羲琴以后,立即离开千禧城,此外,你必须起誓,在你能够取得完全的胜利之前,血狼铁骑绝不践踏西蕃领土分毫。

    “你是要我放弃西蕃,直攻帝都?”似乎很意外南宫辰会开出这样的条件,慕容子然皱了眉,满眼的狐疑。

    “对。”南宫辰颔首:“至少在你得以统一之前,保证西蕃地的完整与安全。答应我这个条件,你就可以不费一兵一卒,直接从我这取走伏羲琴。

    “可这对你有什么好处?”慕容子然不依不饶:“光是保全圣女一族,不符合神族一贯的作风吧。”

    “呵呵。”南宫辰再次低笑,点点头,意味深长:“两害相较取其轻,当一切的发生都在所难免之时,我宁愿选择加速它的行进,并将伤害降至最低,仅此而已。”

    “哼。”慕容子然以华丽的鼻音表示了他显而易见的鄙视。

    “那么…”南宫辰站起身,从容而优雅地拂去身上的尘土后,抱着伏羲琴缓缓走近慕容子然:“你可接受?”

    又是好一阵沉默,半晌,慕容子然抬起头,深邃沉静着碧眸显然已有了确切的答案,然而,他并未急着完成这桩怎么看都是对方吃亏比较大的买卖:“南宫辰,你可知道你是在跟谁做交易?”

    南宫辰一怔,不置可否地笑了:“当然。”

    即使如此…

    无所谓地扬扬眉,慕容子然伸手接过了那把找寻已久的伏羲琴:“成交

    于是南宫辰淡笑着,松开了与伏羲琴接触的修长指节。

    “记住,立即离开千禧城。”

    “哼。”

    “……”

    “但愿神族长老能容忍你如此离经叛道的放肆做法。”重新恢复淡然的慕容子然抱着伏羲琴离开之际,面无表情地扔下了这么一句话。

    “是呀,离经叛道…果然是和某人呆久了呢…”南宫辰苦笑着站在原地低喃,似在回答慕容子然,却又更像是在自嘲。

    没有人会知道,看似光明磊落的出发点的背后,还有蕴藏着多么难以言语的私心保护。

    如果…将那命中注定的两个人拉离宿命的时间,宿命的地点,是否就能够避开宿命的结局,从而阻止宿命的诅咒轮回再次降临?

    如果,占卜术唯一占卜出的结果。

    啊,或许吧,谁知道呢,就大胆的跟上天赌上这么一回罢。

    一百年前逍遥王想做而不敢做的事,一百年后由我,神族后裔南宫辰来做到。

    就凭那双清澈灵动的葡萄大眼,值得我无所畏惧。

    说到千禧城一年一度的花魁节,那可真是只有“热闹非凡”四个字可比拟。啧,也不知具体从哪一时代开始,总之传承了几代下来,花魁节赫然已是千禧城的一大特色了。若不是这么个鼎鼎有名的特色风俗,就凭千禧城这么个偏僻爹不疼娘不爱的尴尬地理位置,指不定荒凉到哪去呢。

    每到这一节日来临之时,不光说千禧城里土生土长的男女老少们,就单凭五湖四海闻风前来一探究竟的游人马蚤客们,就已足够将花柳街撑得够水泄不通。是的,虽说并非人人都有资格或有兴趣去竞争花魁的初夜权,然而人人都想一睹当年花魁之风采,倒是真的。

    花魁节说到底是青楼女子们的节日,青楼女子们的狂欢。除花魁外,所有青楼女子可以走出阁楼,来到花柳街面上随性随意歌舞狂欢,找看对眼的人,找心爱的人,唱啊叫啊笑啊舞啊,只要不私奔,都随你便。既增添节日喜庆,又得以放松放松疲惫的身心。只有在这一天,她们不用卖笑,不会被歧视,她们就是她们,可以做自己,可以为自己的风采自豪,是真正风光,真正自由的。

    而花魁,则必须花上一整天的时间将自己打扮的美美的,然后等夜晚来临之际,踏入花魁楼顶,静坐着向台下众竞标者献艺。当然,如果你想额外多抛点眉眼多卖弄点风情好让自己的初夜价飙高点以获得更多分红,妈妈会更高兴的啦。

    花魁美,初夜起价自是不低。起点由花魁所在的那一楼妈妈所定,以身价为标准,不论本地外地人口,只从高到低筛选,截取前一百名收取高额入场费之后,方被允许进入花魁楼内,近距离接触花魁的同时,竞价投标,出价高者就可以抱得美人归一夜。

    于是,在这个规定走入花魁楼顶前的一刻钟里,早已梳妆完毕的程苒儿静静坐在铜镜前,面对着自己一张美得不像话的陌生脸孔,出神到底。

    她在做什么?为什么要逼自己坐在这里?为什么一刻钟后还要逼自己对台下一个个色令智昏的恶心家伙们笑脸相迎?她究竟在做什么啊啊啊!

    懊恼到了极致,程苒儿终于忍不住高吼一声,抱头撞桌。

    “哼哼,知道什么叫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吧。”身后珠帘轻动,先是露出一张小脸的梨妞在看见程苒儿颓唐的背影后,马上作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来,遂撩开珠帘,抱着娃娃大大咧咧地晃了进来:“喂,我告诉你哦,趁现在要溜还来得及,待会儿开场以后,直到明天清晨的任何时段,你都没可能全身而退咯。”

    “关你屁事!”程苒儿猛地从桌上拔出脑袋,很不领情地吼道。

    “啧啧。”梨妞挖了挖耳朵,又状似不在意地耸耸肩,慢条斯理道:“别说我不讲义气,从上午卯时开始我就和魅影姐姐轮流守窗台前替你盼啊盼啊,呐,一直到刚才,都戌时三刻了也,花魁楼已经座无虚席了,你的阿娜答根本连个屁影都没出现好不好!…哎呀,总之慕容子然肯定是不会出现了啦,你就死心吧,趁现在还不会有人注意你,赶紧乖乖逃了比较聪明.要不然等竞标会结束被送入那个什么狗屁洞房,到时你就惨了啦!…哼,你就看着吧,就算有武功自保又怎样,轩然大波就绝对逃不掉的,万一不小心再暴露下身份…就玩完了啦!到时不要说南宫大祭司了,我看樱王妃和长老们都会来抢着扒你的皮我跟你讲….喂喂喂,我在很耐心地给你出主意耶,你是怎样啦,翻什么白眼打什么瞌睡啊,很没礼貌诶!…”

    嘟着唇,横着脸,程苒儿两眼一闭,两手往耳朵上一盖,就算盖不牢,梨妞的碎碎念也直接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可就算不想听的话可以不听,但不愿面对的事实就不会发生了吗?

    其实不用梨妞一再强调,心底里的那股子忐忑不安早已足够程苒儿警钟长鸣了。可又能怎么办呢?就这样认输就这样放弃了吗?明明都已经砸锅卖铁自断后路地走到这一步了…

    小木头,我亲爱的相公,花魁之夜,你就真的忍心不来么?你舍得?

    【注:呼延铎尔子然在血狼族的名字;莫多释血狼族里类似“大人”的尊称,初见于前传】

    221 花魁之夜 上

    如今月已中空,一切早已尘埃落定,只是有人不死心而已。

    执迷不悟的期盼,换来的终究只会是失望。

    他没有来,到底还是没有来。

    程苒儿静静坐在闺房中,静静听着门外若远若近的喧闹欢呼,面无表情

    红囍字,红床帐,红喜房,红盖头,红嫁衣,红嫁娘…一切都搞得跟真的似的。她真是在等待新婚爱郎的到来?

    屁!

    不过是一介青楼女子的初夜贩卖会而已,一想到适才以九百万黄金勉强夺冠的张员外那张满是油光的猥琐又小人得志的猪头脸,程苒儿就止不住的一阵阵反胃,直犯恶心!

    可事到如今,得到这样的结果能怪谁?怪慕容子然?不如怪自己好了!

    明知道那个人早已失忆,明知道那个人早已今非昔比,明知道那个人,根本再也不会在乎自己,那她又是何苦这样作践自己呢?为什么?

    呵,从头到尾,自始自终,都是她自己一个人在唱独角戏而已,那个人,慕容子然,她的挚爱,只不过是众看客之一而已,不屑,嘲讽,冷漠,对于她笨拙又蹩脚的演出,对于她的丑态百出,他除了嗤之以鼻地冷眼旁观外,什么都不会做,不会!

    “嘿嘿嘿,小娘子…”

    倏然,随着一声突如其来的巨响,一圆滚滚的球状不明物体一头撞了进来,还附带了一句打了弯颤儿的油腔滑调,没来由的听者掉尽一声鸡皮疙瘩

    “呵呵呵,张员外,您今夜对拦春阁的贡献可是突破历史的,奴家以及奴家各个貌美如花的女儿们都不会忘了您的,哦吼吼吼吼!”一晃眼,老鸨子黏糊糊的谄媚尖笑也挤进门来。

    于是,没多久,借着一支火折子的亮光,桌上的油灯顷刻照亮了一室的喜庆红艳,同时,也照亮了依然静静坐于床头的程苒儿一脸的苍白失落。

    “哟!”老鸨子不高兴了,赶忙肥臀儿一扭一扭的扭到程苒儿身边,伸出一咸猪头往她腰上就是狠狠一掐,刻意压低了音量咬牙切齿道:“死丫头,张爷都来了你给老娘摆出张臭脸给谁看啊,平时学的那几套都哪儿去了!

    程苒儿还是平平淡淡地平视着前方,看不出焦距,看不出情感,甚至都不曾眨过一下眼皮。

    一见这不识好歹的架势,老鸨子更加怒极,叉着腰戳着程苒儿的脑门眼见着就要嚷起来:“诶我说你这该死的丫头,身价高了就懂得摆谱儿了是不是!你说你…”

    “嘿嘿嘿,妈妈可别呀!”醉醺醺的张员外急忙甩着一身肥肉急颠颠地一路滚了过来,一把拉住老鸨子肆虐着的肥爪子,边喷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浓浓酒气,边满脸猥亵的怜香惜玉道:“妈妈千万可别再戳了,弄坏懒儿姑娘这娇滴滴的一张花颜,我多心疼啊!…啧啧,瞧瞧,这冷眉冷眼的,多有一番滋味啊,我喜欢,嘿嘿嘿,我喜欢,嘿嘿嘿嘿…”

    “那感情好啊!”张员外一番话以及顺手塞过去的一团钱票子闹得老鸨子心顿时花怒放,夸张的弯腰一拍手,开始一路往房门挪去,嘴里还不忘吆喝着:“哈,那奴家就不在这打扰张爷雅兴咯!春宵一刻值千金,张爷,好好享用哟!”

    在门口三八兮兮地抛了个媚眼后,老鸨子又很贴心地在临走前为房门落了锁。

    “欸!好好享用!”眯着一双醉眼的张员外红光扑面,步履蹒跚,嘻嘻嘿嘿y笑着,一副憧憬幻想模样地重复着老鸨子临走时的话,满脸昏头转向的傻乐了很久,才突然想到重点似的回身两眼迷茫又狼光四射地朝始终一语不发的程苒儿一步步靠近着,一边靠近,一边还很猥琐地伸出猪鼻子猛嗅着,一嘴的赞叹:“哇,呵呵呵,懒儿姑娘,你可真香啊!”

    程苒儿皱了皱眉,没说话,也没动。

    “嘿嘿嘿。”张员外在程苒儿身旁坐了下来,刚开始还很装君子地动眼动口不动手,后来发现不管是如何污秽y荡的词汇儿都无法挑逗起眼前这位冰美人的热情后,突然就不说不瞄了,静静注视了程苒儿一阵侧颜,说时迟那吃快,毫无预警,蓦地张开双臂就是一阵饿狼式猛扑。

    程苒儿虽然吃惊,但身手毕竟比那肥猪似的张员外敏捷,一躲一晃一闪,再旋身离开床,转头,扑了空的张员外早已大头朝下,锦被缠绕一头的狼狈。

    “咳咳!啊呸呸!”挣扎了一番,浑身横肉行动迟缓的张员外终于气喘吁吁地摆脱了“棉被陷阱”,扶着差点闪了的腰,眯起小眼仰望着居高临下站着的程苒儿,讨好又不失警告意味地y笑道:“唷,小美人,躲什么呢?你今夜一整晚,可都被爷给买下了,不是么?嗯?来,别闹了,乖乖地来伺候伺候爷,也累得都快没力气了呢。”

    真是倒足胃口的猪头!

    程苒儿斜眼睥睨着眼前又一次胸膛大开还恶心地垂着三尺涎朝自己扑来的某只肥猪色鬼,紧攥的手心暗暗打开,接住了事先就藏在袖中的短匕。

    怎么办?原计划是想灌醉他并进行催眠,直接撑到天明便可以不了了之的。可刚才,因为情绪太过低落而早已失了先机,现在怎么办?先假意勾引他,安抚下来后再伺机催眠?没那个心情好不好!她现在火大得直想扁人!

    “哐当!乒乒乓乓叮叮咚咚!”

    程苒儿最终还是没有掏出匕首直接捅过去,但还是在他一次又一次狼扑下,终于不耐烦地一脚踹了过去,张员外应声整个人飞撞到了屋中央的的圆桌之上,满桌的佳肴瞬时散落一地,汤汁横流一身,原本用于照明的油灯的无可幸免地被浇灭了。

    不过张员外狼狈是狼狈,程苒儿自己也没好到哪去,因顾着不能出人命,她有些瞻前顾后的不敢出全力,于是反击之时,被老j巨猾的张员外抓了一把,连带着也朝圆桌一起撞去,所以现在的状况是,两人于汤汁菜盘中扭作一团。囧

    222 花魁之夜 下

    老实说,以程苒儿的身手,竟会发生这种意外,真的很…丢人啊囧

    可有什么办法呢,男主角的缺席,不甘心就此死心的程苒儿只能是一再的反常失误。

    一步错步步错,程苒儿也没有预料看似满肚废料的废材张员外居然还会临危不乱的来这一手,震惊郁闷之余,再加上刚才是后脑勺先着的地,程苒儿支身半趴在地上愣是半天没反应过来。

    “妈的!好你个马蚤娘们,看不出还挺辣的!”张员外反应过来后,总算撕破了那层笑面虎的假面具,凶神恶煞地一把抓过摔得有点懵的程苒儿,狠压地上就开始撕衣服。

    三秒过后,被压得几乎窒息的程苒儿终于清醒过来,目瞪口呆地瞪着正在自己上方为所欲为的猪头,怒不可歇…

    靠,老虎不发威,拿老娘当hellokitp.!

    艰难地挣扎着调整了下角度,程苒儿正要支起膝盖往某只猪的重点部位狠狠顶过去,不了却在此时,几乎不过是眨眼功夫的电光火石之心,只听那头原本紧闭的木窗发出一记闷响,然后几乎就在同时,随着一声满含怒火的“该死”咒骂如雷贯耳,程苒儿只觉身上一轻,然后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被什么人一把从地上拉了起来,从后半抱着退开半步远,紧接着,窗外约摸是一楼处传来了张员外鬼哭狼嚎的惨叫声。

    是他!

    心有余悸地喘着喘着,程苒儿突然后知后觉地,心也跟着狠狠一跳,手臂上被人抓住的地方,迅速升温。

    是他!绝对是他!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温度…是他!是他!真的是他!他还是来了!

    程苒儿简直喜极而泣了,借着洁白明亮的月光,泪眼汪汪的她扭头仰望身后正盯着窗外若有所思的沉默之人,那么熟悉的轮廓,那么熟悉的侧颜,那么那么朝思梦想的怀抱!

    “我,我…等到你了吗?”抑制不住的哽咽,程苒儿转过身以正面抬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轮廓分明的下颚,声线平静而颤抖。

    “……”收回了望着窗外的视线,慕容子然回头看她,也静静注视着,却始终没有回答。

    唉,怎样都好,来了就好。

    程苒儿苦笑着轻叹口气,然后倏地张开双臂上前一个猛扑,紧紧圈住慕容子然的腰身并将小脑袋狠狠扎进他温暖结实的胸膛之中,泪水再也不受控制地奔涌:“呜呜,我以为你不会来了…呜呜呜,你知道…我,我有多绝望吗?…呜呜,我差点就放弃了,呜呜呜,你吓死我了…”

    突如其来的拥抱令慕容子然不适地皱起了眉,然而当他低头望向正死死抱住自己的小人儿那颗圆溜溜的满是菜汁菜叶肆意横流的还哭得一抽一抽很没形象的小脑袋之后,竟意外地软了眸,本能想要推开的双臂也渐渐放了下来。

    “砰!”房门被狠狠撞开,门外的光线瞬时射入,忽然出鱼跃而入的一脸怒容的老鸨子以及她身后那一大群身强力壮的黑衣彪形大汉清晰可见。

    程苒儿吓了一跳,紧抱着慕容子然腰身的双臂也随时放松,两人一起看向那数十位不速之客。

    “妈的!就好好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混蛋竟敢在老娘的地盘撒野!”一把抓过一丫鬟递来的灯笼,老鸨子一手水烟一手灯笼大摇大摆地晃到犹贴在一起的两人面前一照,见到慕容子然时先是一愣,遂叫道:“墨公子,虽说您是常来我们拦春阁的贵客,可今日之事您做的可真不地道。”

    “……”慕容子然挑了眉,看了身旁的程苒儿,又将审视且极度不悦的目光转回老鸨子身上,没有说话。

    见慕容子然不说话,以为他是自知理亏,老鸨子便挥舞着水烟袋,开始手舞足蹈地滔滔不绝了:“真是!平时邀您常来为我们懒儿姑娘捧捧场您又不愿意,还以为您对我们懒儿姑娘没意呢,今儿个怎么想起抢亲来了?…要说您喜欢懒儿姑娘吧,又不是没给您公平竞争的机会…这不,就说今儿个吧,那可是我们懒儿姑娘初夜出阁的好日子,那么多人喜欢我们懒儿,争着抢着撒钱就为买懒儿姑娘一夜,您说您要真真痴心我们姑娘,怎么就舍不得掏点钱,也给姑娘长脸不是?您说说,妈妈我过分嘛?我养了全拦春阁上上下下这么多个姑娘我容易么,您瞧瞧您今儿个做的,啧啧,不地道,忒不地道

    “……”慕容子然盯着老鸨子那张唾沫横飞的丑陋嘴脸,碧眸渐渐微眯,却还是不说话,但身旁愈感冷意的程苒儿清楚,他的忍耐已达极限。

    于是,程苒儿弱弱探头,企图插嘴:“妈妈…”

    “你给我闭嘴!你这个吃里爬外的死丫头!老娘待会儿再跟你算账!”老鸨子恶狠狠地瞪了程苒儿一眼后,又一脸精明地重新飘到慕容子然面前,搓搓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意味深长到:“呐,明白不?今儿个你要拥有懒儿也不是不可以,但初夜费,啊,懂不,至少也得是那张员外的十倍!”

    “你抢钱啊!”程苒儿忍不住惊呼。

    “你闭嘴!”老鸨子再一次瞪向程苒儿,然后慢条斯理地整整衣容,姿态极高地